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節課就選了“梅根法案”
幽, 還是更享受被熙熙攘攘的人聲所包圍的感覺。
安全感爆棚的環境,讓她的效率也随之高了很多。每天宋清晨下班的時候, 她往往已經把當天的家庭作業都寫完了。心情異樣好。看那只吸血鬼也沒那麽戒備了。
宋清晨出門的時候,試探性地問她:“我才知道悠悠這麽舍不得我, 每天都來陪我。”
悠悠滿臉的嘲諷:“誰舍不得你?這裏這麽多無辜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 我, 我是怕你突然狂性大發去咬人。所以要看守你,監督你, 提防你。”
小吸血鬼并不為自己辯解, 只抿了嘴笑,“好的。”
誠然這其中的邏輯漏洞悠悠自己也一清二楚。假如小吸血鬼真的發狂開始咬人,那麽她即使在場, 又能有什麽作用?她能有什麽辦法?畢竟她可是連被偷啃了都只能做包子假裝一無所知的人。
假如宋清晨真的要咬人,她能攔得住嗎?
答案是否定的。但她卻日複一日樂此不疲帶着自己的作業來做“監工”。
回家之後, 還要分神操心吸血鬼的成績, 因此自己的事情必須在七點到九點這個時間段內做完。人都是逼出來的。所以有逼上梁山的說法。練了兩天, 悠悠手速越來越傲人,竟然還能帶着看點兒雜書。
因為身邊就有一只吸血鬼,聲稱自己會發燒感冒什麽的,引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悄悄将那本《惡魔法則》從書架子上翻下來, 塞在書包裏。正事做完了就翻出來看看。
每個吸血鬼都有自己最喜歡的血型口味。多指人血。也有五味,也有酸甜苦辣鹹。
這個,悠悠不感興趣。誰還管讨厭的吸血鬼喜歡吃什麽,難道要投喂嗎?有那麽傻的人?寫這本書的人也是有意思,幾乎是帶着愛在寫這種名聲極其惡劣的暗夜生物。
翻過封面來看看名字,“朱諾”。哇,人如其名,一看就知道是那種有點怪癖,神神叨叨,坐在咖啡廳裏會叽叽歪歪自言自語的小阿姨。
會對這種研究方向感興趣,以至于寫出這種奇怪的作品,也不難理解。
有新的客人光臨,悠悠今天的位子正對着大門,門開時,冷空氣閃進來,呼了悠悠一臉。激得她打了個寒顫。趕忙捧過熱巧克力來,咕嘟咕嘟喝了兩口。
滿足地低低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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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杯子的時候卻不小心帶到了那本書,啪嚓一聲掉地上。
悠悠剛想彎腰下去撿,便看到一只男人的手,替她撿了起來。
擡臉去望時,竟然是個外國人。
這個城市來交流的外國游客一向很多。但是悠悠不知為何,心底突然有一種強烈的焦躁。
那個紅色頭發的男人,笑着搭讪:“Miss?”
“嗯,謝謝。”接過書,道了謝。悠悠便将視線移到書本上,只見書自己翻開,定格在七十八頁。
第三十六條,古有屠龍使者,今有吸血鬼獵人。說到血族的敵人,不得不提狼人,然則狼人每月只在月圓之夜方能變身,變身之後的形态才對吸血鬼有威脅;血族另外一個更強勁的敵人,是吸血鬼獵人。血獵是一種職業,有血繼界限,血獵血統擁有者,多半在青少年時期初見端倪,彼時身體上會長出奇怪的花紋,普通人看不見,超自然生物或可窺見一斑。花紋的具體特征不一而足,因血統的不同而不盡相同……
“我可以坐這裏嗎?”耳畔有一個聲音問。
悠悠側臉去望,竟然是方才的那個替她撿書的紅發男子。本想讓他另外找個地方坐坐,誰知周遭一環顧,都沒有什麽空位了。總不能自己白占着位子不讓人落座吧。她不是那麽霸道的人。盡管心裏很有些不安,還是點了點頭。
那人坐下來之後,手指在桌子上有節奏地敲打。悠悠記起方才推門進來的似乎是有兩個人,估摸着另一個就是他的同伴了,同伴大約是去點單了吧。
悠悠在這裏揣度對方。對方似乎也在打量她,中途朝悠悠手中望了一眼,忽然挑着眉頭問:“你是巫師嗎?”
悠悠有點訝異,撥浪鼓似的搖頭,“為什麽這麽問?”
對方眨了眨眼睛,“我認識的,看這本書的人,都是巫女。”
悠悠咳嗽一聲:“我不是。我只是個高中生。”不知道是不是開玩笑的。
紅發男子笑笑,“那我正好可以請問你,這座城市最好的高中是哪一所?”
悠悠心想這個倒是可以幫忙,因此說:“都還不錯,如果是你本人要上學或是執教的話,我比較推薦A中的,那裏對于國際友人更友好一點,我是說食物,他們有專門的……”
講到這裏,頭頂響起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對坐的兩人同時擡頭望過去。
宋清晨穿着這裏的店員制服,款款蹲下,在悠悠腳邊仰頭巴巴兒地說:“我頭痛。”
悠悠見她突然跑過來,訝異得要命,平素都很合作,不會中途跑過來刷存在感的。因此悠悠搞不清她葫蘆裏賣什麽藥,有些局促,遲疑道:“你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麽?”
宋清晨兩只爪子搭在她大腿上,淚眼汪汪地:“突然就痛了,我很難受。站都站不穩了。”
悠悠本想說你難受管我什麽事,手卻已經擡起來探她的額頭。半晌發覺就那麽冰冰涼涼的,沒別的感覺。因此覺得自己有些上當了,朝點餐臺那邊望了一眼,頓時黑了臉,“我看你就是想偷懶吧?看看你的小夥伴,都忙不過來了,你給我回去!”
宋清晨突然變得黏黏糊糊的,“你摸摸我的頭,我才能回去。”
悠悠的臉色更難看了:“為什麽?我不摸。”
“摸摸。”這吸血鬼突然眼角布滿了淚花,拉着鄭悠悠的衣角搖啊搖搖啊搖,“摸摸才能去。”
悠悠看周圍的人都饒有興味地朝她們倆這邊望過來,臉上的表情好像在欣賞話劇,情非得已,擡手在她頭頂胡亂揉了揉,轉過臉面無表情地說:“好了。”
那只小吸血鬼跟神經病一樣,頂着一頭亂發蹭蹭蹭回去繼續工作,很高興的樣子。
宋清晨剛走,紅發男子便朝她遠去的方向努努嘴:“你女朋友?”
悠悠膽戰心驚,本該立即否認,怎麽會和吸血鬼扯上這種關系呢,但是她沒有,反而眼睛瞪得老大,“我想,你問的問題有些越界了,我覺得我們并不是很熟。”
男子大拇指擦擦鼻子,遞過來一只手,“你好,我是瑞德。”
白瑞德?
和最喜歡的電影人物名字雷同,悠悠對這人的惡感又稍減些許,但是并不去握手,只點點頭:“我是鄭悠悠。”
那人遭到冷遇也并不氣餒,執意将手遞過來一點:“很高興認識你。”
悠悠沒辦法,遞出右手。那人卻忽地将她的右爪緊緊握牢在手心,神情變得緊張,仿佛在感知什麽,又仿佛在标記什麽。他那雙極具特色的,黃色的棱形瞳孔也盯緊了悠悠的眼睛。
悠悠發自心底感到極度的不愉快,将手往回抽了抽。
恰在此時,紅發男子的同伴來了,端着食物,站在一旁打趣道:“我不過是離開一下下,你怎麽又在勾搭漂亮小女生?”
瑞德擡起頭來,望着同伴,笑得露出尖尖的虎牙。
悠悠趁機将手徹底抽離,提起書包站起身,對兩個人說:“好了,位子讓給你們。”
說完蹭蹭蹭提着東西去洗手。皺着眉頭用洗手液将手洗了三遍,再用那裏的風幹機吹幹,這才将方才那種詭異的感覺消解了一小半。
再提着包出來時,那紅發男和他的同伴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悠悠再略等了等,便等到了小吸血鬼下班,兩個人出得店門來,宋清晨似乎發現了她的悶悶不樂,因此問:“悠悠為什麽不高興?”
悠悠白她一眼:“因為讨厭你。”
宋清晨立刻閉嘴,過來搶她的包。
“幹嘛?”悠悠拉着不放手。
“我希望你,可以高興一點。”宋清晨突然變得極致正經,“就把我當成一個移動的衣帽架。可以将書包挂在我身上。”
悠悠皺着眉頭,覺得這裏邊的邏輯有問題,但是包包已經被搶了過去。小小的吸血鬼蠢蠢地挂着兩個書包往前走。悠悠只得悄悄跟上去。
宋清晨又開了腔:“周五了。你應當開心一些。”
悠悠嘟嘟嘴:“周五了又怎麽樣,明天還要上課,即使星期天來了,也還是一堆卷子,高中生沒人權的。”
小吸血鬼似乎不甘心,擡頭看着天邊的月,輕輕說:“有句話叫作,今晚月色很美。”
悠悠輕輕哼一聲:“你連這個都知道。可惜這句話太多人用,漸漸的變成了一個套路。”
悠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怎麽宋清晨說一句話,即使自己不反對,也要找些理由出來反對她。
只不過小吸血鬼仿佛并不在意,走到她側邊,指指天空,“不,你看,今晚的,真的很美。像……一只銀盤。”
悠悠背着雙手,抿着嘴去看時,只見幾乎是一輪圓月挂在中天,散發着淡淡的清輝,讓人不禁開始遐想嫦娥此時在幹些什麽。是挺好看的。
宋清晨見她看得有些入神,便松了一口氣,輕輕一笑。
察覺她在一旁笑,悠悠便收回了目光,加緊了腳步,故意說:“我第一次見話這麽多的衣帽架!”
很久之後,悠悠回想這天晚上,都有些後悔。
後悔自己的警覺性太低。
當時還是太年輕了。
這才導致了次日晚間的波折。
周六原本亦是無波無瀾的一天,在和小吸血鬼一起去往清河路時,途徑了一家新開張的酒吧。
這酒吧相當清新脫俗了,不選正午做吉時,傍晚時分才剪彩。
悠悠背着書包,看着那個站在一旁招呼客人的大絡腮胡子男人,覺得有些面熟,禁不住多看了幾眼。
本來沒在意,打算一鼓作氣押送小吸血鬼去兼職來着,誰知那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捕捉到她時,更加地亮了一亮,“悠悠!”
悠悠以為遇見了什麽奇怪的流氓,拉着宋清晨就跑。
結果那人從後面追了上來。
悠悠跑得快,那人也不慢,而且锲而不舍。追出了兩裏路遠。
“悠悠,是我,是我啊!”
聲音有些熟悉。悠悠在腦海中一搜索,叮的一聲,突然敞亮了,和宋清晨一起站住,轉過身,“哈啊!?”了一聲:“舅舅!?”
“對,是我,是我!”大胡子沖上來手舞足蹈,雙手捶着胸口像是金剛似的,“你怎麽連我都不認識了。難怪有人說,外甥外甥,越養越生,帶不熟的,古人誠不我欺。”
“欺你個大頭鬼啦。”悠悠叉着腰笑,“你怎麽養我了?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多天不在家,又留了一個這麽雜草一樣的大胡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非洲的酋長,誰能想到竟然是我那個小白臉舅舅。”
“你說誰是小白臉兒!?”大胡子頓時怒了,“我這麽有男人味!”
“滾。”悠悠沒好氣。
“沒大沒小。”鄭澤擡手拍了拍她頭頂,這時候注意到了她身旁站的宋清晨,“诶,這位是?”
“哦。”悠悠看看那只小吸血鬼,見她正抿着嘴裝乖巧,便介紹道:“這是我同學啦。叫宋清晨。她趕去做兼職的。”
“哎呀,我今天開張,正好,這個宋什麽是你好朋友吧,先到我店裏坐坐,給我暖暖場子,”鄭澤和悠悠一個性格,大多數時候都是大喇喇天不怕地不怕的,說話過程中還經常間歇性大笑,“正好都是美女。”
悠悠擡頭看一眼那個門牌,“港灣”,不多不少的兩個字,油然而生一種民謠式的悶騷感,讓她很糟心,皺着眉控訴:“我媽要是知道你讓我進酒吧,你看她打不打你。”
鄭澤嘿嘿笑:“你不說,我不說,姐姐怎麽會知道呢。”一拍宋清晨的肩,“是吧,小宋?”
宋清晨望望悠悠,見她沒說話,自己也就不說。
悠悠擡手看看時間,咬咬下嘴唇,對小吸血鬼道:“我要進去瞧瞧,你是跟我一起,還是先去?”
宋清晨說:“我跟你一起。”
兩人于是跟随鄭澤一起進了那光線幽暗的哥特式小屋,一瞧,是個清吧的款式。
“諾,以後我還會請歌手來駐場。”鄭澤豪邁地一揮手,“場地都是哥們兒找的,家具我負責,駐唱歌手也是我負責,悠悠,你要是有什麽門道,可別藏着掖着,要幫幫小舅啊。”
悠悠扶着額頭,“我一個高中生,能有什麽門道?”想了想,“舅舅,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
鄭澤“蛤?”一聲:“什麽?”
悠悠搖頭,“忘了看外婆。忘了你媽咪。”
鄭澤嘿嘿傻笑了一陣,“我每星期都和老太太視頻來着,知道你媽媽把她照顧得很好,我自然就不擔心了。等我這裏的事情忙完了,我就過去報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悠悠點頭,拎着宋清晨的衣角準備要遁走時,又扭過頭來說了一句,“記得把你的大胡子先拾掇拾掇,不然我媽不會讓你進門,她會覺得有虱子。”
“你們怎麽不坐坐再走?”鄭澤追出來問。
悠悠一邊說:“下次再來。”一邊頭也不回地帶着小吸血鬼打工去了。
“你舅舅。”宋清晨說。
悠悠看看她,“對啊,你有意見嗎?”
小吸血鬼搖搖頭,笑得挺燦爛,“沒有。”
天邊已然有了淡淡的月的印記。
“今天滿月了。”悠悠看着那輪冷月,“今年中秋節,因為媽媽出差,我們家都沒過起來。好想補過一個啊……他們怎麽都那麽不戀家呢。我媽也是,我舅舅也是,可以跑得離家幾萬裏遠而絲毫沒有鄉愁。”
宋清晨進更衣室換了工服,見那只小呆瓜在那裏埋頭做題,不自覺帶了一個微笑,先從清理咖啡機開始,展開了這一天的工作。
悠悠寫完了一門作業,擡頭時只見宋清晨端着個東西過來了。
“這是什麽?”悠悠見她拖着的盤子裏有一個圓圓的小酥餅,指着問。
“月餅。”宋清晨似乎有點緊張,“中秋節,是吃月餅吧?”
悠悠點了點頭,半晌明白過來,“給我的?”指着自己的臉。
“嗯。”小小的吸血鬼一本滿足臉,“請笑納。”
悠悠擡手接了,想了想:“無功不受祿。”
“感謝你。”宋清晨抓了抓腦袋,“給我補課。”
悠悠頂着那個圓圓的小餅,透過櫥窗看看窗外的大餅,點頭,“好,這樣我們就兩不相欠了。”
宋清晨咧咧嘴,露出六顆潔白的小牙齒。
吃人嘴軟。悠悠其實有些懊惱。這個月餅是巧克力餡的。估計是看她接連點了好幾天的熱巧,便認定她喜歡這個東西。也不知道小吸血鬼是從哪裏弄來的。金拱門的菜單上她反正是沒看到。吸血鬼,也這麽體貼的嗎?
只要相處下去,這種彼此之間交纏的絲線肯定越來越多。
最後會變成斬不斷的羁絆。
但是她又這麽地讨厭對方。
和一個讨厭的人,有了越來越緊密的關系。
總之讓人很為難了。
因為心情有波動,宋清晨下班的時候,今天的作業她居然沒寫完。因此皺着眉頭收了東西,頗為自責。
兩人在由清河路轉入天逸路時,要途徑一條最為幽暗的小巷子。假如要繞開這條小巷子,就須得再多走一公裏的路,打車會比較實際。為了開源節流,兩個人都選擇從這個小巷子裏經過。
事情就發生在這裏。
聽到狼嚎的時候,悠悠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看《動物世界》時,有聽到過這種。不過那是兒童時代的久遠記憶了。
對狼嚎的最新印象,恐怕要追溯到《瘋狂動物城》這部電影。
悠悠調動記憶,仔細回想了一下,覺得沒有錯。
“宋清晨。”悠悠下意識咨詢身邊人的意見,“你說這個是不是……”轉頭去望時,只見宋清晨面色刷白地目視前方,整個身體都在輕微地抖動。
悠悠停止了詢問,循着她的目光往巷子幽暗的盡頭看過去。
那裏的黑暗之中,有一對油綠的眼睛。
她所聽到的那種獸類帶着威脅的低吼,就是從那個地方傳過來的。
“是什麽東西……”悠悠往宋清晨身邊靠了一靠,拉着她的袖子。
“悠悠。”宋清晨的聲音帶着冷氣,“快跑。”
她剛一說完,拉着她的手便往相反的方向飛奔。
悠悠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帶着跑出了數百米。
“宋清晨……”悠悠呢喃着喊了一聲,一面拔足狂奔一面扭過頭去看了看,只見那兩簇跳動的綠火緊跟在兩人身後。
“那是什麽東西!?”悠悠問。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像是冰刀一樣刮得臉頰生疼。
宋清晨沒有回答她,到了一個分岔口,忽地大聲說:“分開走。”
悠悠被那只吸血鬼将手狠狠地一摔,踉跄了幾步,人便跌坐在地,只見宋清晨往另外一條岔道上奔跑,而那只似狼似狗四個腳的東西,沒有對她發生興趣,一路緊随宋清晨而去。口中發出的兇殘吼聲令人毛骨悚然。
“……”悠悠撐着地面站起來,頭頂的冷月如霜,原本奇美的景色,此刻卻刺得她打了幾個寒噤,忽地她明白了,心裏的恐懼滾成一個雪球。
《惡魔法則》上說,吸血鬼對于出現在自己身體上的傷口具有自我療愈功能。然而若是吸血鬼被狼人在月圓之夜咬斷脖子或是叼走心髒,則不再有生還的機會。
往左,是她的平靜安寧的生活。往右,興許能目睹一只她讨厭的吸血鬼被狼人咬死的全過程。
所有的念頭電光火石般在腦海中爆炸。
宋清晨被追到了死胡同。前邊已經沒有去路。
身後的那只狼口角流涎,發出勝利在望的興奮嗷叫。
沒想到一切以這樣的形式結束。實在太像一個笑話。
昔日的厮殺那樣慘烈,沒想到吸血鬼生涯的終點,結束得如此平靜。
受到E夫人命令的限制,她無法使出一丁點血族之力。
但是當那頭狼撲上來時,她還是沒有打算束手待死,反而開始了肉搏。赤手空拳打中那狼的前額時,狼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嘶吼,順帶尖牙刮過了她的手背,劃出一條血痕。
一人形一狼形在月色之下開始糾纏厮殺。
月亮遁入烏雲之中,整片大地随即黯淡了許多,只有不遠處的路燈光照耀着這場殊死搏鬥。
為什麽打虎的武松會成為英雄。
就因為他辦到一件本來幾乎不可能達成之事。
普通人的體力與虎狼相抖,無異于以卵擊石。
狼的嘴即将咬到她脖子時,她重重呼出一口氣,提着狼的腋下甩了出去。
狼撞在牆壁上,發出咕咚一聲悶響。
興許是吃痛了,這野獸爆發出了比之先前更為狂暴的怒吼和進攻。
當它再一次撲上來,腰間劇烈的疼痛提醒宋清晨,她已經中招了。
一場戰鬥之中,要麽勢如破竹所向披靡。一旦失勢必将江河日下。宋清晨捂住腰間汩汩流出的鮮血。
也許是宿命,每次生死關頭,都是腰先出問題。
靠在牆角喘氣時,聽得一陣腳步聲。狼一躍而上,帶着腥氣的呼吸已經撲面而來。随即聽到一聲女生的大喊,“走開!”
“Duang——”的一聲。
月亮從烏雲裏邊露出半邊臉,将大地照得略微明朗了一些。
看到鄭悠悠的臉時,宋清晨真的是懵住了,千言萬語即将沖口而出,然而更多的是惱怒,開口第一句便是:“你來幹什麽!?”
悠悠手裏正拿着一個銅盆還是什麽別的盆,DuangDuang不止,往那頭狼的頭頂招呼。
估計是沒見過這個路數,那狼愣了一瞬。
悠悠一邊拿盆子敲那頭狼,一邊對宋清晨喊,“快起來!”
可是她起不來,扶着牆狠命咬牙站起時,只聽悠悠一聲尖叫:“啊啊啊啊——”接着是盆子落地的霹靂哐啷的聲音。
悠悠人也被逼到了角落裏。背靠着牆。
那狼估計是惱羞成怒了,對着鄭悠悠的方向吼了一嗓子,但是下一秒,一個騰飛式的躍起,還是往宋清晨的方向撲了過去。
背再次撞到牆的瞬間,宋清晨懷中多了個軟軟的小東西。睜眼看時,只見悠悠擋在了她面前,竟然在試圖和那頭狼講道理:“不可以咬她。你有本事就咬我!”
那綠油油的眼裏露出一抹遲疑的神色。
悠悠看着那對棱形的瞳孔,不失時機喊了一聲:“瑞德?”
那狼盯着她,沒有貿然咬下來,只是口角的涎液卻瀑布一樣越來越洶湧。
宋清晨依稀聽得有汽車駛近的聲音。再看悠悠的手,正放在包裏,蠢蠢欲動要拿出什麽來。
說時遲那時快,她的右手從書包裏抽出來之後,忽然就是一陣噴水的聲音。那狼發出嗚嗚的哀嚎,整個往後退了好幾步。
悠悠彈跳起來,拉起地上這一個就跑。
宋清晨幾乎是被她半拖着往前走。
悠悠回頭看她身側的血跡,啊地一聲哭出來:“堅持一下,一下下就好。”
“鄭悠悠?”男人的聲音回蕩在夜空裏。
“舅舅,這邊!”悠悠一面拽着手裏的小吸血鬼,一面哭唧唧地回答。
一輛軍綠色越野車行駛過來。
悠悠連拖帶拽将宋清晨弄上車,只見那狼已經複蘇,朝這邊猛烈地撲過來。所幸車門一關,只聽到咚的一聲巨響,接着是狼崽子嗚嗚呼痛的聲音。
“悠悠,你們這是怎麽了?打的什麽工?”鄭澤在駕駛位從後視鏡裏看後邊的情況。
悠悠的臉色蒼白,掀開小吸血鬼的衣服去看。只見一個模糊的血窟窿在她右腰眼的地方,拿紙巾輕輕擦了擦,便聽到宋清晨咬着牙一聲悶哼。
“啊……”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砸在傷口上,濺起一小朵一小朵的水花,淚水和血跡混在一起,很快變成渾濁的一團。
“問你話呢,你們做什麽兼職,這麽玩命?”鄭澤在前座敲方向盤,“那是個什麽東西?啊?”
悠悠說不出話來,只能聽小舅繼續唠叨:“你做別的我可以不管,你要是和什麽黃.賭.毒乃至黑.道沾上關系,舅舅我就不能不出來說句話了!——小宋怎麽樣了?”
悠悠将那只大口呼氣的小吸血鬼抱在懷裏,癟着嘴只是掉眼淚。為什麽這麽難過啊?
“別哭了。”宋清晨輕輕說。“我沒事。”
“我又不是為你哭的。”悠悠幾乎是在吼她,“我是被吓的。”
宋清晨笑出聲來,一笑,震到傷口,難免又疼,只得扶腰忍住笑。但臉上還是有一抹笑意。
悠悠透過朦胧的淚眼看清楚了,罵道:“果然是個神經病,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
鄭澤見她倆說得自己插不下嘴去,靜等她們說完,才問:“去哪家醫院啊?”
“不去醫院。”悠悠斬釘截鐵的。
“啥?”鄭澤大跌眼鏡,“傷成這樣不去醫院怎麽成?”
悠悠說:“她會沒事的,舅舅麻煩你開到你的酒吧,我們去給你暖場,我們都是美女。”
鄭澤:“…………”
不多時到了“港灣”。
悠悠覺得真正諷刺的地方在這裏。今天第一次經過這裏的時候,還在心裏調侃舅舅老土,和他的合夥人都是取名廢。
這第二次來,就發現名副其實,真的是一個港灣了。
他們是從後門進的“港灣”。
進去就是樓道口,往上正在狂歡,都是請的至交好友,正在玩什麽沒節操的游戲,笑語聲層層疊疊地傳過來,震得耳膜發疼。
往下則是地下室。
“走,悠悠,扶她去樓上的房間休息。”鄭澤要上來幫忙。
這次宋清晨虛弱地開口,“不能去。”目光朝通往地下室那個黑黝黝的通道看了一看,“去那裏。”
鄭澤真是越來越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了!
他覺得自己算是前衛,時髦的了!
怎麽完全get不到這些小孩的點呢!?
這小宋發瘋也就算了,偏自己那個千伶百俐風風火火的小外甥女也跟着她一起發癫,居然二話不說扶着她就往那地下室走。
“喂,等一下啊。”鄭澤捏着眉心,“那裏是酒窖。”
“酒窖正好。”宋清晨說,“麻煩舅舅把入口封上。”
鄭澤:“……”誰是你舅舅。可真會套近乎。
不過悠悠再次強調了一遍:“麻煩你了小舅。我會在外婆和老媽面前替你多多美言幾句的。這樣你就不會挨罵了。”
說着便扶着那個傷病員下了酒窖。
“嘿……”鄭澤滿心的草泥馬狂奔,“這叫什麽事兒啊。還敢威脅我!我昔日乖乖的小甜甜外甥女兒呢……”
兩人下到負一層之後,便聽到上邊的入口關閉了。
地下酒窖裏邊黑漆漆的一片。
悠悠找不到燈的開關在哪裏。
腳下絆倒一個東西的時候,險些帶着宋清晨一起飛出去。
半晌從包裏摸出手機來,打開了手電筒,見身邊的宋清晨已經快虛脫了,趕忙找了一個平整些的地方,脫下校服外套鋪在那裏,将這只小小的吸血鬼安放上去。
“唔。”她發出聲音來了。
“怎麽了?”悠悠在旁邊問,“會不會死?”
“地板太硬。”宋清晨說。
悠悠想了想,生病了的人是有權利稍微任性一點點的,左右望了望,都是些木箱子裝着的整箱整箱的,還沒來得及拆封的酒。架子上三三兩兩放着瓶裝的酒。
“……”也就是說,這裏最軟乎的,可能就是她本人了。
将那只吸血鬼的頭抱起來擡高一點點,自己跪坐在那外套上,再将她安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好點了嗎?”
宋清晨緩了一陣子,開口第一句話是,“為什麽跑回去?”一臉秋後算賬的嚴肅。
悠悠矢口否認:“沒回去,跑錯道了。”
OK.這樣一來下面的問題都堵死了。
宋清晨靜了半晌。反正,不管願不願意将她卷進來,她都早已經卷進來了。“你噴的什麽?”
“啊?”悠悠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略愣了愣方才回過神,“哦,就是,防狼噴霧。”
這回防到了真·狼。
“怎麽弄的。”這小吸血鬼似乎心理彈性很好,剛經歷過那麽嚴重的事情,居然有興致追究她的防身武器,“買的?”
“武維揚幫大家配的。”悠悠坦誠,“分給了大家。她說你上晚班尤其需要。”
宋清晨凝神會兒,微笑了。但是依然出的氣多入的氣少。
“你會不會死啊?”悠悠再次确認。
“我死了。”宋清晨微微睜開眼,輕聲問,“你會傷心嗎?”
“不會。”悠悠很快回答,但是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她的臉上,給她洗了把臉。
“你要不要喝點血?”鄭悠悠撸撸袖子,露出了自己無敵的小胳膊,伸到那只吸血鬼面前,“我現在也沒別的法子了。你咬我吧。”
“不要。”宋清晨弱弱地道。
“為什麽啊?”悠悠想不明白了,聽過為了吸口血連命和節操都不要的,沒想到還有這款的,血包主動送上門還不吸的吸血鬼。
“給我點酒。”宋清晨答非所問。
悠悠再次擡高手機,在四周照亮了一圈,“酒倒是有很多,但是不知道開酒器有沒有。”
将宋清晨的頭安放在兩只壘起來的書包上邊,悠悠起身去找酒和開瓶器。
酒是有了。甚至杯子也在架子上找到了一個。
但開瓶器委實找不到。
悠悠見那小吸血鬼面色慘白地躺在那裏,病急亂投醫。去了個離宋清晨比較遠一些的地方,将瓶頸往牆壁上一撞,豁朗一聲,開了。
所幸她的手沒被震傷。
拿着酒又回到原地,恢複了方才的姿勢,安安靜靜任酒沉澱了會兒,萬一有碎玻璃,也好讓它們沉底。過了會兒,覺得差不多了,方才斟了一杯,對那只吸血鬼說道:“喂,酒來了。”
宋清晨睜開眼一看,見她端着杯子喂到嘴邊來了。微微別開頭,撩開了衣裳,“倒在這裏。”
悠悠一愣,明白是要做類似于消毒的步驟,閉了閉眼,便将那杯酒徐徐地倒在那兩排血肉模糊的牙印上。酒剛淋到傷口上,只聽見這吸血鬼發出了銷魂的呻.吟聲。
悠悠酒倒了半杯的時候,臉已經紅了,動作頓住了,對懷中人說:“你能不能不要叫這麽難聽?”
那只睜開雙眼,眼睛裏居然淚光閃閃的,可憐巴巴地喘着說:“可是真的很痛。”
悠悠便繼續倒,閉上眼睛假裝是捂住了耳朵,任憑宋清晨發出各種奇怪的聲響。
好的,酷刑總算結束了。
悠悠将酒杯放在一旁。
宋清晨睜開眼,掙紮着爬了起來。靠在旁邊的木箱子上,撤開一點,看着那只淚眼婆娑的小呆瓜,“悠悠,我喝一口。”
悠悠吸吸鼻子,默默擦了擦臉,眼淚又再漫溢出來,根本擦不完。擦不完的她也不再管了,再倒了半杯酒在杯子裏,膝行着緩緩爬過去,遞給她,“喝吧。”
宋清晨就着她手裏喝了一口,撤下去,苦着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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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