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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然叉腰而立, 不可置信地看着從前水火不容的兩個人,他們向來不是不合麽?他那雙精致的眼眸向頭頂翻了記白眼,摸摸鼻子, 悶聲道。
“傾戈, 你不是說要去看燕姑娘嗎?”
陸垣蟄微微颔首, 應的是沈然的話, 目光卻看向顏喆,語氣格外溫潤和善:“燕姑娘定是受驚了, 咱們去瞧瞧她。”
話音未落,向來鐵骨铮铮,眼裏容不下俗事的顏喆自然地邁了幾步,攙扶住受傷的陸垣蟄,徑直向着小院的方向走去。
顏若栩驚訝的和沈然對視一眼, 款步跟上。
自從陸垣蟄成婚,那院子就餘沈然一個人居住, 院子靠着坊市街道,有耳門可以單獨進出,為了貪圖方便,沈然時常将一些存放周期不久的貨物堆在院內。
幾個人行至院內時, 首先望見的便是滿院子的貨物, 幾批淩亂的華貴綢緞正堆在院角。
顏喆一腳踹在那綢緞上,滿臉嫌棄:“這堆破爛你還拿回來作甚?”
瞧着綢緞上波光潋滟,錦繡紋飾,想來是昨日接人時弄壞的蜀錦。
沈然一陣風似的從顏若栩身後跑出來, 從小侯爺腳下救出他的“寶貝”, 憤憤不平地瞪過來,臉上紅了一陣, 壯着膽子反唇相譏:“你懂什麽!這蜀錦白白被你糟蹋,刺破了!衣服做不成,做成荷包,暖手套子也成!”
眼看顏喆眉頭一蹙又要發作,沈然直起腰嘴裏一邊喊:“燕姑娘!”,邊繞過堆積如山的貨物,往內室去了。
“陸大哥!”
少女有雙靈動的雙眸,一襲紅裙,從內室探出頭,歡快地朝陸垣蟄跑過來,他被撞了個結實,顏若栩站的近,聽見他輕輕“斯”一聲。
這少女便是陸垣蟄線人的獨女,燕盈盈。
她雖然換了中原的服飾,可那飛揚的笑靥還有爽朗“咯咯”的笑聲,無不告訴顏若栩,她來自邊疆,從她只聽說過而不曾見過的地方而來。
顏若栩不自覺地挺直肩背,目光好似不經意般的,落在陸垣蟄肩上燕盈盈的手上,少女十指纖細白嫩,貝殼似的指甲上染着好看朱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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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估計陸垣蟄身上有傷,只怕她就要整個人挂在陸垣蟄身上了。
“燕姑娘,這位是公主殿下。”
沈然站在一側,臉上笑得像朵花似的,輕輕拍了拍燕盈盈的肩膀,湊近小聲說道。
燕盈盈的父親在邊城是呼風喚雨般的存在,那地方民風剽悍,又天高皇帝遠,燕氏在當地算是半個“土皇帝”,誰都要禮讓三分。
“公主殿下……安康。”燕盈盈不太懂得中原的規矩,況且自小都是別人向她見禮,因而她眨着水汪汪的黑眼珠,想了半晌才說出來這幾個字。
陸垣蟄剛才禁不住燕盈盈的一撲,傷口痛了一陣,才緩過勁,伸手揉了揉燕盈盈的頭發,扭頭對顏若栩道:“若栩,盈盈不懂我們這裏的規矩,千萬別見怪。”
和一個小丫頭見怪?
顏若栩冷冷看了陸垣蟄一眼,轉而看燕盈盈時已經換上了笑顏,輕輕搖頭:“不必見外,盈盈。”
沈然不愧是生意人,察言觀色的本事一頂一的好,就連顏若栩都未察覺自己話語中那絲酸味,沈然就敏銳的捕捉到了。
“燕姑娘餓了麽?我們去一品堂吃飯吧,那裏的飯菜地道,我請客!”
有衛兵在街道上巡視,城內的紀律已經大有改善,一些商鋪也逐漸開始開門營業,沈然所說的一品堂是京中首屈一指的大酒樓,店內裝飾華貴不提,更是只做熟客的生意,一桌飯食要花不少銀子。
沈然這鐵公雞倒是難得大方一回。
“陸大哥同去嗎?”
燕盈盈仰頭期待地問道。
顏若栩站在一旁,攏在廣袖下的手不自覺的僵硬幾分,幾乎屏氣凝神,直到聽見陸垣蟄輕聲道:“這次不與你們同去了,下次再設宴專門為你接風。”
她悄悄舒了一口氣,轉身攙扶住陸垣蟄的一只手腕,輕笑着對燕盈盈道:“你陸大哥有傷在身,盈盈妹妹你們快去,待他傷好些了,我們再做東。”
她們在外面說話,沈然已經去內室換了身幹淨的外袍,眉眼之間無處不精致,舉手投足滿是風華,領着燕盈盈出了院門。
忽而沈然回身,看着廊下抱拳而立的顏喆,不鹹不淡道:“小侯爺不同去?”
顏喆瞪了沈然一眼,心中思忖這小子膚色怎麽這樣白,女裏女氣,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他悶哼一聲,轉念想自己昨日也辛苦,叫這姓沈的請一回客也理所應當,對着顏若栩與陸垣蟄二人點頭,大步跟上走了出去。
四五月的時節,落盡葉子的樹木早已經抽出了嫩芽。
今日出了些薄薄的日光,和風暖陽灑在身上格外舒暢。
顏若栩攙着陸垣蟄,後者借力将部分中心轉移到那雙手上,扭頭朗聲道:“今日倒是好天氣,該将小絨球放出來在院子裏撒歡。”
冷不丁的,他倚靠的那雙手收回,顏若栩将雙手背在身後,看着陸垣蟄趔趄半步,站穩之後面帶詫異,轉而輕笑問道:“怎麽了?”
顏若栩手指絞着衣袖,目光落在陸垣蟄清冷挺拔的側臉上:“陸長公子操心的事情真不少。”
一時之間陸垣蟄沒有回過神來,不明所以地跟着顏若栩的步伐,走在陸府青石鋪就的小徑上。
“若栩,要不我們備一輛車?”
陸垣蟄追在身後高聲道。
“備車幹什麽?”
顏若栩終于駐足回身。
依舊摸不着頭腦的陸垣蟄抓抓頭發,隐隐覺得顏若栩是生氣了,至于她究竟為何事生氣,他想不出所以然,只好試探着說道:“若栩,你是不是也想去一品堂吃飯?我們去便是……若栩,你別生氣,我們單開一桌也可以。”
顏若栩啞口無言,她堂堂一國公主,還稀罕那桌飯食嗎?縱然山珍海味,瓊漿玉露,她也不放在眼中。
一路疾行,顏若栩回到院裏,穿過曲折回廊,在轉角之處險些撞上一人。
來人急忙後退一步,拱手沉聲道:“公主千歲安康,無異冒犯,還望恕罪。”
顏若栩怔住,就算眼前這個人低着頭她看不清楚他的形貌,光憑這聲音,她也能立即認出來。
這把聲音曾經化身傷人利刃,将她的驕傲與尊嚴刺得粉碎,也曾經與歡場女子竊竊私語,轉而對她極盡挖苦,是她前世費盡心血也捂不住的月光。
陸垣韓此番是奉父親的命令來尋陸垣蟄的,若不是事情緊急,他也不肯來他這大哥的院中,聽得下人回禀大哥不在,他只好匆忙出去尋,一不留神,就沖撞了顏若栩。
他低頭靜默了片刻,未曾聽見動靜,自顧地擡起頭。
顏若栩的目光好似一汪寒潭,風平浪靜卻蝕骨極寒,陸垣韓覺得這眼神似乎曾經見過一般,無比的熟悉,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再次拱手,頭重新低的更加深,不卑不亢道:“沖撞了公主是臣之錯,若有責罰臣願受領。”
這邊是陸垣韓的為人了,人前永遠這般進退有禮,做事情滴水不漏,只有對她時,将人性所有的惡毒都展露出來。
說不上是恨還是悔,顏若栩感覺心口上壓了塊千斤巨石,她快喘息不得,一股血急速湧入腦中,令她頭暈目眩,幾乎快站不住了。
一只手攔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陸垣蟄站在她身後,見她面如白紙,不禁有些擔心:“若栩,你是不是不舒服?”
顏若栩搖頭,穩住了心神:“無妨。”,接着對陸垣韓道:“免禮。”
兄弟二人平日裏交集不多,陸垣蟄仰起頭打量着陸垣韓,眯起眼眸,淡淡相問:“你尋我有何事?”
陸垣韓的眉間蹙成一個川字,緩緩說道:“洮陽有變,父親請兄長去書房商議。”
短短數字,幾乎在顏若栩的內心驚起驚濤駭浪。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裏的小天使們,我很抱歉5555
這本文是我看文多年後,寫的第一本書,我不會爛尾,也不會坑的
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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