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更)
許聽夏昨晚和室友聊到很晚, 一上高鐵就睡了。
她的座位靠窗,于是乖巧地把腦袋歪向車窗那邊。
旁邊的盛嘉澤卻全程無困意。隔一會兒瞄她一眼,小姑娘睡得香, 嘴角還淺淺地勾着。
他覺得肩膀有點空, 想試圖把她撈過來, 但怕吵醒她還是中途作罷, 只幫她把毛毯往上牽了牽。
雖然車廂悶熱,但睡着了還是怕她着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 許聽夏放在小桌板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盛嘉澤幫她拿過來, 正打算摁成靜音,結果清清楚楚地看見來電顯示, 整張臉一黑。
蘇文遠學長?
呵。
真是陰魂不散的家夥。
學長聽上去就是比叔叔順耳得多, 盛嘉澤越發覺得心口堵着團氣,不舒暢。
心一橫,他看了眼旁邊熟睡的小姑娘,接聽電話:“喂。”
“您好。”那邊蘇文遠只愣了一下,卻還是文質彬彬客氣禮貌,“請問許聽夏在嗎?能不能讓她接個電話。”
盛嘉澤在心底冷笑一聲。
嗓音卻輕佻暧昧,意味深長:“抱歉, 她在睡覺, 不方便。”
那邊蘇文遠短暫的沉默過後,失魂落魄地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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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高鐵二等座依舊令人憋屈, 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 這會兒他心裏卻爽得要命。
許聽夏這個小姑娘, 說不動他換輛車, 卻執意勸下他買商務座的念頭, 買了最便宜的二等座。說他現在被停了職沒工資, 又不想問家裏要錢,一定得開源節流。
小管家婆說得頭頭是道,盛嘉澤只好依她。
坐着伸不直腿的二等座,在各種氣味交融的車廂裏待了幾個小時,腰都坐麻了。小姑娘倒是斷斷續續睡了一路,舒服得很。
許聽夏行李帶得不多,只背了一個略大的雙肩包。
盛嘉澤更潇灑,連包都沒有,全身上下一個人加一部手機。
在高鐵站下車後,許聽夏再次以省錢為由帶他去坐地鐵。
國慶高峰,地鐵站人山人海。
安檢口前的隊伍冗長而擁擠,盛嘉澤生怕她被擠丢,背着她的包,把人虛摟在身前,一步一步往前挪,胳膊始終為她擋住周圍的人群。
旁邊的小姐姐瞪了眼只顧玩手機的男朋友,道:“你瞅瞅別人男朋友,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戲,你以後跟游戲結婚算了!”
許聽夏只覺得耳朵發燒,悄悄地低下頭看手機,假裝沒聽見。
她想給大家買點禮物,但在帝都沒來得及,于是路過一個大型商場時下了地鐵。
在一樓護膚品區給褚丹秋選香水的時候,盛嘉澤就在後面懶懶地站着。
他對這種東西沒興趣,更別提是買給褚丹秋這個後媽。他雖然沒說有意見,但也絕不會給什麽參考。
這是盛嘉澤的小脾氣。
許聽夏也知道,于是沒問他,自己一個人精挑細選。
“小姐姐,這個木香味沉穩大氣,真的很合适哦。”
“那就這個吧,我覺得也挺好聞的。”許聽夏買東西不是特別糾結的性子,很快決定下來。
接着又給盧倩買了絲巾和口紅,給盛皓盛嘉銘和盛奶奶都買了衣服,準備打道回府。
剛走出商場,迎面碰見一對男帥女美的小情侶,許聽夏不自覺多看了一眼。
其中那個帥哥居然停下腳步,沖她旁邊的男人笑了笑:“嘉澤。”
盛嘉澤也對那人打了聲招呼,語氣十分熟稔:“今天休息?”
“嗯。”那人摟着身邊的女孩,滿眼溫柔寵溺,“莎莎想買點衣服,帶她逛逛。”
“哦,行。”盛嘉澤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那我們先走了。”
“哎等等。”那人叫住他。
盛嘉澤:“怎麽?”
“過幾天表彰大會你是不是去一下隊裏?政委說補貼金下來了,需要你去簽一下字。”
“好,知道了。”
盛嘉澤和那人道了別,轉過身剛要去地鐵站,走了兩步,發現小姑娘似乎沒跟上來。
他手裏拎着大包小包回過頭,對上一雙瞪得格外圓潤的杏眼。
許聽夏望着他,嗓音悶悶道:“不是說被停職了嗎?”
“……”男人嘴角一抽。
“沒工資了嗎?”
盛嘉澤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于是嘆了口氣,道:“要不咱打車回去吧。”
許聽夏咬了咬唇,憤憤道:“騙子。”
**
許聽夏一路上冷着臉再沒理他。
回到家後,卻又跟沒事兒人似的給大家送禮物,把長輩們哄得眉開眼笑。
唯獨盛嘉澤被晾在一邊,像個透明人。
連褚南洲都發現了端倪,湊到他哥旁邊小聲問:“你是不是得罪小侄女了?”
盛嘉澤正惱火着,聽着“小侄女”三個字更惱火,剜他一眼:“關你屁事。”
這下可好,非但沒摘掉老男人的帽子,還把人給得罪了。
真是倒黴透頂。
**
許聽夏現在是盛家的團寵小公主。
盛嘉澤如今不得小公主好臉色,自然也沒人巴結着他,就像個小可憐,去哪都不被待見。
他實在憋屈得慌,答應吳柯晚上去酒吧玩。
許聽夏和初禾逛街去了,他大白天無事可做,先叫了吳柯陪他出門,目的地是那座遠近馳名的寺廟,傳說中求姻緣特別靈驗的那座。
“啧啧,你這是心上人追不上,都開始指望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了?”吳柯滿臉同情,“你以前可是打死不迷信的啊。”
盛嘉澤無比正經和嚴肅:“我來給奶奶求個平安符。”
說着,還真是往平安符那邊去的。
奶奶年紀大了,一生信佛,他倒也是誠心想求佛祖保佑老人家長命百歲,少病少災。
中午在後院用齋飯的時候,他随便吃了兩口便放下,對吳柯說去個洗手間。
吳柯沒多想,繼續吃自己的飯。
盛嘉澤從後院繞到前院,鬼鬼祟祟地走進姻緣祠。
左顧右盼确定吳柯沒跟上來,才去裏面拜了拜,誠心祈禱了很久,出來時向門口的和尚求了張符。
盛嘉澤一本正經地問:“這個真有那麽靈嗎?”
合上雙手合掌:“阿彌陀佛,施主,心誠則靈。”
盛嘉澤還是不太放心:“如果說她不喜歡我,這玩意兒能讓她喜歡上我嗎?要是不管用怎麽辦?”
“……”和尚都被他整無語了。
盛嘉澤似乎也覺得跟一個遁入空門的和尚講這些就是對牛彈琴,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姻緣符被盛嘉澤藏得好好的,晚上在吳柯的罵罵咧咧中放了他鴿子,沒去酒吧,早早回了盛宅。
結果等到九點多,許聽夏才回來。
他聽到聲音便假裝慢悠悠地下樓。
正在織毛線的盛奶奶手指扒拉了下老花鏡,笑呵呵望着許聽夏:“夏夏回來啦?有沒有買到喜歡的衣服?”
許聽夏兩手空空:“沒有啊奶奶,都沒有合适的。”
“沒事兒,改天讓阿澤帶你去買,他又不找對象,掙錢也沒處花。”盛奶奶看了眼自己孫子,“是不是阿澤?”
許聽夏剛想說不用,盛嘉澤已經搶先開了口:“嗯。”
“夏夏,來試試奶奶給你織的圍巾。”盛奶奶招手讓許聽夏過來,“這個紅色好看的,奶奶選了最暖和的毛線,冬天戴它不凍脖子哦。”
許聽夏眼眶一熱,嗓音帶着水汽:“謝謝奶奶,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還有一點點就織完了。”盛奶奶笑得合不攏嘴,“到時候可要天天戴。”
許聽夏忙不疊點頭:“好。”
盛嘉澤在一旁看着,故意酸溜溜道:“奶奶,我沒有麽?”
“你也有,丫頭的織完了就給你織。”盛奶奶滿臉慈祥,“你想要什麽樣兒的花?”
盛嘉澤擡了擡下巴:“跟她的一樣,換個色就行。”
許聽夏抿抿唇,看了他一眼。
男人恍若未覺,兀自對着老太太笑:“對了奶奶,我今天去給您和夏夏求了平安符。”
說着,他從兜裏拿出兩個小小的錦囊,一個遞給奶奶,一個遞給許聽夏。
許聽夏原本是抗拒的,可礙于盛奶奶的面子,還是接了過來。
她的平安符還在盛嘉澤那裏呢,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保管。
男人一向對這種東西不以為意,以前媽媽也給爸爸求過平安符,還買過特別貴的玉佩,爸爸都不喜歡戴,說他們男人不興這些小娘們的把戲。
許聽夏怎麽都沒想到,盛嘉澤居然還會去廟裏求符。
奶奶看着手裏的平安符,笑得合不攏嘴:“我們阿澤就是孝順,奶奶一定會平安的。奶奶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你快點兒找個好姑娘,結婚生子,家庭幸福,奶奶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
盛嘉澤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對老太太噙着滿臉縱容。
盛奶奶看見許聽夏拿出來的符紙,忽然眼神一亮:“丫頭,你那個給我看看。”
許聽夏有點懵,聽話地交出去。
盛奶奶把老花鏡往上推了推,認真凝視着那張符紙上畫的東西。
幾秒後,鄭重其事地用手指摸了摸:“阿澤,這張不是平安符吧。”
“……”盛嘉澤嘴角一抽。
老太太信佛一輩子,這種東西大概能看懂。
是他疏忽大意了。
“我怎麽瞅着像姻緣符。”老太太眉頭快要擰成一座小山。
在許聽夏驚訝得心跳加速的時候,老太太望向盛嘉澤,眼神擔憂地問:“乖乖,你是不是被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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