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節課就選了“梅根法案”
己感到了毛骨悚然。
嘴唇咬出了血。還是沒有吭聲。
所有的手指都折斷之後,那人獰笑着将她翻了過來。扔在了地上。
這一次她看清楚了,黑發的那個血獵手裏舉着一支長長的木矛。木矛的尖端對準了她的心窩。
這一刻,她居然不是在後悔當初不該手下留情,不該敲暈作數,應當咬死一個是一個。
腦子裏走馬燈一樣的形景抽絲剝繭,最後剩下一個雙眼澄澈的小女孩将白嫩的手臂遞上來,嘴裏說道:“那你吃吧。”
“悠悠。”帶着血沫吐出來兩個字,她閉上眼睛迎接命運。
但是心窩的劇痛并沒有如期降臨。反而是嘭的一聲抵達了耳膜,仿佛是——熱.兵器?
接着又是連續三聲巨響。
黑發的大塊頭竟然悶哼着栽倒在她身旁,嘭的一聲悶響。
宋清晨微眯着眼,喘着氣去看不遠處那個模糊的身影。
一身校服的女生,手裏居然端着一把……火铳?
宋清晨皺着眉頭,想要起身,終究還是躺回了地上。
悠悠端着那把尚且算不上稱手的兵器,射倒了一個,還剩另一個,那人見同伴倒下,便橫着走了兩步,警惕地看着對面的女生。這個方才明明已經逃生去的弱小人類,怎麽又回來找死?
悠悠眼見那人飛撲過來,手忙腳亂之間又射出兩發。
總算他也捂着胸口倒退了兩步,坐在地上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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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端着那個武器,沖到宋清晨身邊,将它放在身邊,跪下來要扶她,“你死了沒有?”
“死不了。”宋清晨有些傷口已經在恢複,脖頸和嗓子的口子已經愈合,此時能夠開腔了。
“宋清晨。我好像,殺人了。”悠悠哭起來。
“沒有。”宋清晨掙紮着要站起來,“他們只是痛暈了而已。我還能聽見心跳。”
然而這個事實,她不交代,悠悠也轉瞬便發覺了,因為身子一蕩,便覺得脖子前的衣領一緊,接着整個人懸空離了地。來不及驚呼,扭過頭去往,只見先前那黑發男已經站起身,雙目都蘊含了滔天怒火,提着她,似乎準備給她狠命一掼。
悠悠駭然間,臉上忽地沾到一兩點溫熱的液體,爾後似乎聽到了饕餮般進食的聲音,垂眸一望,吓得魂飛魄散。
——只見兩個吸血鬼正趴在那人的脖子那裏,瘋狂地吸血。
被咬的黑發男發出慘烈的痛并快樂着的叫聲。
宋清晨上來将她接下地。帶着她退遠。擡手不動聲色地給她擦幹淨了臉。
悠悠靠在她懷裏,看着不遠處恐怖的景象渾身發抖。
吸了大約五分鐘,那人便倒在地上,渾身間或抖動一兩下。
悠悠抓緊自己的衣角,眼淚汩汩而出。
那兩個嘴角和下巴全都是血的吸血鬼走過來,其中一個咕咕地笑:“吓到了,小姑娘?”
悠悠往宋清晨懷裏縮了一縮。
“你放心,他以後就會快樂了。”其中一個尖牙還沒收起來的男子去“關照”另外一個血獵,剩下的女吸血鬼如此對悠悠說道,“我喂了他們血,等他們血流幹,再醒過來,就會變成自己最痛恨的吸、血、鬼。”
悠悠還是說不出話來。
身後不遠處又傳來另一個人壓抑的呻.吟聲。
宋清晨一臉冷漠:“我怎麽和你說的。”
“不錯啊,你還堅持了二十幾分鐘。”女吸血鬼擦幹淨唇角的鮮紅,牙也收了起來,“我本想在你快死時出手,這樣你便永遠欠我們人情。誰知道半路殺出來個不怕死的鄭悠悠。”說着咯咯失笑。
“若是不善後。”宋清晨聲音低沉,“往後還會發生。”
“知道了。我們也會麻煩。”女吸血鬼笑嘻嘻的,“我也就想看個熱鬧,現在看好了。”
“回家了,悠悠。”宋清晨扶着她的肩,順道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熱.兵器。
悠悠被她帶着走回家,全程是神思游離的狀态。
很神奇,打鬥過程中,一直沒有人類經過。不知是否有人暗中清過場。
到家之後,是楊阿姨來開的門。
“怎麽弄成這副樣子?”老楊也一臉震驚。
“野外生存游戲。”宋清晨道。
楊阿姨哦了一聲:“你們打真人版CS啊?這個,我侄子也可喜歡了。”
宋清晨點頭,帶着悠悠進屋。
幸虧蘇拉在逗那一貓一狗,沒太注意這邊的動靜。不然又是一陣盤問。
“悠悠。”宋清晨愧疚得要命,輕輕摸她的臉,“坐下休息。”
“好髒。”悠悠雙目還是空洞,“血,濺出來了。我臉上,我臉上……好髒。”
“那洗澡,好不好?”宋清晨皺眉問。
“嗯。”悠悠乖乖巧巧地點了點頭。
浴缸裏的水放滿之後,宋清晨幫她将外衣脫掉,扶她進去。
“要我幫你嗎?”宋清晨蹲在浴缸旁,問。
“你不要走。”悠悠瞪大了眼睛,“我害怕。”
說着手伸上來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走。”宋清晨将她的手拉過來,捧在唇邊吻了吻。
在溫水裏泡了幾分鐘,周身的血液才算流暢起來。
這一頓活血,讓她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清醒過來,突然癟了嘴,落淚道:“那兩個人是死了嗎?”
宋清晨道:“死定了。”
悠悠突然的眼淚奔騰起來,“我殺了他們?”
“不是。”宋清晨皺眉。
悠悠嗚嗚咽咽哭起來。手收了回去,蜷成一小團,将自己抱住。
浴缸外邊這個不知道怎麽哄,只能合着衣服泡進去,将那一小只摟在懷裏,輕輕拍背安撫。
“不是你。”咽了咽幹澀的喉嚨,這樣說道,“你造成的那一點創傷,他們本來是沒有大礙的。是,是吸血鬼,是吸血鬼害的。”
悠悠仰起臉,還是吧嗒吧嗒掉眼淚,“你以前有沒有這樣對付他們?你咬死過人沒有?”
“沒有。”宋清晨垂下眼睛,“我都是,打暈算數。”
悠悠咬着下唇。那本書上邊說,無法施展血族之力的吸血鬼,十成十是遭到高階吸血鬼精神控制,假若強行沖破咒語,必會連同那顆冷卻的心髒并周身血管統統爆裂而死。她不知道思維的頭緒在哪裏,到底是慶幸宋清晨沒出事的僥幸比較多,還是對于眼下這種境地的絕望比較多。
安安靜靜地再泡了會兒,宋清晨替她擦淚時,聽得她問:“他們去哪裏善後了?”
“去找知情人。”
悠悠忽然刷拉站了起來,濺起一陣水花,眼睛瞪大,“那伍晞淵是不是會挂掉?”
宋清晨仰頭看着她,沒說話。
“宋清晨,讓他們不要……”說不下去了,又開始哭。這個軟弱的自己真是沒用啊。
這一個嘶嘶吸氣,“不會。他們只會忘記一些事。不會出事。”
悠悠這才整個松弛下來,低頭看浴缸裏邊時,卻陷入新的恐慌。
整個浴缸裏的水都是淡淡的紅色。
悠悠起先覺得是衣物上沾到的血漬,溶解在了水裏。
漸漸覺得不對。因為紅色還在加深,有越來越濃的趨勢。
難道,是自己來大姨媽了……
日期不對。
難道是宋清晨來大姨媽了?
更不對。
還在找原因,對面的吸血鬼忽然軟倒下來,人摔進了她懷裏。
悠悠伸手一摸她的腰,還在往外滲血。
“宋……”
大半夜的,楊阿姨見悠悠頭發還滴着水,人卻往外走。
“幹嘛去呀。”老楊自打鄭麗出差,覺得自己有義務監督小鄭,“好晚了。”
悠悠身上挎着個包,揉揉鼻子,眼睛微微腫着,“我去宋清晨家拿點東西。很快回來。”
老楊想了想,會意過來:“幫她拿衣服啊?”
悠悠點頭:“對。”
開鎖進屋,拉開冰箱門之後,卻只見裏邊空蕩蕩的。
将冰箱門關上,蹲在地上,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找東西呢?”身後一個聲音說道。
悠悠吓了一跳,趕忙起身,背靠着冰箱門,警惕地盯着聲音的源頭。
是那個将血獵吸幹的女吸血鬼。
“我叫Raven。”她走上來,遞出一只手,嘴角上挑,笑得十分狡黠。
悠悠還是瑟縮着靠在冰箱門上,只覺得渾身冰冷。
“你找這個是不是?”Raven手裏抛啊抛,抛啊抛的,正是一個暗紅的血袋。
悠悠舒出一口氣,朝她伸出向上攤開的手掌,“給我。”
“給你也行。”女吸血鬼笑嘻嘻的,“你讓我親親。”
悠悠将手收回來,放到了背後,咽了咽口水。發現自己幾乎在喘息。
“我覺得,你還挺好玩的。”Raven哂笑,“你就那麽喜歡她呀?居然敢跑回去。”一面說,一面朝悠悠的方向逼近。
悠悠頭皮發麻,閉上了眼睛。想着待會兒被咬了該怎麽辦。
“你現在的心跳,大概是一百五十次每分。吵得要命。”女聲靠着她的耳邊說,“告訴宋,善後工作已經做好。”
接着悠悠感覺到自己的挎包一沉,什麽東西扔了進去。
悠悠幾乎是跌跌撞撞回的家。死命護着自己那個挎包。回家也不去照管任何人,任何貓貓狗狗,徑直奔赴自己的卧房。
宋清晨還雙目緊閉躺在那裏。揭開被子瞧瞧,她身側墊着的一件羊絨衫,只染了幾朵小小的血花,可見傷口已經愈合。
“宋清晨。”悠悠喊了一聲。
楊姐收拾收拾都準備睡下了,還見悠悠到廚房拿杯子勺子,便好奇道:“餓了麽,要給你做夜宵不?”
悠悠搖頭:“我沖個麥片。阿姨你睡吧。”
哎,這個女孩子,真是越來越奇怪了。楊姐一面回屋一面想。還說不要告訴鄭麗,小宋過來住了。真是奇奇怪怪神神叨叨。
喂好了小吸血鬼。悠悠這才收拾收拾睡下。
不放心将宋清晨丢到別的房間放置play,只得縮在床裏側,看護她。
躺下之後,給伍晞淵打了個電話,才響了兩聲,對方便暴躁地挂斷,回過一條消息來:幹什麽?
悠悠松了一口氣,安安心心躺在裏側,摟着小吸血鬼,一點睡意也無。
睜着眼躺了兩個小時,手機滴滴響了兩聲。悠悠拿過來一瞧,是曲咪的微信:“計劃稍變,中午十一點過去接你。”
悠悠沒回。
扔了手機,将腦袋埋到吸血鬼的肩窩去。
所以宋清晨醒過來時,便察覺到有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蹭在自己的肌膚上。
“你醒啦。”悠悠先說話,想必是察覺到了她的動靜。
“嗯。”宋清晨看着天花板,“對不起。”
“你變成人好不好?”悠悠埋在那裏甕聲甕氣,“變成人吧…這樣,就和他們都沒有關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 - - -
謝謝大家,晚安好夢。
☆、2017.02.24
也不知道鄭悠悠是什麽時候入睡的。
據宋清晨的感覺, 這小東西一直在咕咕唧唧地小聲啜泣, 差不多等到東方翻起魚肚白的時候, 才消停了。
偏又并不是個能熬夜的, 相反她特別能睡。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
霸道地側趴在她身上睡覺的鄭悠悠, 臉上那層絨毛渡上了淡金色。
宋清晨躺在那裏,連動都沒有動彈, 只是垂着眸子靜靜看着她。
楊姐在外面叫吃飯她也沒法答應, 直到九點零幾分時, 阿姨自行推門進來,嘴裏嘟囔着:“莫不是昏過去了。還是病……”
悠悠的房間比較淺, 她在門口便能将屋子裏的情形盡收眼底, 與宋清晨投過去的視線對上時,自動噤聲,人也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宋清晨聽錯了, 她還念了句“啊我的皇天菩薩!”
“鄭悠悠。”她輕輕喊了一聲。
然則那顆小腦袋拱了拱,更加過分, 竟大幅度翻轉過來, 整個人都趴在了她身上, 仿佛是在表達不滿,不許她提供morning call。
用肢體語言說了一句:你閉嘴。
宋清晨從善如流。
反正,軟綿綿的像棉花糖一樣。
直至悠悠放在床頭的手機鈴聲大作。
她接起來,對面急切問:“起來了嗎?”
“還沒。”
見是她,對面呼吸聲顯然頓了一下, 清清嗓子方說:“我們還有十五分鐘到達你們那片,方便的話麻煩幫我叫一下。”
“好。”
宋清晨想了想,輕輕捏着她的臉,搖了一搖,沒有用。胳肢她撓癢癢也沒有用…輕輕搖晃,一邊搖還一邊喊她的名字,依然沒有用。
思來想去,那就只有那種方法了。
呼吸是通過鼻子和嘴。
鼻子和嘴都沒辦法用的話,可能會有點點不舒服,但是醒神很快。
宋清晨暗暗思忖,悠悠的起床氣有多大。
假如用了這種坑人的法子叫她起床,她會發多大脾氣?
宋清晨綜合考慮了一下,等她醒來,曲咪的車差不多就到門口了。
她沒有時間發飙的。
可行性非常大。
悠悠感到無法呼吸之時,自然就掙紮着醒了過來。
睜眼不由得懵逼。
宋清晨居然做出這樣禽獸不如的事。
手指捏着她的鼻子。然後還在啃她。
她當然沒有客氣,立即就用拳頭砸回去報仇。
還好只砸了三五下,小吸血鬼就松開了,舔舔嘴唇說了聲:“早。”
這什麽鬼?
還有臉說早?
悠悠臉漲得通紅,眼睛瞪着她,“你你你,你這個人怎麽回事!”
宋清晨将雙手交疊墊在腦後,氣定神閑道:“你怎麽回事。”
悠悠沒脾氣了:“我怎麽了?”
窗外有幾只鳥兒叽叽喳喳在鳴叫。夏初的鳥兒都特別活潑,唱的仿佛都是興高采烈的歌兒。宋清晨帶着微笑看着她,直至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呆瓜臉漸漸地紅起來,方才說:“我早就想起床的,你壓着我了啊。”
一臉“所以我只好不擇手段叫醒你”的無奈。
悠悠兩只手确實還撐在她胸口,這樣子連抵賴都沒辦法,臉上的紅暈便一路往脖子根兒擴散,讪讪地爬下床,穿了鞋,撈着自己那把茂盛的、海藻樣的長發,嘟着嘴說:“那你也不能……”
宋清晨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麽溫和,倒是有些愣神。大概是沒歇過來,神思還比較疲憊,沒力氣和人算賬。坐起身來,朝她的手機揚揚下巴,“曲咪給你打電話了。說,”将手機拿到手上一瞧,“十分鐘後到這邊。”
悠悠倒是不慌不忙,“好,我梳個頭。”
宋清晨起床收拾了一下,給悠悠的床鋪也整理了一整理,一轉身,竟看到一個整裝待發的小呆瓜。不由為她的速度嘆為觀止。
“你去不去?”悠悠輕聲問,“要不在家等我算了。”
說實在的,昨晚上的事,還是心有餘悸。
能金屋藏嬌就金屋藏嬌吧。
“我跟你去。”宋清晨擡手摸摸她的頭發,“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悠悠拂開她的手,撇撇嘴,“你得聽話一點。”
小吸血鬼乖巧臉:“嗯。”
到得門外,悠悠驀地見楊阿姨如臨大敵的臉,因問:“阿姨你怎麽了嗎?”
“沒。”楊姐如芒刺在背,從剛剛起就一直在猶豫,在掙紮,到底要不要将今天早上撞見那一幕,如實彙報給大洋那邊的鄭麗。畢竟每隔一晚上,她就會發越洋視屏給老太太。見悠悠先來搭話,擦擦汗問:“你們這是要去哪?不是說放假嗎。”
悠悠笑笑,捋了捋頭發,“噢,是這樣的,我們約了同學去踏青。晚上會晚點回來,麻煩阿姨和外婆說一下。”
楊姐嗯嗯啊啊送她們出了門,進來癱在沙發上捶胸口。
悠悠哪裏會知道楊阿姨已經腦補到什麽奇怪的地方去了。
她只是一見曲咪開來的保姆車,就快步走了過去。
“曲咪姐。”站在那裏打過招呼,讓宋清晨先上了車。
“你們吃東西沒?”曲咪坐在副駕駛,從後視鏡裏一望,見鄭悠悠的眼睛有些腫,淡淡問:“怎麽,沒睡好啊?”
悠悠本來在看着窗外的大好風光。覺得這樣的炎炎烈日朗朗乾坤可真好。真值得珍惜。聽見曲咪問話,轉過臉來揉揉眼睛,淺笑道:“沒關系,不會影響發揮的。”
曲咪點點頭,遞上來兩瓶水,“潤潤喉。”
悠悠接了,分一瓶給宋清晨。
宋清晨接過,擰開蓋子遞給她。
“……”悠悠沒來由臉又紅了一下,心想搞這麽體貼做什麽。我又不是自己擰不開。但接了過來,還是就勢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兩口。
宋清晨有幸再次見識到悠悠的“睡功”。
喝了水,旋即惺忪了雙眼。不出五分鐘就靠到她肩上來睡着了。仿佛那不是純淨水,而是什麽催眠藥。靠着她,呼吸綿長地一覺睡到隔壁目的城市。
車子不多不少,恰好運行了三個小時。
阮澄碧沒與她們一同坐車,她自行驅車前往。
但是悠悠她們車到了時,她站在場館的門口接應她們。
“要辛苦你了。”阮澄碧握着悠悠的手,妝容精致的臉上有一抹歉然的神色。
悠悠剛睡醒,臉頰一片醺然,仿佛酒醉一般,“沒事,希望合作愉快。”
她那個奶聲奶氣的腔調,卻又說着無比官方的語言,這讓她身側的某個人嗤地輕笑了一聲。
真正開始唱之前,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她從幼兒園開始,考試就從沒做過弊。
此時她的監考老師不止一個,而是幾千上萬的聽衆。
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耳朵也是超級銳利的…
然而站在那幕後,那一方密閉的小小的天地,音樂一響起來,她深呼吸三次,握着麥克風開唱。
《短歌行》裏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對她而言,大約是,何以解憂,唯有歌唱。
一旦開始唱歌,她便當真可以做到物我兩忘。
因此,整個過程怎麽過的她倒有些迷糊。
只記得前臺的觀衆反應很瘋狂。她雖然沒有直面他們,但那些吶喊和應和,仿佛都是沖着自己來的。讓人熱血澎湃。她甚至想要一邊唱一邊舞,來釋放胸中那些左沖右突的能量。
為了減輕她的負擔,阮澄碧和曲咪商量,将歌曲曲目進行了壓縮,剛剛二十首。
每兩首歌之間,阮澄碧都會做一些得體的小互動,為悠悠贏得短暫的休息時間。
唱到第十一二首,前臺組織了一個比較大的抽獎,選出三個幸運號碼,抽得幸運號碼的小粉絲可以上臺和阮澄碧近距離告白,還可以擁抱一分鐘,而且回去觀衆席時,有阮澄碧親手制作的小禮物贈送。
現場又是一次沸騰。
悠悠得到了一個比較長的中場休息。
宋清晨拿着水進來,依然先擰開了蓋子,然後遞給她,眸光深沉注視着,“吃得消麽。”
悠悠先小口小口喝了水,答非所問:“我喜歡唱歌。”
下半場就沒那麽難熬了。因為高難度的歌曲都是在前半場。後邊的幾乎都是抒情類的慢歌。節奏幾乎稱得上舒緩了。
唱了兩個小時,圓滿完成任務。
悠悠穿的蠶絲內衣竟然叫汗水濕透,結束之後,立馬悄咪咪将那件衣服脫下來。因為穿的是帶拉鏈的外套,嗖的一聲将它拉到極限,頂着自己的下颌。濕的衣服塞進了包裏。
她方才從那小黑屋裏出來,便莫名其妙遭到了襲擊,曲咪上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還在她額頭吧唧親了一口。
悠悠愣怔怔看一眼旁邊冷漠臉的宋清晨,再看一眼兩眼都冒着光的曲咪,有點害怕。
“你可真是個寶貝。”曲咪搖頭,“還有一個‘鐵肺’。”
悠悠卻并不喜歡這個稱呼。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按照原先的約定,完成任務之後,不進行什麽餘興節目,放她和宋清晨回家學習。
但在回程的車上,曲咪還是誇了一路,言及肺活量,問她平時喜歡什麽體育鍛煉。
悠悠道:“我游泳還可以。”
曲咪哈哈大笑:“這個最好。”
總之悠悠有些被她吓到了。曲咪平素雖然也比較和藹,好歹還端着點大牌娛樂公司的資深經紀人的架子。如今看着,卻有些瘋瘋癫癫激動過度。
過了會兒,總算安靜了。
悠悠剛要靠着小吸血鬼養養神。
前邊的曲咪又炸了起來,“快看快看,粉絲剪輯視頻出來了,我們澄碧的微博粉絲今天到目前為止漲了近百萬啊,哈哈哈哈哈。”
雖然阮澄碧本來就是幾千萬粉絲的大V,一兩百萬新粉小意思,但這個漲幅還是有些吓人了。
“這都是你的功勞啊,小悠悠。”曲咪跟喝醉了似的,扭過頭來柔情蜜意地瞅着鄭悠悠。
悠悠微不可察往小吸血鬼懷裏縮了縮,“不,還是阮小姐一直以來人美心善,所以粉絲們都愛她。”
“是,她今天配合得也不錯,天.衣無縫。”曲咪還是用那種沉醉的眼光看着她。
悠悠幹脆将臉埋到宋清晨的脖子那兒,裝死。
“話說回來,你和小宋到底……嗯?”語調裏盡是八卦。
“好朋友啊。”悠悠擡起頭來,小聲回答。其實唱了那麽多歌,都不怎麽想說話了,迫切需要養養神,但出于禮貌,還是要回答明白,“過命的交情。”
悠悠這麽努力地在溫暖曲大經紀人…
宋清晨卻在旁邊撒起了刀子——将悠悠的後脖頸一捉,冷冰冰道:“唱了那麽久,歇一下。少說兩句。”
悠悠親眼所見,曲咪的臉蹭地垮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樣的叫醒服務十分可怕了。
阮小姐也會平安噠。安心~
然後root所說“被咬的男的發出了快樂的叫聲?”
前文有說被咬的時候據傳是有一種詭異的快.感的
所以“痛并快樂着”可以有_(:з」∠)_
謝謝root和胡蘿蔔苗捉蟲~
感謝 隔壁的貓貓 的地雷x4
感謝 西木木兮 的地雷x3
感謝 陸中中 的地雷
感謝 Sy king言 的地雷
感謝 桔子炒飯 的地雷
Sy king言、胡蘿蔔苗、涼荷、桔子炒飯還有陸中中諸位小天使的營養液都收到啦
麽麽大家,晚安呀
☆、2018.02.25
曲咪的反應, 悠悠覺得可以理解, 畢竟宋清晨的話聽着像在暗指她不體恤。
假如曲咪的腦洞大一點, 完全可以腦補出“明明已經為你們唱了這麽多歌, 還不讓人休息一下,把悠悠當成牛馬還是奴隸呀。”這樣的言外之意來。
所幸曲咪是人情練達的成年人, 抿了抿嘴,對悠悠說道:“好, 不多說了, 你好好休息一下。”轉身時臉上還有溫和的笑意。
悠悠朝宋清晨吐了吐舌頭。
這只吸血鬼拉她過來, 将她的腦袋摁進懷裏。
鄭悠悠沒有反抗。反正對她來說,椅背和小吸血鬼, 感情上來說沒有兩樣。宋清晨好歹還軟乎一點。
沿途總算無話。一路好眠。
第一次演唱會就這樣順利結束了。
此時距離下一場還有兩天, 阮澄碧特意将時間定在周日。
悠悠和宋清晨正常上下課,過得無風無浪,轉眼到了周六, 她接到伍晞淵的微信好友請求,悠悠點了拒絕。
“呵呵, 你拒絕我。”伍晞淵改發短信, “那天晚上你打電話幹什麽?”
悠悠道:“手抖打錯。”
“哦。”伍晞淵竟然還有回, “你是不是阮澄碧的粉絲?”
悠悠心裏咯噔一跳。
伍晞淵繼續說:“我聽了一下她演唱會的片段,覺得她做完嗓子手術之後,聲音變了好多,唱歌時聽着很像你的聲音。說話時又不像。你覺得詭異不?”
悠悠簡單回了個“哦”字。
雖然維持住了表面的鎮定,心裏卻撲通撲通狂跳。
網上也有一兩個帖子發出質疑, 核心內容和伍晞淵的意思差不多。
悠悠看過,捶胸口安慰自己沒必要緊張。
曲咪采取的措施也比較周密。畢竟,如果縱容手底下的藝人胡來的話,以後風評就不會好,能争取到的資源會大幅減少。她不會玩火的。
幸好,第二次替唱也沒有什麽驚險出現。
阮澄碧發消息給悠悠,再次致謝。
悠悠回了句祝安好。便删除了通訊方式。
宋清晨在一旁看着她笑。
“笑什麽,寫作業啊。”被盯着的人瞪她,“馬上就要大考。”
鄭麗很明顯和班主任保持着聯絡,當天晚上發視頻給老太太時,召喚她了,問接下來的聯考準備得怎麽樣。
悠悠斟酌着回答。
鄭麗聽了,說:“這次的成績看不了,期末的一起看。”
悠悠有些吃驚,問道:“什麽,期末才能回來?”
鄭麗點頭:“比較棘手。還要延長一點。”頓一頓,“不要以為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放松自己,我的心神耳意可都在你那邊。”
有這樣一位随時敲響警鐘的長輩,對于悠悠這種貪圖安逸沒什麽進取心的孩子來說,其實是一件幸運的事。比如她這樣子威脅一下,悠悠複習的時長直接添了一倍。就連最不喜歡吃的核桃,都捏着鼻子吃了一筐。
聯考時成績奔入年級前十。
宋清晨不愧是宋11,排在第十一。
悠悠将成績榜拍照發給鄭麗女士,發送之前,看到宋清晨的名字,并沒有裁剪掉。她想看看媽媽的态度是什麽樣的。
但姜是老的辣。
興許鄭麗已經料到了她的意圖,并沒有針對宋清晨給出任何評價,只是說了句:“還不錯,繼續保持。”
為何要試探老媽對宋清晨的态度,她也不太明白。只是對小吸血鬼那種銘心刻骨的厭惡,已經消解大半,可以說已經像習慣山川日月一樣,習慣了宋清晨的存在。行為心理學上說,習慣是人的第二個上帝。
四舍五入,宋清晨是她的上帝。
這個念頭有夠驚悚的。
對吸血鬼産生依戀的人,怕不是腦子有毛病。為了證明自己沒病,她一直都各處尋找,讓吸血鬼變成人的方法。
書架上那本吸血鬼百科全書不用講,是作者帶着愛意在書寫血族,只提過将人變作血族,而從未提過反向的。翻爛了都沒結果。
她因此去網上提問:吸血鬼變成人類的辦法。
大部分路過的網友卻都當她在開玩笑,耍嘴皮子抖機靈。唯一一個正兒八經回答她的人,說的是:朋友你沒有搞錯罷,變成吸血鬼了,誰還想變成人類啊,長生不老,多麽好,你沒見咱們古時候那些皇帝,一個兩個都想得到不死藥嗎。
幾乎一無所獲。
除了,按關鍵字搜索時,按圖索骥找出了先前某匿名賬號在各大社交網絡提的問題:“身邊有吸血鬼怎麽辦?”
日期與上次伍晞淵撞見小粉絲的日子吻合。
自然有不少吊兒郎當的人嘲諷吃飽了撐的,老師作業布置太少。
唯獨在某乎,下邊有一個留下g-mail郵箱地址的網友正視她的問題:郵件私聊。
悠悠大膽猜測,伍晞淵就是這樣一步步招來了血獵。
據宋清晨說,R□□en為了善後,甚至還散布了宋11已經挂掉了的傳聞。
受到這個手段的啓發,悠悠也上某乎匿名提問:有靈力強大的巫師嗎,可以将吸血鬼變成人類的那種?
末了在問題描述裏留下了郵箱。
悠悠在網上發帖發得不亦樂乎的時候,絢麗娛樂的總裁辦公室裏,聶英尋正皺着眉頭,一遍又一遍地刷阮澄碧的演唱會視頻。
虬結的濃眉昭示他糾結的內心。
夕陽西下,天邊滿是紅霞,這件事,他決定還是要過問,随手接通了助理的線路:“讓曲咪來見我。”
二十幾分鐘後,曲咪就駕車過來了,在敞開的大門上敲了兩下,笑得比蜜糖還甜:“聶總,您找我?”
聶英尋沒說話,拿遙控器指指業已消聲的大屏幕,給了她一個眼神。
“什麽呀?”曲咪裝傻。
“解釋一下。”聶英尋說。
曲咪笑呵呵地:“聶總您要我解釋什麽呀?”
聶英尋捏着眉心,“你動用公司資源,幫阮澄碧開了兩場演唱會,卻沒有和我說,這是告別演出?她前兩天自己來給我說解約。”
曲咪笑了笑:“雖然動用了資源,但是進賬不是也很可觀嘛。我不知道有什麽好解釋。”
“說來你可能不信,這個聲音我認識。”聶英尋微笑。
曲咪臉綠了一下。
“就是阮澄碧她再怎麽做手術,最好的情況,也不會越變越甜。”聶英尋手指在桌上敲,“騙到的都是小阮真愛粉。質疑的帖子有多少,你自己說,花了多少錢買水軍、删.帖?”
曲咪低下頭,思量了半晌,擡起頭來說道:“确實如您所料。”
“你自作主張,把阮澄碧這棵前搖錢樹給我從歌壇弄消失了。”聶英尋雙手交叉托着下巴,手肘撐在桌面,“你得還我一個同等分量的新人。”
曲咪撓撓後腦勺,為難半晌:“我會努力。”
“小阮從天後級別,堕落到隐姓埋名開客棧,呵。”聶英尋仿佛勝券在握,臉上帶着點刻薄的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恕我直言,真是有點凄慘。”
曲咪放在桌下的拳頭,緊緊握了一握。
“如果你想辦法把鄭悠悠簽下來,”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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