23 小醉鬼

江千舟醒來時, 是在一片黑暗中,身上鎖着沉重的寒鐵鐐铐,身處冰冷的寒潭之中。

沒有靈力護體, 他冷得全身都在打顫。

盛昭将他鎖在了寒潭?這是懲罰嗎?江千舟想, 他走在冰冷徹骨的水潭之中,四處摸索, 濺起一片又一片寒涼的水花。

一遍又一遍地喊:“盛昭?盛昭!”

沒有人。

随着江千舟繼續往前走,铐住四肢的鎖鏈驟然繃緊,他一個踉跄, 摔在了潭水之中。

痛呼聲只發出了一點,就被潭水夾冰淹住了口鼻, 狼狽不堪。

又因四肢被凍得僵硬,掙紮了好一番, 才從潭底爬起,差點就被淹死。

江千舟終于意識到, 他沒了靈力, 就像一介廢物,若是繼續被關下去,他一定會被凍死。

可他不信,盛昭不會這麽對自己。

秘境之中,盛昭舍身救自己, 這是做不得假的,做不得假的。江千舟想,方才他們還親密地抱在一起, 他還要同盛昭做一對道侶。

他又鎮定下來。

人在死亡面前, 總是不肯放棄那丁點的希望, 所以江千舟刻意忽略了, 是盛昭騙他吃下了靈藥,是盛昭打暈的他,還有那句“一輩子都不會原諒”。

江千舟不信,小狐貍雖然調皮了一些,但到底是懂分寸的,想必生氣了,愛玩愛鬧地關他一會兒,也就放他出來了。

于是江千舟就抱着這渺茫的希望守了五天,被無盡的黑暗與冷冽徹骨的冰活生生折磨了五天,奄奄一息,只剩下一**氣。

他伏在岸邊,神智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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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尖銳地刺痛卻從搭在岸邊的手上猛地傳來,江千舟發出一身悶哼,被疼痛拉回了神智,擡眸卻見一股刺眼的光亮。

他眼角被光刺出淚,才看見提燈的盛昭。

盛昭揚着笑:“不好意思,這裏太黑了,我沒看清,踩着劍尊的手了。”

江千舟蜷縮起手指:“盛昭。”

他心中快要滅絕的希望又如被風吹過的火苗般盛勢起來:“別鬧了,放我出去。”

盛昭搖首:“還沒到時間哦。”

他盤腿坐在地上,撐着下颔,燈罩就放在身旁。

燈光照亮了盛昭全身。

而江千舟卻身處黑暗,他觸手可及那光亮,卻被身後的鎖鏈拉住,碰不到盛昭分毫。

盛昭端詳着江千舟現在的模樣。

先前威風凜凜的元清劍尊,此時猶如囚犯般被鎖住四肢,凍得面色發青,唇色蒼白,向來一絲不茍地墨發像個瘋子般淩亂不堪。

眼中滿是紅血絲的模樣就像是一條瘋狗。

盛昭啧了聲:“劍尊,你現在好生狼狽。”

“你知道嗎?我最讨厭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見着就想作嘔,現在瞧着舒服多了。”

江千舟瞳孔緊縮,他死死盯着盛昭,不敢置信:“你說什麽?”

盛昭勾着唇:“我說,劍尊現在像一條落魄的瘋狗,下一刻就要亂吠着來咬我了。”

盛昭一語成谶,江千舟果然忍受不了地拼命地想去碰盛昭,可無論怎麽伸手,他連半分布料都摸不到,明明是觸手可及的距離。

恥辱感襲卷上江千舟的心頭,他語氣帶怒:“盛昭,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盛昭笑:“我神智比劍尊清醒得多了,不勞劍尊擔心。”

他慵懶地撐着下颔,滿足地微眯眸:“我們接着說,我最厭惡的就是你先前蔑視芸芸衆生,仗着天資好,便随意欺壓普通人的作态。”

“劍尊,你如同凡人般在寒潭這待了五日,懂得他們的難受了嗎?”

江千舟不知曉盛昭為何突然說這番話,在腦中搜尋半響,才翻出他跟盛昭第一次見面時那次争執的記憶,是為了他将弟子關在寒潭才起的争吵。

他覺得有些可笑:“你就為這點小事,将我關在這五日?甚至在心中記了這麽久?”

盛昭好笑:“劍尊覺得那麽多人的性命是小事?”

江千舟冷嗤:“關個幾天而已,怎麽會死?”

盛昭“哦”了聲:“那劍尊繼續被關着吧,讓我看看劍尊會不會死。”

江千舟永遠不會去想被他關押的人不過築基金丹罷了,比凡人也強不了多少,怎麽可能不會死?盛昭惡心透了。

江千舟見盛昭不似在玩笑,心內恐慌蔓延,冷聲威脅:“盛昭?!我們半月後還要召開道侶大典,你不要任性!”

盛昭輕笑出聲:“劍尊不會還以為我真的喜歡你罷?道侶大典又是什麽?我從未放在心上過。”

江千舟不肯信:“那你秘境中為何救我?為何願意同我那般親密?”

盛昭只笑了一下。

那輕浮一笑打碎了江千舟所有的心防,他徹底恐懼起來,失去所愛之人的感覺從未這般強烈過,他抓狂起來,瘋狂的伸手想去碰盛昭。

手骨被冰冷的鐐铐磨出了血肉,他依舊不肯停手。

而盛昭就這麽漠然般瞧着江千舟發瘋。

江千舟的手腕磨得見骨了,才堪堪碰到盛昭的指尖,他用盡全力收緊手。

盛昭這才施舍般伸出了手,順着江千舟的力道,向前彎了腰身,按在了江千舟的心口處。

江千舟眼眸發紅:“盛昭,你不要吓我,別吓我。”

“玩一玩,鬧一鬧就算了。”江千舟感受着心口處的溫暖,閉了下眸,疲憊道:“有些話不能亂說。”

他的嗓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哀求:“盛昭,你放我出去,我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們回到從前,好不好?”

盛昭收回手,半蹲在江千舟面前,似笑非笑地撫上江千舟的側臉,殘忍地道:“劍尊,一切都是假的。”

“救你是假的,與你親密也是假的,說喜歡你,想做你的道侶也全都是我演的,你怎麽就不肯信呢?”

江千舟抓着盛昭的手,仿佛在抓着最後的救命稻草:“本尊,不信。”

盛昭貼着江千舟的面,容顏妖冶,呵氣如蘭,說得話卻字字句句都紮在江千舟的心上。

“劍尊,我從始至終都喜歡的是我師尊。”

江千舟目呲欲裂,心髒痛到近乎要喘不過氣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盛昭,仍舊為那份逼人的美而癡迷。

他情不自禁,又疼痛萬分,哀求着:“別騙我了,盛昭。”

求你,不要這麽對我。

盛昭心中嘆了聲,覺着邬钰這個工具人甚是好用,腦中又生出一計。

他低聲笑着:“你不信?那我明日便讓劍尊開開眼。”

江千舟心中生出不安:“什麽?”

盛昭輕聲:“讓你看看,我師尊平日是怎麽弄我的,他會抱我,也會親我,還會摸着我的腰身,将我壓在床榻上,溫柔地褪去我的衣服,吻着我的喉結,肆意地把玩揉弄我身上所有的地方。”

他頓了下:“劍尊,你想看嗎?”

江千舟“嗬嗬”地吸着氣,光是想象,就氣到不能自已,又妒又恨。

他一字一句:“我不準!”

江千舟想去抓盛昭,可盛昭在他動作前便起身退了開來。

江千舟死死看着他:“盛昭!你敢?你敢讓他碰你?!”

盛昭絲毫不懼:“我如何不敢,劍尊現在可手無縛雞之力,你能奈我何?”

江千舟被盛昭那段言語刺激地瘋狂掙紮着鎖鏈。

盛昭卻覺着逗弄夠了,他算了一下時間。

五天了,藥效也快過了。

他倒出兩粒藥便塞進江千舟的嘴裏,還差點就被這條瘋狗咬到了手。

盛昭嫌惡地拿起手帕擦手,邊對江千舟道:“一粒是繼續封住你靈力的,一粒能保你不死,我勸劍尊不要吐出來,萬一死在這了,可多掃興。”

“畢竟,我還沒玩夠呢。”

盛昭将手帕丢到地上,提着燈罩轉身就走。

而江千舟在他身後瘋狂掙紮,吼着求着讓盛昭別走,卻無能地看着那丁點光亮消失不見。

——

盛昭出了禁閉室,除了江千舟這個神經病會突然發瘋将人關進寒潭,平日這裏還真沒什麽人會來,他也不用怕被發現。

他剛将燈盞放進芥子空間,下一瞬就被謝琮傳喚。

謝琮頭疼,問跟前剛趕來的盛昭:“還有十幾日了,腳程快的都拿着喜帖到了。”

“你也知曉這事到最後能鬧得多大,真的想好了?”

盛昭颔首:“想好了。”

謝琮嘆了口氣:“行行行,他要是欺負你,你就同我們說。”

不怪謝琮擔心,江千舟與盛昭實在差的太多,一個渡劫,一個金丹,若是真出了什麽事,盛昭甚至反抗不得。

盛昭應下:“好,但他不敢欺負我的,謝長老你放心。”

謝琮又問:“你的傷勢如何了?晉升元嬰可有望?”

盛昭感應了一下,只差一點他就能打破金丹與元嬰間的界限,只是因為內傷未好,一直壓着,他與謝琮說了此事。

謝琮拍了拍盛昭的肩:“你先把傷養好,不必着急。”

盛昭應了聲:“那我玩去了?”

謝琮:“等等!這……你跟劍尊的道侶大典,你可有什麽布置的想法。”

盛昭搖搖首:“沒什麽想法,先前他沒同你說嗎?”

謝琮:“說倒是說了,但——”

“那就按着他的想法來。”盛昭打斷,又羞澀一笑:“我都聽他的。”

謝琮心累地揮揮手,他看着盛昭離去的背影,憂心忡忡。

盛昭什麽都聽江千舟的性子,注定會吃虧的,謝琮嘆了口氣,他屆時一定要好好看着這兩人。

梨鴻在殿外的樹上倚着,紫衣曳着枝幹,他在等盛昭,方才梨鴻見盛昭急匆匆來見謝琮,就跟在後頭了。

他一見盛昭出來,就揮着手:“盛昭!”

盛昭仰頭看了一眼,也飛身上去:“來了。”

梨鴻:“我今天在宗門那看見了好多只聽過沒見過的大能,全都拿着你跟江千舟的喜帖。”

盛昭挑挑眉:“還挺大的場面。”

梨鴻:“那誰也來了,就那自诩上一代的天驕第一。”

盛昭眉心一跳:“誰?”

梨鴻:“齊家主少,齊桦。”

盛昭像是第一次聽這個名,有些好奇,又覺得無聊,露了點興趣便不再問:“哦。”

梨鴻見他興致不高,也自覺無趣:“算了,我們吃酒去。”

“你在這等我,我去我那拿酒來。”

盛昭點了下頭,看着梨鴻走遠,才半阖眸躺在枝幹上。

這個時辰太陽正烈,躺在樹幹上,躲在樹蔭下,才是最舒爽的,他與梨鴻也喜歡這般喝酒。

體內被酒燒着,但是并不熱人。

而此時,人群從遠處遙遙走來,為首是一襲月白色長袍的玉色人影,邊走邊溫聲同身旁人說着什麽,臉上從始至終都挂着溫潤的淺笑。

他轉眸便見樹上那一角紅衣,走進了才看清樹上的人。

青年倚樹,眉目慵懶地半阖,細碎的光影打在他精致的面容上,徒增幾分明豔。

紅衣垂下了一角,跟青年的唇一樣紅。

對方像是察覺了他的目光,輕輕擡眸,漫不經心地撇過來一眼,噙着豔色,如同黑暗裏搖曳的火苗,危險又引人向往,攝人心魂般奪目。

那也是他所向往的。

可惜的是,青年只看了一眼,又毫不留情地收回去了。

齊桦在心中想,整個劍宗只有一人喜穿紅衣,也只有一人敢膽大到在主殿前的樹上酣睡。

那便是元清劍尊這次大婚的道侶,盛昭。

他剛出關時就聽到盛昭的名聲,這一代的天驕第一,他那時便想見一見誰這麽膽大。

卻不曾想,是真絕色。

齊桦不動聲色地收斂回目光,邁進殿門。

盛昭将掐白了指尖才忍住翻湧的情緒,他看向齊桦的背影,眼底閃着深重的恨意。

好久不見,他的前未婚夫。

——

盛昭跟梨鴻吃完了酒,醉乎乎地跑回了天山,頭腦暈眩,一頭砸進了邬钰懷裏。

邬钰聞着他一身的酒氣,蹙眉:“怎麽喝醉了?”

盛昭暈乎乎地抱着邬钰:“都怪梨鴻,梨鴻他灌我,他想套我的話。”

他哼唧着:“我偏不告訴他。”

邬钰心底好笑,他點了點盛昭的鼻尖:“小醉鬼。”

醉了還這麽機靈。

盛昭鼻間留下了邬钰的清香,讓他有些安心,他忍不住去聞,又埋進邬钰懷裏:“但我,可以告訴師尊。”

邬钰摟着他:“告訴我什麽?”

盛昭一下皺起了眉,他嗓音含糊,又委委屈屈:“告訴師尊,我好累。”

邬钰一怔:“什麽?”

盛昭靠着他,像是年少時被邬钰一點一點教會所有的東西,雛鳥般尋求着撫慰:“師尊,我好累啊。”

“但是我又很高興。”

盛昭想,每日都裝着面上的笑,壓制着心中的恨,太累了。

可是他今日瞧見仇人狼狽的模樣,心中又快意極了。

邬钰拍着盛昭的背,心疼地低頭輕吻了下懷裏人的發頂,低聲微嘆:“師尊知道。”

盛昭又低聲輕喃:“可師尊說得對,這是我自己選的,無論如何我也要撐下去。”

邬钰輕“嗯”了一聲,慢慢聽着盛昭的傾訴。

盛昭眼角沁出了淚,有些無措:“我也不想,不想氣師尊的。”

他心中想着以後,醉意模糊了神智,讓盛昭忍不住尋着依靠,将心中憋着的所有東西都發洩出來。

邬钰卻否認了:“我沒有生氣。”

盛昭更加無措了:“你騙人,你不跟我一起用膳了,你也不每晚給我渡靈氣,暖爐也不給我,這幾日,你都不肯出來見我,明明就是生氣了。”

盛昭說着樁樁件件,倒打一耙。

邬钰捏他的鼻尖,無奈:“不是你自己說不要的嗎?”

盛昭不認:“我沒有不要,我要的。”

“師尊不能不要我。”

盛昭好像又回到上一世臨死前,他要疼死了,卻沒人一個人信他,滿目過去,是聲聲唾棄,與周圍無數厭惡的目光。

這一世,有人無理由地寵着護着他。

是邬钰将他從泥沼裏拉了出來。

盛昭想,可自己卻要将觸手可及的天邊月推遠,他如願以償了,月光不再照耀他。

“不會的。”邬钰順着盛昭的青絲,順毛般将盛昭敏感的尖刺撫平:“師尊一直都在。”

盛昭被那輕柔力道哄地起了睡意,醉在了清冷又柔和的月光懷裏。

迷迷糊糊說了一個“好”,便一身輕地昏死過去。

翌日盛昭是在一片暖烘烘中醒來的,他陷在綿軟的被榻中,懷裏還抱着一個正發熱的暖爐,熟悉的靈力繞着他周身靈脈。

盛昭坐起身,嘴裏還留着醒酒湯的味道。

奇異地是,他心中沒有了那股沉甸甸的感覺,只覺一身輕松。

腦中卻沒有昨夜的記憶。

盛昭想破了腦袋都沒有想起來,只能坐起身去洗漱,換好衣裳後便抱着暖爐去找邬钰。

邬钰在梅樹下翻着玉簡。

盛昭乖乖地坐在一旁,把暖爐還給了邬钰:“謝謝師尊昨夜将我送回房。”

邬钰将暖爐擱在一邊:“嗯。”

盛昭沉默了好一會兒,出聲試探:“師尊,我昨夜有說什麽胡話嗎?”

邬钰淡淡勾唇:“沒有,你很乖。”

盛昭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盛昭又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醞釀許久,才出聲将自己囚禁江千舟的事說給了邬钰聽。

邬钰眼中驚訝一閃而過,卻沒有多問,只道:“我知曉了,別把人弄死就好。”

盛昭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邬钰問話,有些奇怪:“師尊不問我想做什麽嗎?”

邬钰搖首:“你不想說便不說。”

盛昭松了口氣:“其實我是有一事,想請師尊幫忙,師尊不是同我在江千舟面前假扮道侶麽,我想……”

——

盛昭這次提的不是燈盞,而是抱着一個拳頭大的夜明珠。

身後跟着白氅玉冠,神色淡漠的邬钰。

而江千舟昏迷在岸邊,磨得見骨的手血液已經幹涸,盛昭指間發出一道劍氣,便将江千舟掃落在寒潭中。

冰冷刺痛的水花将江千舟打醒,他掙紮着從潭底爬起,擡眸便見在看好戲的盛昭。

一日過去,足夠江千舟心中的恨意滋生。

江千舟面色冰冷,一言不發地看着盛昭,卻瞥到了一旁的白衣,那是神情毫無波動的邬钰。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盛昭:“你怎麽敢,你怎麽敢?!你答應做我的道侶的,盛昭!”

盛昭勾着唇,微彎着眉眼:“你不是不信嗎?那就好生瞧着。”

江千舟恐慌地踉跄向岸邊走去,激起一陣陣響亮刺耳的水花:“我信,我信了,我信你還不行嗎!”

江千舟終于走到岸邊,卻見到盛昭轉身向邬钰吻了過去。

他心中愛恨交夾,疼痛到無以複加,竭盡全力想掙脫開鎖鏈,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十幾天後就要成為道侶的人,投向了別的男人的懷抱,獻祭般向別人吻了過去。

江千舟發出無助的怒吼。

盛昭搭着邬钰的雙肩,微微掂起腳尖,貼上了邬钰的唇,呼吸間全是邬钰身上清冷的雪香,夾着淡淡的梅花香。

讓盛昭不由自主地紅了面。

邬钰就瞧着那丁點的粉逐漸從盛昭的眼角擴散至頰側,又羞又大膽的,貼着他的唇,技巧卻是生疏的。

只會笨拙的貼着,去親去揉,連伸舌頭也不會。

邬钰閉了閉眸,身體僵直,他不知曉,他藏在發間的耳垂紅得比盛昭的臉還厲害。

盛昭有些奇怪邬钰怎麽一動不動,軟着聲去說:“師尊,師尊抱抱我。”

這一聲不僅近在咫尺的邬钰聽見了,江千舟也聽見了,他恨得要死,卻只能硬生生看着邬钰的手環上了江千舟不知曉肖想了多久的、盛昭的腰身。

腰身又細又軟,觸感極佳。

邬钰卻被唇上的觸感逼得要發瘋,他終于按捺不住面上的淡漠,擡手便扣住盛昭的脖頸後,揉着那小巧的後頸骨,壓着盛昭的腦袋,将那雙薄唇壓向自己。

他探舌出去,伸進了盛昭的口中。

盛昭僵住了,他有些接受不了邬钰突然撕下清冷,化被動為主動的舉措。

口中卻真真切切地被對方的舌在攪動。

抵死纏綿。

“啧啧”的水聲不停地響起,再加上鼻間輕哼、舒服到極致的聲音,徹底刺痛了江千舟的神經。

他不發一言,只狠命扯着鎖鏈,想爬上岸。

他的劍在哪?!他要将他的妻搶回來,搶回來——

盛昭适應過後,便有些心疼他師尊竟然能為了演戲做到這個地步。

于是更加地配合。

又聽見身後瘋狂響着的鎖鏈聲跟水花聲,故意地輕“嗯”出聲,又微微後仰了下,讓江千舟能夠看清他跟邬钰交纏的唇舌跟拉扯出的銀絲。

盛昭又湊上前,沒有半分反抗的,張開唇露出了自己的柔軟處,勾着那舌在唇間舔舐。

好似邬钰對他做什麽都可以。

邬钰情難自禁,去揉盛昭的頸骨,脊背,腰身,力道雖然很輕,可到底是碰了,到底過了界。

盛昭被揉弄得酥酥麻麻,手一軟,手中的夜明珠便掉了下來,砸在了地上,像寒潭滾去。

江千舟借着那光亮,将他們所有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他看見邬钰将盛昭抱起,雙手托着盛昭的大腿根,忍耐得青筋暴出。

而盛昭也乖順地用雙腿夾住了邬钰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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