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為朋友兩肋互插刀,撩劍花白兔斬閃電
有心殺人殺不成,無心殺人殺一人。
鐵釘上淬了巨毒,雖說沒中要害, 但三步就倒。
魏崔城解開了黑衣人蒙在臉上的黑布。
文虛仙姑打着燈籠, 照過去細瞧,“看着面生,不像是趙家的人。不過,趙家一百多人, 我很少回來,親人也是認不全的,何況是仆人。還得讓趙大錢和趙四錢過來認。”
陸善柔很緊張師姐的安危, 說道:“這是我師姐的房間, 此人趴在屋檐下,他是誰?他在這裏趴了多久?他要做什麽?別的我可以等趙家兄妹來一起解決, 但這個人……我建議報官,讓官府出面查, 現在所有趙家人我都不相信!”
這是很可怕的事情,比如剛才陸善柔和魏崔城在二樓扶欄那裏說着體己話, 文虛仙姑獨自在房間, 萬一這個黑衣人從窗戶裏翻進來, 要害文虛仙姑, 他們兩個那時候柔情蜜意, 眼中只有對方,怎麽會留意到房間裏發生了什麽!
陸善柔前晚躲在衣櫃裏, 隔着一層紫檀木櫃門, 她都對趙老太太卧房裏正在發生的琥珀之死毫無察覺。
陸善柔不敢想象師姐就隔着一扇門, 痛苦死去的樣子。
從現在開始, 除了洗澡上廁所,陸善柔都不會讓文虛仙姑獨處了!
寒江獨釣低聲說道:“雖然……但是……應該與趙四錢無關。”
每個人都有自己關心、在乎的、信任的人。
陸善柔語氣有些怒氣了,問寒江獨釣:“你的意思就是先不要報官?”
寒江獨釣說道:“先讓趙四錢來認一認這個人,倘若不是趙家人,那就報官呗……今天京城裏的五家三通錢莊已經開始出現擠兌的先兆了,謠言傳得如此之快,我懷疑這個生面孔是三通錢莊的競争對手派來刺探消息的。”
陸善柔又問:“倘若此人是趙四錢四房的人呢?那就當無事發生嗎?”
寒江獨釣語氣也變得生硬了,“你懷疑趙四錢?”
陸善柔說道:“凡是姓趙的我都懷疑。”
寒江獨釣說道:“我是趙四錢這邊的,你也懷疑我?”
“你們兩個不要吵了!”文虛仙姑說道:“先讓趙四錢過來辨認,無論他是陌生人,還是四房、大房、二房的人,我都會親自去報官。”
陸善柔和寒江獨釣都不說話了。
魏崔城見氣氛緊張,說道:“我今晚不回去了,也不去似家客棧睡覺,我就在二樓走廊門口打個地鋪就行。”
就現在趙家樓複雜的局面,魏崔城不放心陸善柔啊!至于修繕房屋,就全都交給溫嬷嬷好了,溫嬷嬷是個萬事通,啥都會。
寒江獨釣說道:“我這就下去請趙四錢過來辨認。”
乘着寒江獨釣下樓的時候,魏崔城飛速向陸善柔交代他今天兌換五千兩銀票的事情,“……這個,算不算是擠兌?”
這算歪打正着,陸善柔說道:“那麽大的錢莊,五千兩現銀拿出來不算什麽大事,就是恰好撞到了這個時機,趙四錢未免會多想,以為是我透露了風聲,暗中指使你兌換銀票的。”
“不過,反正她看不慣我,虱多不咬,債多不愁,我不在乎她怎麽看。”
這個梁子算是越結越大了。
且說樓下靈堂,寒江獨釣正要找趙四錢去二樓,靈堂門口兩個小厮扯着嗓子大喊道:“有客到!”
這大晚上的,是誰趕來吊唁了?
衆人不禁往門口看去,但見一個頭發白了一半的老者,穿着素衣,牽着一匹喘着粗氣的駿馬。
駿馬累得當場跪在地上,老者把缰繩交給待客的小厮,“叫個獸醫給它瞧瞧,它累壞了。”
“您是——那位?”小厮不認識老者,但是靈堂裏有一些年紀稍長的都認識老者。
趙大錢快步走過去,訓斥門口小厮,“沒眼力見的東西,這是三通镖局的王總镖頭。”
王總镖頭今年六十三歲,比趙大錢還小一歲,二十出頭時就是趙老太太的小情人。
老者說道:“不要怪他,我早就不是總镖頭了。十三年前,他估計剛剛出生,怎麽會認識我。我現在在老家種地,無權無職,鄰居都叫我王老漢,我聽習慣了,你們都叫王老漢吧!”
王老漢随了一百兩帛金,在白事簿上簽了名字,然後扶了扶肩膀上的塵土,走進靈堂,給趙老太太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魏崔城在二樓看到這一幕,和陸善柔交頭接耳:“原來他就是那個迷途知返的王總镖頭啊。”
陸善柔悄聲道:“也是文虛仙姑的生父。”
啊!魏崔城覺得自己腦子炸裂了!這大戶人家的事情我看不懂!
王老漢上完香,接着跪在蒲團上燒紙,看樣子一時半會不會走。
看到母親的舊情人,又想起方才和贅婿趙四海的争吵,趙四錢心裏不是滋味,說道:“王……王老漢,你從河北趕到京城,路途勞累,我們已經把棋盤街的似家客棧包了,你随時可以去客棧休息。”
王老漢拿起一陌紙錢,說道:“有勞四小姐費心了,老漢我今晚就在這裏為老太太守靈,以感念當年老太太知遇之恩。”
你有什麽資格為我母親徹夜守靈?趙四錢正要再說,寒江獨釣使了個眼色,指了指二樓:那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趙四錢對大哥趙大錢使了個眼色:想辦法打發他走!
随後,跟着寒江獨釣去了樓上。
文虛仙姑的房間裏,趙四錢看到黑衣人躺在地板上,臉上插着三根毒針,毒氣已經擴散了,整張臉變成可怖的青色。
文虛仙姑拿着鐵镯機括,講述了來龍去脈,“……陸宜人誤打誤撞,把這個人射死了。”
“又是你。”趙四錢看着陸善柔說道:“你那天來的時候我就說過,你來了,準沒好事,不是死人,就是死很多人。”
陸善柔反唇相譏,說道:“這個人不死,死的可能就是我的師姐。怎麽?你想讓現實倒過來?”
“你——”趙四錢忿忿道:“你到底按了什麽心思?你的未婚夫前腳出門,後腳就拿着五千兩銀票去兌換現銀,怎麽?覺得我們趙家要倒?”
無辜小白兔魏崔城:怪我咯!
文虛仙姑說道:“四小姐錯怪了我的師妹,誰家成親不花錢?我的師妹都是為我好,現在趙家這個樣子,每天都在死人,你叫外頭的人怎麽想?自家沒做好,倒怪起別人來了。”
趙四錢諷道:“哦,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做的好!我們都是無用之人!哼!沒有趙家的銀子,你在北頂有今天的地位?你怕是整日風餐露宿,在外頭挨家挨戶的化緣吧!”
“你——”文虛仙姑氣得手都在發抖。
陸善柔攔在文虛仙姑前頭,“趙四錢!我忍你很久了!你再咄咄逼人,你家裏這些破事我全給捅出去!要查就別遮遮掩掩、束手束腳的,只要放開了查,我保管把真兇找出來!看誰敢害我師姐!”
寒江獨釣眼瞅着三個女人吵起來,連忙從中說和,“陸宜人,你少說兩句,趙家畢竟在辦喪事。四錢,如今大局為重,陸宜人至少對你沒有壞心思,莫要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吵起來,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
趙四錢冷笑道:“好啊,你捅啊,有本事你就全都捅出來,樓下剛從河北趕來一個王老漢來燒香,你捅給我看啊!”
聽到此話,衆人臉上都不好看,尤其是文虛仙姑,她跌坐在椅子上。
小時候,她只是聽到一些謠言,沒當回事,只是把王總镖頭當成一個和藹可親的叔叔。
王總镖頭對她最好了,小時候,文虛仙姑還經常騎在王總镖頭的脖子上,跟着“祖母”趙老太太逛大街。
但是,十三年前的镖銀失竊案,她從陸善柔這裏得知了自己出生的真相。
原來謠言是真的。
身份認同的迷失,讓她更加堅定了斬斷紅塵、出家北頂、終身侍奉碧霞元君的願望。
紅塵俗世,是她想要逃離的地方。
每個人都有軟肋,師姐文虛仙姑是陸善柔的軟肋。
如此一來,趙四錢料定陸善柔不會再自作主張,去報官查案了。
陸善柔目露警告之意,“趙四錢,你要敢做絕,我就把你扒個底朝天。”
寒江獨釣趕緊勸道:“唉,你們聽我說一句,先不要吵了好不好。我的面子就這麽不值錢?別吵了,求求你們。”
寒江獨釣算是陸善柔和趙四錢都在乎的人,好歹給了他一點薄面,兩人都沒說話。
魏崔城指着地上躺着的黑衣人說道:”趙小姐,你快來辨認此人。再不看清楚,就沒有機會看了——他的臉已經開始腫脹了。這到底是什麽毒?怪邪門的。”
此人相貌普通,嘴角有一顆黑灰色的肉痣,特征挺明顯的。
趙四錢附身細看,“我不認識,他不是我們趙家人。去搜搜他的身。”
寒江獨釣挽起衣袖,說道:“我來吧。”
“且慢,有些不對勁。”魏崔城用劍柄攔住他,他用劍挑開了死者的上衣,發現他的皮膚出現一道道紫色的瘢痕,“這個毒也太奇怪了。”
正思忖着,一個綠色的“閃電”從死者上衣裏射了出來,直擊魏崔城的手腕!
魏崔城當即拔劍,撩起一個劍花,瞬間将綠閃電斬成了八段!
衆人定睛一瞧,不是什麽閃電,是一條白唇竹葉青,有劇毒!
難怪這個人死狀如此奇怪,竹葉青的劇毒加上鐵釘上的淬毒,雙毒齊發!
陸善柔說道:“這都入秋了,京城夜裏路面都開始結霜,怎麽還有蟲蛇出沒?何況這種竹葉青是南方的毒蛇,北方是沒有的,這分明是刻意投毒。”
作者有話說:
愛是一道光,綠到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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