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皇帝開金口,說一個女子是京都第一閨秀,還是大鳴開國頭一遭。

安寧自是極為風光,穩壓了驚豔四座的孫月宜一頭,至于安舒這個最開始被抛出去的磚,已無人在意。

孫月宜暗自咬牙,她從出生到現在,都是萬衆矚目的明珠,從未受過這種屈辱。

那支舞她練習了數年,向來豔壓全場,甚至來京城她都帶上自己的樂師同行,卻首戰未捷,那突然冒出來的閨秀,僅憑一人就打敗了她。

安舒将孫月宜的神情看在眼裏,心裏嘆了口氣。

配角長得再好看,也只是襯托女主角用的,希望孫月宜不要去安寧那裏找場子,不然就是把臉送上門去給人打。

宴會過半,內府司準備的歌舞還是上場了。

絲竹聲悅耳,舞姬腰肢纖細,水袖上下飄飛,讓人眼花缭亂。

安舒坐在席間,靜心享受這場視覺盛宴,若非穿越,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這種待遇,庸庸碌碌便是一生。

接近尾聲,壓軸的節目上場,竟是一群穿着清涼的西域女子,稀少的布料僅包裹胸部和臀,露出韌勁兒十足的細腰,白嫩滑彈的雙腿修長有力,臉上面紗半透,深邃的面容若隐若現。

她們的動作大膽,顫胸抖臀,衣裳上的流蘇随着動作晃蕩,從席前踏着舞步經過,看人的眼神熱情如火帶着勾引。

一衆閨閣女子看得面紅耳赤,婦人們見自家丈夫看直了眼,便偷偷在案桌下掐其一把。

一個舞姬從鎮北王府的坐席前舞過,安舒轉頭去看鳳北訣,倒不是擔心鳳北訣被舞姬勾走了魂兒,而是擔心他觸景傷情。

因為鳳北訣過世的生母也是一個西域舞姬。

安排這歌舞的人不知是何居心,到底是考慮到鳳北訣有一半西域血統,還是故意安排此一出,用來膈應鳳北訣。

鳳北訣臉上看不出什麽不妥,只是坐在那裏,與平時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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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舒正低頭思索,突然一陣騷亂,還夾雜着幾聲尖叫,身側的鳳北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席。

鳳北訣竄出去,安舒來不及反應,秦訓已将她護在身後,就聽有人高聲喊“護駕”。

安舒從秦訓身後探頭看去,原來是那群西域舞姬中藏了個刺客,跳着跳着舞靠近鳳安瑾,從胸口掏出匕首想要刺殺鳳安瑾。

因着進宮表演要經過層層搜身,皇帝身邊有太監與侍衛,所有舞姬都靠近坐席繞着衆人跳舞,領舞一步步跳着舞朝皇帝走,竟沒人去攔。

鳳北訣極為警覺,在刺客抽出匕首的剎那就起身離席,趕在刺客刺中皇帝前扯住了她的腳,直接蠻力将其甩下臺階。

刺客身手矯捷,被鳳北訣重重甩在地上,安舒看着都覺得渾身疼,刺客卻毫不停頓,立馬站了起來,抄起匕首繼續沖上臺階。

這次,刺客的目标不是皇帝,而是直奔鳳北訣,刀刀都下死手,看樣子是要置鳳北訣于死地。

鳳北訣戰場厮殺近十年沒有殒命,號稱大鳴戰神,豈會浪得虛名,同樣招招致命。

到底是鳳北訣技高一籌,你來我往間,将刺客手中的武器打落,刺客的手臂都被卸了下來。

安舒離得較近,甚至能聽到骨頭錯位的悶響。

殿外的禁軍聞聲趕到,與鳳北訣配合,将刺客壓制住,所有西域舞姬都被扣下,殿中驚惶失措怕被誤傷的衆人才稍稍定心。

刺客被數個禁軍摁跪在地上,肩膀脫臼一聲不吭。

鳳北訣彎腰撿起刺客掉落的匕首,走到刺客跟前,緩緩蹲下,用匕首挑開刺客臉上的面紗。

是一個面容姣好的西域女子,眼裏都是恨意,恨恨看着鳳北訣。

安舒此前還以為刺客是個女裝大佬,看來她猜錯了,不管是身形還是臉,應該都是貨真價實的女子。

鳳北訣将匕首抵在刺客細弱的頸部,“會說中原話麽?告訴本王,為何要刺殺聖上,誰指使你的?”

刺客慘笑一聲,“我學藝不精落敗,要殺要剮随便。”

鳳北訣點點頭,“你說得有理,那就剮吧。”

說着,沒有一絲遲疑的下手,劃開了刺客大腿,那白嫩腿瞬間鮮血淋漓。

鳳北訣有條不紊,匕首緊貼大腿,刀尖順着破口慢慢刺進去,劃拉過去側刃一挑,腿上的皮膚便被生生剝下一塊,挂在腿上像染血的皮草,稀稀落落往下滴血。

刺客終于扛不住發出慘叫,鮮血直流的大腿難以控制顫抖不已。

殿中膽小的女子見此情形不禁驚叫出聲,鳳北訣對女子也能下此狠手,比刺客還令人膽寒。

不少文官面如白紙,倒抽一口涼氣,他們何曾見過這種血腥的場面?他們也害怕,只是顧及面子,不至于叫出聲。

刺客平息一瞬疼痛,竟大笑起來,“鳳北訣,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殘忍,剝皮上瘾嗎?”

鳳北訣盯着刺客的臉看了片刻,“你看着眼熟,與那個刺殺失敗被本王喂了禿鹫的刺客有何關系?”

北胡将領知道鳳北訣的母親是西域人,兩軍對陣的時候給鳳北訣送過一個西域女子,那女子是北胡培養的殺手,意在擾亂鳳北訣将其刺殺,結果第二天,殺手被扒了皮挂在城牆上示威。

而現在這個刺客,面容與那個殺手有幾分相似。

“哈哈哈你還記得?午夜夢回可會害怕?”刺客近乎癫狂,那是她姐姐。

姐姐告訴她要去執行一個任務,任務完成就可以帶她回西域種滿園葡萄,可姐姐一去不回,被眼前這個男人活活剝了皮。

安舒躲在秦訓身後心髒狂跳,關于鎮北王傳言,是真的,都是真的。

如果她不小心觸了鎮北王的黴頭,會不會死無全屍?

秦訓感覺到安舒的不對勁,回身道:“王妃,可是害怕了?害怕就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有什麽用?”

秦訓的安慰并沒有讓安舒輕松,閉上眼睛看不見就不存在嗎?

秦訓沉默了一會兒,“其實王妃不用害怕,王爺對自己人很好,那些被剝皮扒骨的人,都是殺手細作之流,并不無辜,何況,王爺十分看重王妃,王妃要相信王爺。”

安舒沒再說話,她敢不信嗎?

刺客的鮮血順着臺階向下蔓延,在大理石地板上泛着幽森的光澤,滿殿鴉雀無聲,只餘刺客疼痛的粗喘。

刺客死死盯着鳳北訣,“是我想多了,你怎麽會害怕?畢竟,你是被北胡王子強辱都不放在心上的人,還能若無其事坐在大殿上,不知道這滿朝文武知不知道,心狠手辣的鎮北王,曾在男人身下承歡……”

刺客的話戛然而止,鳳北訣割斷了她的喉嚨,鮮血噴濺三尺。

“拖下去,将今日負責宴會的所有人扣押,本王親自審理。”

鳳北訣聲音平靜得讓人害怕,毅親王卻知道,這是鳳北訣發怒的模樣。

護城軍截住混入內京的刺客,審過之後得知是鳳北訣的仇敵,毅親王深知,以刺客的身手無法刺殺鳳北訣,便将刺客安排進舞姬之中,說服她去刺殺皇帝,承諾她等他登上帝位,會把鳳北訣交到手中任其處置。

他交給刺客的匕首上淬有劇毒,只要劃傷小皇帝或是鳳北訣,中刀之人必死無疑。

小皇帝一死,朝中大臣便會舉薦他,他會名正言順的登基為帝。

到時不再束手束腳,收拾孤身困在內京的鳳北訣易如反掌。

可惜了,只差一點就能送小皇帝上路。

不過,他倒沒想過,鳳北訣竟有這種不為人知的過往,怪不得那北胡王子耶律卓會被鳳北訣虐殺。

殿內彌漫着血腥味,一些人反胃嘔吐,實在膽小的,直挺挺暈了過去。

蕭依秋與鳳安瑾卻對此很滿意,今天這宴會,文武百官皆在場,讓他們親眼看看鳳北訣的手段,再仔細掂量要不要與鳳北訣作對。

傳言終歸是傳言,怎會有親眼見到的威懾力來得大?

蕭依秋心緒一直起起伏伏,方才的鳳北訣又讓她心裏寬了寬,鳳北訣還是從前的鳳北訣,絕不會因為對方是女子就心慈手軟。

鳳北訣朝安舒走去,腳步仿佛千斤重,每靠近一步,心下便顫抖一分。

陰暗發臭的角落,終究還是暴露在了陽光下。

安舒看鳳北訣走回來,臉上沒有任何神情,氣壓極低,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要說什麽。

她看出了鎮北王的反常,那個刺客說的話,十有八九是真的。

刺客說的事,應該是鎮北王被先皇送去北胡做質子時發生的,那個時候鎮北王才十五歲,鎮北王的一身傷痕,也是那時帶上的。

這到底是什麽人間煉獄?

她生在和平年代,熟讀核心主義價值觀,無法接受動不動就殺人剝皮。

但鎮北王出生在這個世界,從小到大受盡折磨,世界如此,若他不狠,被剝皮放血的人,就會變成他。

鳳北訣沒看安舒,“秦訓,回府。”

說完轉身離開,安舒忙起身跟在他身後。

鳳北訣從殿中走過,兩側的人皆低垂着頭,不敢擡頭去看他,直到鳳北訣走出大殿,衆人才松了口氣。

走出宮殿,坐上馬車,鳳北訣同來時一樣閉目養神,安舒縮在一角,沒有說話。

鳳北訣能感覺安舒靠在角落,心裏自嘲的笑了笑,溫暖明亮的陽光與陰暗泾渭分明,不是理所當然的麽?

他身上沾滿污穢,手中鮮血潺潺,能期待什麽?

回鎮北王府,到長輝院坐定,安舒試探着開口,道:“王爺,可要沐浴?我讓水房打水。”

鳳北訣沒開口,只是看着安舒。

安舒有些不自在,“若是累了不想沐浴也沒關系,洗漱一下早點歇息,外衣可能沾了血,換下來讓下人洗幹淨。”

翠珠取來幹淨的衣裳放下,鳳北訣看她一眼,道:“滾。”

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卻讓人不寒而栗。

安舒摸摸翠珠手臂,“你先出去吧,這裏有我。”

翠珠不太放心,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屋裏只剩下安舒與鳳北訣,安舒咬咬牙,“那不是你的過錯,你不必因此覺得羞恥,該羞恥的,是施暴者。”

鳳北訣沉默半晌,“你當真知道你在說什麽?”

安舒點頭,“知道,男人跟男人深入交流,你情我願并不稀奇,而被□□,無論男女都是受害者,該被追究的是施暴者,不應去指責受害者,所以你不要難過,不是你的錯。”

此話入耳,鳳北訣心中一瞬柔軟漲熱,蔓延四肢百骸直沖頭頂,燒得他眼眶鼻頭發酸。

他的王妃,從始至終未有一絲害怕嫌惡之意,反倒擔心他會難過。

“誰告訴你本王與男人深入交流了?”

“唉?”安舒有點懵,“那刺客說你在男人身下承歡……你就很生氣的把她割喉了。”

鳳北訣臉色陰沉,“耶律卓确實打算這樣做,但他只是看上我的臉,脫光之後他不行,所以就折磨我,羞辱我,在我身上烙下奴隸印記,讓我□□游軍營示衆……”

“奴隸印記?我好像沒在你身上看到過。”

鳳北訣看着安舒,“我把那處印記用刀割下來,喂給了耶律卓,如今只留下疤痕,那些傷疤,一輩子都洗不掉,時時提醒我自己如何肮髒。”

安舒搖了搖頭,“你怎麽會肮髒?就因為耶律卓垂涎你的臉?因為他虐打羞辱你?因為你被千萬北胡士兵看過裸體?若是因為如此,那肮髒的只是他們,若他們不肮髒至極,又怎會看你一眼就能将你玷污?”

“是嗎?”鳳北訣皺眉,好像是有些道理。

“當然了,這還需要懷疑嗎?傷疤只是傷疤,受傷就會留疤,沒有其他任何意義,你确實太苦了,但以後都會好的。”

鳳北訣輕聲問:“會嗎?”

安舒肯定道:“肯定會啊,你曾經受了那麽多苦,能活下來是何其幸運?只要人活着,就一切都會好的。”

鳳北訣将安舒抱進懷中,“嗯,承蒙吾妻不棄,本王定以一生償還。”

他能活着,全是懷中之人的功勞。

如今懷中之人已與他綁在一起,若他失敗,她就會跟着陪葬,他自然要越來越好。

安舒幹咳了一聲,好好的怎麽突然說這種話?聽着怪不好意思的。

“你想開了就好。”安舒明顯感覺鳳北訣氣場柔和了不少,不再像之前冷硬。

鳳北訣聲音沉沉,“等本王助皇上成事,就帶你回北疆。”

“好。”安舒想了想,又道:“那我能把娘親和弟弟帶上嗎?”

鳳北訣笑了笑,“只要你想,帶什麽都行。”

“嗯。”

安舒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如果鎮北王要助小皇帝成事,就必須鏟除毅親王,但毅親王之子鳳霄羽是男主角。

衆所周知,男女主角是有主角光環的,不管配角如何蹦跶,最後都是男女主角勝出。

原文中最大的反派是男號二鳳安瑾,也就是當今皇帝,他為人偏執,愛安寧不得而成狂,一心想要鳳霄羽死,好将寡嫂搶進皇宮,甚至願意為了安寧遣散後宮。

鳳霄羽為人淡漠端方,原本無意謀反,只是執行一下毅親王派給他的任務。

因為鳳安瑾一直打安寧的主意,最開始賜婚永瀾侯嫡女,要讓安寧嫁給鎮北王,後來幹脆自己看上,鳳霄羽驚覺,沒有權利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便毅然加入他爹毅親王的奪權大隊。

原文怎麽說的來着?應該是“為她揭竿而起,許她江山為聘”。

安舒沒看完原文,但看簡介上這句話,鳳霄羽最後應該是要登基稱帝的。

如果原書最大反派是鳳安瑾,那鎮北王能幫鳳安瑾坐穩江山,鎮北王豈不是更大的反派?

安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小說中的反派通常不得好死,這下不止她是前輩子迫害女主的惡毒女配,丈夫還變成了最大反派,兩相加持,一百種死法等着她。

這可如何是好?

罷了,且行且看,她沒有雄韬武略,所能做的,不過是別給鎮北王拖後腿。

光陰似箭,一轉眼就到了年,家家張燈結彩,迎接新年到來。

安舒也張羅着把鎮北王府打整喜慶,讓管事給所有下人發放賞錢,歡歡喜喜過大年。

這是她在異世的第一個年。

鳳北訣今日回來得較早,也只有鳳北訣大年三十還在外辦公,堪稱勞模。

到長輝院不見安舒,便問:“王妃呢?”

青釉道:“回王爺話,王妃在廚房,說要親手做年夜飯才有意思。”

“嗯。”

鳳北訣放下文書,轉身去了廚房。

廚房裏安舒圍着圍裙,正在噠噠噠的剁白菜。

廚房打雜的下人見鳳北訣過來,正要行禮被鳳北訣擡手制止,他未出聲,就站在門口看着安舒忙碌的背影,是沾着煙火氣的溫柔。

安舒轉身去看竈上熬着的湯,看到鳳北訣倚在門邊,便笑道:“王爺來這裏做什麽?要一起做飯嗎?”

“好啊。”鳳北訣應下,走到安舒身邊,“本王能做什麽?”

安舒想了想,“王爺手勁兒大,就揉面吧,面揉勁道了,包的餃子才好吃,我剁餡兒。”

“好。”

安舒取來盆,倒入面粉,舀了一瓢水放在案桌上,“往裏面加水,記得一次不要加太多,适量就好,不然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能揉出一大盆。”

鳳北訣搖頭笑,“王妃如此看不起本王?本王會做菜,雖然沒有包過餃子,但不至于連這點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王爺還會做菜?”安舒有點驚訝,她以為王爺之流古代的皇親貴胄,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古人不是有句話叫君子遠庖廚?

鳳北訣已經開始往盆裏加水,“自然,若不會做飯,本王早就餓死了。”

安舒想想鳳北訣的成長軌跡,深以為然,但剁着餡兒總是要去看盆裏,她還是擔心鳳北訣不會和面。

“我看看。”安舒伸手捏了捏面團,“嗯不錯,不過有些幹了,再加一點水,不要加太多,就一點點,然後再揉勻就可以了。”

安舒湊在鳳北訣身邊,鳳北訣突然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觸感轉瞬即逝,安舒甚至沒反應過來,鳳北訣又揉面去了。

“啊!”安舒驚呼一聲,“你手摸過我的臉,怎麽能不洗就去揉面!?我今天一直在忙,出了不少汗,你這一手不知道摸了多少油……”

“……”

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鳳北訣難以自控心髒狂跳,卻沒想到安舒會是這種反應,想過她會含羞帶臊,想過她會惱怒不已,獨獨沒想過,她只注意到他沒洗手就去揉面。

所以他還不如一坨面?

鳳北訣放下面團,将安舒抵在案板上,直勾勾看着她,“本王還不敵面團值得你注意?”

“嗯?”安舒伸手去推鳳北訣,眼神躲閃,“你先放開說話,廚房裏還有其他人呢……”

翠珠識趣的扒拉其他兩人,“奴婢什麽都沒看見,這就退下。”

“……”安舒看着翠珠遠去的背影,心道我可真是謝謝您。

“王妃與本王成親多久了?”鳳北訣問。

安舒算了算,“七月初二大婚,今日大年三十,應該是六個月差兩天。”

鳳北訣俯身,在安舒耳邊低聲道:“王妃與本王成親六個月,卻還沒有圓房,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安舒漲紅了臉,“……前四個月不是因為你昏迷不醒嗎?”

“但本王現在醒了。”

安舒索性破罐子破摔,脖子一梗,“那你想怎樣?要圓就圓,但總不能在廚房裏吧?”

鳳北訣覺得有意思,兩手握住她的臀,将她托起來放在案板上坐定,逐漸逼近,“廚房為何不行?本王不介意,圓房之後還能接着做年夜飯……”

“啊?”安舒沒想到鳳北訣如此不要臉,吓得她忙用力去推鳳北訣,“別在這裏……”

鳳北訣看出她是真的慌了,便直起身子,“若你不願,本王不會勉強。”

他何嘗不慌?只不過強裝鎮定罷了。

安舒松了口氣,從案板上下來,岔開話題,“耽擱這一會兒面團都要幹裂開了,記得洗手再去碰面。”

鳳北訣洗幹淨手,又去揉面,揉了兩下突然停住,兩手握攏撚了撚,道:“王妃的觸感比這面團要好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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