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貓兒
這日之後, 申姜發現周遭多了許多明裏暗裏盯着她的人。
她能觸及到的利器,比如釵子,簪子之類的, 不是丢了就是壞了。
她一出帳篷,總有好幾個湊巧路過的小厮前來,熱心地問東問西。
但凡她要去哪裏走走散散心, 必會有好幾個将士湊巧在那裏練兵,舞刀弄槍,也不跟她說話,目光卻時不時地瞅睃着她。
申姜感覺自己活在監視裏, 似有一張看不見的密網将她罩住, 怎麽也掙不脫。
好在賀蘭粼遵守承諾,叫董昭昭也站了兩個時辰的規矩, 餓了她一頓膳,作為她任性胡鬧的代價。
董昭昭何曾受過這樣的苦, 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淌落。她認定是申姜慫恿蒙蔽了賀蘭粼,對申李二人更是不喜。
董無邪見自己親妹被罰,心中不落忍。
他這妹子自幼失怙失恃, 沒受過一丁點的爹疼娘愛, 更有從娘胎裏帶來的喘鳴之症, 不知喝了多少藥、吃了多少苦才長成大姑娘……因而他對她從來都是寵溺, 不忍苛責一句。
至于這次和劉申姜的口角, 那都是女孩子家家胡鬧,能有什麽壞心眼了?
他和路不病是生死之交的兄弟, 平日裏還總是口角呢, 吵架時罵爹罵娘, 事後卻還會并肩作戰, 誰也不會當真。
那申姜和李溫直比昭昭還大幾歲,卻也和幼妹一般見識,着實不太懂事。
董無邪思忖片刻,長嘆一聲。
那劉申姜是殿下看中的女人,他不好僭越冒犯。這些女兒家的小事,就當沒發生過好了。
……
這一頭,董昭昭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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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忽然來到軍營的女人,不僅分走了哥哥們對她的寵愛,還那樣胡攪蠻纏地推她,到頭來她居然還要受懲罰。
桢哥哥原本是最溫柔最疼她的,從來沒有違拗過她的意思,怎麽一遇上申姜就變臉了?
外面都傳他喜愛那個女人,登基後要立她為皇後,是真的嗎?
雖然她和申姜并不是直接的利害關系,但她總有種被比下去的感覺。
她沒有耶娘,在軍營裏摸爬滾打了十幾年,對哥哥們極盡讨好之事,日日堆笑顏,才換來了如今的地位。可桢哥哥一旦登基,她最多也只能被封為一個公主。
公主似乎沒有皇後大。
申姜什麽都沒做,卻白白撿了這麽一個尊位,着實讓人心裏不舒坦。
……
很快盛夏将盡,草木枯榮,山澗裏的景色也由一片郁郁青青變得枯黃衰敗。
申姜一日日地數日子,不斷打探前方的消息。
惠帝死後,各方割據勢力紛紛蠢蠢欲動,賀蘭粼作為先太子,将各路勢力收歸己用,占盡了天時地利。
九州各地的門閥世家眼見改朝換代之勢已不可擋,便列舉惠帝種種罪名,主動投誠,歸順于新帝。
除了葉氏一家堅決不肯歸順外,天下十之八九已是賀蘭粼的天下。
然葉氏,是個難啃的硬骨頭。
與此同時,賀蘭粼身上的新傷舊疤也一日日地多了起來,雖然他面容一如既往,但卻多了幾分風霜之意,不再像當初在長華宮時那般溫柔軟弱。
申姜一直呆在軍營中,期間她求了賀蘭粼放李溫直回鄉與父團聚,賀蘭粼雖答應,奈何路不病卻總以自己需要人照顧為由,把李溫直拘在身邊,不肯讓她走。
沒有董昭昭的摻和,路不病和李溫直倒還能和睦相處,兩人甚有默契地都不提之前的嫌隙。
這日,李溫直興沖沖地回來,懷裏抱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申姜,你看我撿到什麽啦?”
是只雪白的小貓,腿受了點輕傷。
申姜恒日被困在軍營中,沉悶郁結,驀然見了個會喵喵叫的小物,也是眼前一亮。
“你從哪兒找到它的?”
李溫直道,“它被後山的石頭卡住了,我去給那有病的倒夜香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就把它救下來了。申姜,它好可憐,我們把它養起來好不好?”
申姜自然連聲叫好,兩人共同給小貓洗澡,包紮了傷口,又見它通體雪白,給它起名為“雪奴”。
李溫直對雪奴愛不釋手,晚上她将雪奴帶回了自己的營帳。過了一會兒,卻又頹然敲了敲申姜的帳篷,把雪奴抱回來了。
“路不病不喜歡長毛的東西,一聞到貓味就打噴嚏,他不許我養。申姜,只能讓它和你睡了。”
申姜心想路不病還真是事多,不過也正好,她正喜歡雪奴,巴不得與它多親近親近。
賀蘭粼見此,無情地嗤道,“我瞧你對這只貓兒倒比我上心。”雖有陰陽怪氣,倒也沒不準她養。
如此又過了幾日,申姜抱着雪奴上山散心。仍然有幾個衛兵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面,距離不遠不近,似怕她突然跑了一般。
申姜嗤之以鼻,也不理會,自顧自地擺弄花草。
她閑極無聊,去數樹墩子上的年輪,數着數着,竟覺得那年輪的圖形有些奇怪……隐隐竟像是葉氏的家徽。
正當疑惑間,忽見旁邊的樹洞隐隐約約地浮現一個人頭,唬得申姜一跳,手中的花全扔了,差點驚叫出來。
只見那人頭往前探出,隐隐現出一個完整的人形來。他将臉上的綠漆、藤蔓清理了下,露出一張甚為熟悉的臉,竟是葉君撷的副将韓松。
韓松将手指豎在嘴邊噓了下, “劉姑娘!屬下在這樹洞間已埋伏多日,知女郎就在這軍營中,卻不敢輕易靠前,直到今日才得以見女郎一面!女郎趁着今日脫出軍營,趕緊跟屬下走吧,君撷公子他為你急得頭發都快白了。”
變故委實來得太突然,申姜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她急眨了兩下眼,低沉說,“……不行,後面有盯梢兒的人,我一走立即就會被發現的。”
韓松一咬牙,面色甚是遺憾。
他思忖片刻,從懷中掏出一玄鐵打造的牌子,上面刻着山勢、河流的方向,俨然是一張地形圖。
“女郎收好。屬下日後不一定能碰見您,您若得到了機會,便按照這玄鐵牌上标刻的路線,一路向東,我家公子會接應您的。”
申姜将信将疑地接過了那鐵牌。
韓松又警惕地鑽回了樹洞中,道了句,“女郎保重!”随即便消失不見了。
申姜訝然,往樹洞裏看了看,裏面似有什麽隐蔽的通道。
她将鐵牌收好,心髒咚咚咚地亂跳。重新理了理衣襟,裝作沒事人似的,從樹洞邊走開。
盯着她的人随即也前去樹洞邊,逡巡了半晌,卻一無所獲,也就自顧自地走開了。
申姜手指微微發抖,心想這枚鐵牌可算是她的唯一救星,若是她能憑借其上路線脫逃,就不去找葉君撷了,直接改道去找阿翁。
她忐忑難寧,想找個僻靜之地把此事說給李溫直聽,找了一圈,李溫直沒找到,卻不意間碰上了董昭昭。
董昭昭瞥了瞥申姜身上的草屑,捂着鼻子嫌棄道,“喂,你剛才去山上搞什麽鬼?你不知道這裏是軍營重地,不能随便往高處去的嗎?”
申姜滿心都是鐵牌的事,沒心情與董昭昭口角,也不理會,就要閃身過去。
董昭昭的侍女叫喊道,“喂,怎麽這樣不懂禮數,我家女郎與你說話呢!”
申姜不想糾纏,仍然快步往前走。
沒走幾步,只聽嗖嗖一聲,肩胛骨之處傳來一陣銳痛,兩枚栗子落在地上。
她回過頭來,一臉怒容地盯向董昭昭。
董昭昭舉着一只精致的小彈弓,翹着嘴角笑道,“阿兄送我的彈弓果然好使,喂,你還敢不敢對本姑娘傲慢了?”
原來董無邪見妹妹這幾日來一直郁郁寡歡,便找了段牛皮筋,做了個彈弓來逗她開懷。
正巧十月山中的栗子都成熟了,董昭昭便撿了栗子作彈丸,幾日來見人彈人見畜彈畜,威風無兩。
董昭昭又換上了一枚新栗子,對申姜道,“我想了想,既然你注定要當我嫂嫂,我也只好大度地接受你了。只要你跟我鞠躬賠個禮,之前的事我就不計較了。怎麽樣?”
彈弓雖小,卻是新做的,加之新熟的栗子有勁兒,實叫申姜的肩胛骨碎裂一般地疼。
她捂着肩膀,冷冷說,“之前的事不計較了,那現在的事呢?”
董昭昭皺眉道,“你如此小氣嗎?我彈了無病哥哥好幾下,無病哥哥說跟撓癢癢一下。你這般态度,是蓄意與我較勁兒嗎?”
申姜暗恨,路不病全身肌肉遒勁,小小的栗子自然傷不了他。可平常人又不曾練過筋骨,這一彈之力實在夠受的。
她譏道,“撓癢癢?那你把彈弓給我,我也給你撓一下癢癢。”
董昭昭的臉色頓時沉下來,小聲嘟囔道,“給臉不要臉。”
說着手中的彈弓擎起,朝着申姜又是連發了三枚栗子。
申姜懷中還揣着那枚玄鐵片子,不敢劇烈躲避,躲過了兩枚,另外一枚終是再度打在了身上。
她呃地吃痛,淚水懸在眼眶中,直痛得眼前微微發黑。
董昭昭見此拍手歡笑,笑聲像鋒利的刺一樣,直刺進申姜的心口。
便在此時,雪奴翹着尾巴,邁着貓步從申姜身邊走過。
申姜着實痛恨極了,一時顧不得其他,輕撫了下貓毛,意會雪奴前去咬董昭昭。
雪奴跟了申姜幾日,已通人性。它黃褐色的貓瞳豎成一條線,發出長長的一聲惡叫,直往董昭昭的臉上撲去。
董昭昭卻顯得甚是怕貓,嬌笑頓失,踉踉跄跄地往後退幾步,想要躲開。
然人哪裏有貓兒靈活迅速,雪奴惡叫連連,在她嫩滑的臉蛋上撓出三條血杠,浮塵似的微小貓毛飄在半空中。
董昭昭嗚咽地捂着臉,彈弓再也拿不住,脫手丢了出去。
她乍然受此屈辱如何能忍受,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揚手就要給申姜一個耳光。
“你這賤婦!”
申姜不容董昭昭打,捉住了對方手腕。她年歲比董昭昭年長,身量也略比董昭昭高些,本能完全壓制董昭昭;然董昭昭驟痛之下,渾身有了三分狂勁兒,拼命地朝申姜招呼,兩人一時誰也沒法勝誰,雙雙跌在旁邊枯硬的草地上。
那片草地,有一個不急不緩的矮坡,兩人便順着矮坡滾落下來。
申姜身子被石子紮了幾下,血液沸騰,耳垂火燙燙地疼,一時間只能聽到董昭昭的咒罵聲,什麽其他的感覺也沒有了。
她渾身不由自主地抽動,腦袋空茫茫的一片,所有思緒都被屏蔽了,就只有戰勝董昭昭這一個念頭。
然不半晌,董昭昭抓着她的手就開始沒勁兒了,虛弱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起來。咳得很劇烈,憋得董昭昭面紅耳赤,喘不過來氣。
董昭昭捂着心口,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費力地在身上摸索着什麽……像是犯了喘鳴之症。
見董昭昭如此痛苦的模樣,申姜驀然如有一瓢冷水澆在脊背上。
她不會是要賴上自己吧?
便在此時,軍營的衛兵聞聲趕來,見董昭昭憋氣的模樣,大慌神色,奔過來扶起董昭昭,喊道,“快來人吶!快來人吶!大小姐、大小姐的病犯了!”
彼時董昭昭的親哥哥董無邪就在軍營中,他聞此噩耗飛奔而來,将董昭昭抱在懷裏,急尋得了董昭昭随身的那瓶藥漿,撬開她的嘴給她灌了進去。
一時間訓練有素的軍營亂了陣腳,前前後後約莫十多個人圍在董昭昭身邊。
申姜被丢在一旁,雖然衣衫淩亂,渾身受的傷也不輕,卻跟個沉默的影子似的,杵在原地,并無一人理會她。只有董無邪抱着董昭昭離開時,目光怨毒地瞪了她一眼。
申姜不由得一笑,笑得有點悲涼。
她曉得,董昭昭和軍營中的男人們有十幾年的情誼,自如掌上明珠一般,人人惜寵。
而自己呢,最大的作用大概就是夜裏給賀蘭粼暖榻,伺候男人罷了。
可她也并不是天生爹不疼娘不愛的啊。她本就不屬于這裏,她有阿翁。阿翁雖然脾氣古怪,對她卻是無限的疼寵。若他在這裏,一定不會叫別人白白欺負了她去。
片刻之間,草坡上的人已經走光了。
申姜獨自一人跌坐在草坡之下,空惘惘地望着遠處的蒼茫山景,淚水不由得滾滾落下,一抽一抽的,只想放聲痛哭。
直哭了好久,覺得渾身發冷,她才黯然掙紮着爬上草坡去。
她憂心如搗,知喘鳴嚴重起來可以要人命,心下難安,便來到董無邪的帳篷外,悄悄地偷聽董昭昭的情況。
帳篷裏正自熱鬧。
“……都是女孩子家的玩鬧,無心之失罷了,你又何必生那麽大的氣。”
是路不病的聲音。
“她這是無心之失?!我阿妹最是受不得貓毛,她故意讓那野貓撲我阿妹,分明就是因為上次的事而懷恨在心,想害死我阿妹!”
董無邪咆哮道。
“話雖如此,可那野貓真不是申姜刻意養的。……還是前兩天李溫直作怪要養什麽貓,我不讓,李溫直才塞給她的。況且,她也不知道昭昭有喘鳴的老病根兒,想來并不是存心的。”
“路不病!昭昭不是你的親妹,你就在這兒說風涼話是吧?我看你不僅腿殘,心也瞎了!”
路不病的語氣微帶怒氣,“姓董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昭昭從小在咱們身邊,包括殿下在內,誰不把她當親妹子疼?我若不疼她,前幾天李溫直欺負她,我能懲罰李溫直嗎?你看你是氣糊塗了。”
董無邪冷笑說,“你表面上是懲罰了李溫直,呵,卻暗地裏讓李溫直去殿下-面前告狀。昭昭被罰站了兩個時辰,還餓了一餐飯!”
路不病又疑又急,“絕無此事。我若如此,管叫我天打五雷轟。”
董無邪不理會,咬牙切齒地說,“用不着你虛情假意地發誓。不是李溫直,就是那姓劉的女人告的狀了。左右阿妹這臉蛋是毀容了,若是她醒不過來,我必得叫那女人加倍地付出代價!你不知道,我剛才撿到了……”
靜默了片刻,路不病驚噫了聲,随即怒道,“她……她,她居然?不可能,絕不可能。”
董無邪冷哼道,“這東西在此,就是鐵證,還有假?單憑這一條,殿下就得剮了她。再加之欺辱我阿妹的罪,我倒要看看,這次她怎麽逃得過去。”
路不病嘆道,“她若真到了現在還和葉君撷那臭賊勾結,那真是自作孽了。”
董無邪道,“應該不是第一次,她以前還不知給葉家傳遞了多少消息,怪不得殿下在前方屢攻葉家軍不下,原來是有細作……”
申姜站在帳篷外聽到此處,額頭忽地一跳。
她隐隐有不安,在衣袖中使勁兒翻找韓松給她的那塊玄鐵牌,卻空空如也。
她幾乎忘記了呼吸,飛奔回剛才的草坡上,挨寸挨寸地搜尋了半天,卻哪裏還有玄鐵牌的蹤影。
聽董無邪這話的意思,那牌子,應該是剛才慌亂之中被他撿去了。
申姜一時之間只覺得猶如天塌,掉入深不見底的漆淵中,渾身失重。
完了。
賀蘭粼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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