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住進新家後的日子格外舒心,蔣海朝說鄰居們都十分友好,院兒裏一戶是兩位五十來歲的獨居老夫婦,一戶是孤寡老人,另外兩戶是年輕小夫妻,其中一對就是上回借漿糊的金麗娟兩口子。
平時白天院兒裏只有一位老人,下班後那三對夫妻回家,院子裏重新充滿活力,因為沒有小孩兒,氛圍很寧靜,偶爾有隔壁鄰居過來串門唠嗑,倒也不會很吵。
但即使如此,蔣海朝說還是有一點不好。
顧芊問他:“哪裏不好?”
蔣海朝眸色認真,一板一眼的說:“床有點大,一個人睡不舒服。”
“去你的!”顧芊噗嗤笑出來,娴熟地一拳頭掄他胸口:“就知道你嘴裏吐不出什麽正經話!”
待在房間裏親了會兒,顧芊整理好衣服到廚房做飯,兩人下班後不經常一塊兒吃,顧芊大多數還是回家吃晚飯,畢竟還沒結婚,總不着家算怎麽回事。
“前一陣子教你做了好幾道菜,今天素菜你來炒,我在邊上做點糯米糍出來。”
蔣海朝詫異:“為什麽要做糯米糍?”
顧芊好笑地看他一眼,食指往他腦門輕點一下:“忘了?是哪只豬總裝可憐,說一個人在家裏寂寞空虛冷,半夜餓了都沒東西吃?”
蔣海朝被點醒,臉埋進她脖頸裏咬了口:“污蔑!我是這個意思嗎?我分明就是說……我想要你!陪我!”
此餓非彼餓……想吃的不是食物,而是……他的對象啊!
顧芊哪能不清楚他的小心思,沒作正面回應,推開人,掏出糯米粉往搪瓷盆裏倒了些:“那不管,反正我就意會到這麽個意思。”
蔣海朝咬牙,盯着她翹起來的嘴角看了好半晌,終是忍住想将她扛到房間磋磨一陣的想法。
再拖延下去等會兒回家又要晚了,張麗華不會說什麽,鄰居們的眼睛可尖着,傳出流言蜚語對她不好。
嘆口氣:“行,你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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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海朝手腳還算靈活,一盤空心菜炒出來,除了鹽放多了以外也還能吃,隔壁顧芊的糯米糍也已包好,就等大鍋空出來把小東西們放進去蒸。
糯米糍是花生芝麻餡兒的,一共做了二十只,給鄰居們每人分了一只,要不是這年頭食物精貴,一人一只的小氣做法顧芊還真送不出手,怕送多了招人惦記。
“還剩下十三個,你應該吃不完,最近天熱,放久了容易壞,明天拿點到辦公室給你同事嘗嘗。”
蔣海朝再喜歡吃甜食,一個人要吃也容易膩。
畢竟一個足有顧芊半個拳頭大呢!
“好。”他滿口應下,正愁沒理由秀恩愛呢。
誰知顧芊下一秒又說:“給陸進舟也送點過去吧。”
蔣海朝臉色立馬就變了,不高興的撅起嘴:“為啥?”
“又吃味了?”顧芊斜眼睨他,手放在水龍頭下沖了沖:“人家給咱介紹房子,送點小甜品怎麽了?”
有道理,蔣海朝無法反駁,最後只得不情不願哦了聲:“行吧。”
動身把空心菜端進房間,折回廚房後又将圍裙解開圍上顧芊的腰。
顧芊滿意地拍拍他的臉:“等我再炒個肉就可以吃了,出去把我的花兒澆澆水。”
蔣海朝知道顧芊喜歡玫瑰後,不知從哪裏扛了兩只方形豬槽回來,裏邊填些泥土,塞幾顆種子,短短半個月,胭脂花已經發出嫩芽,枝葉足有顧芊一只手臂長。
這是長得較快的一種花,花期也長,幾乎是種子扔下去的第三天就能看見結果。
開花頻率也高,基本上從十一月開始一直持續到來年春季末,反複開花數次,經常會出現新花都長出來了,老花還沒凋零的場景,養久了甚至能看見“胭脂花瀑布”的美景!
另外一只豬槽裏種的是月季,本來蔣海朝想買玫瑰,但那賣種子的老頭兒說月季更好養活,而且花期很長,連續幾個月都會開。玫瑰就不一定了,有時候一年只開那麽一次。
蔣海朝一聽,立馬選擇了月季,反正跟玫瑰一樣漂亮,好歹多開幾次給對象看看才不算虧吧。
嘬一口她的紅唇,蔣海朝滿口應道:“好。”
……
翌日,糯米糍送到陸進舟手裏,那人顯然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會接收到來自蔣海朝的“饋贈”。
“給我的?”他詫異地挑起墨眉,目光探究游離在蔣海朝身上。
蔣海朝一看就知道他誤會了,解釋說:“報答你給我介紹房子,可不是無緣無故給你。”
陸進舟恍然大悟,這才笑着接過:“顧芊讓你給的?”
蔣海朝頓了頓,哼了聲:“不是,我自己想給的。”
陸進舟輕笑着,沒說什麽。拆開油紙包,塞了一塊入口,咀嚼片刻,贊賞地眯起眼:“不錯,是她的手藝。”
蔣海朝:“……”
果然是老狐貍。
其實哪裏是陸進舟狡猾呢,只是兩人太過了解對方。
陸進舟知道,蔣海朝不可能主動給他送點心,唯一能解釋地通的,這一定是顧芊的吩咐。
……
徹底在大塔巷安頓下來已經是四月底五月初的樣子,天氣瞬間炎熱下來,一秒入夏。
李慧佳和陸進舟的女兒的滿月宴如約而至。
小家夥大難不死有後福,養了一個月漸漸張開,不似剛生下來時的皮包骨模樣,臉蛋兒圓鼓隆冬,眼睛像爸爸,鼻子像媽媽,可愛勁兒十分招人愛。
滿月宴當天顧芊見到了兩人的寶寶,小小的一團窩在襁褓裏,五官也是小小的,閉着眼睛吐泡泡,看得她心都化了。
其實顧芊不太喜歡小孩,但看着兩人團子一樣軟萌的女兒時,腦海裏突然想象出自己如果和蔣海潮結婚後,也會生下這麽一個可愛的小團子,或是女兒,或是兒子。
這麽小小的一只,憋着嘴哭,咧着嘴笑。稍稍再長大些後會軟糯糯地喊她媽媽,喊他爸爸。
這麽一想,心都化了,孩子好像也不是那麽可怕的生物。
滿月宴也是李建中特意請顧芊來操辦,大辦了一場,風風光光,不比喜宴差。
李建中一個高興,顧芊又得了一份大紅包。
宴席上顧芊還見到了蔣海朝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倒是沒上去打招呼,蔣海朝也沒拉她過去,只是安靜地吃着飯,吃完後匆忙離開。
翌日,蔣海朝帶着顧芊趕往文工團,路過辦公樓樓下,二樓的王衛敏打開窗戶同他打招呼:“哎!蔣幹事!來得真巧,辦公室有你的電話!”
自行車緩緩停下,顧芊從他的後座跳下來。
“又是你媽”
蔣海朝看着她欲言又止,點頭道:“嗯,可能是吧。”
“行,那你先上去吧,我自己走,反正也沒幾步路了。”
說罷轉身大步流星往後廚趕,蔣海朝突然叫住她,匆匆忙忙起身下了自行車。
顧芊停下腳步回頭:“怎麽了?”
蔣海朝三兩并作兩步跑到她跟前,注視她的眼神十分認真地問:“如果我爸還是不同意,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眸色正經,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如果不是情況和環境不對,顧芊甚至覺得他在向自己求婚。
一瞬間的恍惚後,她笑開了顏:“嗯……看你表現吧。”
聽見她半開玩笑的語氣,蔣海朝就知道這事兒妥了。
也不顧路上有人,一把将人撈入懷中抱緊:“對不起,我替我爸跟你說聲抱歉,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顧芊好笑地把人推開:“行了,快走吧,你媽還等着你呢。”
蔣海朝擡頭望望二樓,王衛敏那厮正賤兮兮地看着他倆笑,再看看自家對象,指了指自己的臉。
“親親我再走呗。”以前兩人上下班都要吻別來着。
顧芊沒好氣地踢他一腳:“想的美!”
大庭廣衆之下顧芊當然不可能同他吻別,匆匆忙忙就跑沒了影。
蔣海朝笑了一下,沒多逗留,停好車便跑上了樓。
電話是她媽從家裏打來的,詢問他最近的情況,當然,最想問的,還是他跟顧芊之間的事兒。
“上回你說小顧同志的母親希望見見我們,商量婚事,可你爸那邊……”
上回父子倆不歡而別後,蔣勝軍雖然沒去找顧芊的茬兒也沒找蔣海朝談話,冷冰冰的态度卻足以說明了一切。
他還是不同意兩人的婚事,也有用錢或者工作威脅過他,可蔣海朝是真一點兒也不在乎他的威脅,蔣勝軍沒了辦法,也不知該如何制約他,無疾而終,一直僵持到現在也沒個結果。
兩邊都只好冷處理。
蔣海朝靜默了幾秒,才鄭重地開了口:“他的看法我現在已經不在乎了,約個時間吧,別再拖了,把我哥和我姐都叫上,一塊兒上國營飯店吃個飯,可以通知我爸一聲,但他來不來無所謂。我跟顧芊的事兒我從沒開過玩笑,這個婚,他不同意我也要結。”
電話另一頭,梁慧沉沉嘆息出聲,沒告訴他蔣勝軍就在旁邊聽着。
心下一陣酸澀,握住電話筒的手心已經浸出汗珠,濕噠噠的一片。
“行,你定個時間吧,把顧芊的家人叫出來吃頓飯,你爸那邊……”她扭頭,瞥一眼蔣勝軍黑沉沉的臉色,“我到時候問問他去不去。”
“嗯,就這樣吧,上班了。”
趁他快挂電話的前一秒,梁慧忍不住又問:“什麽時候回家一趟,媽想你了。”
說起來大兒子分家已經有四五年,二女兒嫁出去也有兩三年,梁慧從沒打過電話說想他們,希望他們回來看看自己,偏偏這小兒子,總挂念着,永遠放不下心。
蔣海朝握緊電話筒,應道:“不是告訴你我的新家地址了嗎,想我就過去看我吧,到時候我讓顧芊給你做好吃的。”
他還是不願意回家……
梁慧心中苦澀愈深,到底沒說什麽:“好,媽有空再去看你。”
……
這邊,後廚。
梁慧那通不知道說了什麽的電話成功讓顧芊上了心。
距離張麗華說的想約蔣家父母吃飯,商量親事一事已經過去大半個月,期間蔣家一直沒給他們家回話,蔣海朝只說會約,只是父母那邊忙碌,所以時間還沒定。
張麗華和她的哥哥嫂嫂聽後倒是沒多想,只說不急,蔣海朝父母的工作要緊,但顧芊知道,根本不是因為什麽工作,而是因為蔣勝軍而拖延了下來。
蔣勝軍越拖延,顧芊心裏越有一種想馬上嫁給蔣海朝的念頭。
算是一種叛逆心理,但理智上頭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急什麽,她才二十歲,婚姻不過是女人的附屬品,若是哪天情到濃時,再結也算不晚。
一系列事情或多或少給她的心情造成了一些影響,一整天幹活兒都心神不寧。
這邊羅彬也懷揣着心事,午飯的時候突然走到顧芊跟前,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地問:“芊兒姐,我今天沒輪到值班,下午能不能……能不能提早半小時回家”
“怎麽了?”
說完一句話羅彬就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我今天過生,早上出來得急還麽沒買菜,想早點回去買點菜跟我弟弟好好吃一頓。”
語畢,顧芊忽然想起上次丢肉事件,羅彬說家裏就只他和弟弟相依為命,怪可憐的一小夥兒。
恰好今天沒輪到他值班,提早半小時也不是什麽大事,遂點頭同意。
羅彬激動地跑回崗位,沒了心事,幹活都比之前有勁兒,甚至做完自己的活計後又幫同事們幹活兒,惹來一衆好評,紛紛問他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兒。
羅彬難為情地抿了抿嘴:“也沒啥喜事兒,就是活兒做完了沒啥事,幫幫你們。”
“哈哈哈,你小子,實誠!”
羅彬毫不在意地擺擺手:“都是朋友,說那些。”
顧芊望向羅彬的背影,他忙前忙後勤勤懇懇,是後廚裏為數不多的勤奮又踏實的同志。
以前顧芊還沒當上大廚的時候,他就時常幫襯她,記得剛到後廚工作的時候,嚴大福沒耐心教新人,也是羅彬不厭其煩地指導她。
顧芊若有所思,這個點是午間休息時間,再過一個小時就到下午開工時間,正好來得及。
趁員工們吃飯的工夫,她開始在忙碌,一大袋面粉倒入搪瓷大盆,給剛吃完飯進來的沈大軍看呆了。
“顧芊,你在幹什麽?”
顧芊環顧四周,見只他一人,壓低嗓音道:“噓——別說話,等會兒你就知道了了。”
這年頭沒有烤箱,但也難不倒她,不是有種蛋糕叫電飯煲蛋糕嗎?她偏要做出一款土竈臺大鍋蛋糕!
土竈臺的鍋很大,足有六十五的直徑,雖然第一次在這種鍋裏做蛋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先試試再說吧,憑她的手法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
面糊調制完畢,蓋上鍋蓋蒸蛋糕,再繼續打發奶油,沒過多久,甜膩膩的香味兒便傳遍整個廚房。
員工們休息完畢回來的時候,顧芊做的蛋糕已經出鍋,很成功,松軟香甜,一筷子戳過去□□彈彈,把屜布墊在米篩上,十六寸左右的大小剛剛好放。
沈大軍全程目睹了她的過程,雖然不知道在搞什麽鬼,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她做的是蛋糕。
但是……好端端的為什麽突然要做蛋糕?
羅彬這時候也進了廚房,濃郁的香氣迷得他狠吸了一口:“芊兒姐,你做啥呢這麽香?”
“沒什麽。”顧芊找了快油紙布裝奶油,一份加了紅葉甜菜汁的紅色奶油,一份加了菠菜的綠色奶油,簡單裱出幾朵花作裝飾,再往正中央寫上幾個字……
員工們好奇的打量迫使她的動作突然停滞,起身尋到羅彬,吩咐道:“你幫我到倉庫提一桶油過來。”
“油?我記得好像還有好大一桶沒用完。”說完就要給她找廚房裏剩下的油。
顧芊音調加高:“讓你去你就去。”
羅彬頓了頓,瞥一眼她:“哦,好吧。”
羅彬出去後,顧芊才繼續往蛋糕上寫字:“生日快樂,羅彬。”
因為蛋糕足夠大,寫完居然還有一大截空位,顧芊想了想,又添了一行:“永遠開心,永遠快樂。”
寫完,衆人這才恍然大悟,感情這是送給羅彬的!
“給羅彬一個驚喜。”顧芊看向大夥兒,解釋道:“陳向前,你幫我把我包裏的錢夾子拿過來。”
錢夾子到手後,顧芊估算了一把做蛋糕的材料錢,扔進了儲蓄櫃,儲蓄櫃裏是食堂一天下來賺取的錢票,這蛋糕就當是她自己掏錢送給羅彬的生日禮物。
做完一切,把蛋糕端了起來,問大家:“你們會唱生日歌嗎?”
“啥歌?生日歌?”劉明明不解地搔搔腦袋。
“生日歌是啥歌,沒聽過啊。”陳向前也不會。
衆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真沒人會唱什麽生日歌。
顧芊無奈嘆息:“行吧,那就我唱,你們鼓掌,鼓掌總會吧?跟随我唱歌的節奏拍。”
幾人對視一眼,不太确定的點點頭:“應該……會。”
趁着羅彬還沒回來,顧芊帶着大家演練了一遍,衆人饒有興致地跟随她的節奏拍掌,別說,還挺有氛圍。
最後又找了根紅色蠟燭,因為太大,所以讓陳向前拿在手裏,做完一切後把後廚大門合上,耐心等待羅彬的到來。
嘎吱——
門被推開,絲絲縷縷的光線投射進來,顧芊美妙的歌聲與大夥兒極有節奏的拍掌聲驟然響起。
“祝你生日快樂……祝……”
“額……你怎麽來了?”
音樂聲驟停,來人不是壽星公羅彬,而是蔣海朝。
見狀,大眼瞪小眼,他莫名其妙地望向顧芊,“你們在幹什麽?你拿的啥呢?咋還點個蠟燭,燈也不開。”
顧芊正想解釋,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沒空與他細說,一把将人扯到身邊,腳步聲走到門口時,歌聲再次響起。
蔣海朝滿頭霧水地站在了顧芊身邊,居然被這正經的氣氛整緊張了,唱不來歌,索性跟着大家一塊兒拍掌起哄。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歌詞很簡單,旋律很美妙,含義也十分清晰簡潔。
羅彬拎着一大桶油愣愣地站在門口,不知所然。
直到聽清楚顧芊嘴裏的歌詞,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
可他的第一反應,是在想:除了自己,今天還有誰生日嗎?
但再看看眼前的陣仗,俨然是給自己準備的。
擡手,一揉眼睛,整個濕完了……
自從十四歲起父母去世,到現在已經整整七年,羅彬從來沒過過正經生日,狠下心買塊肉跟弟弟分着吃就算過了生日。
可是今天,就在他二十二歲生日當天,他的大廚,他最尊敬的芊兒姐,居然唱歌祝福他生日快樂,而且她的歌聲好好聽嗚嗚嗚嗚——
太感動了。
顧芊輕聲笑出來,唇角的小梨渦愈顯可愛,與她平日裏故作嚴肅的模樣大相徑庭,恍惚間有回到剛認識她的時候,幾個人勾肩搭背、吊兒郎當,好不快樂。
“傻了?快過來吹蠟燭,許個願!”
羅彬傻乎乎地迎着衆人的目光走來,臉被蠟燭照得通紅:“咋,咋吹啊?”
顧芊笑出來:“笨蛋,用嘴吹!”
羅彬嘿嘿一笑,俯身就要去吹,突然被她橫手攔着:“哎,還要先許願。”
羅彬呆呆的:“咋,咋許啊?”
“就這樣。”顧芊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然後在心裏默默許個願望,想許什麽都可以。”
羅彬應了聲好,便學着她那樣許願,身體緊繃着局促起來,等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好,好了嗎?”
顧芊忍不住笑意:“好沒好問你自己咯。”
羅彬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副憨樣,笑着睜開眼睛:“我許好了。”
“嗷嗷嗷——!”
大夥兒開始拍掌祝賀,劉明明早等不住了,一手搭上他的肩膀,邊好奇地問:“羅彬,快說說,你許啥願望了?!”
陳向前放下蠟燭,插嘴一句:“不用說我也知道,肯定是發大財哈哈哈!”
“哈哈哈——”大夥兒歡快地笑出來。
羅彬果然不好意思地笑出來:“我希望我能賺大錢讓我和錢弟過上好日子。”
“哈哈哈——這個願望好!不過你弟那調皮猴兒,我還以為你會許願讓他聽話點呢!”
羅彬嘿嘿笑着:“聽不聽話的……只要他平安就成。”
顧芊的手已經累得麻木了,把蛋糕放到桌面,招呼衆人:“好了,現在來分蛋糕了,每個人都有份兒!”
一聽每個人都有份兒,現場高聲歡呼:“芊兒姐英明!”
顧芊把刀遞給羅彬:“壽星公來分蛋糕。”
“我……我來”羅彬受寵若驚,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不會切。”
這麽漂亮的蛋糕切壞了多可惜啊,他根本無從下手。
趕忙重新塞給顧芊:“我不行,芊兒姐你來吧,我怕會切壞。”
顧芊噗嗤一聲,到底沒為難他,接過刀給每人均勻地切下一小塊來:“瞧你那緊張樣兒,蛋糕不就是拿來切壞的嗎?”
十六寸的大蛋糕,平均每個人一小塊分到手以後,還剩三塊,統統給了羅彬:“帶回去給你弟弟吧。”
羅彬激動應道:“謝謝大廚!”
蛋糕遞到蔣海朝手裏的時候,他愣住,驚喜接過:“喲,我也有啊?”
顧芊睨他一眼,好笑地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蔣海朝拿起筷子夾了塊入口,又甜又軟,他可太喜歡了!
“那以後我可得多來幾回,誰知道又有什麽好事被我趕上了。”
顧芊好笑地捏了把他的腰,屬于“小兩口”的調情,沒被人看見。
這會兒還沒到上班的點兒,大夥兒吃得高興,活躍地調侃起羅彬,說他獨得大廚恩寵,說他福氣滿滿!
當然,這都只是玩笑話,羅彬分辨地出來,沒仔細放心上。
只是蔣海朝這小心眼的男人,聽見後難免吃味。
俯身貼在顧芊耳際,醋味從百草園飄到三味書屋:“只有我能獨得你的恩寵。”
顧芊:“……”
救命!我的男朋友太幼稚了怎麽辦?
……
“哈哈哈——羅彬剛剛那吓傻了的樣子,太逗了。”
那邊,衆人不停地調侃羅彬,他倒也不生氣,表情傻樂傻樂的,大口往嘴裏塞着蛋糕,一臉滿足。
可是吃着吃着,笑着笑着就哭了。
好家夥,直接把大活兒整懵了。
顧芊納悶:“咋了這是?很難吃嗎?”
羅彬搖着腦袋,甩出幾顆淚珠子:“不是,好吃,太好吃了,我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蛋糕……”
“那你為啥哭”
“我,我就是……”擡手抹一把淚,羅彬心上酸澀不已:“自從我爸媽過世,就沒人給我過過生日……這是七年來第一次……”
話落,全場靜默。
這會兒調侃聲變成了各種安慰聲,先前還羨慕他“獨得恩寵”的人,現在也羨慕不起來了,反倒因為他的凄慘的身世而感到慶幸,慶幸自己還有父母,還有依靠。
顧芊默默在心裏念了聲:可憐的孩子。
……
蔣海朝來後廚找顧芊是有正事兒的,蛋糕吃完,就把人拉到廚師長辦公室。
兩人借機溫存了一會兒,把人攬入懷裏,一手撩過她鬓邊的碎發,細聲細語地問:“話說我的生日也要到了,你啥時候也給我整個生日蛋糕。”
顧芊滿口應下:“行啊,沒問題。”
“我還想要羅彬那樣的派頭,你給我唱生日歌。”蔣海朝做什麽事都喜歡高調,顧芊對此表示并不奇怪。
還是應下:“行啊,沒問題。”
“真的”某男雙目放光,這也太好說話了。
顧芊好笑地睨他:“騙你不成”
不就一個蛋糕外加唱首歌兒嗎,有啥難的。
說完,蔣海朝這厮自己倒是羞澀了起來,對她說:“我生日在五月二十號,你記住了。”
五月二十?520?有夠浪漫的。
不過……掐着指頭算了算,還有一個星期诶?這麽巧?
急是急了點,倒也來得及。
她點頭:“嗯!記住了。”
蔣海朝滿意地揉揉她的腦袋,靈光一閃,才拍着腦袋說:“對了,差點忘了來這裏的正事兒。”
“怎麽了?”顧芊問。
“我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什麽時候安排你媽和我家人一塊兒吃個飯。我媽那邊已經沒有問題了,我爸那邊我懶得求,不來就不來,愛來不來。只要你媽別覺得我們家不重視你就行。不過我已經叮囑過讓我媽和我哥我姐對你表現地重視一些,算是彌補我爸的空缺。你覺得怎麽樣?”
顧芊其實沒什麽心思關注蔣勝軍參不參加,對她來說,父母的祝福,她并不是那麽在意。愛情和婚姻是兩位當事人之間的事兒,無關父母。
“行,那你定個時間吧,我都行。”
“那就……”蔣海朝想了想,“我生日過後的第二天?”
“行,沒問題。”
之後未來的一周裏,蔣海朝早已暗戳戳地等待對象給自己做生日蛋糕,唱生日歌。
然而生日當天,顧芊那女人,好像……忘記了?
作者有話說:
大概還有兩三章結婚,也或者是三四章,不遠了真不遠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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