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枝紅蓮(七)
雖然絹兒的年紀最大,但呂雪妮卻比她高,一件軍大衣蓋住三個人還是有難度,因此謝隐把自己身上那件黃大衣脫給了女孩們,謝絹皺眉:“隐哥,你不冷嗎?”
謝隐拍拍自己的衣服:“這不是還穿着襖子,你們坐好了,有些颠簸。”
蒲山市算是八十年代發展的比較好的城市,但也并不是每條大路都是水泥地,只有城區主幹道的路修得比較好,偏外圍的還是柏油路,像是呂雪妮家這段,到處坑坑窪窪,平時還好,這要一下雨下雪那真是沒法走,真要趕上壞天氣,學生們都穿着水鞋來上學,書包裏再帶一雙棉鞋替換。
可以想見沒有減震裝置的三輪車行駛在這種路上得有多麽酸爽,謝隐是騎車的感覺還好,就聽見女孩們不時發出驚呼聲,謝絹跟呂雪妮把小毛毛圍在中間,饒是謝隐已經盡量撿好的地方走,仍舊颠得厲害。
一開始颠的叫,沒一會兒小姑娘們就覺得有意思笑了起來,謝絹還膽大包天地掙脫大衣站在車裏,兩只手搭在謝隐肩頭:“隐哥你真的不冷嗎?”
邊說還邊伸手摸謝隐的臉,涼冰冰的,怎麽可能不冷呢?
謝隐任由她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長腿蹬着三輪車,“回去坐好,不要亂動。”
謝絹鼓起腮幫子,乖乖坐了回去,她還是很聽謝隐話的。
漸漸到了呂雪妮家所在的村莊,遠遠隔着橋頭,謝絹就奇怪:“怎麽那麽多人圍在一起啊,發生什麽事了嗎?”
呂雪妮一聽也擡頭看去,發現那果然是他們莊的橋頭,好多人,她爹媽也在。
一路上她跟絹兒還有小毛毛在一起,連那奇怪又惡心的男人帶來的陰影都忘了,看見橋頭的吃瓜群衆裏有家裏人,呂雪妮抓起書包:“絹兒哥哥,你在這裏停下就行了,我爹我媽都在呢。”
謝隐依言停下,結果絹兒也從車上跳下去:“隐哥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她一去,小毛毛在三輪車上也坐不住,謝隐無奈地嘆了口氣,在心裏默默數數,大概數到六十的時候,絹兒拉着小毛毛的手一路飛奔而來,二話不說就爬上三輪車,順手還把黃大衣搭在了謝隐身上,小臉通紅一片。
謝隐問:“怎麽了嗎?”
謝絹結結巴巴:“沒、沒什麽。”
她跟雪妮剛到橋頭就被雪妮爹攔住了,說小丫頭不要看,裏裏外外都是成年人,越不許看,絹兒就越好奇,雪妮娘怕她們擠進去,就跟她說了怎麽回事,原來是個沒穿衣服的男的……雪妮娘說起沒穿衣服的時候表情有點奇怪,絹兒沒弄明白,反正現在她已經知道這些事是不能随便說的,很羞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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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哥,我悄悄告訴你。”
最終小姑娘還是沒忍住,趴在謝隐背上湊近他耳朵:“雪妮偷看了一眼,那個沒穿衣服的男的就是老在路上攔她的那個奇怪的叔叔……”
謝隐不必去看也知道那是一副怎樣的場景,畢竟是他親自将那人扔在橋頭的,想必日後對方會徹底改掉暴露狂這個毛病,畢竟沒東西可露了,不受人恥笑都是好事,還露什麽呢?一點看頭都沒有。
這之後絹兒還是時常提起呂雪妮,從她的話中謝隐知道那小姑娘已徹底走出了陰影,仍舊樂觀活潑,兩人也還是很要好的朋友,還約定了高中也要在一起做同桌。
這會兒初中只需要讀兩年,這兩年的時間裏絹兒終于長了點個頭,雖然只是從謝隐胸口長到了謝隐肩膀,但至少她長個子了!
絹兒上高一那年,謝記小吃店出了點事,之前把房子租給他們的是一對老夫妻,兩年下來謝隐交房租特別及時,從沒拖欠,謝記小吃店的生意也越來越好,看得有些人眼紅,随着時間過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做起生意,原本處于觀望中的房東一家也起了心思,想把房子要回來,不租給謝隐了。
但之前他們簽了三年的租房合同,要是違約得賠錢,老兩口原本想退錢算了,結果他們的倆兒子不幹,轉頭撺掇老兩口跟謝隐開口要漲房租,這樣的話謝隐要麽多交一倍的房租,要麽就退租,這樣押金不用退,當初租房的時候抵押了三個月的房租,不算一筆小錢了。
老兩口滿是歉意,連連跟謝隐道歉,訴說着自家的不容易,姿态放得極低,語氣也很卑微可憐。
這一代誰不知道謝記小吃店的老板是個心地好的後生,人善被人欺就是這個道理。但謝隐脾氣好,并不代表他接受所有人的無理要求。
絹兒更是氣得直發抖,她不會跟人吵架,就覺得這大爺大娘變臉的樣子真難看,當初這房子多破啊,租不出去,隐哥租下來裏裏外外重新粉刷裝修,弄得這麽幹淨亮堂,拿漲房租來逼他們退租也就算了,居然還恬不知恥地想把押金給扣下?!
孫大爺臉色變了又變,幾次三番想沖進廚房操起菜刀甩到這倆不要臉的老東西跟前,嘴上說自己多麽多麽可憐,咋那麽不要臉呢?你可憐你有理?你可憐你就能說話不算話?
這會兒孫大爺就佩服起老板來了,這年頭租房子很少有簽合同的,大家都不懂,但謝隐當初沒跳過這個步驟,白字黑字的合同,就不搬走能怎麽地吧!憑什麽房租你說漲就漲,理全在你那邊不成?
出乎意料的是謝隐并沒有生氣,而是很平和地答應了,漲房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選擇退租,但不還押金也是不可能的,除非這老兩口想鬧大,他不介意,但他們的兩個兒子不是都在廠裏上班嗎?難道就知道在背後撺掇爹媽出來搞事,自己不怕丢人?
老兩口要說壞,也沒壞到殺人放火的程度,這事兒确實是他們做得不厚道,因此謝隐爽快退租兩人也是松了口氣,但又很不好意思地說希望謝隐能快點搬走,他們急着用房。
之前住進廠區宿舍把房子出租賺租金的是他們,現在說不能給廠裏添麻煩有房子不住住宿舍影響不好的也是他們,正話反話全叫他們給說了,離譜不?
孫大爺忍了半天,實在是忍不住,謝隐擡手摁住他的肩膀,把暴脾氣的老頭兒按下來,等那老兩口走了,絹兒哇的一聲掉下眼淚:“好過分……他們怎麽可以這麽過分!”
孫大爺也指着謝隐的鼻子:“好啊你小子,我平時就覺得你性子好,可現在看來你就是個憨種!你咋不把你家當全散出去送人呢?你擱這兒當啥爛好人?人家就差沒騎到你頭上拉屎了,你連個屁都不放一聲!”
謝隐用手帕給謝絹擦眼淚:“別哭,咱們也沒吃虧。”
“還沒吃虧呢!”孫大爺怒發沖冠,“是不是等人家把你們趕出去鍋碗瓢盆全給你摔了才叫吃虧啊!你這憨種!”
謝隐嘆氣:“大爺,我不傻。”
“你不傻,那誰傻?!”孫大爺環顧四周,這店待了兩年了,真有感情了,房子不是他們的沒錯,可這兩年投注其中的心血都是真的,這些桌椅板凳,雪白的牆面還有那些手工制品跟各色挂畫,都是謝隐他親自弄的,憑啥合同沒到期就硬要漲房租,還比市價貴兩倍?憑啥就這樣要把人給趕走啊?
“前段時間我去市區看了,靠近高中跟火車站中間那地段有家驢肉館子開不下去,老板要轉手回老家去,價錢公道,我已經買下來了。”
謝隐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把在場所有人都吓傻了,這麽大的事兒他根本沒跟他們商量過!
對此謝隐也有解釋:“絹兒要考高中,你們一天天的緊張成那個樣子,我何必說這些來讓你們操心?”
他一個人能做的事兒,沒必要再勞煩他人。
“正巧趁着絹兒暑假,咱們把店搬過去。”謝隐緩緩地說,語氣溫和,表情也一如以往,“一片白牆我都不會留下。”
原本還在抹眼淚的絹兒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感覺心跳得厲害,她伸手拽了拽謝隐的衣袖,他再低頭看她時,眼神便又是和平時一樣的溫柔,伸手擦淚:“所以別哭了。”
“那就這麽白白讓給他們我心裏也不得勁。”孫大爺不滿,“這地段多好啊,廠區這麽多人,咱每天那麽多客人呢!”
謝隐輕笑:“總能再起來的,問題不大,而且,咱們家店生意好,靠得不是我嗎?”
孫大爺:“……那我身為咱這片老頭牌之王,哪裏差了?!”
謝隐走過去給老頭兒按按肩膀:“是,您老辛苦了,以後還得您老坐鎮才成,就是要委屈毛毛轉學了。”
今年上三年級的毛毛雖然很舍不得同學們,但她更不想跟絹兒姐姐分開!
一起生活的這兩年,他們四個便是一家人,雖然彼此之間沒有血緣,可誰說這便不是親人呢?
次日謝隐便挂了不做生意的牌子,并且完全沒有給老房東留臉面,別人來問他就說實話,謝隐的人品那是左鄰右舍個個豎起大拇指,只有誇的沒有貶的,雖然那老兩口說是不想給廠裏添麻煩想搬回家住,可大家眼睛學亮着呢,不就是看謝記小吃店生意好眼紅?現在個體戶掙得比工人多,心裏不舒坦了呗!
新店地段比這兒更好,那是真正的市區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工人幹部學生旅客比比皆是,所以把那三層小樓買下,就用了一大半的積蓄,剩下那點兒錢基本也要投進去,真真正正又要從頭開始。
謝隐說一片白牆都不留那真不是說假的,五天後房東一家來驗房,看到裏面空空蕩蕩什麽家具都沒有,甚至謝隐自己改建的玻璃廚房都拆了,牆壁又恢複了從前的斑駁,二樓牆上貼的壁紙更是撕的一幹二淨,一家人全懵了,老大脾氣不太好,見謝隐交還了鑰匙,揮着拳頭就要揍上去,嘴裏不幹不淨罵罵咧咧,說謝隐把他家糟蹋成這樣,叫謝隐賠錢。
張嘴就要五百,是真的敢要。
絹兒見他要打人,想都不想就沖過來,謝隐原本只想躲開,但絹兒擋在他身前,他沒法朝旁邊讓,以手臂擋住對方的攻擊,擡腿輕踢,那男人就在他跟前跪了下來,謝隐平靜道:“還沒過年,倒也不必行此大禮。”
“謝老板可以啊!這兩下子,咱們幹公安的都不一定能行!”
來幫忙搬家的人不少,王公安就是其中一位,他還借了輛吉普車。
一看到大蓋帽,房東一家不敢再鬧騰,他們家房子什麽樣左鄰右舍最清楚,當初謝隐租這房子,鄰居們就覺得他是人傻錢多沒地兒花,現在不過是恢複成出租時的狀态罷了,真要說不厚道,那也是房東一家先開始的。
沒理由你給人一巴掌,再叫別人以德報怨借你錢的道理。
謝隐做了一批名片,這些天散出去不少,上面寫着新店的地址跟店裏的號碼,這年頭裝電話可貴了,但方便啊。
新店上下三層,一層開店,二三層謝隐準備留來自住,孫大爺跟小毛毛和他走的,他得負責看顧好,祖孫倆住二樓最合适,三樓則是他跟絹兒住,還特意弄了個書房給絹兒。
新家采光很好,因為生意不咋地到處都挺新的,有些不方便的地方謝隐也找人改好了,整體比之前的老店上升了幾個等級,而且離絹兒讀的高中近,離火車站也不遠,謝隐還給絹兒買了輛女式自行車,店裏的事情不用她操心,她最重要的事是在開學之前學會騎自行車。
毛毛讀得則是附近的一所小學,謝隐早已把一切手續辦好,這些都得感謝王公安的幫忙,少走了很多不必要的彎路。
王公安潇灑揮手:“真要感謝就給我做一桌好菜!等開業那天我帶幾個兄弟來吃飯!”
新店這位置好啊,離派出所供電局自來水公司都挺近,這以後再來吃飯可不用蹬一小時自行車跑那麽遠了,直接過來吃都成!一想到謝老板那手藝,王公安吸溜了下哈喇子,人民公仆的形象差點兒崩塌。
謝隐很忙,新店這麽大,他不可能像之前那樣自己裝修改造,畢竟那是租的房子,手頭存款有限,投入也有限,這回卻不一樣,新店是買下來的,雖然為此又囊中羞澀,但早晚都能賺回來。
即便忙得不可開交,他也還是會抽出時間教絹兒騎自行車。
每天在馬路上練車的絹兒十分緊張,她學習很好,脾氣也好,又乖又聽話,惟獨在運動上似乎不大有天賦,學什麽都慢,平衡性也不太行,謝隐一撒手她就不敢騎,足足學了一個多星期。
謝隐轉手給她把自行車後輪處分別裝了一個小輪子用以固定,這樣的話怎麽都不會摔倒,但絹兒一看人都傻了,只有給小朋友騎的童車才會有後面的小輪子!別以為她不知道,她在商場裏見過,騙不了她!
可惜謝隐做的決定沒人能撼動,即便是絹兒也不行,她再三保證自己會練習,謝隐也不答應,最終高一開學那天,絹兒還是騎着一共有四個輪子的自行車上學去了……
最先笑話她的不是旁人,正是她最好的朋友呂雪妮同學!
呂雪妮捧腹大笑,笑出眼淚笑出強大,她因為家比較遠直接住宿,原本想說羨慕絹兒還能走讀,可看到絹兒的自行車,對不起她想說什麽全忘了,只記得要笑。
絹兒被笑得臉蛋漲紅:“再笑我就翻臉了……我翻臉了,我真的翻臉了。”
呂雪妮伸手揉搓她粉嘟嘟的小臉:“乖乖乖,這樣也挺好,你騎着不覺得安全感十足嗎?”
十足是十足,可是真的有點丢人。
兩個小姑娘打鬧起來,慢慢地絹兒也就習慣了,她是以年級第一的成績進入的蒲山市第一中學,因此班主任老師把她選成了學習委員,呂雪妮則當了勞動委員,新學期第一天永遠是雷打不變的大掃除,經過一個暑假,校園長了好多草……高一新生們從家裏帶了勞動工具,正辛苦幹活呢!
從謝家村逃出來也有三年了,絹兒出落的愈發水靈秀氣,幹幹淨淨的小姑娘,笑起來彎着一雙月牙眼,格外讨人喜歡。
她性情也乖巧,對誰都好,這一點興許是受了謝隐的影響,而這個年代,許多人已經漸漸開始捅破窗戶紙,不僅是個體戶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很多人也大着膽子開始追求戀愛與婚姻自由,像是絹兒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更是如此。
他們班就有一個男生,第一天開學,別人都打掃衛生呢,只有他坐在教室裏一動不動,身為勞動委員的呂雪妮去找他,結果氣呼呼地回到絹兒身邊抱怨:“什麽人啊真的是,說什麽他不幹這種活,他不會!我的天,掃個地還用學嗎?有手就行!”
說着沒等絹兒回話,就悄悄撞了撞絹兒肩膀:“絹兒,你知道嗎?”
絹兒正用力把磚縫裏的草給薅出來:“知道啥?”
“那個人,叫曲建國的,聽說他爸媽都是幹部,爺爺奶奶還是留過洋的知識分子,大伯是咱們學校校長,姑姑還在國外呢!”一說到八卦,呂雪妮小姑娘非常激動。“我剛才可看過了,他穿得衣服都跟咱們不一樣,叫什麽、叫西什麽來着?”
“西裝。”
絹兒替她補充。
“對!就是西裝!我剛才叫他幹活,他還說他是什麽枕頭悶,所以不跟我計較,枕頭悶是什麽?不覺得喘不過氣嗎?”
絹兒也不懂外語,歪歪腦袋,這時身後傳來一聲略帶嘲諷的輕笑:“不是枕頭悶,是gentleman,紳士,指優雅有禮貌的男士,明白嗎,兩個土包子?”
小姑娘們回過頭,呂雪妮口中穿西裝的小洋人曲建國正雙手插在口袋看着她們,看到絹兒後有一瞬間的驚豔,沒想到這麽鄉巴佬的地方,也有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呂雪妮臉漲得通紅,絹兒卻一改平時怕生護在了呂雪妮身前:“優雅有禮貌的男士,是指當面叫第一天認識的同學土包子嗎?那我可真是長見識了。”
曲建國臉一黑:“還不是你們說我壞話在先!”
說完高傲地昂起頭:“就是因為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人看什麽都稀奇,才會有那麽多人把我當成什麽奇怪的人。”
“君子厚重緘默,不輕說人長短,原來外國的紳士就是你這樣的?別人看你一眼,你就覺得別人在說自己的是非,這麽自卑為什麽要出門呢?在家待着不好嗎?”
曲建國姑姑沒有結婚,他從小學開始就跟着姑姑在國外生活,直到現在才回來,相比較其他地方蒲山市算是繁華,但跟八十年代的外國比起來,許多地方都顯得極為落後,曲建國因此産生了心理偏差,他梳着三七分的頭,穿着小西裝,總是擡起下巴走路,看到別人三五成群就覺得是在議論自己。
呂雪妮見絹兒出頭,也連忙道:“我們可沒說你壞話,是你自己說你爹媽爺奶是幹啥的,我告訴絹兒是我大嘴巴,但我們沒說你壞話!”
曲建國哼了一聲,高傲地轉身走了,呂雪妮不懂:“他為什麽總是頭擡得那麽高?不看腳下路嗎?”
果然,下一秒曲建國就被地上草給絆了,差點摔倒,畢竟瘋長了兩個月,這些草挺絆人的。
晚上回去,絹兒活靈活現地給學了一遍,把孫大爺小毛毛逗得直樂,謝隐失笑:“被人欺負了要告訴我。”
“我才不會被欺負呢。”絹兒卷起一只手臂,展現她根本不存在的肱二頭肌。“我好歹也跟隐哥學了兩招,打那個枕頭悶決不會輸!”
小毛毛鎮臂高呼,給她絹兒姐姐助威,這時王公安帶頭推門進來:“老板!我們來了!”
絹兒趕緊跟王公安打招呼,又勤快地把人帶進包間,一樓有兩個包間,再多謝隐一個人忙不過來,他就兩只手,能做多少菜?
一群大蓋帽穿着警服呼啦啦的來,給附近不少觀望的小偷小摸的家夥造成了一種“這家店上頭有人不好惹所以沒事兒別過去”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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