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顧芊?”他不确定那道細弱蚊蚋的救命呼喊是否只是幻聽。
一聲落下,無人回應,就在蔣海朝準備徑直趕往顧家大院時,路燈下,一道亮光泛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撿起來一看,竟是他送給顧芊的女式手表!
當即意識到什麽,扭頭沖着三人離開的背影大喊:“顧芊!”
無人回應。
時間刻不容緩,跨上自行車極速追擊,只是那三道人影早已不知道逃往了哪裏。
蔣海朝急得眼眶猩紅,他站在分岔路口,一左一右兩條道不知該選擇哪一條。
風馳電掣間,左前方的窄巷子裏陡然響起劇烈的狗吠,他想也沒想地騎車追趕。
情況比他預料地好一些,很快,他追上了三人,他們坐在一輛三輪自行車上,大概因為載了兩個人,那騎車的男人速度遠不及蔣海朝單刀匹馬。
“哥!他追上來了!”
魏大茂一聽,急得鉚足了勁往前沖,卻還是不及那男人。
蔣海朝奮力加速,迎面追上,刺啦一下急剎車,三輪車反應極快地調轉車頭駛向另一條小巷。
蔣海朝再度出擊,一股狠勁撞上三輪車車頭,兩股急速沖擊的力相互作用,雙雙墜落在地。
魏大茂反應很快,想着既然被發現了,那麽這一趟更不能白來!
正好行駛到一座石橋上,魏大茂想也沒想,抓起癱倒在地上的顧芊就往橋下扔。
石橋年歲久遠,兩岸有寬闊的堤壩,顧芊被扔下去時沒有直接墜河,而是沿着長長的堤壩連續不斷地滾動,最後才滾進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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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救命!救命!”顧芊不會游泳,且手腳皆被綁住,連撲騰都不能做到,只能無力地呼救。
那邊蔣海朝倒地後被魏小岸糾纏住,沒能第一時間抓住顧芊,親眼看着她被喪心病狂的魏大茂扔下河。
他的雙眼瞬間被淚水濡濕,怒不可遏地吼叫起來,聲音宛若沉雷,震得魏家兄弟耳膜鼓鼓跳。
沒時間與兩人鬥争,蔣海朝毫不猶豫地越過他倆往河下一跳——
哐——
伴随魏大茂一陣癫狂的笑聲,自行車扔下來狠狠砸中蔣海朝的後腦勺,導致他沒能跳躍成功,最後栽倒在堤壩上,雙腿一曲,像顧芊一樣滾下了河。
忍住腳上鑽心的疼痛,他拼了命地游向河中央。
“顧芊!顧芊!”
夜晚看不清畫面,他只能借着不甚明晰的河面反光,拼命往黑影游動。
“顧芊!顧芊!聽到了回答我!顧芊!”
沒能聽到顧芊的回答。
蔣海朝的心逐漸沉入谷底,卻在月光反射到她身上的一瞬,他看見了那抹黑色的影子,如野狼找準目标,準确無誤地撲了上去。
“顧芊!”
二人肌膚相貼的一瞬間,能感受到來自雙方身上無盡的寒冷。
像是冬日裏抱着一塊冰,凍得兩人渾身打了個顫。
瀕臨死亡的顧芊在觸及蔣海朝身體的剎那間,就像擱淺的魚兒碰到水,因為手腳全被綁了個結實,她只能盡力把頭靠在他身上。
感受到他身體殘留的餘溫,以及貼緊那寬闊結實的胸膛,才覺得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臉色唇色盡顯慘白,無力打着顫。
蔣海朝費力地把人帶着往岸邊游。
大滴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顧芊害怕地貼緊他:“海朝……海朝……”
體力的枯竭和懷裏人都使得蔣海朝每動彈一步都極為艱難。
一只手圈在她的腰,一只手奮力往岸上游,他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你放松一點……”
兩人之間的默契已不需要再多說,顧芊一秒意會,這個時候自己能為蔣海朝提供的最大幫助,就是別拖他後腿,別讓他分神。
她閉上嘴,極力克制着保持鎮定,在蔣海朝的帶領下,前路逐漸開闊,兩側望不到頭的河面漸漸消失,變成枯黃野草。
墜河之後顧芊最慶幸的事,居然是慶幸魏大茂把她的手腳都綁了起來,才讓她沒驚慌失措地亂撲騰而沉入河底。
且這裏是地勢平攤的上游,河水流動速度慢,在手腳都被綁住的情況下,她居然直接飄了起來。
最後借着水面反光,蔣海朝成功撈到了她。
上岸後,顫抖着替她解開手腕和腳踝上的繩,得到自由的瞬間,顧芊幾乎如八爪魚一樣纏上他的身體。
她害怕又委屈的哭腔帶着回應響徹在整個堤壩之間。
“海朝!海朝!”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蔣海朝從沒見過這樣不顧形象大哭的她,可見是吓壞了。
心疼地抱住人,累得癱倒在雜草裏,腦海裏閃過的唯一念頭就是:真好,她沒事,他也沒事。
他貪婪地大口呼吸新鮮空氣,腳上傳來的劇痛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慶幸這會兒是晚上,顧芊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不然準哭得更慘。
顫巍巍擡起手抹掉她的淚,佯裝輕松地笑了一下:“怕什麽,這不是沒死嗎。”
他竟還能笑出來。
顧芊眼眶發熱,喉嚨酸脹難耐,劫後餘生的巨大喜悅沖擊着她的大腦,一時間恍惚,淚水沿着面頰,嘩嘩不要錢地流淌下來。
蔣海朝痛苦地深吸一口氣,摟緊懷中人,依偎了半分鐘,體溫才逐漸回暖。
“怕……還是好怕……我、我怕死了……”顧芊的聲音顫抖地不行,蔣海朝已經分不清落在脖子裏的水,是她的淚水還是從她頭發裏落出來的水。
但不論是什麽,只要證明她還活着,就行了,什麽也不求了。
什麽財富,地位,名利,沒有什麽比得過懷裏的她。
心底倏地一陣柔軟,蔣海朝聲音溫柔:“沒事了,都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顧芊仍然縮在他懷裏發抖,蔣海朝一下一下撫慰着她的發頂,邊開腔轉移她的注意力。
“其實剛才跳下來的一瞬間,我腦子裏的第一想法就是,這輩子沒娶到你,咱倆死一塊兒也值了。”
如果不是心有餘悸沒緩過來,顧芊一定會錘他一拳,罵他說話不吉利。
可現在,她只想哭,只覺得心上酸澀。
她突然有一種想要不顧一切直接就嫁給他的沖動。
這輩子有這麽一個男人敢為你拼命,值了。
耳邊有風刮過,兩人躺在堤壩上相擁,時間的觀念在兩人這裏好像已經完全喪失了,直到被風吹得打了個顫,才相互攙扶着爬上堤壩。
……
墜河一事顧芊沒什麽大礙,蔣海朝反倒落了一身的病,不僅發了一天一夜的高燒,腿還骨折了。
這事兒顧芊沒瞞着他的家人,正好急診科醫生是蔣勝軍的老熟人,見骨折患者是蔣勝軍的兒子,幫忙通知了蔣家夫妻。
得知兒子骨折,梁慧和蔣勝軍匆匆忙忙穿衣起身趕往醫院,趕到急診科見到的卻不是兒子,而是守在手術室外的顧芊,她渾身濕淋淋的落湯雞一般。
兩人同時愣住,梁慧顧不得心中的胡亂猜想,忙上前詢問兒子的情況。
顧芊簡單地交代了一下,說明了蔣海朝沒有生命危險後,才把今晚遭遇的事兒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夫妻倆。
原本蔣勝軍就對顧芊不甚滿意,這會兒得知兒子是為了救她而落水,看向她的目光又添了幾分審視。
與蔣海朝經歷生死劫難後,顧芊的心态突然發生了一絲變化,如果是以前,與蔣勝軍嚴肅探究的神色對望,她或許會生出幾分局促也不安。
如今只覺得坦然,心中毫無波瀾。
沒有什麽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不過是面對蔣勝軍的審視,這沒什麽大不了。
只要蔣海朝好好的,她的家人都好好的,一切磨難都算得了什麽呢?
什麽也不算。
夫妻倆到來後,顧芊抽空回家報平安,順便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
她讓本來想隐瞞這件事,可自己無故失蹤兩個小時張麗華一定會逼問,她得趕快回家報平安。
果然,在她失蹤的這兩小時裏,張麗華和她的哥哥們急得差點上公安局報警,鄰居們覺也不睡了,套上衣服出來安慰顧家老小。
直到顧芊無礙地回來後,大夥兒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
繼而逼着她交代了這兩小時裏發生的事,顧芊望着一臉焦急的張麗華和精神奕奕的鄰居們,嘆息着,緩緩道來……
“啥?還有這種事?這也太瘋狂了!”
“啥情況,為啥要綁你啊!”
“咱這片治安雖然不好,但也不會發生綁架的事兒啊!”陳家嬸子忙回頭拉住自家女兒的手叮囑:“芳兒,最近晚上可不能出門!要是出點閃失,媽可咋辦啊!”
謝小芳無奈地拍拍她媽的背以示安慰:“行了行了,有啥可擔心的,別亂想,我晚上不出去了就是。”
這事兒成功讓整個大雜院兒裏的人精神起來,連覺也不睡了,七嘴八舌地議論。
“芊兒!這到底怎麽回事!”張麗華激動地握住女兒的手,急切問道:“那人你認識不?好端端的咋把你綁了?”
顧芊仔細搜尋一番記憶,沒找到那兩人的臉,遂搖頭:“不認識,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綁我。”
但她心下有幾個猜測,應該是謀財、或者謀色,她平時本本分分待在文工團,也沒招惹什麽人,除了這兩項,她想不出還有其他可能性。
“不行不行,這事兒實在太危險了,那倆人要是不抓住,媽這兩天睡覺都睡不安穩!”作勢要上公安局報警。
顧芊把人攔下:“今天很晚了,這事兒不急,明天再去報案,先睡覺吧,我還得去醫院照顧海朝。”
剛才把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但沒具體說蔣海朝的身體情況,張麗華又把人拉住詢問一番,才曉得原來蔣海朝為了救自家女兒,不但發了燒,腿還折了!
“我的老天爺诶!你說說這事兒幹得!”
當即再顧不得什麽,扭頭就要跟她一塊兒上醫院。
“那小子是個有情有義的!芊兒,媽跟你一塊兒上醫院照顧他!”
顧芊哭笑不得,卻也被張麗華的行為所感動。
“別,有我就夠了,你還是在家裏休息吧。”
“可你明天還要上班,媽在家又沒事,幫你照顧他那不多好?”
有張麗華照顧那确實再好不過,只是顧芊也放心不下蔣海朝那邊,到底沒同意。
嘆息一聲:“沒事,忙不過來我再找你吧,快回去休息。”
說罷回頭對顧民說:“二哥,你送我去醫院吧。”
本來想自己騎車上醫院,但按照家裏人對她的重視,自己是不可能的,甚至以後晚上說不定都不允許她獨自出門。
顧民忙把自行車推出來,載上妹妹趕往醫院。
不過在此之前,還得讓哥哥幫忙把堤壩上的自行車撿回來,不管那車摔沒摔壞,如此貴重的物品不能說丢就丢,即使壞了也要見到“屍體”不是?
河岸堤壩陡峭,那時顧芊和骨折了的蔣海朝相互攙扶着爬上來已是不易,根本沒力氣把自行車帶上,好在這會兒夜黑風高,沒人注意到它。
扛上來試着騎了兩圈,見沒異樣,才帶着車一前一後趕往醫院。
到達醫院,蔣海朝的手術也已經做好,此時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
他身上的衣服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身,濕的軍便裝被扔到了病床腳下,床頭櫃放着一只調表器和一只沾着水的銀色手表。
顧芊走過去,膽戰心驚拿起手表,見表盤上的指針仍舊勻速轉動,才沉沉松了口氣。
這東西可不便宜,慶幸這年頭的工藝品質量杠杠好,浸水這麽久也沒壞,不幸中的萬幸。
那邊顧民,借着這次機會,他終于見到了蔣海朝的母親,是一個十分優雅的中年婦女,和蔣海朝一樣,容貌出衆,即使歲月已去,也還能從她臉上找到當年的風采。
顧民主動上前打招呼,氣勢低一頭:“你好,我是顧芊的二哥。”
梁慧禮貌地彎了彎唇角,點頭示意:“你好,我是海朝媽媽。”
過後相顧無言,不再多話。
三人安靜地站在蔣海朝病床邊看了會兒,顧芊催促顧民趕快回家:“明天還要上班呢,別遲到了。”
顧民不放心她:“那你呢,跟我一塊兒回去?”
反正蔣海朝他媽守在這裏,顧芊頂多是個沒過門的媳婦兒,也沒必要一整晚留在這裏。
顧芊搖搖頭,固執地很:“不了,我在這裏守一夜,明天請假就是。倒是你,每個月都要拿全勤,可不能耽誤,快回去吧,這裏是醫院,不會有危險。”
顧民拒絕顧芊的次數從小到大一只手都數得過來,這會兒被她用祈求的眸光看着,還是沒能堅持到底。
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告辭離去:“乖乖待在醫院,天亮之前哪兒也不許去。”
“好,你放心走吧,回去跟媽報聲平安。”
“嗯。”
顧民終于被催回了家,顧芊這才給梁慧和自己找了張凳子坐下。
“蔣太太,請問蔣部長去哪兒了?”剛來時她就發現蔣勝軍不見了蹤影。
梁慧微笑着看向她,面色無波:“去報警了。”
“哦……這樣啊。”也是,堂堂文工團後勤部部長的兒子,大晚上差點丢了命,他這個當父親的,第一時間的想法當然是将兇手繩之以法。
一句話過後,二人之間氣氛安靜下來。
顧芊打了個哈欠,攏緊外套,梁慧看見她的小動作,十分貼心地指了指隔壁的空病床:“上去躺會兒吧。”
顧芊立馬來了精神,搖搖頭:“您去吧,我在這裏坐着就行。”
梁慧溫柔一笑:“沒關系,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沒關系,我明天請個假。”年輕人身體素質好,熬一晚上沒什麽,更何況蔣海朝是為了救她才骨折發燒,說什麽她也沒法安心睡下去。
最後那床兩個人都沒躺,因為蔣勝軍又回來了,說是要把顧芊帶到公安局接受調查,詢問她當時的情況。
“一定要把人抓到。”臨走前,梁慧握緊蔣勝軍的手臂,咬牙切齒地叮囑道。
顧芊這才知道,原來一直看似淡然的梁慧,心底早已潰不成軍,只是在顧芊面前強忍着沒發作。
也是,兒子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當母親的怎麽也不可能冷靜地下來,一切不過是表象罷了。
深深對視一眼,便跟着蔣勝軍上了吉普。
……
蔣海朝腿骨折的事兒很快就被親戚朋友們得知,養傷期間前來看望的親朋好友絡繹不絕,至于受傷原因,只說摔跤導致,并沒有過多交代那天晚上發生的故事。
蔣海朝傷在左腿,平時上廁所可以獨自支撐助行器上廁所,好在他是個男人,如果是女人還得下蹲……難免更麻煩,畢竟這年頭可沒有馬桶……
顧芊這邊只請了一天假,其餘時間只抽出中午時間給他送頓飯,下午下班後再來送一次飯,溫存溫存也得回家了。
落水事件後,兩人之間的感情正悄無聲息演變地愈發深刻,有時候相顧無言,只是對視,就能笑出來。
那是只有兩人才能讀懂的笑,此生唯你,生死與共。
蔣勝軍那邊的調查目前沒什麽頭緒,嫌犯逃走後沒回家,而是躲在暗處觀察,見有公安來到八寶巷,直接舍家逃亡。
但他們偏偏招惹到的是蔣大部長的兒子,公安的搜查力度可不只是找一個小毛賊那樣輕松,全城上下裏裏外外搜了個遍,使得他們找不到出城的機會。
魏大茂聰明反被聰明誤,逃進了公安局附近的居民樓,他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殊不知公安局附近多的是公安家屬,平時警惕性就比普通民衆高,這加之年頭鄰裏鄰居關系親密,一棟樓裏生面孔熟面孔一眼就能認出。
見到鬼鬼祟祟賊眉鼠眼的兩人,按兵不動地報了警,公安一過來當即把人逮住,拖回去一番審問才曉得,原來這就是綁架了蔣部長兒媳婦的嫌犯!
是的,是蔣大部長馬上要過門的兒媳婦。
蔣勝軍給公安的消息是:此二人綁架了他的兒媳婦,并且扔進了河裏,以此訛詐他的兒子,而他的兒子下河救人,雖說性命無礙,卻落了個骨折的後果。
最後上邊對魏大茂兄弟倆的犯罪行為給出了結果,定罪後,蔣勝軍親自來了一趟醫院,告訴了蔣海朝。
“本來判十年,因為性質嚴重,改判成了十五年。”至于怎麽個“性質嚴重”,大家都心照不宣。
蔣海朝沒想到他們效率還挺快,三天就把人抓捕歸案,十五年的判刑也足夠重,驚訝了一會兒,父子倆隔着一張病床遙遙相望。
蔣海朝彎唇,眸光難得柔和,緩緩吐出兩個字:“謝謝。”
蔣勝軍的身形難得僵硬片刻,繼而略帶不自然地看向顧芊,莫名其妙來了句:“照顧好他。”
一句話讓顧芊和蔣海朝楞在原地,他卻半點不給兩人思考的準備,折出病房眨眼的工夫便走沒了影。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蔣海朝心情複雜。
呢喃着:“之前還不讓咱倆處對象,現在我腿折了,反倒讓你好好照顧我,他什麽意思,把你當工具人嗎?還是說……”
還是說他突然想通了,接受了顧芊?
顧芊笑了笑,斂下眸中異色,給他削了個蘋果:“沒必要揣測他的心思,說不定他是真心拜托我照顧好你,不過他就算不說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嗯。”蔣海朝心神不寧地咬下蘋果。
落水事件給蔣海朝心裏敲響了警鐘,除了一個魏大茂,他不敢确定暗處還有沒有什麽王大茂李大茂。
投機倒把的倒爺們大部分是亡命之徒,而他有家人有朋友還有愛人,輕易不敢賭上這一切。
思來想去好多天,最後還是決定暫停營業,上次小六子事件是短期歇業,這次落水事件,他想長期,至少一到兩年裏,不再考慮投身這一行的打算。
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顧芊着想,這一行的不穩定因素太強,他還想留着小命陪顧芊活到一百歲呢。
去年高澎也同他透露過上頭政策,說不定歇息一段時間也未免是一件壞事。
還有顧芊,兩人之間好歹經歷過同生共死,蔣海朝最後還是把投機倒把的事兒告訴了她。
意料之外,她很平靜,只是愣了一會兒,沉默良久,久到蔣海朝手心緊張地滲出汗,繼而異常平靜地繼續喂他吃飯。
“你就沒什麽想跟我說的?或者要問些什麽?”
顧芊笑着搖頭:“其實我早猜到了,”
“真的?”蔣海朝精神地坐直起身,一口親在她臉頰:“我對象也太聰明了!”
“不過……”回過神,他不解:“既然知道為什麽從沒問過我,你就一點兒也不好奇,不驚訝嗎?”
“我在等你告訴我呀。”顧芊笑靥如花,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你不說,那我也不問,你說了就代表你開始信任我了,這是個很好的兆頭,對吧?”
蔣海朝這下飯也顧不得吃,欣喜地将人攬入懷中:“是!謝謝你顧芊。”
謝謝你猜到了一切還願意和我在一起,畢竟在這樣一個動蕩的歲月,沒人願意與他這樣“沒出息”的男人在一起吧?
投機倒把可不就是“沒出息”的事兒嗎。
蔣海朝十分激動,從沒有哪一天這樣覺得,覺得自己真是撿到了一個寶貝!
順着話茬,後面兩個人的話題突然就被顧芊引到投機倒把上。
她發表了一些自己的“獨特見解”,直把蔣海朝聽得一愣一愣,繼而豁然開朗
“你說真的?咱們國家真的不久後就會改革嗎?”
顧芊點頭,面上神情頗有種泰然自若之感:“按照目前的形式來看,我覺得多半會開放,你的決定是正确的,現在收手停一段時間是最好的選擇,咱們可以再等個一年半載,如果真開放了,那是一件好事。如果沒有,到時候再做打算也不遲。”
顧芊含糊地告訴了他一些情況,蔣海朝聽得津津有味,捧着她的手欣然問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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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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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