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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學校沒課, 蘇梓欣回老家實習, 齊亞蕊搬去田飛章的公寓, 宿舍裏一時沒了人, 秦暖便搬回南郊別墅。

搬行李這日, 顧言清一大早開車來學校宿舍門口接她。

把行李箱放進車上，秦暖捧着一盆仙人球, 問顧言清：“這個是小周周的，當時打電話她說扔掉, 我沒扔。你說，要不要給靳裴年？”

“周盛楠出國之後, 他就變了個人似的, 天天沉迷游戲, 也不知道想幹什麽。”顧言清接過來，看到花盆上面刻着的“年”字，說，“回頭我給他吧，好歹是個念想。”

說完也放回車裏。

離開學校之後, 秦暖見不是回南郊的路，看向顧言清：“你要帶我去公司？”

“待會兒有個會, 暫時沒時間送你回家。”

秦暖無所謂地伸了個懶腰：“好吧，随你。”

顧言清的公司秦暖去過，有空的時候也跟着美術部出些主意，大家對她并不陌生。

顧言清回去後召集技術部開會，她去美術部跟大家打了個招呼後, 如往常一樣去了顧言清辦公室。

辦公桌上有兩臺電腦，其中一臺是她的專屬。

打開之後，她接着上次沒修完的圖片繼續工作。

顧言清回來時看到，給她倒了杯水擱在桌上，目光落在電腦上。

她在繪畫方面的确有不同尋常的天賦，畫風獨特，也很有自己的想法，總能讓他眼前一亮。

揉了揉她的頭發，顧言清在旁邊坐下：“一周之後，我要出個差。”

秦暖擡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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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清說：“我們和興蘭有一個公開演示競争的機會，贏的人，最後能拿到游戲版權。”

秦暖拍拍他的肩膀：“本姑娘原畫水平已經爐火純青，我們美術部個個都是精英，demo的畫面制作絕對沒問題！你們如果最後沒贏，那肯定就是技術不過關。但是，C大計算機系的牌面在這兒，你說，它能輸嗎？”

“當然不會輸。”顧言清笑看向她，神色漸漸鄭重幾分，“這是個大項目，拿下這個項目做出成績來，我們的聲譽就有了。”

——

顧言清出差那天，秦暖在家裏寫畢業論文，突然接到一通電話，說秦曦在學校打籃球崴了腳，秦明輝和蘭佩這會兒人在國外，一時趕不回來。

秦暖匆匆忙忙趕去醫院的時候，秦曦已經扶着拐杖從醫院出來了，看到秦暖意外了一下，瞪向管家。

管家低着頭沒說話。

董事長和夫人都沒在，他當然只能找暖小姐了。

秦暖看一眼秦曦的腳，問道：“醫生怎麽說的？”

秦曦笑笑：“沒傷到筋骨，不過要休養一段時間。”

秦暖幫他打開車門，跟他一起坐進去：“疼嗎？”

“還好，不疼。”

管家開車回秦家，後座的姐弟兩個都沉默下來，沒了要說的話。

“姐夫呢？”秦曦突然問。

秦暖道：“出差了。”

秦曦點頭。

到了秦家，秦暖開門扶他下車。

見秦曦在客廳沙發上坐下，秦暖看了眼時間，琢磨着問：“你要沒什麽事，我先回家？”

秦曦楞了一下：“姐夫既然沒在，你一個人待家裏做什麽？”

“寫畢業論文啊。”

“……你不說我都忘了，你還沒畢業，婚倒是結的挺快。”秦曦笑笑，“姐，你恨嫁？”

秦暖給他一個白眼，轉身倒了杯水走過來。

秦曦剛好口渴，道了聲謝伸手要接過來，秦暖卻沒看到的樣子，直接在沙發另一邊坐下，自己喝了口。

之後突然意識到什麽，他無辜地看過去：“你要喝水呀？”

秦曦嘴角抽了下，偏頭：“不渴。”

秦暖忍着笑，又起來給他倒了一杯放在水晶幾上。

秦曦掃一眼，沒動。

秦暖笑出聲來：“你都高三了，怎麽還這麽幼稚？”

“……明明是你幼稚。”

秦暖端起那杯水遞給他，秦曦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倒真是渴了。

放下杯子，秦曦突然說：“高考以後，我就出國了。”

秦暖面上微微錯愕一瞬，随即點頭：“你自己的意思？”

“是爸的意思，差不多也算是我的意思吧，當初你違背他，輪到我再氣他也不好，年紀大了，又有心髒病。”秦曦倚在沙發靠背上，俊逸的臉上挂了抹笑，“其實我這種人随遇而安，到哪兒都混得好。”

秦暖看向他：“自己決定了就好，出去見見世面，以後遠商還得靠你。”

秦曦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道：“姐，如果我走了，你就常回來看看，行嗎？”

秦暖低頭抿了口茶水，杯中蒸騰的熱氣在眸中暈染開來，目色中透着幾許複雜。

停頓幾秒，她輕舒一口氣，點頭：“好。”

兩人難得坐下來說會兒話，不知不覺到了中午，秦暖留下來用了午餐。

從秦家出來的時候，管家要送她，她沒讓。

站在大門外面，她第一次在離開時回頭去看這棟別墅。

以前每次都是匆匆的來，匆匆的走，這裏好像跟她沒什麽太大關系，她努力把自己當路人，但心裏又總有說不出的沉悶，壓迫着她。

今天出來的時候，那種抑郁在心底的感覺突然淡了很多。

她第一次感覺到，回家是一件很輕松自然的事情。

擡眸間，她看到秦曦在天臺上站着，一手扶着拐杖，細碎的發絲被風吹動，他陽光帥氣的臉上挂着清冽的笑。

晃神間，秦曦對着她指了指手機。

秦暖訝然地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他不知何時對她拍了張照片發過來，緊接着後面是一句話：【結了婚，也是秦家的人。】

秦暖看着手機上的文字，擡頭望向秦曦，他恰好在看她，沖她揮了揮手：“姐，記得你答應我的，要常回來！”

她叫的車到了，秦暖過去打開車門坐上去，車駛離時，她搖下玻璃窗往後看，秦曦依舊在天臺上站着。

汽車轉彎，天臺上的少年消失在視線裏。

想到他剛剛的話，秦暖點開微信回了一句：【記得了，謝謝！】

秦曦發來一個笑臉。

退出聊天界面時，秦暖發現顧言清兩個小時前發過一條未讀消息：【版權拿到了，一會兒回去。】

秦暖驚喜地握緊了手機，琢磨了一下，跟司機道：“師傅，改去機場！”

這裏離機場要一個多小時路程，等她到機場，估計顧言清差不多也到了。

——

秦暖等候在機場出口，頻頻往裏面張望，卻一直沒看到人。

算了下時間，她生怕自己已經錯過，低頭給顧言清發微信：【你出來沒？幾點到C市，我在……】

字還沒打完，腦門兒被人用手指敲了兩下。

她下意識擡眸，看到顧言清站在她跟前笑：“接機不提前說一聲？”

今天的他，跟往日有些不一樣。

他穿着西裝革履，身姿颀秀，脊背挺拔，白皙俊逸的臉上勾勒出幹淨流暢的線條輪廓，與以往的清隽溫潤有所不同，周身似有以往不曾展露的肅穆穩重。

恍惚間，她發現顧言清身上有陸菁的影子。

陸氏商賈世家的血骨，足以馳騁商場的淩然之氣仿佛與生俱來，往日被他隐匿在溫文爾雅的清隽外表之下，今日卻被這身西服突顯的淋漓盡致。

他這副樣子，将來接手騰瑞之時，董事會上就這麽往那兒一站，應該也足以震懾一部分人了吧？

秦暖還在發呆，顧言清擰眉點了點她的鼻子：“看什麽呢？”

秦暖杏目裏泛着光，巧笑嫣然：“看我老公長得帥！”

後面丘遠和田飛章一陣劇烈的咳嗽。

秦暖回神，這才發現後面有人跟着。

“……我是說，恭喜你們，居然這麽順利。”

丘遠道：“可一點兒都不順利，興蘭那邊暗中給下絆子，差點兒就功虧一篑。李氏好歹是跟着遠商混的大企業，居然耍小人手段，真不是個人！”

秦暖聽得一緊，忙問：“那後來呢？”

丘遠笑：“興蘭那邊不幹人事，你老公難道就不是個禽獸嗎？”

秦暖：“……？？”

丘遠拍拍顧言清的肩，繼續說：“興蘭科技的人想讓我們在演示的時候出差錯，結果他們上一款游戲突然爆出涉嫌抄襲，興蘭連競争的資格都沒有了。你老公幹的，禽不禽獸？”

顧言清不以為然：“興蘭抄襲是真的，我只是讓他在關鍵時刻，發揮最大的效用。對付小人，自然得用非常手段。”

“你有後手就提前說呀，害得我跟老田着急了半天，結果啥事兒沒有。耍人呢？”

顧言清看向他：“提前說了，你們倆演不出緊張感，還怎麽讓興蘭得意？”

“……禽獸！”

顧言清勾了勾唇，牽起秦暖的手離開。

丘遠在後面喊：“你們去哪兒？”

顧言清：“回家。”

“今晚上慶功宴你別忘了！”

顧言清沒給回應。

他的車停在地下車庫，兩人驅車回南郊。

開門進屋，秦暖一邊換鞋一邊問他：“丘遠不是說有慶功宴，你不去？”

“不着急，讓他們先玩兒。”

“這麽大的喜事，慶祝不是大事嗎，怎麽能不着急。”她換了鞋正要去客廳，被他一把扯回來，抵在了牆角，深情的眸光落下來，啞聲開口，“想先和你慶祝。”

他輕吮她的唇，大掌來到她的腰間，輕撫她細嫩的肌膚。

秦暖被他堵在牆根，強烈的雄性荷爾蒙将她團團包圍，滿滿的侵略性。

她嘤咛出聲，紅着臉推他：“別在這裏……”

他擡眸看她，目光裏氤氲着癡醉的纏綿，看着她此時羞赧的樣子，他面上含笑，輕聲問道：“自己家裏，還得挑地方嗎？”

他将人扣緊在懷裏，再次撅住那抹紅唇，吞下她來不及出口的低吟。

暮色降臨，室內黯淡下來，魚水之聲，持續悠長。

顧言清洗了澡回卧室的時候，秦暖正披散着剛洗過的長發趴在床上。

他拿了吹風機過去，坐在床邊幫她把頭發吹幹。

“一會兒慶功宴，你跟我一起去。”他突然說。

“當然，那裏面也有我的功勞，很多重要角色是我設計的。”

顧言清笑着把吹風機放在一旁，幫她理了理秀發：“那起來換衣服吧。”

秦暖應着爬起來去衣帽間，一邊換衣服，一邊跟外面的顧言清說話：“對了，今天秦曦不小心崴了腳，我去秦家看了看。他說高考後要出國。”

“挺好的，他以後的路任重而道遠，應該見見世面。”

秦暖抿了抿唇：“他還說讓我以後多回秦家，其實，去了也不知道能幹什麽，跟我爸沒話說。可能，心裏還是有怨怪吧，如果當初我回國，他能對我多關心一點，如果像爺爺那樣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是他……”

話語未落，衣帽間的門被他拉開。

顧言清換了身休閑的衣服，重新回歸那份儒雅斯文的氣質，身上還有沐浴過的青草香，清新怡人，似能讓她安定下來。

秦暖擡頭看向他。

他上前兩步，指腹輕撫她的臉頰，緩聲道：“不想去就不去。”

秦暖笑笑：“其實，秦曦和蘭佩阿姨還都挺好的，尤其是秦曦，他對我的示好我能感受到，他們母子二人沒對不起我，是不是？”

顧言清凝神望着她，并不言語。

“秦曦說，我結婚了也是秦家人，這話連我爸都沒對我說過。你說我這弟弟，是不是還挺好的？”

她說着，舒了口氣，“所以他的要求，我答應了。他若是出國，蘭佩阿姨一個人在家，我就常回去看看。你說我這樣做，是不是對的？”

顧言清幫她把碎發夾在耳後，溫聲道：“我不在乎對錯，只在乎你。我的暖暖開心就好。”

“那我覺得，讓我們将來的孩子有一個疼愛他們的舅舅，還是挺高興的一件事。我只有你一個人，但是我們的孩子，将來一定要有很多很多人愛。這樣我就沒有遺憾了。”

顧言清心疼地把人抱住，在她耳畔反複地說着一句話：“暖暖，我很愛你，會一直愛你。”

秦暖唇角上揚，纖手捧上他的臉，“顧言清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時，我覺得你整個人都在發光。那時候我跟自己說，你是我的太陽，我如果追上你，我的世界就不冷了。所以我拼命的追你，孤注一擲的追你，當時好害怕追不到，害怕那顆太陽突然消失，我又要縮在陰暗的角落裏，苦雨凄風，滿目狼藉。”

她眼簾垂下去，仿佛又想到了當初的孤單無助，輕顫的眼睫上沾染些許濕潤。

顧言清将人揉進懷裏，親吻她的額頭，聲音沙啞，帶着輕顫：“現在，這顆太陽是你一個人的。”

她靠在他胸前，勾唇淺笑：“是啊，我的太陽。”

“大太陽以後會生小太陽，他們都愛你。”他親昵地蹭了蹭她的發頂，“多生幾個，好不好？”

秦暖笑了，輕輕點頭。

這樣，真好。

—

曾經，她的世界烏雲蔽日，風雨如晦，草木成殇。

是他帶着驕陽而來，撥開雲霧，普照華光。

從此，大地回春，冰消雪融，紅梅傲然枝頭，娉婷綻放；黃鹂仰面高歌，空谷傳響。

她的世界，終于迎來清雅馥郁，幸福花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