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宋千嶼聲音中有自己都難以察覺的幹澀,“你們不是馬上就要離婚了嗎?”
“是啊,”宋知鳶臉上故意露出幾分迷茫,“所以沈宴舟怎麽想的,為什麽要給我請老師呢?”
“阿鳶,”宋千嶼及時打斷了宋知鳶的思緒,“你也知曉沈總的事情,他行事狡詐又陰狠,你涉世不深,別被他欺騙了。”
宋千嶼身子微傾,面上帶着幾分急迫,語速極快,“你很清楚,他不會喜歡任何人,阿鳶,你早早和他離婚,免得以後再受傷害。”
誰喜歡誰還不一定,嘴甜心硬,誰又做不到呢?
“我又不是任何人。”宋知鳶面露驕傲,嬌媚的臉上是飛揚的自信。
宋千嶼知曉宋知鳶的性子,從不服輸,他逼的太急,說不定适得其反。
宋千嶼才意識到自己失态,平複了心情後,溫和說道,“阿鳶,我也等你很久了。”
“阿鳶,我長你七歲,我曾經以為爺爺會讓你和我……”宋千嶼頓了頓,臉上滿是柔情,“阿鳶,別忘記我在等你。”
“等我離婚後再說吧。”
宋知鳶沒直接回應。
等以後,她奪了宋千嶼的權,宋千嶼還會這麽柔情蜜意的哄騙她嗎?
大概所有人都覺得她不會為了經營公司放棄舞蹈吧。
她會的。
她會放棄自己最熱愛的。
宋千嶼早知曉宋知鳶的态度,也沒氣餒,而是在宋知鳶态度緩和期間,緩緩說道,“阿鳶,療養院那邊最近傳了賬單過來。”
宋知鳶:“怎麽了?”
宋千嶼思忖宋知鳶最近對沈宴舟态度奇怪,便按下了原本想要算賬的心情,轉而說道,“最近這些日子支出多了許多,爸很生氣,不過我和媽勸過爸了,你放心,療養院要多少都可以,你有空也回去看看爸吧,咱們一家人也許久沒有在一起吃過飯了。”
“等我有空。”宋知鳶點頭。
宋千嶼知道這又是空頭支票。
宋競川去世後,宋知鳶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宋千嶼有時候樂見其成,有時候又對着宋知鳶空蕩蕩的屋子懷念每天都能見到她的時候。
宋千嶼留了宋知鳶吃飯,宋知鳶不願,宋千嶼知曉宋知鳶的脾氣,沒再強求。
等宋知鳶要走的時候,宋千嶼又喊了聲宋知鳶的名字。
“阿鳶,”宋千嶼面上有淡淡的無奈,“我知道你每次這身打扮的時候,都希望別人誇你幹練精明,可我每次只能一眼看到你的美麗,我總忍不住誇你,你別煩我。”
“阿鳶,我知道你喜歡漂亮的衣服和裙子,不喜歡單調的正裝,我也一直努力成長為你認可的公司接班人,讓你後顧無憂的穿你喜歡的衣服,跳你喜歡的舞,這次是我判斷失誤,你別生氣。”
宋知鳶心裏沒有一絲觸動,面上卻是清淺的笑了笑,“理念不同,我當然不生氣。”
宋千嶼松了口氣,宋知鳶向來不屑逢場作戲,她願意笑,那就是放下了。
宋知鳶轉身低頭看了看手機jsg,微微思索了片刻,給沈宴舟發去了消息。
【我說服大家把工廠建在城郊了】
發完消息,宋知鳶本想摁滅手機,突然看到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沈宴舟的消息。
【不錯】
只有兩個字,宋知鳶不知道為什麽,心情好像瞬間放空了,那些壓力也騰空,她有些想鬧沈宴舟。
【都是老公教的好】
【別鬧】
宋知鳶唇角上翹,嬌靥帶笑,如千樹萬樹綻放枝頭的鮮豔顏色。
有宋家的經理路過,遠遠和宋知鳶打了聲招呼,宋知鳶也笑着點點頭。
宋知鳶不是喜笑的人,大多都是高冷矜貴的模樣,經理也極少見宋知鳶這樣,待宋知鳶進了電梯離開,經理才對宋千嶼驚異感慨,“剛剛我第一次看到小宋總笑逐顏開的樣子,差點挪不開視線。”
終于知道小宋總為什麽總是冷肅一張臉了,不知誰有這份殊榮消受這份美人恩。
宋千嶼心情也極好,“總算哄的讓她開心了些。”
經理暧昧的對宋千嶼擠了擠眼睛,看來美人終于也有了折花人。
宋知鳶進了電梯還在給沈宴舟發消息。
【老公,你好聽話,讓你回消息,你就回。】
沈宴舟終于沒聲音了。
宋知鳶看了好幾眼手機,心裏狐疑,又把沈總作跑了,還是他去工作了?
隔了會兒,沈宴舟發了消息。
【吃糖了嗎?】
【還沒。】
宋知鳶很快自包包裏面拿出一顆糖,做賊一般的吃了。
甜味在唇齒間崩裂,讓她幸福的仿佛被粉紅泡泡包圍時候,宋知鳶後知後覺想起來,明明她是讓沈宴舟監督他每天最多一顆糖,他怎麽監督成了每天都要吃糖?
宋知鳶想到接下來還要去舞團排練,便有些心虛。
接着,宋知鳶又加快了步伐,她有好事迫不及待要和自己的“好姐妹”分享。
宋知鳶和趙曼兮作為主舞的苗子,這次都有自己的單獨舞蹈節目需要排練,宋知鳶也沒着急見趙曼兮,接下來她們還要一起彩排。
這次雖然是彩排,但是正式表演前最後一場彩排,因此大家都穿上了表演服裝,宋知鳶登場瞬間便引人側目。
所有人對宋知鳶的評價都難逃四個字,仙女之姿。
絕美的容顏,輕盈的舞姿,纖細的身段,每一處都恰到好處點綴着她不似在凡間的氣場。
這份天賦實在難得,縱然趙曼兮每次登場都在服飾和妝容上做足功課,也不得不臣服于宋知鳶天賜的優勢之下。
帶團的領隊看到宋知鳶不由得面上就帶了笑容。
宋知鳶就是舞團最大的招牌,這樣的容顏,即便沒有舞蹈天賦,她也會強留宋知鳶在舞團中,何況,宋知鳶舞蹈實力不在她的容顏之下。
這時候人員還沒到齊,大家也三三兩兩站在一起邊聊天,邊熱身。
琳姐湊過來八卦問道,“阿鳶,萊拉大師真的願意教你嗎?”
“願意啊,”宋知鳶說着輕輕笑了笑,容顏嬌嬌,“盛老師也願意教我,還有艾琳大師,我們四個說好了,周末一起碰面,再好好聊聊。”
周圍一片抽氣聲。
趙曼兮仿佛機器人一般轉過腦袋,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你說,艾琳?”趙曼兮難以置信詢問。
宋知鳶點頭,聲音帶笑,“我哥幫我找的,算他有心,之前說了好久要給我找老師,後來沒找到,我還以為他不誠心幫我忙呢,原來他是等着給我送大驚喜。”
大家全都豔羨的圍在宋知鳶周圍。
之前他們總以為宋家雖說厲害,但是商賈世家,根基也淺,定然難以攀上文藝圈,沒想到宋知鳶的老師每一個都比趙曼兮找的老師厲害。
趙曼兮瞬間被熱情的同事們擠出了圈子。
宋知鳶一邊笑着回答同事們的疑問,一邊不留痕跡的觀察趙曼兮的表情,大概是落于人後了,趙曼兮已經失去了表情管理,楚楚可憐的臉上,是滿面的兇狠,仿佛帶了層假面,浮光掠影下,異常可怖。
宋知鳶漫不經心的笑,她知曉趙曼兮一定會想法子報複回來,這個人花花腸子也就這麽一點,一眼就能看透,她只是好奇,趙曼兮究竟要怎麽對付她?
趙曼兮為什麽聽到艾琳這麽吃驚,難不成宋千嶼對她承諾過什麽?
這不應該,宋千嶼這次應該不打算讓趙曼兮插手艾琳的事情,肯定是瞞的嚴嚴實實。
宋知鳶有些困惑,但也沒糾結太久,比起這些,她更在意自己的舞蹈是不是能更上一層樓,她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拿下首席的資格。
之後的彩排中,趙曼兮頻頻出錯,琳姐相當不悅,這是正式彩排,趙曼兮狀态不好,就會耽誤所有人的進程,直到後來琳姐實在是難以忍受,撂下最後通牒,如果趙曼兮最近一直是這樣的狀态,那幹脆換替補上。
芭蕾舞隊原本就競争激烈,琳姐話音落下,頓時就有幾個同事眼裏放光。
宋知鳶站在趙曼兮身側,手輕輕搭在了趙曼兮的肩膀上,擔憂的面容帶着鼓勵,“曼兮你要快些調整狀态啊。”
宋知鳶聲音輕柔,附在趙曼兮耳邊,“可別讓替補把你取代了。”
趙曼兮眼裏蔓延過掙紮,片刻之後,強行調整了狀态,對琳姐說道,“琳姐,我可以了,剛剛是這兩天感冒,肌肉酸痛,還有些虛弱沒恢複。”
“要注意身體,”琳姐剛剛也不過是氣急威脅一句,趙曼兮态度恢複之後,琳姐态度自然也好了許多。
宋知鳶瞧着趙曼兮略顯僵硬的動作,眼裏越發覺得無趣,如果趙曼兮是正兒八經用實力和她争首席,她一定尊重對手,但她耍這些陰招上位,讓她越發瞧不起。
這次的彩排總算順利,但琳姐還是不滿意,可看看趙曼兮的确蒼白的臉,琳姐便也沒再訓話,只讓趙曼兮這兩天注意休息,盡量在正式表演前,恢複到最佳狀态。
對宋知鳶,琳姐便只有笑臉,這位祖宗跳的越來越好了,簡直就是劇團的金字招牌。
因為擔心趙曼兮狀态影響跳舞,正式舞臺時候,琳姐刻意讓人給宋知鳶妝造上下了功夫,銀色頭冠閃閃發光,仿若給宋知鳶女王加冕,本就華麗的裙子,融入了閃亮的鑽石,每次宋知鳶旋轉,都仿佛将銀河披在身上。
而趙曼兮那邊就簡單多了,站在宋知鳶身邊,她便如群演一樣,毫無特點。
趙曼兮也知道自己這次狀态不好,劇團不敢給她太重要的角色,影響整體演出。
謝幕時候,宋知鳶朝臺下深深看去,這場演出完美,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在她的身上,那些視線比她身上流光溢彩的裙子更為耀眼,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自然也有幾道不大和諧的視線。
宋知鳶看向臺下趙曼兮的母親,唇邊笑容依舊優雅,仙氣飄飄又輕盈的随着衆人一起下了臺。
宋知鳶謝幕多了些時間,去後臺便遲了,趙母已經在了,趙曼兮依偎在母親的懷裏,滿臉的依賴,看到宋知鳶的時候,趙曼兮聲音更嗲,“媽媽,你昨天才去了巴黎,都沒倒時差,怎麽今天又來了,我都讓你別來,你這樣我多心疼啊。”
“媽媽更心疼你,明明身體這麽虛弱,還堅持登臺,跳的也這麽好,媽媽眼裏就只能看見你一個人。”
“那是阿鳶吧?”趙母笑着看過來,“阿鳶又是一個人啊?”
“阿鳶跳了這麽多場舞了,怎麽你爸爸媽媽也不來看看你?”
宋知鳶突然接通了手機,“哥?”
“恭喜什麽?”
“在外面等我嗎?稍等我換衣服。”
“阿姨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宋知鳶笑着說了聲抱歉,又對琳姐解釋一番,自己沒辦法和劇團一起吃飯慶祝了。
趙曼兮原本還紅潤的面色這會兒蒼白中透着點陰森,那層狠毒的面具浮現出來,惡念在下叢生。
等換好了日常衣服,坐回自己車裏,宋知鳶面色才徹底冰冷。
保镖看着宋知鳶不虞的面色問道,“宋總,去哪啊?”
“随便。”宋知鳶頭疼的厲害,疲憊的靠着窗戶,随意應了一句。
保镖:“?”
随便的話,那她就自由發揮了啊。
保镖很快發動了車子,一路駛向沈氏公司。
“宋總,到沈氏大廈了。”
宋知鳶看着面前沉默的沈氏大樓,再看向心虛的保镖,“你不怕沈宴舟不在嗎?”
“沒想過。”保镖更心虛了。
她确實不知道沈總行程。
“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去看看,”宋知鳶出了車子後說道,“你回去吧,不用等我。”
保镖也沒疑心,以為宋知鳶有沈宴舟辦公室的門禁,便點了頭,“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總歸都到這裏了,上去看看,他要是不在……不在的話再說吧。
宋知鳶想着,很快就坐了專梯去找沈宴舟,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她便看到沈宴舟抱胸倚在門口,昏暗的光線打在他線條淩厲的側臉上,投下一抹分jsg明的陰影,沈宴舟擡頭看向他,深沉如夜的雙眼中只倒映她的身影,他仿佛一直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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