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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下旬,這天許主任在早會上提起即将在X市舉辦的兒科學術論壇,問衆人道:“你們看哪兩個人去好?”
一時間大家都默不作聲,雖然知道這種會議不過是去聽聽,順便還能在外地玩一圈,差旅費都有報銷,但大家還是不怎麽想去。
一來是這種會議講的內容大多無趣,哪怕有新的研究結果也會很快由網絡得知,沒什麽必要千裏迢迢趕去現場。二則是每個人手頭上都管着病人,交給別人哪裏比得上自己守着放心。
最後姜泾源打破了沉默,道:“都沒人去啊?沒人去那我去呗。”
有了一個人選,還缺一個,許主任見大家積極性不高,不得已只好道:“誰病人少的?”
淩如意聞言立即心裏打了個突,暗道壞了,昨天剛出了幾個,還沒來得及收,怎麽就撞槍口上了。
“報告主任,如意就剩仨寶貝了,她最少!”姜珊幸災樂禍的沖淩如意眨了眨眼。
淩如意嘴角一撇,還未說話就聽見主任道:“行,那就泾源和如意去,周四下午出發,周五周六兩天開會,自己訂票訂房。”
“……哦。”主任說完就走了,淩如意只好接受現實,無可無不可的應了聲,然後對姜泾源道,“老姜你搞定啊。”
“我本來想說讓劉卓去的,這樣我倆一間房,還能省錢。”姜泾源一邊掏手機出來看酒店,一邊嘆氣道。
兒科男醫生本就少,又多在PICU那邊,這邊暫時只剩下姜泾源與劉卓兩片綠葉,除了許主任和他們倆,剩下清一色娘子軍,十足的陰盛陽衰。
陳筠等人聞言就說他馬後炮,早不說現在才說能有什麽用,劉卓則慶幸道:“可好你沒提我名字,這周末休息,我都答應帶我閨女兒去動物園了,要是去開會就去不成了。”
“今天查一下房。”許主任突然又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手上拿了口罩,衆人呼啦一下出了辦公室,浩浩蕩蕩的往病房去。
隔了一天就是周四,下午三點多淩如意和姜泾源留趕去機場了,霍惜和霍昭遠這兩個學生當然沒放假,都交給了姜珊。
霍惜倒還好,老老實實的跟着姜珊,霍昭遠卻是當晚就請了假,姜珊問起原因,他便道:“你與阿意是閨蜜,我同她是夫妻,我和你之間還是避下嫌的好。”
姜珊一時反駁不了他的話,就同意讓他請假了,再與淩如意聯系時,不忘告訴她這件事,“我有個大膽的猜測,他是想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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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如意沉默瞬間,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覺得這樣蠻好的呀。”
聽說過太多防火防盜防閨蜜的故事,淩如意對霍昭遠這種主動避嫌的做法表示贊同。
而另一邊,霍昭遠請了假後并沒能偷懶,因為沈均年告訴他有個通告要上。
他要參加的是一檔訪談真人秀,主持人在圈內以問題大膽言辭犀利著稱,霍昭遠此前從未與之有過來往,不知道會被問到什麽,心裏多少有些忐忑。
節目錄制是在S市電視臺的攝影棚裏,弧形舞臺上是紅色真皮沙發,牆上是寫着節目名稱的電子大屏幕,臺下坐了一排又一排的觀衆。
霍昭遠在一陣掌聲中出場,他望着臺下由自己名字組成的紅色燈牌,頓了頓,然後一面打招呼一面淺淺的彎了彎腰。
節目錄制得很順利,因為采訪嘉賓只是整期節目裏一個不大不小的部分罷了。許是他第一次來,主持人與他也不甚熟,問題都不難回答,諸如現在在做什麽會不會有新作面世等等。
随着采訪逐漸進入尾聲,霍昭遠心裏原先的擔心也漸漸褪去,直覺不會出現什麽讓他難以回答的問題了。
卻沒料到才在心裏說完這一句,就聽見對面的主持人突然問道:“其實我特別好奇,你入行這十來年,任何一次關于你戀情的傳聞都沒有坐實過,是真沒有還是公關做得好?”
霍昭遠當即就愣了片刻,原先撐在左邊沙發扶手上的手臂收了回來,換了右邊,整個人微微往前傾了傾,抿着唇點了點頭道:“沒有影的事怎麽可能坐實?”
“前段時間圈內知名狗仔拍到有輛車和你的座駕先後回到進入你的父母家,坊間傳聞車主是位女性,是真的嗎?”主持人接着問,身後的大屏幕随着她的提問放出了一張有些模糊的照片。
霍昭遠轉頭看了看,正是前不久他讓淩如意與二哥換車的那天晚上被拍到的,明知被拍到的是淩如意,他卻還能面不改色,淡淡的道:“那是我父母家,我們家人多,車難免有一樣的。”
這是避開了正面去回答問題,他當然可以說是,然後将這人按做是哪位嫂子,可是這樣仍然有風險,說得太絕對的話,焉知來日會不會用來打自己臉。
大概是他的态度太過雲淡風輕,表情也十分平靜,這樣一副無所謂的姿态,很容易就讓人相信了他與這件事毫無關聯,一切都是別人在揣測。
“那就沒想過找一位女朋友?”主持人又問道,仍然在感□□上打轉。
霍昭遠眉眼紋絲未動,也不見絲毫不耐,觀衆最愛盯着明星這點感情糾葛,有時鬧起來能當做連續劇看好些日子。
“不需要。”霍昭遠微微笑了笑,望着對方吐出三個字。
對方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忍不住有些驚訝,脫口而出問道:“那你的生理需求怎麽解決?”
這問題尺度破表,全場頓時“哇”聲一片,霍昭遠一直淡定的臉孔終于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頓了片刻後才道:“正常男人怎麽解決,我就怎麽解決。”
這樣的回答實在又太過意有所指,甚至欲蓋彌彰,臺下觀衆又引發了更大的騷動,沈均年在後臺的監視器裏注視着這一幕,見狀立即對導演抗議道:“這段不能播!這樣的問題太影響形象了,馮導,我們可是說好了不能問敏感問題的!”
導演也很無奈,只好一面道歉一面讓工作人員上臺去告知主持人适可而止,并且一再表示這段會掐掉。
霍昭遠終于得以脫身,坐在化妝間裏等化妝師來卸妝時,沈均年氣急敗壞的抱怨道:“說了不問感情問題,這節目一出街……唉!”
“也沒什麽,觀衆就愛看這些。”霍昭遠毫不在意,反過來安慰他,“我們問心無愧就行了,這樣回答難道就說明我不是個好人?”
“我怕的是……”沈均年擡眼望望周圍,見人還沒來,便飛快的說了幾個字,又欲言又止的停下。
霍昭遠知他說什麽,便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道:“你怕什麽,我的确沒有戀情,沒有女朋友。”
沈均年看着他面上的笑,愣了愣,忍不住嘆了口氣不說話,他是沒女朋友也沒戀情,但是有老婆有婚姻啊,真是不知事情曝光那天他還能不能這樣坐得穩如泰山。
這時化妝師來幫他卸妝,帶的助手卻戴着口罩,沈均年見狀多問了一句道:“這位是感冒了?”
“是啊,還發燒,反反複複的,明明挂兩天水好一點了,繼續挂就又燒起來了。”化妝師代為回答,一面應一面搖頭嘆氣。
霍昭遠閉着眼任由對方的手在自己臉上動作,聞言突然想起前些天跟淩如意出門診時遇到的患兒,也是這種情況。孩子感冒後,家長一個月內不斷帶她去社區醫院輸抗生素,卻一直發熱、出皮疹,到淩如意這裏時并未繼續給她開口服藥和輸液,而是讓家長停了藥,第二天家長找來了住院部,卻是來告訴淩如意孩子退了熱。
孩子家長離開後,淩如意告訴他和霍惜,在臨床上有種發熱是由藥物引起的,稱作藥物熱,這時只要停了相關的藥物便會逐漸退熱。
他想這位工作人員興許也是這樣的情況,便出聲問道:“打的什麽針?”
對方許是沒想到霍影帝這種大明星會關心這樣的事,愣了良久才磕磕絆絆的說了個藥名,拜淩如意填鴨式教學所賜,霍昭遠雖然不知道這個藥藥理作用是什麽,卻也知曉這是個抗生素。
他哦了一聲,然後低下頭在手機上敲敲打打,發了條信息給收件人為“淩”的賬號。
遠在X市開會的淩如意此時正走出會場,與姜泾源等人一道往晚宴的酒店去,同行的還有兒童醫院的陳同塵主任。
散場時見到陳同塵,她覺得有些驚訝,“沒想到陳主任親自來了。”
“都很忙,又必須來,只好我這個閑人來了。”陳同塵笑了笑,狀似無奈的道。
淩如意知他是自謙,那麽大一個主任,怎麽可能閑得了,挂號大廳裏黃牛說不定正在倒賣他的專家號才是真。
她便笑了笑,與他聊起那個要做脾切的VIP患兒,“就要拜托陳主任了。”
“不要擔心,技術已經很成熟,治療方案也很準确,更何況還有許主任把關。”陳同塵又笑了笑,細心的讓了讓,走在了淩如意的外側,“你到時候應該來看看這臺手術,趁還年輕,多學一點是一點,對以後有莫大的好處。”
淩如意應了聲好,又道了聲謝,陳同塵側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道:“我很希望在不久的将來,有一天能看到你站在各種大會的臺上,對所有人彙報你的研究成果,那種場面,一定非常棒。”
淩如意愣了愣,想起他提到過的第一次見到她的場面,正是一次彙報,頓時不知該怎麽回應才好,只好讷讷的道了聲:“借您吉言。”
“客氣了。”陳同塵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木讷,仍然微笑着,說了一句之後便打住了話題。
兩人之間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淩如意覺得有點尴尬,畢竟他們也不怎麽熟,想找姜泾源,擡頭又不知他走到哪裏去了。
正不知所措,手裏握着的手機便抖動了起來,她松了口氣,忙打開來看,見是霍昭遠問她某個抗生素是不是會引起藥物熱,說是在S市電視臺錄節目遇到個工作人員好似跟前些天有個藥物熱的患兒很像。
真是難為他還記得這些跟他專業和工作都無甚幹系的事了,雖然忍不住有些好笑,但還是認認真真的回複了他的問題,又教他怎麽處理。
見她望着手機面上挂了笑,陳同塵一時好奇,忍不住問道:“家裏人?”
“嗯……我先生。”淩如意抿了抿唇,摁滅了手機屏幕,不知怎麽的就多解釋了一句。
陳同塵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所幸酒店很快就到了,姜泾源已經等在了那裏,見了她便道有個外院的專家要介紹給她認識,匆匆就将人拉走了,留下陳同塵望着他們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仿佛有些無奈。
霍昭遠收到淩如意的回複,學着淩如意平時問診的姿态問了一遍病史,将人小姑娘吓了老大一跳,然後才道:“你這可能是藥物熱,先把針水停了觀察一下罷,再不退熱就去上級醫院檢查一下。”
“好、好的……”助手小姑娘磕磕絆絆的回答着,仿佛有些受寵若驚和不敢置信,“謝謝、謝謝霍哥。”
這是圈裏資歷比霍昭遠淺的同行對他的尊稱,霍昭遠聽得多了也就習慣并且接受了。
便點點頭道了聲客氣,化妝師已經完成工作,正在一旁收拾東西,見狀便調侃道:“這是去拜師學藝了,怎麽就懂看病起來了?”
“坊間不是傳聞我要演醫療劇了麽。”霍昭遠笑着應了一句,變相的回應着衆多傳聞中的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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