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善後的事很簡單,安清理掉了紅夫人留下的發絲,免得警局裏有不識趣的笨蛋,安最讨厭麻煩。
可以的話安是想親手埋葬瑪麗的,可惜現實不允許他那樣做,最後一位被害人的遺體是要留在案發現場的,為她收屍的另有其人。安割下幾縷瑪麗的發絲,将這個帶到她弟弟的冢裏一起埋了吧。
安給葬儀屋打了個招呼,到時候把瑪麗打點得好些,至少有個像樣的墓地,雖然人死了做這些事連心意都傳遞不到,屍體不過是具空殼,就算是活者的自我安慰也好,憐憫也好,安不願到時候她曝屍荒野。
回到宅邸時夏爾已經睡下,雖然淋了很久的雨卻沒有感冒的危險,別看他身子嬌小體質卻不錯,這是兩個惡魔斯巴達教育下的成果。況且夏爾今晚稍微打開心結,直面了內心想法,情緒也不錯。
若沒有安的那番誘導話語,紅夫人就算從死神手下逃過這會兒也該在監獄裏,哪有可能安穩的睡在客房中,夏爾真狠起來常人絕對吃不消。
“安。”
“嗯。”
兩個執事分在一個房間,兩張床合起來差不多才有夏爾的床鋪大。安回到卧室就毫無形象的往床上一撲,淡淡‘嗯’了一聲,半合着眼睛,他在等待,塞巴斯絕對有下文。
“為什麽特地牽引少爺軟弱的地方?”
“你想說那樣會使晚餐的美味大打折扣是吧?”安輕笑一聲翻過身盯着天花板:“你喜歡看人類的各種有趣,同時為了保證美味有意無意會來點看似無作用的小動作。塞巴斯,我也喜歡夏爾堅定向前的樣子,但什麽是堅強?”
塞巴斯沒有開口,他的定義安是知道的,根本沒必要要他說,安這麽問,絕對是要反駁他的看法。
“并不一定硬着頭皮面對一切就算,有時候能大聲哭出來也是堅強!毫不猶豫往前埋進是,偶爾回頭直面踏過的征途也是!”
“所以我不會說什麽讓夏爾抛棄仇恨的無聊話,受到的屈辱無需忘記,也不願他只活在仇恨裏,那不該是未來的絆腳石,擁有各種各樣的感情,他終究只是個人。”
安擡頭,眼神中是塞巴斯難以理解的複雜神情:“所以我,沒法只把他當晚餐來看啊。”
聽完安的發言,塞巴斯沉默片刻,眉頭微蹙:“所以你也希望我這樣?不把他當晚餐什麽的,這種事只要你說……”‘我就會做’這幾個字被安阻斷。
“不是那種意思。”安起身到塞巴斯身邊,一手覆上塞巴斯的胸口,一手覆上自己的,閉眼:“我希望你用這裏思考,用你的真心去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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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握住安按在自己胸口的手,眼神很認真:“現在的我無法完全理解。的确我有了和從前不一樣的感受,在你指出之前我不過也當成新的樂趣來享受,如果是你的希望我會加油試試看。”
“嘛,這樣就好。”安終于露出今晚第一個輕松的微笑。改變一個人的習慣并不容易,何況還是生存了這麽久的惡魔,這種事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看到安放松,塞巴斯也放松,立刻露出頗為無奈困擾的模樣;“但這樣一個難得的美味,就這麽放棄還真叫人傷心啊。”
“少來!”安白了他一眼:“喜歡游戲的少爺不也給惡劣的你帶來無法言喻的樂趣嗎,不然你怎麽玩得下去?”
“你對一個人類太上心可是會讓我嫉妒啊,惡魔的妒火是很嚴重的。”
“有些話我不會一直重複哦。”
我們對彼此來說是特別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塞巴斯不知所雲的笑了兩聲,因為太了解彼此才可以作出這些反應。
“但這次……”安忽然一把揪過塞巴斯的領帶,出乎意料的舉動讓塞巴斯下意識睜大雙眼,安把手指塞進他嘴裏,對惡魔來說有清冽甘甜的味道流進,塞巴斯立刻嘗出那是什麽。
血,鮮血的滋味。
安另一只手在塞巴斯胸口戳了戳:“下次再這麽玩,不如直接讓我給你在胸口開個洞好了,就算是惡魔在死神鐮刀下也會受比平時重的傷,瑪麗的那份大概不夠,這是作為你放棄晚餐的獎勵。”
安的鮮血沿着指尖流進塞巴斯口中,如果說靈魂是惡魔的正餐,那麽鮮血也算得上配菜,但一般配菜很糟,塞巴斯自從有了自己的美學後就放棄胡亂通吃,用他的話來說以前都是狼狽毫無優雅可言的吃相。但安的血液味道相當清雅,清雅中又透着強大的魅惑力,想要牽扯你的思維到深處。
這點傷原本對塞巴斯來說是無所謂的,還不到饑餓地步,被安這麽一弄,反而惡魔的血液在不住沸騰,不停叫嚣,塞巴斯不自禁抓住安的手,舌頭掃過指尖,利牙磨了磨安的手指,想要吮吸更多。
“喂,話說在前頭,只有一點啊,獎勵可是随我高興的。”
“!”
安的聲音并不大,卻足以讓塞巴斯回神,他趕緊放開安的手指,催動力量壓制着惡魔的渴求,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呼,你啊……”塞巴斯苦笑一聲舔舔唇,似乎在回味:“說別人,自己不是更惡劣嗎?”
要知道就算控制力強如塞巴斯這樣的惡魔,要強制壓抑被勾起的食欲也是很嗆人的,安的血液難以言喻的美味,一如他靈魂的幹淨,果然是惡魔中的另類奇葩。
安勾起嘴角,舔了舔指尖的傷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今天我可是真生氣了,賞罰分明是我的作風。”
趁塞巴斯還要吐槽之前安立刻轉身故意拉拉衣服,以戲谑的口吻說道:“該為明天做準備了,完美執事君。”
在給女王的報告中并沒有提及開膛手傑克的具體身份,簡潔明了的語句“女王的忠犬已為陛下排除憂慮,保證開膛手傑克不會再出現。”,對女王來說這種結果就夠了,目的達到就好,對黑社會的手段和過程她不會過問,這是皇室和邪惡貴族間長久以來的默契。
至于紅夫人依舊是她的交際之花,不過一個人的時候,也很少會流露出對過去的傷感,夏爾在她面前一如既往的表現找不出任何破綻。
離開膛手傑克的事件過去一段時間,人們基本都忘記當時的恐慌。夏爾在辦公桌前翻閱着公司文件,每天的行程都很滿,換個不經世事的其他貴族少爺絕對沒法平靜接受這壓死人的擔子。
塞巴斯恭敬呈上“女王陛下的信件,少爺。”
安沏茶,語氣中有顯而易見的嘲諷意味:“還真是個會使喚人的陛下。”
夏爾立刻拿過信件看起來,倒不否認:“為陛下排憂是凡多姆海威的第一職責。”
“這是……”
夏爾讀着讀着眉頭就皺得很深,看完後托着腦袋稍作思考是他的習慣,這期間兩個執事也會閱讀,畢竟他們是經常會在任務中用到的便利工具。
女王的意思大概就是,最近連續發生多起兒童失蹤案件,數量已經達到足以引起女王重視的地步,初步排查懷疑可能是貴族所為,但隐藏很好,沒能得出進一步結果,希望夏爾接手此事。
因為和貴族有關,光明正大的處置爆出右拐兒童這種醜事也會影響皇室聲譽,所以交給黑暗裏的影子處理再好不過。
“兒童失蹤案件嗎?”夏爾起身拉開凳子:“看來要去好好調查一下了。”
“少爺,您想去哪裏?”
“那還用說,當然是調查案件了,這可是女王陛下給的任務。”
安和塞巴斯只是一臉微笑的站在那裏不動,看着兩人的表情,夏爾有點心虛的默默撇過臉,嘴唇也抿起。
安上前一步:“少爺,不能因為今天有讨厭的舞蹈課就逃避,這個情況讓我麽去做才是最有效率的吧?”
唔,果然被看透了!
塞巴斯接着安的話:“正是如此,所以請您按照今天的行程繼續,我這就去排查嫌疑人。”
塞巴斯說完就轉身離開,夏爾撇嘴“嘁”了一聲認命地坐回去,犯規的騎士不僅是在主人的命令下行動,也要學會通過判斷來為主人開辟疆場,這一點兩人絕對做得十二分到位。
一個小時處理公務時間,一個小時舞蹈課,舞蹈老師剛走夏爾累趴的時候塞巴斯就出現了。
塞巴斯忍笑,但嘴角分明露出笑意這讓夏爾更不爽:“少爺您的表情,很不錯呢。但才這點程度就這副尊容,還真不像話。”
“啰嗦!”八成這惡魔做完之後就一直在哪裏看着自己出醜吧,就是沒舞蹈天賦又能怎樣。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漠不關心的語氣是因為很放心。
塞巴斯遞上一張寫滿名單的紙:“‘拐帶兒童的貴族’,按照我的判斷,考慮了在貿易上有私密交易和有着特別信仰或與秘密結社有關的貴族,再一次調查後,疑點依然頗多,篩選後的名單正在您手中。”
被篩選後的貴族名單有十餘人,夏爾皺眉,其中有些是認識的,都是做生意的人打交道很正常,更何況凡多姆海威公司涉及領域越來越廣,夏爾讨厭交際,但人脈關系也是必須的。擁有貴族頭銜的人很多,套入條件後數量依然龐大,名單篩選到這種程度,就是情報局的也得花上數天。
夏爾皺眉:“要從這十五個人裏排查啊。”
塞巴斯露出為難的表情:“其實您也知道,有些大人的‘嗜好’很特別,是否會與本案有關就全憑您的判斷了。”
一些腐朽堕落的貴族有着不能見人的嗜好,比如把許多幼小的孩童拉進自己屋子裏……其實這些都是公開的秘密,只要做得隐蔽點,選取的也都是偏遠地區或貧民窟的孩子,大家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但這次可是在平民社會中引起騷亂,敢在女王的眼皮底下動作,就不能坐視不理了。
“先和這些家夥見個面,十幾個人啊……”夏爾明顯想到了什麽才會突然擺出一張苦瓜臉,手中的紙張也被捏皺。
安半眯起眼睛:“我教過您的吧少爺,一位優秀的紳士可不能拒絕必要聯絡,更何況您的宗旨是無論用什麽手段都要達成目的吧?”
“煩死了,我知道!”夏爾氣鼓鼓的将紙拍到桌面上,發出“嘭”的一聲重響,然後雙手抱胸靠回椅子上:“不就是宴會嗎,辦就是了。為了方便就用倫敦的宅子。”
把多數貴族聚集到一起最好的方法就是舉辦餐會宴會,名正言順的邀請,看看單子上的名字,凡多姆海威家的名號也不是光聽着好聽,這個面子他們鐵定會給,哪怕當家的是個孩子。
“我們有一個極好的邀請理由哦。”
夏爾眯起一只眼睛斜眼看着兩個嘴角抿起淡淡弧度的惡魔:“什麽?”
安一根指頭抵上嘴唇:“有些事您忘了的話我們會替您記住。”
收到來自凡多姆海威家邀請函的遠不止那十幾個貴族,信上用漂亮的字體書寫內容,光是流水般宛轉的字體就看得人心曠神怡。
“凡多姆海威家當主夏爾·凡多姆海威伯爵的生日宴會,特邀尊貴的您,我們将期待并恭候您的大駕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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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迷上了惡魔幸存者,啊啊,響希好可愛啊有木有~~
PS:再次感謝Sweet親(^o^)/(吾輩都快受寵若驚了 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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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