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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有喜歡的人了。

許聽夏低頭扯了扯唇, 雖然早已放下那段注定沒有結果的暗戀,心裏還是一陣複雜難言。

哪怕知道是不屬于自己的月亮,在那片清輝被冠上別人的名字之後, 依然會感覺到些許失落。

男人漆黑的眸似深淵般凝視她片刻, 轉開, 嗓音夾着輕嘆:“走吧, 一會兒他們該找你了。”

把許聽夏送回場地後,剩下的事他便幫不上忙。

方一鳴打電話說羅宏亮的判決下來了, 問他要不要一起過去。盛嘉澤看着穿梭在舞臺上下忙得像個小陀螺打轉的姑娘, 勾了勾唇,轉身離開。

**

從法院出來後, 方一鳴遞給盛嘉澤一根煙, 他順手接過來。

“這玩意兒也不能完全戒了。”方一鳴眯着眼睛吞雲吐霧,“有時候來兩根,還挺爽的。”

盛嘉澤記得方一鳴以前不抽煙。

那會兒方一鳴是他們警隊唯一一個煙酒不沾的乖苗子,吃散夥飯時還被大夥兒取笑過,那天盛嘉澤灌他酒,害他破了次戒。

方一鳴真正主動學會抽煙喝酒,是和顧以藍短暫的戀情告吹之後。

或許那還不能稱之為戀情。

他在那個女孩眼中, 應該只是一個始亂終棄的追求者。

這麽多年過去了, 方一鳴從當初的小警員變成刑警隊長,從毛頭小子變成獨當一面的男人。

追求者從來沒斷過, 卻一直保持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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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嘉澤知道他雖然嘴硬, 把國家和人民挂在嘴邊上搪塞, 無非還是那句“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男人一旦碰上愛情, 就廢了。

他知道他已經廢了。

從前取笑方一鳴的那些話, 全都應在了自己身上。

甚至他還不如方一鳴,連“始亂終棄”的“始”都做不到。

“還沒跟她說?”方一鳴見好兄弟一口接一口地抽煙,眉頭擰成了山,就是不說話,便明白了大概。

盛嘉澤吐了口煙圈,用略顯疲憊的出氣聲代替回答。

“盛嘉澤,你說你是不是有病?”方一鳴笑着踢了他一腳,“放着那麽多名媛千金不要,非給自己找罪受。”

喜歡上一個叫他叔叔的小姑娘,不上吧,是孬,上了沒準就是變态。

拿不準對方的心思,就怕自己真成了變态。

“你是不是有病?”盛嘉澤煩躁地乜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回捅他傷口,“顧以藍都快結婚了,你還不肯放過你自己?”

空氣中短暫地安靜。

片刻後,兩人不約而同地自嘲。

還是喝酒去吧。

**

“夏夏,廁所有點滑,你洗澡的時候小心點!”曲子璇圍着浴巾戴着幹發帽從裏面走出來。

許聽夏把美劇暫停,“哦”了一聲,起身去拿換的衣服。

剛要進廁所洗澡的時候,樓道裏突然一陣騷動。

“樓下有人擺了好多蠟燭啊!還是心形的!”

“哇肯定是表白!”

“女主角是誰?”

“不知道啊,走走走,快去看!”

許聽夏懶得湊熱鬧,她只想快點洗澡睡覺,寝室另外三個女孩在迎新晚會上有節目,也都累趴下沒精力折騰了。

他們都不想摻和這陣熱鬧,卻沒想到熱鬧會找上門來。

許聽夏剛走進廁所,下面就傳來一道吶喊:“許聽夏!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卧槽!”蕭喃一個骨碌從床上彈起來。

她的床靠窗,窗簾一掀,就能看見底下的場面。

許聽夏也從廁所窗戶看見了大家所說的心形蠟燭。

蠟燭擺了一圈,蘇文遠站在那個心形中間,手裏拿着一捧玫瑰花。

“我靠,這是表白還是求婚?”呂涵大嗓門吼了一句,“這場面,我們寶兒騎驢難下啊。”

曲子璇皺了皺眉,站到許聽夏旁邊:“你可千萬別頂着壓力答應,讓他們鬧,一會兒就散了。”

下面有許多起哄的同學,都在幫他叫。

“許聽夏!你快下來啊!”

“同學趕緊的!你男朋友來了!”

“許聽夏!答應他啊!”

“答應他!答應他!”

……

其實她特別不喜歡電視裏和現實中看到的某些表白場面,男主角突然給一個所謂的“驚喜”,弄得感天動地,衆人皆知,然後一群路人和朋友在旁邊催促着女主角“答應他”。

若兩情相悅還好,可若女孩不喜歡男孩,或者兩人的感情還沒到那步,又有多少女孩是迫于面子和壓力以及那一瞬間虛無缥缈的被打動而走出了這一步的?

女孩天生面皮薄,心軟,容易被打動。

這種場面的确震撼人心,無怪雖然那麽俗套,卻依然有不少女生吃這套。

許聽夏是那種外表柔軟溫和,卻內心堅定的女孩。

她不會被這種表面上的行為所打動,哪怕它再天花亂墜,令天地都動容。

只要不是喜歡的人,在她心中就掀不起一朵浪花。

她默默地把百葉窗拉緊,然後對曲子璇道:“放心。”

這天晚上她沒出去,也不知道蘇文遠站了多久,但半小時後她還是讓蕭喃幫忙下去了一趟,蕭喃回來後說蘇文遠依然不願意走,非要見到她才行。

許聽夏進被窩睡了。

不知道半夜幾點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自從那個神經病癡漢事件發生時,盛嘉澤要她保持手機暢通,她睡覺就都不會關機,而是調成震動,仿佛這樣比較有安全感。

黑暗中她摸索了半天才摸到手機,眼睛都還睜不開,努力眯了條縫去看屏幕,來電顯示居然是盛嘉澤。

而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

這顯然不是盛嘉澤的風格。

那會兒在他家的時候,他夜裏加班或回家,連聲音都放得格外輕,唯恐将她吵醒。他這人雖然性子放蕩,卻絕不會在淩晨一點多打電話來擾她睡覺。

許聽夏清醒了大半,輕手輕腳下了床,到陽臺上接電話:“喂?”

那邊卻傳來沉重的呼吸聲。

心髒突突地加快跳動,她不禁攥緊了手機。

過了一會兒,一陣嘈雜過後,手機似乎才又落到人嘴邊。

許聽夏不禁屏住了呼吸。

那邊嗓音沉沉的,是一道笑嘻嘻的嗓音:“許聽夏,我喜歡你哦。”

“……”

短暫的心跳漏拍過後,她聽出這不是盛嘉澤的聲音。

是另一個大着舌頭的醉漢。

拿着盛嘉澤手機的醉漢,音色也有點熟悉,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刑警隊的方隊長。

緊接着盛嘉澤才出聲:“方一鳴,你他媽別跟她胡說八道,給我——”

許聽夏還沒捋清楚怎麽回事,後續變成電話挂斷的嘟嘟聲。

她在陽臺上呆立了會兒,手指放在回撥鍵上,還是沒按下去。

不管他倆為什麽喝成這樣,不過盛嘉澤和方隊長在一起,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她把自己安撫好了,回房睡覺。

然而這件事兒還是在她心底留了個芥蒂。

九月三十那天,盛嘉澤從學校接她去高鐵站。

路上她猶豫了很久,還是鼓起勇氣問:“叔叔,那天方隊長他,為什麽……”

“嗯?”男人眉梢微動,朝她看了一眼,“哪天?”

許聽夏:“就是,你們倆去喝酒那天,他用你手機給我打電話,說……說他……”

這些天許聽夏越想越不對勁。

雖然那天方一鳴是醉着酒說的,可聯想起那次送她去警局路上問的那些話,保不準有可能,方一鳴真的對她有意思。

如果真是那樣,看在之前他幫過她的份兒上,自己還是得正式禮貌地跟他說清楚才行。

再不濟,也得托盛嘉澤轉達一下。

時間還早,盛嘉澤慢悠悠開着車,一只手懶懶地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屈肘搭在車窗上,好整以暇地等她擠牙膏。

“他,他說他喜歡我那個話,是不是真的啊?”許聽夏咬了咬唇,終于支支吾吾地問出口。

盛嘉澤眉毛跳了跳,清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心虛。然後咽了咽嗓,若無其事地回:“那我怎麽知道。”

許聽夏無比認真地說:“那如果是真的話,你能不能幫我轉達一下?”

讓她自己去,還是有點太難為情了。

當面拒絕方隊長那麽好的人,令人心裏怪不好受的。

盛嘉澤下意識踩了腳油門:“轉達什麽?”

許聽夏認真思索起這件事,有點犯難:“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拒絕他比較合适,畢竟方隊長人那麽好,叔叔你覺得呢?”

“怎麽。”盛嘉澤松了油門,車子重新平穩下來,唇角也勾了一絲笑,“不喜歡他?”

許聽夏點點頭:“嗯。”

盛嘉澤轉頭瞥了她一眼,雖然只是短暫一瞬,眼底卻不乏流轉的光澤:“為什麽?”

許聽夏望向他,表情十分認真地說:“我覺得我和方隊長之間相差太遠了,不管是生活,還是年齡。”

頓了頓,她掰着兩只手的手指頭一起數了數,整整十根用完,“他大我那麽多呢,跟你一樣,都可以當我叔叔了。”

十根手指,這丫頭還真夠會戳人心的。

盛嘉澤面色不善地沉默了數秒,而後自嘲地扯了扯唇,依稀發出一聲笑,“怎麽,叔叔不行啊?”

許聽夏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當然不行。”

盛嘉澤冷着臉,一時間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才又聽見他微涼的聲音:“許聽夏。”

許聽夏懵懵地轉頭:“啊?”

盛嘉澤看了一眼她,漫不經心地,眸子裏卻仿佛藏着騰起的火苗:“你是不是只喜歡年紀小的男生?”

許聽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雖然剛拒絕了蘇文遠,可她對于方隊這些年紀太大的男人還真有些芥蒂。

于是稀裏糊塗地點了下頭,糊弄他。

男人眯了眯眸,一腳油門猛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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