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二月二十五號出生的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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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撲通一聲驚醒，整個人大幅度向後仰去，拱翻了後桌同學的方便面。

夢中車禍發出的巨大撞擊聲似乎仍回蕩在耳邊，與其相關的其他細節卻迅速消失在我腦中不見了。

我滿頭冷汗，被聞聲聚來的同學詢問了情況後，起身幫忙收拾後桌的方便面湯。

放學後，我和幾個男生結伴而行，相約周末出去找點樂子。他們你一嘴我一嘴，有的想去游戲廳，有的想去游泳，吵了半天也沒争出個結論。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試圖回憶起午休時那個夢，重溫它帶給我的神奇感受——時而壓抑到谷底，時而歡愉到山巅。

“要不咱去探險。”一個男生忽然道，說着還用下巴向前方示意了一下，“去他家闖空門，敢不敢？”

我們順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隔壁三班那個單眼失明的高大男生。

那個男生姓燕，叫燕子歸。據說他外婆和他媽都是靈媒，但他外婆已經在幾年前去世了，現在他家只有他和他雙目失明的母親守着一個陰森破舊的老房子。

人們都對他們敬而遠之，生怕沾染上什麽邪門的詛咒。他們也有意回避他人，無論行走在哪，都像沒有存在感的透明人。

我看着那男生孤獨的背影，心中湧起莫名的憂傷，聞言搖頭道：“不太好吧。”

其他男生本來有點害怕，聽到我的話後反而有了興致。他們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敢無畏，勾着我的脖子嗚嗷嗚嗷地起哄：“英子害怕了！英子是不是害怕了！別慫！”

周日，我們五個人趁燕子歸與他母親出門，從他房間的窗戶翻入了室內。

燕子歸房間的地板十分老舊，踩起來嘎吱嘎吱響。

我環視一周，發現室內除了書桌和床外，只剩一個兩米寬的老衣櫃和一個幹淨锃亮的玻璃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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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其他男生已經像淘氣的猴子般在室內翻動起來，我悄悄走到那玻璃櫃前，看裏面擺着的兩樣東西。一樣是摔得粉碎後又被勉強粘起來的玻璃杯，另一樣……

“鬼呀！”身後的男生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我回頭，見他們四個團團圍着燕子歸的舊衣櫃，對坐在衣櫃裏的兩個嬰兒娃娃大呼小叫。

他們小心地戳了戳兩只娃娃，發現只是普通的玩具後就拿出來翻看，又像扔球一樣抛來抛去。

“這麽奇怪的東西你們也敢玩，小心被鬼上身。”我冷冷道，扭過頭不想再看他們那樣對待娃娃。

幾人聽出我語氣中的不悅，都消停下來，放回娃娃走到我身邊一起看玻璃櫃裏的東西。

我不理會過來勾肩搭背的人，盯着玻璃櫃裏的信封沉思。

那封信曾被誰撕了個稀巴爛，又被誰重新拼好用透明膠粘了起來。看信封的厚度，裏面應該還有其他東西。

我扣了扣櫃門，試圖從中取出那封信打開看看。可櫃門鎖着，沒有鑰匙根本無從打開。

“咔噠——”

就在此時，忽然有開門聲從外面的房間傳來，剛出門不久的房子主人不知為何去而複返了。幾個男生大驚，連忙要翻窗逃跑。

其中一個見我還執着地扣着櫃門，拉着我悄聲焦急道：“快走！有人回來了！”

我一拳打碎了玻璃櫃門，抓住躺在玻璃碎片下的那封信，跟在同伴身後躍上書桌，再爬到窗臺上。

房門外的腳步聲聽到玻璃破碎聲時一頓，随後快速向這裏奔來。

那四個男生已經逃出幾米遠了，見我還蹲在窗臺上一動不動地回頭向室內看，連忙大聲招呼我。

“栾英快跑！！！”一個叫道。

“你傻逼啊？！別叫名字！”一個罵道。

門外正要沖進來的人卻在聽到我的名字時猛地停下腳步。

我盯着那扇已經被推開一道縫、又忽然停住不動的木門，困惑地發現自己內心竟然希望房子的主人沖進來，讓我這個猖狂的入侵者在他的視線中無所遁形。

可他就那樣悄無聲息地停在門外，直到同伴回來将我從窗臺上扯下拽走，都沒打開門走進來面對我。

“喂！喂！！”

我一邊被人大力拉扯着磕磕絆絆地跑，一邊回頭望向那扇掉漆的窗子吼道，期待着那個人會探出頭來望一望我。然而，除了時不時随着微風飄出窗戶對我擺手的淡藍色窗簾，再沒有別的東西從那裏出現。

夏末秋初，日光眩目。

山坡上的杏樹林果實累累，串串碩大成熟的金果墜在梢頭，每一顆都散發着芬芳的醇香。

我于混亂之中狠狠扯下一顆塞進口中，全然不顧被飽滿汁肉弄髒的衣服閉目咀嚼。

啊……明明是清甜的味道，為何我的心中如此苦澀。

夜裏，我在臺燈下拆開那封信，發現裏面不過是兩張疊在一起的嶄新白紙。

原來這封信只有信封是原件，裏面的芯子不知遺失在何處，早已不複當初了。

血肉宮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