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同眠

是夜。

我躺在床上,聽着小院裏秋蟲喁喁聲,久不能眠。

幹脆起身到院裏走走。

夜涼如水,我坐在屋角下的簡易秋千上,仰望着天空一輪圓月,忽然有些茫然。

我到底是誰?到底還有沒有家人?依照前日的推算,若我真有一日名動江湖,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

我迷茫了,想打退堂鼓。

這麽想着,我忽然覺得,或許,我應該跟世間大多數女孩子一樣,做做針線活,找個如意郎君,平凡的過一輩子。

可是又一想,不妥。

我這一身的功夫和醫毒本領,壓根兒就不是能過平凡日子的人。

唉!

糾結啊!

月亮好圓好亮啊。

像一個餅子。

好餓。居然忘了去廚房領晚飯。

餓了怎麽辦?

自然要找吃的。

于是,我揉揉肚子,起身朝廚房而去。

廚房裏,一只昏暗的油燈亮在牆角。

一個小丫頭坐在竈膛前撐着下巴昏昏欲睡。

我走上去,推了推小丫頭的肩膀:“可有吃的?”

小丫頭睜開迷蒙的眼睛,見了我,忙站起身道:“沒......沒了。今日中秋,分門主說了,讓大家夥去街市賣自己喜歡的吃,廚房便沒做飯。”

我愣了一下:“中秋啊,我都忘了。”

我在屋中環視一周,現做是來不及了,太麻煩不說,我也難得等,便幹脆也去街市轉轉得了。

這麽想着,我便跟丫頭知會一聲,擡腳出了門。

轉過月洞門往大門而去,忽見門外進來一個月白身影。

石無雙?大晚上的他怎麽在這裏?

不及問出口,他已到我身前,居高臨下的問:“還想出去呢?沒玩夠?”

我道:“練功夫忘了時辰,錯過分門主通知了。”

他嗤笑一聲:“你還真是勤勉。”

我點頭:“我一向如此。”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這麽晚了出幹嘛?”

我又點點頭:“餓了,出去覓食。”

他要笑不笑的看着我:“你是鳥雀嗎?還覓食!”

我歪着腦袋仰頭看他,很認真的解釋:“覓,找也。食,食物,也就是吃的。覓食,找吃的。有問題?”

他忽然伸手在我腦門兒上揉了揉:“也不看看什麽時辰了,這會兒街上哪還有食肆開張的?去我屋裏吃點心吧。”

我皺皺眉,入夜之後,只要沒聽到更鼓聲,我永遠也辨不清時辰,便問:“什麽時辰了?”

他道:“快到寅時了。”

我便耷拉下腦袋:“好吧,去吃你的點心。”

我跟在他身後,往他寝殿方向走。

走着走着,忽然發現他走一步我得趕兩步,有些不服氣,便緊走兩步跟上他腳印,亦步亦趨的緊緊跟着。

石無雙身高腿長走得不急不緩從容不迫,我腿腳比他短至少三分之一,只能跟得氣喘籲籲很是費勁。

忽然,他停下腳步,我收腳不及,便直接撞在他後背。

鼻子都快撞歪了,我捂住痛得眼淚快出來的鼻子,忽然很同情司陽早上摔的那一跤,他果然很堅強啊,都摔出鼻血了還能說話。

石無雙轉身看着我:“你幹嘛?”

我捂住鼻子苦着小臉用控訴的小眼神盯着他,好半天後才弱弱的吼了一聲:“你突然停下來不知道打聲招呼啊?”

聲音甕聲甕氣委屈極了。

他微彎了腰,湊近我戲谑道:“喲,眼睛都紅了,你是兔子精吧?”

我沖他龇龇小虎牙:“是啊,會咬人那種!”

說完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他寝殿門口了,難怪他剛剛停了腳步,果然是我大意了啊。

他又在我額頭揉了揉:“知道你餓極了,不過好歹也得等我開了門才行啊,進來吧。”說着話,推開門往裏走。

看在點心的份上,我決定大方的不計較了。

石無雙進屋,擡起衣袖一揮,屋中便亮起數盞油燈,一時,照得滿目亮堂。

他徑直往石階上而去。

我亦緊随其後。

上了石階,他打開軟榻旁小櫃子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只油紙包,扯開封線放到書案上,對我招手:“吃吧。”

我上前捏起一只玉片似的小點心放進嘴裏。

嗯,綿軟細膩,入口即化,很是美味。

我坐在書案另一邊,椅子有些高,我雙腳離地優哉游哉的一邊晃蕩着雙腿,一邊眯起眼睛享受美味點心。

我就這麽一個一個又一個的吃完了一整包,末了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角。

石無雙看了我一眼,道:“要吃自己去拿,抽屜裏還有。”

我拍拍小肚子:“不了,再吃我胸部的肉肉會迷路,要是它們都跑到我小肚子上就麻煩了。”

他愣了一下,眼神在我胸口和腰腹處掃了掃,有些疑惑且一臉真誠:“肉都沒有怎麽迷路?”

我被他這話重重噎了一下,打出一個刁鑽的飽嗝。

我瞪他一眼,站到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挺挺身板兒:“哪裏沒肉了?明明就很雄偉,我不彎腰都看不到腳尖!”

他輕笑一聲:“嗯,很雄偉。吃飽了就回去吧,我也累了。”

一說睡覺,我頓時蔫兒了。

要不是因為睡不着,我何至于半夜餓得爬起來找吃食?

他見我突然無精打采的坐回椅子,湊過來問我:“怎麽了?”

他的氣息靠近,萦繞在我鼻端,我忍不住淺淺吸了吸鼻子,好令人心安的味道~

我忽然跳下椅子,蹬蹬蹬跑到軟榻邊,等了鞋子就爬上去,抱着錦被道:“太晚了,我就在這裏将就一晚好了。”

說完,躺下身子,将腦袋埋進枕頭閉了眼。

意料中的逐客令沒來。

我睜開一只眼睛,卻看到他立在軟榻邊定定的看着我,看得我心裏有些毛毛的。

“你幹嘛?”我問。

他擡起雙臂環抱胸口:“想跟我睡也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我問。

“去跟蹤一個人。”

“我?跟蹤人?跟蹤人不是鼠門最擅長的嗎?為什麽要我去?”我有些不解。

他彎腰,看着我的眼睛道:“新進入門的人中,你是最佳人選。”

我問:“跟蹤誰?”

“七皇子,軒轅楚樂。”

“那個病秧子王爺?”

“是他。”

我皺皺鼻子,道:“七皇子,軒轅楚樂,衆皇子中唯一一個被封王的皇子,還是個病秧子,這人不簡單吧?”

石無雙放下手臂,牽起錦被的一角,躺到我身邊:“你很聰明。”

我撇撇嘴:“這不很明顯嗎?皇帝老爺的兒子大大小小二十幾個,除去夭折的四位和九個黃口小兒,也還有十幾個呢,最有實力背景、最受寵的九皇子都沒能被封王,他一個病秧子能做王爺,能簡單?”

石無雙轉頭,定定的看着我:“你居然能想到這些!”

我白他一眼:“小看人,我能想到的多了。”

頓了一下,我又問:“為什麽要跟蹤他?”

石無雙道:“他很危險。”

我猛地坐起身來,興奮道:“危險?有多危險?要是我完成這個任務,是不是就在門中名聲大噪了?”

在門中名聲大噪的話,要不了多久就能天下聞名了,想想都覺得激動呢。

石無雙意味不明的看我一眼:“你膽子是真大啊。”

我笑眯眯回一句:“一般一般啦,就是有點喜歡挑戰。”

說完,猛地撲到他身上,将腦袋擱在他胸口,擡起左腳毫不客氣的往他腿上一搭,十分激動道:“我答應答應了,快睡覺睡覺!”

石無雙扯着我手臂往裏推。

我八爪魚似的牢牢巴着他,噘嘴,不滿道:“你扒拉我幹嘛?別那麽小氣行不行?”

石無雙微含怒氣的嗓音在我頭頂響起:“別得寸進尺。”

我擡頭,弱弱的看着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從他身上滑下來,然後緊緊的靠着他:“好了好了,就這麽睡吧。”

然後,我聽見他似乎吐出一口濁氣,情緒裏滿滿的無可奈何。

得了如此一舉兩得的好差事,再加上折騰了半宿,我已是困得睜不開眼了。

靠着他片刻功夫,便昏昏然不知今夕何夕。

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将我從睡夢中驚醒。

我緩緩睜開眼睛,先看到一抹淡藍的書皮,再往上,是石無雙清隽的眉眼。

我閉閉眼睛,緩了緩神,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怒吼:“石無雙!香香是我的!”

我這才看見旁邊還立了一只渾身鮮亮的萬花筒。

轉轉眼珠,我徹底回神。

發現自己左手擱在石無雙腰上,小腿很霸氣的壓着他大腿,腦袋也擱在他腰胯的位置。

而石無雙不知何時已靠坐在軟榻上,握着書卷一頁頁翻閱,絲毫沒受影響。

我慢騰騰的坐起身來,很有些疑惑他竟然沒将我推開。

手臂上一股大力傳來:“香香,你太讓我失望了!”司陽滿臉受傷的表情看着我。

我被他拉得一個踉跄,膝蓋重重磕在軟榻邊緣,頓時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甩開他的手,赤腳站在榻邊瞪着他:“我怎麽讓你失望了?我是賣給你了還是嫁給你了?我跟誰睡與你何幹?”

司陽指着我手指抖啊抖。

我一把捏住他顫抖的手指:“你幹嘛?我說錯了?”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爪子:“我知道你一向不拘小節,但你也不能這麽公然抱着男人睡覺啊!”

我回頭看看淡定看書的石無雙,道:“我哪裏公然抱着男人睡覺了,明明好好的關着門睡的好嗎。倒是你,怎麽能随意闖進別人的寝殿。”

話音剛落,榻上那個雷打不動的人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

我順手抄起旁邊櫃子上的隔夜茶,硬塞到他唇邊往他嘴裏灌:“着風寒了不成?我沒有搶被子的習慣吧?”

石無雙咳得更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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