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虐-待
周瓷被帶到了一扇極黑的鐵門面前,這扇鐵門被用巨大鎖頭狠狠關住,看上去明明如同教堂般肅穆莊重卻又因為裏邊傳來的鞭打聲和吼叫聲透露出一種詭異陰森的怪異感。
讓人無端端心裏發毛。
負責人微微哆嗦着,在一輪極為密集的鑰匙串裏面快速的翻找,一時間空蕩蕩的走廊只有翻找鑰匙的清脆聲和隔着極厚的鐵門都能傳來的痛苦的喊叫。
半晌,他徐徐嘆了口氣,抹了把頭上的汗把鑰匙插|進鑰匙槽。
“咔嚓”一聲,鐵門開了。
最先刺激到了周瓷感官的不是肉眼所及的畫面,而是一股極為濃稠黏膩的血腥味,與室外的玫瑰味道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周瓷只覺得心髒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負責人使勁拉開了門,随着這扇巨門“稀稀拉拉”的打開聲,室內宛如煉獄般的景象終于展現在周瓷面前。
“少将,請——”負責人低眉順眼站在一旁,示意讓周瓷先走。
周瓷睜大眼睛,連呼吸甚至都差點停住了。
縱使剛才在書本裏得知現在A47的日子絕對不好過,一些血腥的字眼也在書中見過,讓他有了些心理準備,但是在這一刻,幾乎是一瞬間,一股恐怖的涼意從周瓷腳底徐徐上竄,凍得他心室顫動,在這幅只能在21世紀的圖畫相冊網絡p圖裏才能看到的煉獄裏手腳冰涼。
那個瘦弱的小孩兒像是家裏的被玩了十幾年的布偶,整體看上去很舊,布料的身體裏無可避免地露出棉花,小小的身體上滿是傷痕和被施以暴力的痕跡。
他全身上下被血水浸過一般,身上的布料破破爛爛挂在身上,幾乎和身上新長出來的肉黏在一起,宛如老樹皮裏的溝壑,歪歪扭扭,醜陋異常,泛出淋漓的血漬,伴随着“滴答”聲慢慢從身體滲出,滴落在有了很厚一層血垢的地板上。
他的黑發是很黑很黑的純墨色,和他身後黝黑的牆壁幾乎交融在一起。
最可怕的是,這個孩子竟然是被倒吊着的。
他的雙腿被很厚的鐵圈鉗制住,用黝黑泛着銀光的鐵鏈綁緊倒挂在天花板,鮮血就這樣倒着,劃過這個孩子的脖頸,劃過臉頰,劃過眼眶,最後滴在地上。
像是在倒着流下血淚。
從現代醫學來看,常人被倒着吊超過24小時就會由于腦充血而有生命危急,而眼前這個孩子不知已經被這樣殘忍地挂了多久,近乎是已經了無生息似的微喘着,脖頸漲的通紅,瀕死地掙紮。
他的胳膊無力下垂,整個人死氣沉沉卻還是微弱着掙紮尋找最後的生機,像極了肉架上倒挂的風幹的還未幹透的肉。
再定睛一看,A47的兩條胳膊被和雙腳一樣嵌上很厚的鐐铐,手腕已經被磨得鮮血淋漓,隐隐約約幾乎露出一些慘白,周瓷認得出來那是腕骨。
那個孩子似乎已經喊累了,又像是身上疼痛過于劇烈,從一開始周瓷在門外隐約聽到的怒吼變成了低聲的喘息。
終究是沒有一聲呻|吟。
周瓷的牙齒都在森然地微微打顫,他一動不動,喉頭像是被哽住一樣,手也僵住,腳下像是生了根。
他作為一個21世紀的地球人,縱使身為醫者見過很多鮮血淋漓的場面,但從來沒有見過先是古代的俘虜一般被踐踏被傷害成這個樣子。
周瓷不由得感受到一股從呼吸而油然流入身體內,游蕩在骨髓血液裏的絲絲寒意和一種由于極度的難以确認和恐懼而泛出的無力地惡心感。
他一回想到他剛才看到的書裏,将近百萬字的酷刑施以在這樣一個無辜的少年身上就會難以自抑地,從身到心都不由得顫抖。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世道!
負責人悄悄看向周瓷,小皇子的軍裝很服帖,自然而然地勾勒出筆直勁瘦的腰線,軍服的肅穆和這位雄蟲平常的傲慢本應是沖突的,卻又奇妙的融合在他身上,透着貴族的驕矜和修養,漂亮又危險。
和這幅地獄的圖畫格格不入。
他小心翼翼道:“少将,這雜種是個殺不死的怪物,平時殺傷力很大,不過您別擔心,我們已經給他打了藥......”他不會傷害您的。
負責人後半句沒說出來,他被周瓷那副愠怒,陰沉的表情吓到了。
周瓷向前走了幾步,最華貴的軍靴踩在地板上的聲響無論是踩在哪裏都是好聽的,像是貴族宴會裏的鋼琴曲,是A47這輩子都沒聽過的聲音。
A47反射性抽動了一下。
他的頭由于被這樣倒挂的時間過于久了,轉動的時候還能聽到骨骼“嘎吱”的聲音。
還沒等周瓷看清楚A47血跡斑斑的臉,這個男孩兒似乎像是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喉嚨裏傳來低悶的咕嚕聲,一聲一聲愈來愈大。
他們又來了嗎,這次又要幹什麽,又會割掉自己身體的哪部分,會給自己灌下什麽惡心的藥......
“哐哐——”A47的手臂不住揮動,鐵鏈的索拉聲回蕩在這間牢籠,配上宛如野獸般的低吼,整個狹小的房間彌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的氣息。
“賤種!少将在這裏你也敢學你那個婊|子娘瞎叫!”負責人左轉随手拿起一條鞭子,走上前想像以前一樣把這賤種所有能看到的地方甩的皮開肉綻,反正也打不死,甚至連膏藥都用不上這小子自己就會愈合。
A47不僅沒有退宿,似乎吼聲更重了,他完全不顧手腕被磨得再次流下汩汩鮮血,只是揮起鏈子發出更大的聲響,喉嚨裏的嘶吼聲逐漸變大——
周瓷這才看清A47的臉。
也在這時候才發現,他的眼睛已經被一道黑帶蒙住了,臉很白皙,愈發襯托血跡的猩紅。
蟲族的世界裏,黑發黑眸是最不吉利的噩兆,傳聞會給周圍帶來邪氣和黴運,即便是作為一個低賤的奴隸,也不配把這雙眼睛露出來。
“把他放下來。”
地獄的時間像是靜止了。
負責人走上前,摁下一個按鈕,那個被倒吊了一個多星期的少年“撲通”一聲摔在地上,血跡幾乎像是幹涸了,竟也沒有流出太多。
他似乎想掙紮,但是四肢均被控制精神力的鐵伽禁锢,像一個即将被處死的犯人,跌在地上一動也動不了。
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全是血液逆流的聲音,頭昏眼花,喉嚨幹澀,全身無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被莫名其妙地被吊起來,又被莫名其妙地放下。
一如他被莫名其妙地送到這裏,被莫名其妙地虐待數十年。
很好笑。
A47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奴隸所了,沒幾個人教過他蟲族語言,他壓根也聽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麽,此時心裏只是一片戾氣和燥悶。
以及迎接新一輪虐待的麻木。
他剛被注射抑制劑,這只藥劑和他昨天注射的狂暴劑藥性相沖,這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心髒像快要爆炸的水泵漲得他及其難受。
周瓷向A47走去。
越走近,血腥味便越發濃重,像是浸入了血海,盡是鹹苦的氣息,像A47悲慘無助的一生。
A47感受到有人走過來。
他幾近瘋狂地渴望着自己能夠動起來,站起來,用自己本來頂級的體力一拳打爛所有欺辱他的人的嘴臉,可是那沉黑的封鎖他所有力量的鐵環實在過于霸道,他連蜷縮手指的力氣似乎都消失了。
他像一條案板上的魚,被拔下鱗片,掏出內髒,流盡鮮血,只是為了讓眼前的人下鍋烹煮,做成一道美味的菜肴。
而他別無選擇,只能像以前度過的十幾個年頭的日日夜夜一般,做些了無生趣的掙紮,只可惜沒有絲毫的用處,唯一的作用大概是激發施虐者更為昂揚的,折磨他的欲|望。
這次的腳步聲有些奇怪,是很靜,很平穩,很有韻律的腳步聲。
A47的臉頰抽動,頭部劇烈的搖晃,把那頭漆黑的頭發幾乎甩出了殘影,他呲着牙,喉嚨裏發出低吼般陣陣恐吓聲,卻掩飾不了他內心的焦慮和恐慌。
沒錯,他是恐慌的,沒有人在長期積年累月的無規則淩|虐下對于危險無動于衷。
和那些已經麻木地任人魚肉的奴隸不同,他始終無法習慣被虐待。
他發出絕望的孤注一擲的嘶吼,可四肢的禁锢又讓他無計可施,無能為力。
像是籠中的困獸。
那聲腳步愈發得靠近了,五米,三米,兩米......
那雙帶着厚重的鞋跟敲擊地板聲音的腳步聲停在他的耳邊。
A47的臉此時已經在極度的恐懼和憤怒之下變得扭曲猙獰,喉嚨已經低吼到嘶啞而發不出聲音,畢竟他已經超過三天沒有進食飲水了。
即便被眼罩攏住,也能輕易感受到A47即将面對虐打的絕望。
下一步是什麽......
A47牙齒狠狠咬合,可是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是用帶着鐵塊的鞋跟踢他的腦袋,還是用帶着倒刺的皮|鞭抽打他,亦或者看似給了自己食物,卻又給他注射令他全身麻痛的藥物,看着他掙紮痛苦而哈哈大笑......
A47等待着死神的揮鐮。
他卻感受到死神低下|身子,向他靠近。
一股莫名很是清新香甜的信息素的味道傳進他的鼻腔——這次竟是一只雄蟲。
這倒是很新鮮,沒有人會在一只茍延殘喘的奴隸身前低下|身,尤其是那些眼高于頂的雄蟲,那些雄蟲寧願靠近一個垃圾箱也絕對不會肯靠近他的。
一只最晦氣的,最低賤,被打的遍體鱗傷的,B級的,黑發雌蟲奴隸。
最低等的,只能被虐打的作為沙包的奴隸。
A47幾乎歇斯底裏般等待着,他寧願被瞬間砍掉腦袋也不願意這樣被緩慢地在恐懼之中淩遲。
可是下一秒,他感受到自己脖頸上的重環被一雙微微顫抖的手打開,随着沉沉地“啪嗒”聲,重重落在了地上。
A47愣住了。
為什麽打開自己的鐵環,為什麽手會顫抖?
“少将——!”
負責人吓了一跳,反射性大吼着提醒道:“這個奴隸很危險!您不要打開這個環,他會攻擊您——”
周瓷充耳不聞,眉頭鎖的很緊。
他靠近時本打算要細數一下這個孩子身上的傷口,方便回去的時候找好合适藥劑的量,可他沒有想到,這個孩子身上的傷實在太多了......
大大小小,長的短的,出血的青紫的,裂開的閉合的,痊愈的嚴重的,陳年的,新的......長蠍般遍布這個男孩的身體,一如皲裂的土地上爬滿了蜈蚣。
他作為一個見慣了鮮血淋漓的屍體的專業醫生,竟也不忍直視。
可我實在無話可說,我只覺得我所在的并非人間。
“哐當”“啪嗒”
那雙手解開腳腕上的鐵環。
負責人吓得肝膽具裂,幾乎爬着跑到周瓷身邊,勸阻的話下一秒被堵在嘴裏。
周瓷冷笑着:“本少将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用不着你這只臭魚爛蝦指點。”
那人的話戛然而止,冷汗刷的就流下來了。
系統:“叮——系統判斷中......判斷完畢,符合人設。”
作者有話要說:
A47:嗚嗚,老公好漂亮~~可是我不會說話怎麽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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