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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話寫好以後,魏籮用信封把字條封好,再蓋上印泥,叫來金縷道:“将這封信送給西跨院的丫鬟手中,讓丫鬟轉交給李襄。”說罷又想了一下,叮囑道:“不要親自送,把玉蓉身邊的丫鬟借過來一個,就說我這裏人手不夠,讓她去送。送完信後什麽都別說,回來便是。”
梁玉蓉跟她關系好,不過一個丫鬟,肯定會大大方方地借給她。
即便梁玉蓉知道她的打算,也斷然不會聲揚,反而會先問她怎麽回事。這是她們之間多年好姐妹的默契和情分。
金縷颔首應下,轉身出去。
李襄收到信後,第一反應是打聽送信的丫鬟是誰。若是打聽到是她的丫鬟,一定會覺得有問題,不會上當。然而若是梁玉蓉的丫鬟就不一樣了,那封信是用梁煜的口吻寫的,梁煜不方便送信,讓妹妹身邊的人幫忙送也是情有可原的。
若是李襄依舊不上當也沒關系,晚宴時她還有別的辦法。
不多時金縷去而複返,對她說事情已經辦妥,請她放心。
西跨院內。
李襄坐在花梨木羅漢床上,倚着大紅妝花迎枕,接過丫鬟遞上來的信,展開好奇地讀了讀。信上的內容是邀請她晚宴時到後院湖畔一見,落款是平遠侯之子梁煜。她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想起今日白天看到的少年,他英武昳麗的身影在腦海中遲遲揮之不去,他為何要邀請她?他們何時有過聯系?
信上梁煜說傾慕她的容貌,這點她倒是毫不懷疑的。李襄對自己的模樣有信心,她遺傳了高陽長公主的美貌,膚如凝脂,齒如瓠犀,從小到大接受過許多贊揚。梁煜對她一見傾心,她一點也不意外。
只不過貿然遞一封信來,是不是太過唐突?原來她在關注他的時候,他也注意到她了麽?
李襄仔細想了一下,為防其中有詐,便叫來送信的丫鬟問道:“這封信是誰送來的?人呢?”
丫鬟立在跟前恭謹道:“回小姐,是山莊裏伺候平遠侯之女梁小姐的丫鬟送來的,人已經回去了。”
這麽說,真的是梁煜?
他不想聲揚,所以用妹妹的丫鬟掩人耳目麽?倒也不是沒可能。
李襄抿唇,露出一絲顯而易見的笑意。這個梁煜還算有眼光,只見過一面,便懂得用“仙姿玉貌”形容她,看來并非是只懂得舞刀弄棒的武夫。她把那張字條疊起來塞進袖筒裏,至于去不去赴約,那就要再看看了……畢竟她對梁煜不了解,萬一他只是戲弄她呢?她要再觀望觀望,等到晚宴時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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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晚霞斑斓。
前院的晚宴已經開席,男人們在前廳就坐,姑娘們則被安排到一旁的花廳用膳。
山頂夜晚稍冷,魏籮在外面披了一件蘇繡纏枝垂絲海棠紋褙子,跟梁玉蓉一起前往花廳。
路上魏籮對梁玉蓉道:“聽說梁大哥今日獵了一頭鹿和兩只兔子?我剛才問了常弘,他什麽都沒獵到。”
梁玉蓉點點頭,頗有些與有榮焉道:“我哥哥從小練習射箭,至今已有七八年,這點水平自然不在話下。”
魏籮笑道:“那讓常弘向梁大哥讨教讨教行麽?一晚上時間雖然學不到什麽,但傳授傳授經驗也是可以的。常弘這次若是連只兔子都獵不到,回去後定要難過很久。”
梁玉蓉痛快地答應下來,“自然可以!我這就讓人去哥哥說一聲,晚宴結束後便讓他教教常弘。”
阿籮說太好了,兩眼彎彎:“不如直接去後院湖畔吧?那裏地方寬闊,教起來也好上手,不會束手束腳的。”
去哪裏都好說,梁玉蓉當然沒什麽問題。她立即讓身邊的丫鬟去前廳跟梁煜說一聲,讓他晚宴結束後到後院湖畔一趟,教魏常弘狩獵的經驗。
魏籮連連道謝,說話間已走入花廳。
花廳已到了不少人,除了李襄以外,還有高丹陽和高晴陽兩姐妹。姑娘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風生,場面頗為熱鬧。
李襄見到魏籮時,用鼻子輕輕哼了哼氣,将頭扭到一邊,沒打招呼。
倒是高丹陽上前挽住魏籮的手,一副十分熱絡的态度,含笑将她領到八寶榻上坐下:“阿籮妹妹也來了,到這裏坐吧。你們來得太晚,別的地方都坐滿了。一會兒開宴以後才開始入席,先在這裏将就吧。”
這份熱情讓魏籮受寵若驚,她眨了眨大眼睛,“高姐姐?”
高丹陽身穿天藍色绉紗衫,下面配一條油綠绉紗裙,外罩一件月白色錦繡披風。她是在場所有姑娘裏最大的,二十歲是女人模樣最美的時候,褪去懵懂和稚嫩,嬌媚與天真融為一體,渾然天成。她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年齡,笑容得體:“我與你見過幾次面,卻總沒有機會交談。如今總算能坐在一起好好說幾句話,想想委實不容易。”
魏籮抿唇,笑容恰到好處:“高姐姐客氣了,只是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高丹陽親自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面前,聞言感慨道:“怎麽會不記得呢?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在宮裏,靖表哥要把我送他的小貓送給你。我當時氣壞了,差點沒跟靖表哥吵起來。”
魏籮捧着茶杯,但笑不語。
少頃,她慢慢問道:“那三只小貓呢?還在麽?”
高丹陽看她一眼,惆悵道:“早就不在了,第二年便全死了。”
魏籮遺憾地哦一聲,很感同身受道:“真是可惜。”
兩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大部分是高丹陽在說,魏籮在聽。魏籮跟她不大熟悉,也沒什麽共同話題,只客氣地陪着她。這些年韓氏良好的教養使她臉上沒有露出絲毫不耐煩,反而看起來聽得十分認真。
其實魏籮心裏清楚,高丹陽不喜歡她,這種感覺不需要證實,全憑女人的直覺。
從她說起那三只小貓時,魏籮便察覺得到她對自己的敵意。
這種敵意為何而來……暫時還不知道。
不多時宴席開始,魏籮起身向高丹陽告辭:“玉蓉在等我。高姐姐若是還有別的事,改日見面我們再說吧,今日我先失陪了。”
高丹陽笑了笑,大度道:“阿籮妹妹去吧,我們改日再敘。”
魏籮踅身離開。高丹陽坐在八寶榻上看着她的背影,笑意漸漸收起來,陷入沉思,許久未動。
席間,魏籮左邊是梁玉蓉,右邊是魏筝,再右邊便是李襄。
李襄一直有些心神不寧,不時地向自己的丫鬟使眼色,讓丫鬟去外頭打探情況。那丫鬟進進出出,時不時附在她耳邊低語一兩句,想來什麽都沒打聽到,否則李襄的臉色也不會越來越難看。
魏籮托着腮幫子,唇畔含笑,假裝沒看見那邊的異動。她夾了一筷子翡翠魚翅給梁玉蓉,故意問道:“方才金縷跟我說,常弘沒見到梁大哥,梁大哥去哪了?”
梁玉蓉停箸,下意識問:“我哥哥不是去了後院湖畔麽?”
常弘确實有意想梁煜讨教經驗,不過他根本沒提要去後院湖畔,全都是魏籮編出來的。魏籮倒也編得像模像樣,面露詫異:“他去後院了?”
梁玉蓉點點頭,還以為魏籮不相信,準備招呼丫鬟去找人:“我讓人去找找他……”
魏籮忙攔住她,讓她不用着急:“算了,又不是多要緊,吃過飯再說吧,讓常弘等一會兒也沒什麽。”
梁玉蓉只好重新坐下,心中納悶不已。方才明明讓丫鬟去跟大哥說了,他為何沒有去?
一邊,李襄聽罷兩人的對話,心思飄遠,也沒有了用飯的心思。她坐了片刻,食不知味,半盞茶後終于站起來向衆人告辭:“我吃飽了,先走一步,各位姐妹慢用。”
說罷轉身離去。
魏籮在她身後慢慢露出一抹笑,笑裏藏着狡猾。
不一會兒梁玉蓉沒忍住,還是讓丫鬟去打聽了一下梁煜的下落。很快丫鬟回來,說梁煜正在前廳用膳,并沒有去後院。
梁玉蓉有點生氣,對魏籮愧疚道:“我哥哥言而無信……”
魏籮一點也不介意,笑着說沒什麽:“或許是被酒席絆住了,怪不得梁大哥。不過我擔心常弘還在後院等着,我過去看看他。”
梁玉蓉點點頭,不放心地問:“外頭天快黑了,我陪你吧?”
她說不用,又道:“我跟金縷一起去就行了,若是半個時辰後還不回來,你再帶人去找我。”
景和山莊占地巨大,後院跟前院相距甚遠,來回便要兩刻鐘。如今天色已晚,四周寂靜,獨自走在路上委實有些吓人。
魏籮越走越遠,很快便來到後院。她立在一顆榕樹後面,月色迷蒙,隐約能照到湖畔上。那裏立着一個人,正是李襄。
這時候梁煜當然不會過來的,因為他一到前廳便會遇見常弘,只要問一問常弘,便知道根本沒有後院這回事。他和常弘都不會懷疑什麽,只會認為她們多此一舉,最多不予理會罷了。而魏籮最終的目的便是要把李襄引到這裏來。
不遠處,李襄在湖畔等候片刻,始終不見梁煜的身影。她來來回回走了兩遍,眉宇透出一絲不耐,往前方看去。不是說梁煜在後院麽?為何她來了卻沒看到他?還是說他等得太久,已經走了?
丫鬟在一旁忿忿不平道:“小姐,那平遠侯世子是不是诓您的?怎麽這麽久還不見人?”
李襄正了正色,擔心其中有詐,便對丫鬟道:“不等了,我們先回去。若是旁人問起,就說我偶然路過此地,來散一散步。”
丫鬟忙點頭。
主仆二人剛要往回走,便聽一個嬌軟的聲音從後面道:“李襄妹妹真有閑情雅致,散步竟能散到這裏來,讓我大開眼界。”
李襄驀然停住,往身後看去,“誰?”
青石小路上立着石柱,每個石柱上都有一盞油燈,照亮一方天地。魏籮從氤氲燭光後面走來,身後鍍了一層柔和微光,她明眸含笑,徐徐道:“自然是我,不然李襄妹妹以為是誰?”
李襄沉下臉,冷聲問:“你怎麽會在這裏?你跟蹤我?”
魏籮不置可否,走到她跟前,“我跟不跟蹤你重要麽?目下重要的,難道不是你在等誰?”
李襄臉色一變,直勾勾地瞪着她。
她來的時候刻意避開所有人,沒有讓任何人發現,她是怎麽知道的?還是說,她原本就知道?
果不其然,魏籮停步,緩緩露出恍然大悟,看着她問:“讓我猜猜,是不是梁大哥?”
李襄咬了咬牙。
她慢吞吞地哦一聲,粉唇微微揚起:“我猜對了?”
李襄狠狠瞪她,恨不得将她身上戳出兩個窟窿:“那封信是你寫的?”
魏籮雙手背在身後,語調輕松,居然承認得很幹脆:“是我寫得又怎麽樣?你有證據麽?”
魏籮絲毫不怕李襄把信上的內容說出來,更不怕她拿給別人看,因為到時候無論信是不是她寫的,名聲受損的都只會是李襄,而不是她。這個啞巴虧,從李襄來到後院的那一刻就吃定了。
果然,李襄咬着唇一言不發。
她斂眸一笑,餘光瞥見不遠處穿來微弱的光。舉步來到李襄跟前,貼到她耳畔輕聲慢語:“那個字條應該還在你身上吧?如果被人發現會怎麽樣?汝陽王府的千金夜晚私會男人,傳出去不知會怎樣轟動呢!”
李襄終于忍無可忍,擡手狠狠地推開她,怒斥道:“你這賤人——”
李襄這一下推得很用力,魏籮事先有準備,要站穩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她踉跄後退兩步,故意毫無防備地摔在地上!
李襄舉起手掌,狠狠地落下來,“卑鄙!”
不遠處的人終于走到跟前,正好看到這一幕。來人似乎不止梁玉蓉一個,一道寶藍色身影迅速沖到跟前,握住李襄的手,阻止她即将落下的巴掌,斥責道:“住手!”
魏籮偏頭看去,就着燈籠的光,居然是李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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