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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經營婚姻，不懂得怎麽跟自己的兒子相處，到最後，兒子病死了，他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們也是最後一個趕來見他最後一面的。#####

珍惜眼前人（12）

“我不是跟你說了下午兩點前一定要到的嗎？”戰火停了一會兒，金傑西的媽媽又忍不住再次挑起。“你為什麽一定要遲到？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為什麽還要遲到？你心裏除了你那一盤所謂的生意，就沒有別的東西嗎？”

金傑西的爸爸不甘辱罵，立刻回嘴，“你倒把所有難聽的話都罵我頭上來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跟我離婚以後你有理過兒子嗎？你有關心過他的死活嗎？你只顧着跟你的小男友幸福快活，連兒子得了癌症都不知道……”

兩人的戰火再次一觸即發，程家壁這時終于忍無可忍，勇敢站出來：“叔叔，阿姨，現在都什麽時候了？您們為什麽還要吵架呢？！要是金傑西看到您們這樣，他會開心嗎？他本來活着的時候就很不開心了……”

金傑西的爸媽轉過臉來，一臉驚詫地看着程家壁。

“我們都是金傑西升上大學以後才認識的同學，其實關系一點兒都不親近，我們也不太清楚他家裏的關系，但剛認識他的時候，我就直覺他是一個特別明朗積極的人，如果不是他親口說，我都不知道他其實是一個留守兒童！因為你在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一點陰霾跟悲傷，他都隐藏得太好了。”

“可是他人生中的最後幾個月，卻不是跟他敬愛的父母一塊兒過的。就連今年過年，他也是偷偷去我家跟我還有我爸爸一起過的，其實我們家很簡單，過年也沒有吃得很豐盛，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過年節目，他卻特別喜歡我們家的氛圍，那是因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跟家人一塊兒過節了！”

程家壁說不下去了，金傑西的父母慚愧得說不出一個字來。是的吧，他們也默默的想起來，自己是怎麽對待親兒子的，這些年來，他們有沒有盡到一點點為人父母的責任。在兒子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又去了哪裏。

可是，這個世界是沒有“後悔藥”的，也沒有“回到過去”這一說法。

“孩子，我們對不起你……”

最後，金傑西的爸爸失聲痛哭，而金傑西的媽媽也忍不住默默抹淚，程家壁的一席話也讓其他同學震撼不已，感動萬分。過了一會，程家壁默默地退到一邊，莫海辰回頭找她，見到她躲到一邊，問她，“怎麽了？”

她擡頭，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看他，“我剛剛是不是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我在人家父母面前只是一個小孩，我說這些話，是不是傷害到他們了？”

莫海辰搖搖頭，反而贊賞有加，“我覺得你教訓得他們很對啊。”

“是嗎？”程家壁還是覺得他是在哄自己。

“真的，如果不是你說這些話，金傑西的父母有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因為也沒有別人有機會跟他們說這些啊。”

程家壁咬着唇，目光暗了下來。

“我現在真的忍不住就要抱你了。”忽然，莫海辰聲音很輕但語氣暧昧地說，“你剛剛那樣為金傑西說話，我真的有點吃醋了。”

程家壁擡手輕輕捶了他手臂一下，“金傑西人都不在了，你這是吃哪門子的醋？”

莫海辰伸出手，揉揉她薄薄軟軟的黑發，“只要是其他人，我都會吃醋。因為，我只是想你一個人屬于我。你一定會覺得我很小氣，但我認為對的愛情只有确定性跟唯一性，你說呢？”

程家壁忽然就不說話了，就這樣定定地看着他，她感覺莫海辰改變了很多，最開始他們倆認識的時候，兩個人的氣場是那麽不合，他又好像是處處針對她，但又處處維護她，誰能想到，這麽幾個月以後，看起來最不可能在一起的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

程家壁又回頭，看了看金傑西父母，今天她還為金傑西做了一件事，也許，這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但現在看來，這一對父母為自己兒子的離世傷心欲絕，他們并不是不愛金傑西吧，只是不懂得怎麽去愛，等到真正懂得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程家壁緊緊握着莫海辰的手，心裏忍不住一陣感嘆：一定，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人。#####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1）

沒過多久，程家壁跟莫海辰談戀愛的消息很快在飛行學院傳開了，程家壁從來都不想做焦點，但從報道軍訓的第一天開始，她好像總出各種狀況，不小心就成為別人眼中的焦點。

米笑是最驚訝的那一個，“我真的很意外你們真的可以在一起！”但米笑也是真心祝福程家壁跟莫海辰，“但你們兩人看起來真的完全不一樣，也很不搭啊……不是，我不是說你倆不搭，怎麽說呢，就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我最開始的時候也很擔心你倆會很快分開。”

米笑說的話，其實程家壁一早就有想過，但說來也奇怪，她跟莫海辰也明明知道他倆看上去很不适合，但兩個人還是不約而同地被彼此吸引，互相接近，又互相相愛了……

“你看，金傑西也是一個很好的男生，他告訴我病情以前，也很實在地追求我啊，但我也沒有被他的任何打動到……至于莫海辰，他的身上确實有一些地方，很莫名地吸引了我，讓我覺得舒服，也讓我覺得溫暖。”

“那以後呢？”米笑忍不住問。

“以後，有可能要打一場硬仗……”程家壁想到莫海辰的父親，眉頭輕蹙，目光變得悠遠又擔心。

這天晚上，莫海辰難得回家一趟，而且還破天荒地給恩娜打了一個電話，讓她今晚到家裏來一趟。恩娜以為他是想通了，決定接受自己，歡天喜地的答應了。莫老爺子看到恩娜也來吃飯，這多日來跟莫海辰意見不合時發生的争吵，立刻煙消雲散。

莫老爺子知道，他的兒子始終都會歸順自己，就像小時候一樣。他對莫海辰的教育，從來都是實行軍事管理，最一絲不茍也最沒有人情味。不管怎麽說，他畢竟還是他的兒子，就算已經長大了，也還是飛不出他的手掌心。

莫海辰回家前，開車去了一趟飛行學院。

到飛行學院之前，他跟程家壁先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待會化一個妝吧。”

“感覺很可怕的樣子……”程家壁有點忐忑不安起來。

莫海辰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他本來也跟程家壁一樣忐忑，覺得不安，但現在反而一片寧靜，因為他已經決定要緊緊地抓着她的手不放開，不論前路有多麽崎岖險阻，父親如何百般阻撓，他就不相信，他跟程家壁會打不敗這一切。

“不要怕，我一直在你身邊。”

“不會再逃跑了？”程家壁忍不住揶揄他。

“絕對不會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證。

把程家壁成功接到以後，莫海辰先載着她到百貨商店去，帶她買一些新的衣服。程家壁還沒有跟他一起逛過商場，一時有點緊張，腳步緩緩，走在他的身後，像個小跟班一樣。莫海辰發現，微微側過身把她等到，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把她抓住，牢牢牽着。

“這樣會不會好一些？”他垂下眼眸，語帶笑意地詢問。

“還行吧。”程家壁的耳朵有點發紅。

“男朋友帶女朋友出來逛街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你待會不要客氣，看中哪件衣服就要哪件，然後穿上最美的衣服去我家吃飯。”

他深深凝視着她，她化了妝後一雙眼睛更出彩動人，要不是現在在公共場合裏，莫海辰真想一把捧住她的臉來一個深情擁吻。

程家壁以前沒什麽機會逛這樣高大上的店鋪，更沒有真正進去過試衣服，她跟在莫海辰的身後一家店一家店地進去看，然後選好幾件衣服一塊兒拿進去試，莫海辰的眼光不錯，給她挑選的幾件衣服她都很喜歡，但她偷偷翻了一下價格牌，眼珠子都吓得快要瞪出來。這衣服是鑲金的嗎？幾千塊一件？真的會有人過來買嗎？

莫海辰見到她猶豫不決的模樣，心下立刻明白她的表情從何而來，他不希望她感覺為難，最後千挑萬選了兩件衣服然後拿去買單，讓她換上最喜歡的一件，直接穿走。

“這裏的衣服都太貴了，以後買衣服還是直接上某寶買就行了。”坐上車後，程家壁低頭看着新買的衣服，明明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但嘴巴上還是可憐兮兮地說了一句。

莫海辰忍不住笑，沉默發動車子。

車子開了一段路後，才終于悠悠開口，“男朋友給女朋友買衣服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你不要覺得貴，要更貴的衣服才襯得出你的身份。”

“身份？什麽身份？”程家壁懵懵地問。

“未來莫太太的身份。”

他說完這句話後，狹窄的車子裏頓時雅雀無聲。程家壁一向就不是那種拜金的女孩，對物質的要求也高不到哪裏去，她只是沒有辦法接受莫海辰把這麽嚴肅認真的話，用這樣簡單輕松的口吻說出來。

莫海辰也自覺失言，他在心裏暗暗地發誓，這句話，他一定要做得到。

車子無聲地開了一路，終于到莫老爺子的家，莫海辰率先下了車，繞到另外一扇車門旁給程家壁開門，程家壁略帶拘謹地下了車，然後随着莫海辰一起走到門口。

莫海辰自然而然地拉住程家壁的手腕，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沒有什麽東西比兩個人在一起更重要了。

莫海辰摁響門鈴，過了一會兒，傭人跑出來開門。

這也是程家壁第一次到莫老爺子的家，莫老爺子的家比莫海辰自己一個人住的房子要大得多也豪華得多，可她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思，剛一進門，就聽到莫老爺子那蒼老又有力的聲音。#####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2）

“回來了？”

莫海辰淡然回應，“嗯是的。”頓了一下，他又說，“爸，我把女朋友帶回家了。”

莫老爺子的視線一下子僵住，膠在今天精心打扮過一番、又特意穿上新買的裙子的程家壁身上，莫老爺子愣了幾秒，才氣急敗壞地站起來，徑自走到莫海辰的面前，“海辰，你瘋了？”

“爸爸，”莫海辰還是很禮貌地叫他一聲，“這次不管您說什麽，或者使用什麽手段，我都是不可能再放開她的手。”他勇敢無畏地直視爸爸的眼睛，兩人本來就是父子，眼神也是一樣的，但這次莫海辰的眼神更銳利一些，“請您讓我自由選擇我今後唯一的愛人妻子。”

恩娜這時來到，恰恰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忍不住崩潰大喊，“海辰，你怎麽把程家壁帶回家了？！”

鬧劇一場，莫海辰側過頭看向程家壁，似用眼神跟她說話，“對不起，又是雞飛狗跳的一晚上，但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地保護你。”

程家壁沒有說話，只彎了彎唇角，也用眼神示意：“我相信你。”

莫老爺子按捺不住，沖莫海辰發火，“如果你真的要跟這樣的女孩在一起，要娶她為妻，那你就從這個家門走出去，以後都不要回來，不要叫我一聲爸，我是不會承認她做我莫家的媳婦！”

程家壁的心髒狠狠一顫，她沒想到莫老爺子會這麽狠心絕情。

莫海辰難堪地看着自己的爸爸，在他們這樣的家庭裏，門當戶對實在太重要了，所以其他的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所以他莫海辰就不該有人類的情感嗎？他這一生都要聽命爸爸，然後像傀儡一樣地活下去嗎？

夠了！他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

“好的。”良久，莫海辰沉吟地說了一句，莫老爺子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也等着他把這句話收回，然後跟自己道歉。“爸，這些年謝謝您的養育之恩，從今過後，我會好好過的，跟小壁好好過。”

說罷，他拉着程家壁的手，腳步堅定地走出莫家的大門。

恩娜在一邊哭得楚楚可憐的，可莫海辰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她一下。

莫老爺子梗着脖子，看着莫海辰拉着程家壁的手腳步堅定地走出莫家。

莫海辰自始至終沒有再回過頭。

他不能相信，這是他從小到大培養起來的親兒子，他應該是全世界最聽自己的話才對的人，他怎麽可能就這樣走掉了？不可能！

莫老爺子想追，徒勞地走了兩步，但莫海辰已經狠狠關上了大門。

兩個人從莫家大宅走出來以後，都同時吐了一口氣。

程家壁很擔心莫海辰這樣做是不是不好，他剛剛跟自己爸爸說話的态度也很不好，但很明顯

的，莫海辰的臉上只有輕松的神情。他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快樂，也很滿足，眼神亮亮的，綻放出巨大的耀眼的光芒。

“我是第一次看到你臉上有這麽輕松的表情。”程家壁忍不住地道了一句。

莫海辰回頭，深深地注視着她。他有時候也覺得很奇怪，在遇到程家壁以前，他以為人生好像就是該那樣過的：聽從爸爸的話，做着被他從小培養的事業，以後跟爸爸很滿意的女孩結婚生子，然後呢，大概也會像第二個莫老爺子一樣，培養自己的孩子吧。

讓将來的孩子變成跟自己一樣：木讷寡言，不懂跟人相處，絲毫沒有浪漫的細胞，連喜歡一個女孩也不敢大聲告訴她。

但自從認識程家壁以後，他才發現自己的人生其實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也可以勇敢的把心中所想說出來，他不是一個機器人，也不是一個玩偶，他為什麽一定要按照爸爸的心意去做人，如果爸爸真的愛他，他不應該總是幹涉他的人生才對。

“莫叔叔看到你這樣一走了之，一定很生氣。”

“更多的是失望吧。”莫海辰輕輕嘆氣，“可是我不後悔。”他的雙手緊緊扶着她的肩，試圖給彼此一點力量，“也許他現在不能接受，但不可能一輩子都不接受我們在一起的，我們給點信心，好嗎？”

程家壁笑了一下，眼睛彎成一道橋，“我看到你現在這麽堅定，我就完全有信心了。”

“那好吧，我們現在要做點什麽好呢？”莫海辰拉着她的手腕，牽着她回到自己的車上去，很紳士很溫柔地問一句。

“你做主吧！”程家壁把主動權交給他。

“我們去看一部浪漫的愛情電影吧！”

“好啊。”

兩人很快來到距離最近的電影城，他們不約而同想起第一次到電影院看電影的情景，仿佛是昨天剛剛發生過一樣，一切都那麽清晰。其實程家壁也終于明白到，她跟旁邊的這個人做什麽都不要緊的，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她能感覺特別安心。

真的，是別人都給不了的一種安全感。

“我過幾天要飛一趟呼市，你要跟我一塊兒去嗎？”

黑暗中，程家壁聽到莫海辰聲音很輕地問。

“我不知道能不能請假噢！”程家壁的心頭湧上一種複雜的情緒，她想，莫海辰應該也知道是什麽樣的情緒吧。但他還是提出這個問題，耐心等着程家壁的回應。黑暗的電影院裏，兩人的臉上都呈現出缤紛的色彩。

莫海辰的聲音帶有某種神奇的治愈功效，“我知道你的心裏在糾結什麽，你一定會很詫異我提出這個詢問，但我希望我可以再次帶你去一趟呼市，讓你這一次能完完全全的從不好的回憶中釋懷出來。”

程家壁的眼眶莫名一熱。

其實，她也想要做到完全釋懷，但還需要一點時間，也許是一段時間，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要多久。她的手變得冰涼，莫海辰仿佛先知一樣，把自己的手溫柔地覆了上去，她仰起臉，有一行清淚從臉頰滑過，瞬間跌落到莫海辰的手背上。

“我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麽堅強。”程家壁呢喃着說了一聲。

“我知道。”

“而且那件事……”她終于顫抖着提起，聲音帶着輕微的哽咽，“你是在場的，我其實一直都不敢問你，你心裏有沒有在意過。”

莫海辰的心疼得無以複加，他知道自己不該問她這個問題，是他做錯了，是他太高估程家壁了，沒有親身經歷過那種事的人，怎麽有資格提出這樣的建議。

他瞬間懊悔不已，恨不得拿手掌狠狠抽自己。

“小壁。”他親熱地叫着她的名字，用力把她抱入自己的懷中，他跟她道歉，“對不起，我不會再提了，我們在表面上就當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可以嗎？”

莫海辰覺得自己的嘴真笨，他自己也知道，不論怎麽說，都說不過去了。程家壁的心情受到影響，也不想看什麽電影了。他怎麽每一次都有這樣大的本事，搞壞這樣的約會呢？

程家壁蜷縮在他的懷抱裏，像一只瑟瑟發抖的小貓。

時間忽然凝固了一樣，電影屏幕上，男女主角還在說着動人情切的對白，程家壁的心情也終于慢慢平複了下來。

她自己也知道，她從來就不是什麽女主角的命，她真的很平凡，平凡得甚至不值一提。可誰又會想到，每一個女孩都是自己人生劇本裏的主角。

她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心頭忽然湧上莫大的勇氣。

“海辰，我答應你，我跟你去呼市。”#####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3）

飛機順利降落在呼市的機場。

想起第一次到呼市，他們幾個坐二十七個小時的火車硬座，确實累得夠嗆的。程家壁也沒想明白，她當時是怎麽做到這件事的。現在要是再叫她去坐一遍硬座，她肯定不願意了。

莫海辰的嘴角慢慢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他來過呼市太多次了，所以已經不覺得有什麽新鮮感，上一次也是，莫名其妙被高照遠拉着坐了一趟火車硬座，他的身體是可以承受那個勞累的程度，但自己也是不願意再坐一遍了。

下了飛機，一陣明顯的涼意迎面撲來，程家壁禁不住地縮了縮脖子，莫海辰男友力展現，把程家壁護在自己懷抱裏，細心地幫她暖手。程家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總感覺莫海辰确實改變了很多。

有時候，戀愛的魔力太強大，會讓一個人變得像是新生一樣。

“我們現在去哪裏？”程家壁像個小女孩一樣天真地問道。

“這次我們不住六星級酒店了，我知道你不習慣住那種地方。”莫海辰拿手揉了揉程家壁的頭發，她發絲的清香随着風向很輕易地鑽入他的鼻腔。“我們去人多的地方！”

半個小時以後，通往市區的機場大巴緩緩停下，他倆随着人潮走下車。莫海辰把兩人的行李都提在手上，程家壁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面，像是要給他指路一樣。莫海辰的嘴角始終挂着微笑，這算不算他倆交往以來第一次單獨出來的旅行？

沒多久，他們在一家青年旅舍的門前停下。

程家壁沒想到莫海辰會把住的地方選在青年旅舍，既意外，又驚喜，莫海辰已經先行一步進去青旅的前臺，飛快地跟前臺報出自己預定時候留的號碼還有名字，程家壁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這個青旅的環境，就聽到莫海辰回頭叫她，“行了，我們上樓吧。”

莫海辰訂了兩個單人間，讓程家壁先選自己要住的房間。

程家壁的臉有點發熱，整個人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樣的安排确實也讓她倍感意外，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跟莫海辰睡在一個房，标間的形式。但莫海辰比她更了解她自己，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這樣的安排最恰當。他這一次帶她來重游舊地的主要目的，本來就是想讓她徹底放松自己的心情，消滅最大的心魔。

程家壁把兩個房間都看了一下，選了左邊那個房間。

“好的，給你鑰匙。”莫海辰把鑰匙塞到她的掌心，“先進去洗一下吧，待會帶你去吃飯。”

“嗯，好。”

程家壁跟莫海辰簡單分別，然後進去自己的房間。小小的單人間布置得很溫馨可愛，牆紙也是粉嫩粉嫩的風格，程家壁從行李箱拿出衣服，去浴室洗了一個澡，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的。她在鏡子前好好地吹了一會頭發，莫海辰已經弄好了過來敲門，她放下吹風機給他開門去。

“還沒好？”莫海辰輕聲詢問。

“快了，吹個頭發就好。”

程家壁重新拿起吹風機，頭發還濕濕的搭在兩肩，有點不舒服。

莫海辰在她的小房間裏轉了一圈，最後腳步停在她的身後，他忽然很好奇地看着她吹頭發的模樣，程家壁把吹風機遞到他手上，“你要不要幫我吹？”

她的眼睛蕩着笑意，本來就只是開一個玩笑而已。

“我的榮幸。”沒想到，莫海辰順從接過吹風機。

這下，反而是程家壁有點尴尬，她愣愣地站在鏡子前，莫海辰舉着吹風機，在認真思考着該從她的頭發中哪一塊地方下手比較好。

程家壁忍不住笑，這人一看就沒有給過別的女孩吹過頭發。男孩子的頭發本來就少，平時洗完頭基本等風幹，甚少使用吹風機。莫海辰是真的不會，傻傻地舉着還在發動着的吹風機，無從下手。

程家壁終于忍不住了，她迅速回頭，奪過吹風機，騰出另外一只手粗魯地按下莫海辰的腦袋，給他好好演示一遍：“我給你示範一次，就一次噢，你可得看清楚了。”

随後，程家壁有模有樣地說道，“一般女孩子留長發的，長發很難吹幹，一般是先從頭頂的位置開始吹起，一邊胡亂抓着頭發一邊這樣吹會幹得比較快。頭頂的頭發吹完了，就直接往

下吹，發根的位置也是很難幹的，所以一定要有耐心才行……”

“吹女孩子的長發一定得有層次有步驟地吹，不能毫無章法地亂吹，不然吹很久也是幹不了的。”

“沒想到吹頭發看起來是這麽小的事情，也有這麽大的學問。”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程家壁無比驕傲地說道，“女孩子還有很多小細節是男孩子需要注意的，所以你平時一定要仔細觀察，必要的時候可以拿紙筆記一下，不然到時候就會忘了。”

莫海辰微微笑着，別的女生的細節他可沒那個心思去記，他只要記得程家壁的就足夠了。

程家壁重新把吹風機遞過去，莫海辰乖巧接過，然後按照她剛剛演示的那樣，很認真細心地給她吹起頭發。暖風吹過頭皮每一塊地方，都起了一層暖暖的疙瘩。她忽然覺得很不可思議，小時候程爸有給她吹過頭發，可再長大一點以後就沒有了。她都忘了別人給自己吹頭發

原來是這麽舒服享受的感覺。

莫海辰的手指穿過她層層發絲，冰涼的指尖偶爾會擦過她敏感的頭皮，她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激起觸電般的感覺。酥酥的，麻麻的，心跳也莫名加快。

他乖乖站着，慢慢也掌握給女孩子吹頭發的技巧，但動作依舊溫柔，說不出口的溫柔跟細致。

“以後，都幫我吹頭發，可以嗎？”她情不自禁地蹦出這樣一句話。

莫海辰愣了兩秒，程家壁立刻回頭，搶過吹風機，把吹風機放回原位。“哦，當我沒說吧。”

他算是完全聽明白她的話，耳根難得紅了一點，溫柔回答，“好，我沒問題。”#####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4）

吃過飯，莫海辰帶上程家壁去五塔寺。

下午依舊豔陽高照，但在呼市，豔陽高照并不等同于熱，風吹來依舊是涼涼的，對于南方人來說是特別舒服的氣候。街上的人也不多，莫海辰牽着程家壁的手，兩人慢悠悠地走，反正不趕時間，也沒有旁人的注視。

他們很快來到五塔寺前面的那個路口，程家壁遠遠的就看到這座高大的塔影倒影在街道上，她調皮地踩了一下地上的影子，像個頑劣的小孩。她跟着莫海辰走進景區內，塔內竟然一個游客也沒有，除了工作人員，就只有她跟莫海辰。

“所以這算是我們倆的專場咯？”她仰起臉，興奮地跟莫海辰說。

“我看是這樣。”莫海辰忍不住失笑，他來過呼市這麽多次，自然知道午後的五塔寺是游客最少的時間段，所以才會一吃完飯就帶程家壁過來玩。塔內有上百年歷史的佛殿，也有很多具有當地特色的雕像，讓程家壁最嘆為觀止的，是那些栩栩如生的精美石雕，上面刻有金剛、獅子、大象等圖案。

其實程家壁每去一個地方游玩，最感興趣的反而是沉悶的歷史博物館這些，她想道，自己很不熟悉一個陌生的城市，那麽只能從最簡單直觀的博物館入手，去了解這座城市曾經發生過的故事，才好了解它的各種美麗。

參觀完五塔寺，莫海辰似乎突然變成程家壁肚子裏的一條蟲子，帶她去到呼市的博物館。

呼市的博物館前身是公主府。博物館占地有40多公頃，程家壁感覺裏面就像是一個古典的院落。莫海辰這時搖身一變成為導游，很耐心地跟她簡單說了一下博物館的概況：寝殿兩面建有花園跟馬場，後面是禁衛房跟園林，園林裏面能夠看到水池、假山跟古樓這些景色。

“民國的時候，這個公主府改建過幾次，但我們現在看到的主體建築還是保存得很好的。”

程家壁忍不住鼓掌，“你之前是不是帶過不同的女孩來看博物館？”

“并沒有。”他有時也不知道程家壁的腦袋裏到底裝了什麽東西，整天胡思亂想的。“我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來，每次都呆半天這樣。裏面的東西看過很多遍，但每次來都會有新的體驗跟感覺。歷史不會改變，但來看的人的心情不一樣，就會産生新的感官享受。也許，這也是我鐘愛逛博物館的原因吧。”

程家壁主動把手纏上他又大又暖的手，有點心疼，但更多的是堅定：“以後你想逛博物館，記得帶上我。以後你不用再自己一個人去逛博物館了，我都會陪着你。”

莫海辰感覺心裏一暖，眼眶也莫名一熱。

曾經，他們都是最特別的個體，自己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思考……一個人，能獨立完成很多很多事，就算沒有別的人的陪伴，也不會覺得很孤單，更不會依賴別人。然而現在，當他們找到彼此的存在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兩個人，原來比一個人好很多，兩個人可以一起完成更多未知，可以挑戰更多事情，沿路的風景再美，也得需要另外一人一起欣賞，才算完美。

兩只手，緊緊交握，變成一雙手，才能産生最大的力量。

風雨再大，前程莫問，也要一起同路。

雖然一下午的游玩都是以看為主，但兩個人還是覺得很盡興，尤其是程家壁，她很滿意莫海辰今天的安排，十分中她的心意。

“诶，你是怎麽知道我比較喜歡逛博物館的？”程家壁還是把這個問題問了。

莫海辰志得意滿地笑了笑，“我們都在一起一段不短的時間了，我如果連這個都不清楚，還怎麽當一個稱職的男朋友？”

程家壁沒說什麽，但心裏像是被莫名灌了滿滿的蜜糖，甜得讓人不知所措。

這時他們都開始感覺到疲憊，天色漸暗，很快就要天黑，莫海辰提議坐車回去青旅，然後看掌櫃的晚上安排什麽活動，覺得适合的就加入他們一塊兒玩。

程家壁歪了歪腦袋，“你确定你要跟一幫大學生年紀的人一塊玩嗎？”

莫海辰覺得她這麽說很奇怪，“是啊，不可以嗎？”

“沒有沒有！”程家壁把腦袋搖得飛快，“我只是害怕你會不适應。”

“你可別忘了，”莫海辰忍不住教育她一番，“我畢竟也是帶過很多學生，跟年紀小的孩子相處還是可以的。”

程家壁也不再拆穿她，跟着她坐上一部能直接開到青旅門口的公交車上。她自然而然地把腦袋枕到他的肩膀上，眼睛眯上，準備小睡一會兒。

忽然，莫海辰的電話響起來，他蹙着眉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接過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麽，莫海辰怕影響到程家壁休息，故意壓低自己的聲音，“……大伯，嗯，是的。”

程家壁小心地睜開眼，她也不想偷聽，但總感覺這一通電話會讓莫海辰覺得不愉快。

“我現在就在呼市。”

“……”

電話那頭的人繼續說着話，莫海辰沉默聽着，眉頭慢慢松開，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那今晚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電話那頭還說了什麽，莫海辰默默挂了電話，這時，程家壁揚起臉，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着。

“你是不是聽見了？”莫海辰柔聲詢問。

“聽到一半。”程家壁輕輕點頭。

“是我大伯打來的電話，他應該是從我爸那裏聽到風聲，我也沒跟他隐瞞什麽，我說我來呼市了，今晚跟他吃個飯。”

程家壁讷讷的點點頭。

“帶上你。”他又迅速補充一句。

“帶我一起？”程家壁有點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