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卷一【二十】(16)
,又因為戰事,常有苛捐雜稅,所以百姓過得并不安樂。
這樣的情況下,對于村民來說,看病本來就是很重的負擔。
所以村長的孫子才會指望着一個鈴醫救命,所以對方聽到蘇聽風是個醫師之後,才能不顧忌他那銀發綠眼的異象,毅然幫助他在村裏定居。
而蘇聽風在村中的作為,也漸漸贏得了村民們的心。他治病并不索要診費,村民若要送他謝禮,比如一把野菜一個雞蛋之類的,他也都笑着收下,轉而煮了跟阿仇分吃掉。
他又形容俊俏,為人随和。
在小王村的百姓看來,就算是妖怪吧,蘇聽風師徒倆也是善良的妖怪。
後來蘇聽風診治的人多了,一些村民也開始找他看一些陳年舊傷,或者積年的頑症。
這些倒是比那些日常的急症難治一些,也很難一天兩天治好。阿仇就會“不經意”地常常看見自己師父對着醫書惡補。
這家夥果然不是什麽藥師,至少,肯定不可能出師了。
72卷二一〇權謀心術
“教授我常識?”
阿仇對于這句話顯然有些疑問。
在小王村住了一段時間之後,蘇聽風突然提出要教阿仇點什麽。
但是“常識”這個詞,顧名思義,未免有點調戲人的意思吧?
蘇聽風卻十分正經,并沒有玩笑的意思,說道:“你既然叫我一聲師父,我自然也該當教你一些東西。不過,其實我現今還未想好要教授你些什麽。不過想來常識卻是人人都用得着的。”
阿仇有些無語,說道:“師父,但是我也沒有到需要你來教授常識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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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聽風想了想,明白了他糾結的地方,于是開口說道:“或者你誤解了一件事。我說的常識,卻未必是你認真中的常識。阿仇你覺得什麽是‘常識’?”
阿仇略作思考,以字面上來回答,說道:“尋常的知識?”
蘇聽風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尋常的知識,或者可以說是尋常人應當知曉的知識。但是便以村人來舉例吧……小梅子的常識,與你的常識相比,可有什麽不同?”
小梅子是村中的一個小姑娘。
小王村本身只是一個普通的山村,規模并不大,所以戶數也并不多。村中的人蘇聽風與阿仇這段日子都認識了個大概,小梅子真是年齡與阿仇相反的一個小姑娘。
天真爛漫,雖然也算伶俐,卻無疑不可能讀過什麽書。
她認知中的常識,與阿仇認知中,自然會有很大的區別。
阿仇頓時明白了蘇聽風的意思。蘇聽風是想說,他所要教授阿仇的常識,與阿仇原本知曉的,也會有很大的差距,并不相同。
阿仇這才總算有了一些幹勁,跟随着蘇聽風走到了院子裏權當桌椅的石疙瘩上坐好,聽他說話。
“自古以來,政治便是人與人的惡鬥。”蘇聽風開口就是開門見山的這麽一句,“你腦子還算聰明,反應也不慢,缺的卻是的經世的學問和心計。這種東西,其實卻是不好傳授,只能自身領悟的。只是至少我能幫你指個方向。”
這算是要進入正題了。阿仇立刻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你的敵人是皇家的一員。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想着要以暗殺的方式報仇。但是首先我希望你明白,暗殺這樣的行為,有許多的不确定性。它同樣需要充分的準備,勢力的支持,儲備力量的經營。否則,那就只是一場必輸的賭博而已。”
阿仇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少年人的心裏總歸是會有一些不合實際的勇氣,總是太過于相信自己的運氣,願意為未知的概率拼死一搏。
“在正式開始之前,我要問你一個問題。阿仇,你知道陳文珝為何要對你下手嗎?”
阿仇恍惚了一下,然後愣住了。
他發現,他其實至今也不知奧,陳文珝選擇做出這種事情的原因。阿仇一直覺得對方肯定是蓄謀已久,對他做出的所有溫柔的表象都是為了最後的致命一擊。
可是……為什麽?
是啊,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做一件事情,所有的行動都應該有一個明确或者不明确的目的,哪怕這個目的極其無稽。
可是,陳文珝的目的是什麽?
在阿仇的認知中,他并不是一個會為了荒唐的理由而行動的人,所以他的行為背後,一定有一個非常正常,且充足的理由。
到底那是一個什麽樣的理由?
蘇聽風見他久久不說話,于是主動開口說道:“這邊算是你的課業吧。什麽時候能判斷出他這樣做的理由,什麽時候告訴我好了。”
“現在先放下這件事情,因為我要正式開始了。我還是第一次收做人師長,所以希望這個過程能讓你和我都覺得滿意才好。”
然後,蘇聽風拿出了一張卷起來的畫軸,攤了開去。
阿仇定睛一看,發現只是一張寫了各國國名的空白畫卷,字體東一個西一個,仿佛只是見空便寫,乍看完全看不上什麽規律。
不過當他一再地把所有的大字全部從右到左從上到下掃視過一遍之後,他慢慢發現了其中的玄機。
這竟是一張天下勢力分布圖,只不過完全沒有地形分界而已。
蘇聽風摸了摸紙面,說道:“……(這時代)山河地形圖這種東西很難找,想來都是軍事機密一類的東西。這張圖是我根據九州志的文字逆推出來的,作為山河圖或許不夠資格,不過若只是作為天下形勢圖,還是可以勉強用上一用的。”
阿仇目光閃爍,雖然沒有當面吐槽,但是心裏倒是覺得,這圖就算是作為天下形勢圖,也還是太偷懶了吧。
然後他就看見他師父正眯着眼,頗有些不善地盯着他。
阿仇心頭一驚,趕緊端正态度。
蘇聽風這才繼續說下去。
“古來權謀鬥争,都逃不過心術兩個字。阿仇你認為心術是什麽樣的術?”
阿仇想了想,說道:“……就是……心智鬥争的術吧?”
蘇聽風說道:“心術,是一種用人之道。說白了就是知道別人喜愛什麽,知道別人畏懼什麽,然後投人所好,用其所畏,讓他人按着你的意願行動。”
這樣的解釋,十分簡明易懂,但是又讓阿仇腦中轟然開朗。
“人心千變萬化,心術的形式也千奇百怪。不但用術的人與其用術的目的有善惡之分,便是連心術本身,也有善惡之分。但是不論如何變化,總歸萬變不離其宗。心術不過就是通曉人情世故并将之善用,以令自身達到目的。”
阿仇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點頭,表示已然理解。
“一般我們說到心術時,總覺得那時帝王或者謀士方會用到的東西,但其實不然。心術無處不在,且人人可用。比如有些農家的婦人,她們甚至識不得幾個字,卻能讓丈夫言聽計從,或有人稱其悍婦,但那卻是她們的禦人之術了。”
阿仇卻說道:“或是她們丈夫軟弱不堪造就也有可能呢?”
“敵弱則我強,敵強則我退,敵追則我走,敵疲則我進……知曉丈夫懦弱,于是控之以強,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禦人之道?”蘇聽風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問道,“你知道天下權謀鬥争最激烈的地方是哪裏嗎?”
阿仇有些不敢輕易回答,思慮了半晌,才不甚肯定地回答道:“……朝堂?”
蘇聽風笑了笑,沖他緩緩搖了搖頭。
阿仇好奇道:“那是哪裏?”
“朝堂之中,雖說權謀之鬥常年不停,但卻也終究是依賴于實幹之上的,并不純以權謀争勝負。這世上最會也最愛用攻心之術的……”蘇聽風給出了一個阿仇預想之外的答案,“……是後宮裏的女人。”
阿仇愣住。
他只是世家子弟而已,而且是規矩嚴苛,但嫡支血脈并不興旺的大世家子弟,有個愛裝賢惠的正室母親和不太會耍心眼的異母嫡長兄,甚至連宅鬥的水深都不曾感覺到過,自然也不會很了解“後宮”這個詞的含義。
在他的印象裏,後宮不過是皇帝與其妻妾居住的地方,一群長在深宅困于深宮的女人,如何可能計謀心術勝過朝堂上的大臣?
卻聽蘇聽風說道:“後宮的女人每日無所事事,她們所有的時間幾乎都花費在争奪君王的偏寵上,如是,可以說她們一生都在鬥心術,一面是争帝寵,一面卻是彼此互鬥。且她們不像帝王,還需處理朝政,自可以一心一意地琢磨心術權謀。”
這是阿仇從未聽到的道理。
“這世間女子,多數地位不如男子,且女子不能抛頭露面,所以她們自身除非出身高貴,否則‘王侯将相寧有種乎’這樣的豪言壯語,是輪不到她們身上的。可就算是如此,貓有貓路,鼠有鼠道,不甘一生沒有前途的貧家女子,或者不滿足于目前地位的官家女兒,都自有為自身尋一個好前途的手段。”
“……嫁入高門。”阿仇頓時領悟。
“對于想要榮華富貴的女子來說,自是嫁入高門,并且能獲取丈夫的寵愛,才是她們所求。所以對于她們來說,所有才德,其實都不過是為‘攻心’而用。男子求取功名利祿,而女子則求一身有功名利祿的丈夫,那樣她便也有了功名利祿。這就是‘妻以夫尊’的揭示了。”
阿仇有些反應不過來,問道:“按師父這樣說法,這世間女子不是太可怕了?”
“可怕?”蘇聽風帶着些許嘲諷的味道,嗤笑了一聲,說道,“其實這世間的男兒才是最可怕的。他們定下禮教,從根源上斷了女子的出路,把她們限制在宅院之中,甚至讓她們自身也覺得,她們天生只是附庸,只是財物……這樣的陽謀,比一切陰謀都更讓人畏懼。”
阿仇聽了,倒是受了些許震撼:是這樣的嗎?
卻聽蘇聽風不甚在意地說道:“我要與你說的不是這些。我希望你注意的是,她們本身行為的方式,就是一種弱者求生,反控上位者的權謀方式。這世間凡是史上留名的奸妃美人也好,賢後良妻也好,她們俱都擅長一樣東西:以弱控強,媚上之道。”
73卷二十一授課育人
媚上之道——這個詞怎麽聽,都不是好詞。
但是從蘇聽風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沒了那些或褒或貶的意味,而仿佛那只是普通的為人處世之道。
阿仇一直盯着蘇聽風,始終沒有看見他臉上有明顯的感情波動。但是跟其他面無表情的時候又不太一樣——蘇聽風發呆的時候,講述事情的時候,和對于對話對象或者對話內容有意見的時候,甚至尴尬或者強詞奪理的時候,都是面無表情的。但是他也不是面癱,因為确實高興的時候,他笑起來還是很自然很柔軟的。
今天的面無表情,大概是态度認真嚴肅的那種面無表情吧。
阿仇思索了半天,然後說道:“也不是所有君王……都喜好後妃媚上的吧?”
蘇聽風卻說道:“喜好賢良之君王,後妃以賢良迎之;愛好虛名之君王,臣下以剛正挾之——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媚上之道了。不過……(常有人玩脫了倒是真的)。”
阿仇有時候很想吐槽師父放低了聲音暗中自己吐槽的那些內容。雖然對方的言辭經常不明,但是那樣做真的是太孩子氣了。
阿仇覺得自己要是有徒弟,在徒弟面前絕對幹不出來這種事。
蘇聽風繼續說道:“媚上之道不過是一種說法。總之,若是想要投人所好,你必然先要知道,你所要奉迎的是個什麽樣的人,而此人愛好的又是什麽東西。”
“好名好利,這是最直白,亦最好操控的人;愛琴棋書畫,茶酒古玩,也不難對付;愛父母親人,妻女兄弟,因是人之常情,雖說乍看之下好對付,但其實反而不好動手。”
阿仇不解道:“為何?”
“因好名好利,愛好風雅之人,說到底愛的終究多是自己。自己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想念,所以決斷起來也容易。愛父母兄弟,好惡的念頭就多,好惡念頭太多,局勢就容易陷入僵直,這樣反而不易決斷。這時候他自身的行為,已經不由他自身而決定,所以這種情況下,最忌諱粗暴行事,反而由淺就深,從外到裏地一點一點影響全局,最是有效。”
……
蘇聽風這邊教着阿仇陰謀詭道,那一頭也沒有忘了自己的正事。
說到底,蘇聽風到這個時代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替萬花谷收集植株草種,順勢習練下醫術,做任務填充多情冊還是其次。
一開始,他也是親力親為,自己上山照着圖冊慢慢找尋植株的。這樣效率雖然低一些,但是法則使也不缺時間。
不過後來就有了一些小小的改變。
山中采來的藥草可不像是他在星網商城中購買時一樣定點定量,位置準确。哪些藥長得多,哪些藥長得少,完全是看地理環境,多少有點撞運氣的意思。
長得多的,除了留作萬花谷的草種,蘇聽風把完整的植株移植在藥圃裏,殘缺的就直接搗碎了制藥。這樣一來二往,藥圃中的草藥就慢慢多了起來。
村人們都比較淳樸,大病小病地讓蘇聽風給治好了,蘇聽風又不收藥錢,便總想着送他點什麽謝禮。只是村人們也确實是窮困,除了一點吃食,其他什麽的,怎麽也覺着送不出手。
後來還是有村人在山裏撿柴火的時候,發現了一叢野草,看着覺得與阿銀大夫院子裏種着的好像差不多,于是便把整整一叢就割了回來,獻寶似的背到了蘇聽風的院子裏。
村人不知道采集草藥的講究,還以為也跟割豬草挖野菜差不多,随意一割一拔就可以。于是拿回來的藥草,卻多是殘損的。
而且因為根斷莖折,在村人長時間的山路行走之間,藥草的藥性也有所折損,品質大為降低。
蘇聽風看到那些折損的藥材,又掃了一眼村人忐忑不安卻又有些喜悅的眼神,知曉對方是有心回報,終究不忍苛責。
後來他思考了半日,便有了些許打算。
小王村的村民不富足,事實上,整個千秋山下,千方城治下的鄉鎮山村都不富足。歸根到底,是因為此時的生産力落後,而賦稅又沉重。
……賦稅沉重有許多理由,蘇聽風對這時代的了解不多,并不能盡數分析出來。但是他參詳過這時候的官制,也側面打聽過部分朝廷的事情,目前初步判斷賦稅沉重的原因是因為燕國常年養着令國家財政疲憊不堪的龐大軍隊。
但是又不能不養,哪怕只是為了威吓卧榻之側虎視眈眈的近鄰。
平心而論蘇聽風與阿仇過得并不奢華,只是有些愛玩風雅而已。但是若周圍的人都過得生活艱難,那麽這份風雅也很難讓人堅持下去。
所以蘇聽風考慮了半日,又讓阿仇把前日給他送草藥的村民找了過來。
被找來的村民頗有些緊張,因為最近村裏流傳有阿銀大夫其實不是什麽海外來客,而是白狐貍修成的妖仙,是為了積攢功德而下凡行醫濟世的傳聞。先不論這個傳聞是不是靠譜,其實它本質上還是說明了村人對蘇聽風的銀發綠眼接受困難,不願意相信他是來自外邦,與他人一樣的普通人。
但是,越是這樣的情緒,越是說明了蘇聽風計謀的成功,所以蘇聽風并不去為這樣的流言辯解。
村人來的時候,情緒緊張,蘇聽風也沒有開口安撫,而是半蹲在藥圃之中,一邊看顧檢查藥草,一邊開口介紹手裏的藥草。
“……俗稱牛頭草,生長于背陽處。葉邊有齒,葉根還會有嫩芽刺。挖的時候要連根挖出來,因為莖和根本身也有它們的藥用價值。像是這樣整株的,我可以給十九文一棵。如果是根莖受到嚴重傷害的殘株,就只能按重量來收購了,大約是二十五一斤。”
然後他又指向另外一株:“獨活……”
村人起頭還有些疑惑,當蘇聽風說道收購價格的時候,才意識到對方的意思,意識到蘇聽風是在指點他,并表示願意收購他們手頭能獲取的草藥。
十九文錢雖然不算很多,但是對于村人來說也着實不少了。而且這邊的山村太靠近千秋山,離交通要道和縣城都比較遙遠,村人們一年到頭也就在土裏刨一刨食,想要弄點活錢可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村人有些激動地問道:“您真的十九文收一株這樣的草?”
卻聽阿仇在蘇聽風身邊,發出了一聲帶着嘲諷味道的冷哼。
村人頓時有些心虛,也有些尴尬。
卻見蘇聽風帶有警告性質地看了阿仇一眼,讓對方有些不甘心地撅起了嘴,別扭地偏過了頭。
然後蘇聽風才開口說道:“是。而且你可以把這個消息也告訴其他人。只要你們拿到了我任何符合我要求的藥材,都可以拿到我這裏來,我那銅子收。另外,你們要是都學會了采藥,也可以拿一部分到城裏去賣,有些藥鋪也是收的。”
知道蘇聽風所言當真,村人卻是抑制不住的歡喜。他很是用心地記住了幾株草藥的模樣,雖然對于草藥的介紹還有些記不住,但是至少用過了心。
等他走後,阿仇開口說道:“鑽進錢眼裏去了。”
蘇聽風批評他,說道:“你過分了。”
阿仇不服氣,說道:“這幾天光是為他們治病,師父您送出去的藥就不知道價值幾許了。現在送來了一筐亂七八糟的雜草,就以為是回報了?聽師父你要用藥草,也不想想這些草藥都用在誰身上了,竟然厚着臉皮就想賣錢?”
蘇聽風說道:“我的藥草也沒有多少是用在他們身上的。況且,我本來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報酬,藥錢什麽的,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東西。”
因為村人确實是對他懷抱感恩的,而這感激會直接轉化成因果。雖然數量不多,但是總歸是一種回報。
他看了阿仇一眼,說道:“阿仇,這世間很多事情,其實都不需要算得那麽清。有時候失之東隅,未必不會收之桑榆。而看人上更不能太過黑白分明,尤其是你現在年少,還不知道世情複雜。”
阿仇抿着唇,顯然是不認可,也不服氣。
蘇聽風說道:“那村人為幾個銅錢而興奮,并非是因為他就比你不知感恩。他若不知感恩,就不會舍了柴火,背回來一籮筐子的藥草給我。他興奮的原因,是因為一個銅子對他來說的意義,與對你的意義完全不一樣。”
阿仇目露懷疑。
“因為對他來說,幾個銅子,經年累月地積攢起來,就是災荒年裏父母兄弟的性命,至少也是未來娶妻的根本,姊妹的嫁妝,或是田壟上的一頭老牛——若是有這麽一頭老牛,說不定他父親就能老得慢些,母親就能多吃上一口糧食。”
蘇聽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态上依舊沒有什麽大的變化,仿佛他說的知識很平常的一些閑談而已。
但是阿仇卻是整個人都被震住了。
蘇聽風卻并沒有說下去,而是對他笑笑,便轉頭走向了藥房,只留下一句話:“你便從這些村人看起吧。什麽時候看明白了他們,知曉他們想要什麽,到時我們便開始下一課。”
74卷二十二求醫刁難
蘇聽風交代之後,阿仇果然很用心地觀察起了這些村人。
蘇聽風便不再多管他,而是開始整理藥材。
村民們開始采集藥材來換錢之後,蘇聽風獲取藥草的速度就迅速增加了。但也不是說他自己就不需要進山采藥了——村民的能力有限,終歸是只能收集一些分布于千秋山外圍的藥草,而真正年份久遠品種珍稀的藥草,往往都生長在深山裏面。
而且藥草收得多了也有些許麻煩。村民雖然能力有限,但是一人撿柴帶回來個半斤八兩的就算是不少了。因多是低廉的常見藥草,所以也沒有留作種苗的必要,且大多數的品質都也只适合用來泡制。
最後蘇聽風倒是想了個辦法。
他整理了一下炮制好的幾種主要藥材,然後按照藥材的種類翻看了裴元給的筆記,終于找到了幾種合适的成藥配方。
按着成藥的種類和治療效果,他讓村民去鎮上的藥鋪買了同樣功效的成藥,繼而分析了其功用及成效。
裴元的配方肯定不能拿來直接使用——因為這醫書上的配方雖說是設定上都是用的仿古的手段,但是事實上,整個輔助系統根本就是法則時代的作品,所以他們使用的方式,也是使用後期技術逆推來獲得的配方。
這些配方,比這個時代的任何成藥配方都不知道高明了多少,一旦投入市場,又是可以用這個時代的手段進行生産的藥物,很可能會改變很多東西。
這是蘇聽風所不能做的。
所以他只能先研究一番這個時代的藥物,通過他們的效用粗化配方上的制作手法,盡可能把藥物的效果調整到适合這個時代的水準。
這也算是法則使必須學會的功課之一了。如果是直接給人使用,或者一次性的物品,那麽即使稍微有些黑科技也都無所謂。但是,越是會影響範圍巨大的技術,越需要傳授者謹慎行事。黑科技一旦脫離法則使的手,往往惡果會遠勝善因。
因為有時候因果其實是一種很無理取鬧的東西,為惡之心卻無意為善,雖有善而不賞;為善之心卻無意為惡,雖無心卻必罰。
所以只有自己小心翼翼。
很多時候法則使行事,都不得不鑽法則的漏洞。幸好,只要你遵守它定下的規則,那麽法則也不會因為你投機取巧而降下懲罰。
蘇聽風花了不少的時間調整配方,終于做出了讓自己感到滿意的成藥。
然而就要藥物完成的這一天,有遠道而來的客人出現了蘇聽風的小樓前。
那是幾位打扮富貴的客人,為首的青年看到了山腳的小樓,感嘆道:“本來以為這種窮鄉僻壤肯定很糟糕,沒想到這位什麽神醫還蠻會享受的嘛。”
當他們靠近竹屋的時候,其實蘇聽風就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可惜他目前正在搓藥丸子,手上全是藥粉,十分不便。
所以他索性只是向外看了一眼,便繼續恍如無所覺地繼續坐在了桌前,繼續搓丸子。
然後一行人就敲響了他的房門。
蘇聽風開口說道:“請進!”
然後王村長就推開了門,帶着一群陌生人進了屋。
這群人是來求蘇聽風治病的。
因千方城有個大人物,得了罕見的重症,找了許多出名的大夫,都未能治好。小王村的村民有日在城裏聽人說起,就得意洋洋地對人說,自己的村裏前陣子來了個銀發綠眼的異人,還沒有他治不好的病,連村裏老人積年累月的頑症都治愈了。
這話轉彎抹角地傳到了對方的耳朵裏,雖然未必相信小王村這個破地方能有什麽妙手回春的名醫,但是對方還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派人前來一試。
王村長其實一直很忐忑,結結巴巴地介紹道:“阿銀大夫,這是千方城的大人,他們是來求醫的。”
蘇聽風擡起頭,把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然後對他們笑了笑。
他開口說道:“待我收拾好這一爐的藥丸子,就跟你們進城。能不能治要見過了人之後才能告訴你們。”
求醫的人還在挑剔地審視他,想看看這位大夫是不是真的有什麽本事,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卻不料蘇聽風如此爽快地開口就是這麽一句,倒是讓還在審視他的人都愣了一愣。
為首的青年說道:“你未免也……太踴躍了吧?”
蘇聽風頓時挑了挑眉,說道:“你們不是來求醫的?”
青年說道:“雖是求醫,但也不是什麽人我們都會帶回去的。我們找的可是能治好我父親的名醫,而不是什麽裝神弄鬼的山野鈴醫!”
蘇聽風聽完,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對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幾位請慢走。”
然後又低頭拿勺子舀了一勾子藥粉,繼續開始搓藥丸子。
青年見他這個态度,愣了一愣之後,不由生出了火氣,說道:“你聽明白了沒有!?我們找的是能治奇症的名醫,你如果明白,就給我好好地露兩手,通過梁大夫的考校,我們才會讓你去治病!”
蘇聽風聽得簡直哭笑不得。這請人治病還自帶考試的,着實是聽也沒聽說過,就算是A種一級文明的風俗課上,也沒有聽講師說起過這樣的事。
何況,要大夫露兩手這種要求,實在是荒唐至極。
他壓下心中的不滿,臉上帶着笑意,于是十分溫和柔軟地對青年說道:“公子的意思我已然明白,不過我不是什麽名醫,怕是幫不上幾位的忙。”
青年卻說道:“能不能治,先過了考驗再說。”
蘇聽風用盒子裝了搓好的藥丸子,一邊笑着問青年:“為何公子不讓梁大夫為令尊治病?既然他考校一下便知道哪個大夫能治令尊的病,那麽必然也能治好令尊才對。”
這話說得幾人一怔,梁大夫更是面紅耳赤,羞憤欲死。
其實蘇聽風着實是冤枉人了。梁大夫也不是自己愛來的,請他一同來的時候,青年只是請他過來一同看看蘇聽風到底只是醫術粗淺的赤腳大夫還是确有真材實料的良醫。
但是一進門,或許是看着蘇聽風模樣實在太過年輕,青年的語氣就變了味道。
他是貴族公子,梁大夫自然也不好貿然打斷他。
但是當蘇聽風說出這麽一句時,梁大夫卻不得不開口解釋一下了,否則這事情一旦流傳出去,他怕是會被整個杏林笑話。
他幾乎有些急切地同蘇聽風說道:“說什麽考驗卻是過分了。我也不過也是對唐大人的病束手無策的庸醫罷了。只不過之前為唐大人診斷過一番,盡管學藝不精不足以治好大人的病,但是至少能與阿銀大夫你交流下大人的病情,讓你有個大致的了解。”
蘇聽風點了點頭,覺得這位梁大夫比那公子哥兒倒是靠譜一些。但是他卻不打算這樣松口——原本他受裴元的交代,是應了對方只要有人求醫,而又不妨礙他自身,就盡量出診的,而他也确實是這樣打算的,所以之前才那樣爽快。
然而這爽快的應對,反而引來對方頗有些可惡的态度。
蘇聽風頓時有些不喜。
梁大夫見他點了頭,稍微安心了一些,便開口說起了青年父親的病情。青年有點惱怒他的不配合,但是卻沒有開口打斷,顯然對這位大夫還是有幾分尊重的。
然而他才說了開頭,卻馬上就被蘇聽風打斷了。
蘇聽風開口說道:“梁大夫,病情什麽的就不用多說了。陰啊陽啊的什麽的,你們中原的醫術,我雖然也了解過幾日,但着實不精,您說的我全部聽不懂。”
梁大夫愣住。
他笑得溫和,好似對公子哥之前說的絲毫也不生氣,只開口說道:“我不是故意推脫,只是我确實不會你們中原的醫術。所以之前才說讓你們慢走,只因你們要考校我的,我是真的全然不會,即便考校也是考校不出什麽結果的。”
青年聽了,臉色卻黑了下去。
延醫問診之前先考校對方一番,其實是他的主意。出這主意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真是行事謹慎,滴水不漏。
若是按照他的想法來做,假如蘇聽風通不過考校,自然不用多說,不過是沽名釣譽的庸醫而已。而如果通過了,之後不管能不能治好父親的病,總歸能顯出他的本事,與在其中的作用。
梁大夫之前是反對的,說是見診方自然能看出大夫的水準。若是診方不靠譜,到時候不用也就罷了,何苦白白得罪人。但是青年卻不這麽認為。
不過是鄉野郎中而已,得罪便得罪了。便是治好了病,大不了到時候多送些診金。鄉醫窮困,本就好收買得很。
所以如今蘇聽風偏偏不肯按他的路子走,雖然他只說聽不懂,并沒有勃然而怒,反唇相譏的,但是卻是讓青年難堪得緊。
延醫的事雖然全由他做主,但是他卻不是一個人來的。與他同來的人裏面,如府中的管家,或者梁大夫等人,都更親近他父親。
他如今計劃失算,之後未免會給人留下“無能”的印象,甚至傳到他父親的耳中。
而梁大夫等人卻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他,等候他的決定。
75卷二十三名揚千方
唐大人這病,已經斷斷續續生了小半個月,城中大部分的醫生都已經請過,只是效果不彰。
雖說中途也有一兩劑藥能夠起效的,但是往往不久之後就重新開始反複起來。如此持續了小半個月,唐大人痛苦不堪,家人也疲憊異常。
特意到這窮鄉僻壤來延醫,唐家人也确實已經是病急亂投醫。
本來,如果蘇聽風沒什麽本事,那麽一行人轉頭就走,另尋名醫也就算了。如果他真有本事,青年低下頭來向他認個不是,也顯得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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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