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接下來是這個!”

“喂喂,吃這麽多不怕變胖麽?”

“唔唔吧唧不(有什麽關系)!”

瑪麗一邊嚼着嘴裏的東西一邊含糊不清的回答,吃相真是完全沒有淑女形象,嘴邊沾滿碎屑的樣子真是和貴婦人樣一點不搭。不過吃完後,還是很優雅的擦幹淨嘴角。

瑪麗放下手帕:“反正時間不多,能胖到什麽程度去。”

安在一邊支着腦袋看她,也不點東西:“嘛,也是。”

“嗯,吃夠了,之後陪我逛街,我要買一大堆東西!”

所以無論哪個時代的女人,逛起街來都是很恐怖的,當安提滿大包小包兩只手絕對不夠用時再記一條真理。

瑪麗買的東西說來很怪,香水脂粉也就算了,小孩子的玩偶和糖果又算怎麽回事,還是凡多姆海威公司出品。安提着袋子跟在瑪麗身後半步遠處,瑪麗東看看西看看,點點頭:“嗯,沒什麽買的了,吶,接下來去個地方。”

“我發現你真會使喚人,真跟個任性小姐一樣。”

“呵!”瑪麗一笑,随意聳聳肩。

“這是……”

晴朗的天空下,清風拂過碧綠草坪,一個小小的土堆顯得十分紮眼,上面爬滿了雜草,還開着幾簇雪白的小花,零星點綴着,迎風搖擺,也有幾分可愛味道。

“我給弟弟立的冢,不過下面只有幾件小物品。”

瑪麗蹲下,将剛買的糖果和玩偶放在土堆前,伸出手指輕點了點花瓣,露出和那種風塵妩媚完全不同的清雅,溫柔的微笑:“我來看你咯,可愛的弟弟。”

美眸中有淡淡的微波流動,安難得默默站在一邊,靜靜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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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從外國移民來的,準确來說是逃過來。”瑪麗白皙的手背滑過柔順的頭發,就這草坪坐下來,自言自語一般說着,安也在她身邊坐下,撥弄着翠綠的嫩草。

“來的時候就剩我和弟弟兩人,弱小的弟弟來了不久就大病,沒錢的我情急之下就幹了這行。但等我拿到第一筆醫藥費時,他就這麽去了。”

“別看我這樣,以前我也是個大家小姐哦,過的要多好有多好,可惜父親大人被別人陰了,不然我們也不會落魄如此。唯一的弟弟走後,我就什麽不剩了,渾渾噩噩過着日子,就是在等死,我生病了,時日不多,我知道的。”

安表示理解了:“所以就算不是認真,第一瞬間想到的願望就是享受一天嗎?”

“啊,反正我也是個沒牽挂的人了。”瑪麗說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本來這裏是孕育了生命的,我很喜歡孩子,可一想到我走了後沒人照顧他的凄慘下場,還不如不出生,而且母親是個妓/女,父親連誰都不知道,這樣的身世很可憐啊。”

瑪麗在笑,笑得如此苦澀。不一樣,她和之前死掉的人不同,所以黑暗下才會包裹着一絲光明,因為她的心至始至終都有着純潔的聖地,那是無論如何的殘酷也浸染不到的地方。

安半眯起眼睛,沒有動力依然活着,即使行屍走肉也生存,塞巴斯對人類的這種心理,也是感興趣的吧。

“哈哈,瓦利,感謝你今天陪我,真是令人舒坦!對了,順便一提,瓦利是我弟弟的名字。”瑪麗猛地拍着安的肩大笑,說到名字時還俏皮的眨眨眼,漂亮的眸色背對陽光,像是暗處的琥珀琉璃。

“夠了,我沒想做的事了,你想要的東西取走吧,惡魔先生。”瑪麗坦然的閉了眼,高傲的頭顱向上微揚,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的她,也不在乎這種事。

坦白說,安不讨厭她,甚至還帶着欣賞。這樣的坦然的身姿和在污穢裏自甘堕落的姿态比起來,實在漂亮得多。

但等待半天什麽事也沒發生,瑪麗疑惑的睜開眼睛,只見一邊的惡魔就這麽盯着她陰笑。

“喂,我這就死了?”

“怎麽會。”安攤攤手:“我可是很守時的,說是一天就是一天,時間不到我不會出手。”

“那還真是可靠的人,能遇見你很開心。”瑪麗輕笑一聲,貼着安的臉頰吻了一下,更像是禮貌和感謝的吻,安沒有避開。

“那麽就再陪陪我吧。”

“這次要幹嘛?”安對瑪麗能想出什麽點子來了興趣。

結果沒想到瑪麗就這草坪一躺:“陪我欣賞風景,像這樣。”

“哈?”

“‘哈’什麽‘哈’!快點!”瑪麗還毫無形象的伸出手拍拍身邊的草坪,安只得躺下。

話說來到這個世界後還從沒認真欣賞過這些自然風景,安的手舉過頭頂,幾朵白雲虛無的漂浮着,湛藍的天,這樣心平氣和的欣賞,真的很漂亮。

“要是來世做個普通的人就好了,普普通通享受家庭生活。哈,不過被惡魔吞了就沒有來世了吧!但是進你的胃裏,感覺也不錯,總比死得痛苦難看要好……”

瑪麗事不關己的輕松語氣仿佛在訴說別人的事,在這種舒适的天氣,安難得覺得很想舒服的睡一覺,懶洋洋的,奇怪,這不是惡魔該有的感覺吧?瑪麗,你也是個特別的人哦。

并沒有一直陪伴瑪麗,天漸黑後,在瑪麗的許可下,安留下‘到時間來接你’就離開了。

不出意外的,夏爾發現了真相,正要為出行做準備。

安為夏爾換上不起眼的平民裝,夏爾挑眉:“至今為止你都去哪裏了?”

“無聊之中的消遣,去見了一位美麗的人。我是不會說謊的,少爺。”隐瞞不等于說謊,僅此而已。

夏爾瞪着安,沒再問,雖然只要命令就可以聽到全部,但直覺告訴夏爾,這種事無關緊要,大概不知道會比較好。

“出門前還需準備,請您在這裏稍等。”

安和塞巴斯退出去,塞巴斯将掌心轉向安:“就品質來說是個不錯的靈魂呢。”

“是啊,今晚就回去迎接她。”

塞巴斯嘴角咧出危險的弧度:“在死神的手下搶食物麽,有趣。”

安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完全不沖突哦。”

安和塞巴斯因為從一個靈魂本源誕生,所以分享靈魂的時候不是必須一人一半分開吃掉,只要其中一個人吃掉,就會有一半通過契約轉移到另一人體內,也會嘗到味道。

主仆三人在寒冷的夜裏出門,呼出的氣體都可以化為薄霧,相較之下,夏爾是穿着最單薄的,在躲在一邊等待時,安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抱緊胳膊的夏爾身上。

“在這裏等着,他們會來吧?”

“嗯,這裏是到房間裏的唯一通道。”

是會來,但肯定不會經過這條路,兇手不是人類自然不走尋常路,瑪麗的死已經注定了,就在夏爾決定只是默默等在這裏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不會得救。安也不會動,他終究只是一個惡魔而已。

“啊——!”

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女人嘶吼的嗓音讓夏爾急忙沖出去拍開房間的門。

“別看!”

飛濺的鮮血濺到夏爾臉上,塞巴斯急忙捂住夏爾的眼睛帶着他後退,可是那樣的慘象還是印入了夏爾的眸子裏。

“啊…啊…唔……”

夏爾在顫抖,張着嘴大口大口出氣,渾身僵硬,安知道,塞巴斯捂住的是一雙驚恐睜大的眼睛。就算背負着影子和罪惡,站在黑暗前沿,始終是個孩子,第一次見這種場面卻毫無反應的話,安反而會對他失望。

一道閃電撕裂夜空,也照亮了從屋子裏出來人的面孔。塞巴斯護着夏爾,微眯起眸子:“果然是你嗎,格雷爾先生……”

“不,不,我只是聽到尖叫就進來看看,不是我!”

“請別開玩笑了,我們守着的地方是唯一出口,敢問您又從哪裏進入呢?像您這種身份的人駐留人間還真是少見啊,介于人和神之間的存在,死神!”

“啊哈哈,被發現了!想看我本來的樣子麽?”人畜無害的執事面具被撕破,格雷爾露出猙獰醜陋的笑容。

接下來他是如何變成紅發惡魔,紅夫人又滿身是血踏出,說了什麽無聊的話,安完全不在意,他踏進了那個漆黑的房間。

瑪麗的衣服時間一到就恢複了普通衣服,肚子上猙獰的傷口,整個人被染得鮮紅。合上她那不瞑目的眼睛,安小心的替她擦去臉上的血漬和格雷爾惡趣味用血化的妝,低聲而溫柔。

“我來接你了,瑪麗。”

點上她的額頭,安輕易取出瑪麗的靈魂。被死神殺死,她的靈魂卻沒有被回收,一是還沒來得及三人就趕到,況且就算格雷爾想做也做不了,契約是束縛,也是對靈魂的保護,安特地加強了禁锢能力,除了他和塞巴斯,誰也動不了。

在漆黑的房間裏,靈魂間那一絲光輝格外耀眼。這種有污穢的靈魂不會被天堂接納,瑪麗就算正常死亡,應該也只能下地獄,安将那一絲純淨的靈魂扯出,一口将漆黑的部分吞下。

“太耀眼會讓我消化不良啊,留這一點,輪回還是可以的吧,吶,瑪麗,來生去個好人家吧。”

安松手,那零星的光輝在他身邊飛繞一圈,像是道別,像是不舍,然後劃着優美的弧圈升上天際,尾巴拖出的光輝像是一顆流星。

“啊啊,塞巴斯醬,見你這種好男人真讓我緊張心動啊!”

耳邊傳來屋外吵鬧的聲音,安緩緩起身擡頭,一向上翹的嘴角卻變成水平線,惡魔的眸子中閃過紅光和狠厲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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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嘛,把瑪麗這麽寫了,本來想凄慘一點,結果成為這種性格的了……

PS:感謝Sweet再次砸給小夜的地雷(^o^)/(看到留言小夜在這裏特別回複,Sweet親,砸給小夜霸王票的筒子小夜當然會在文文裏特別感謝,這是小夜應該做的,因為讓我知道大家的支持,小夜當然會興奮會有動力,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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