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直躺在他懷裏

我放下茶杯伸出爪子一個勁兒的替他撸胸口。

石無雙手忙腳亂的捉住我手腕:“你離我遠些。”

這是......嫌棄我的意思?

我悻悻的收回爪子,從抽屜裏随手摸了一包點心走開了。

半晌後,他終于平複了情緒,擡頭看着司陽問:“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

司陽愣了愣,那腦子也不知怎麽長的,竟顧左右而言他:“你自己說,為什麽要對香香這麽特別?我不是說過不許你喜歡她嗎?我們還是不是兄弟?”

石無雙臉色微沉:“什麽時候開始,我做什麽都得經過你的允許了?”

司陽愈發生氣了:“石無雙,我怎麽不知道你如此無底線,兄弟的女人都要染指!”

石無雙臉色更沉幾分:“誰染指你女人了?你女人是誰?”

司陽語噎。

回頭卻見我坐在書案邊捧着一包點心吃得不亦說乎,頓時更覺得委屈了,揮着他那豔麗到十分耀眼的袖袍朝我指了指:“你這丫頭還有沒有良心,我跟門主都因為你鬧不愉快了,你還有心事吃東西。”

我放慢了咀嚼糕點的動作,茫茫然指指自己:“跟我有關系?”

司陽便忽然化身炸毛的小獸:“你說呢?要不是你這個小禍害,我們能吵架?”

我沒想到的是,他那聲“小禍害”威力有些大,如驚雷般鑽我耳朵裏,頓時炸的我腦袋一陣劇痛,手中的糕點都沒來得及咬一口,便被這道驚雷炸掉在桌上。

我趕緊雙肘撐在書案上,緊緊抱着腦袋。

一時間,我腦子裏全是重重疊疊被人喚作“小禍害”的聲音,只是,那聲音的主人似乎上了些年紀,那一聲聲的“小禍害”有的蘊着滿滿的憤怒;有的蘊着滿滿的關心;有的是滿含不耐;有的是情緒激動......

不過,這些聲音總讓我覺得有幾分熟悉,不是記憶深處那種熟悉,而是現實生活中似乎在哪裏聽過的那種熟悉。

旁邊司陽急了,快步上前,手掌剛搭上我肩頭,卻又忽然被撤離。

隐約中,我似乎聽到石無雙的聲音:“別動她。”

司陽甩開鉗制他的手:“你沒看她不對勁嗎?”

石無雙忽然問他:“你剛剛說了什麽?”

司陽:“你沒看她不對勁嗎?”

石無雙白了他一眼:“她發作之前那句話,定是你說了什麽觸動到她的記憶,她才會如此反應。”

我腦中劇痛愈烈,再也聽不見兩人的對話。

一身褐色麻衣的老者出現在我腦海裏,面容依舊是模糊的,他彎着腰同我說話:“小禍害,今日破了老頭子的陣否?”

我強忍住腦中的劇痛,虛弱的喊了一聲:“臭老頭。”然後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還在石無雙的殿中,而且躺在他的軟榻上。

石無雙和司陽坐在軟榻一側,一前一後,均有些緊張的看着我。

我揉揉額角,看着兩人猶豫着開口道:“我好像想起了一點點。”

石無雙神色如水看了我半晌後才啓唇問:“想起什麽了?”

我皺皺眉:“也不太确定,有個老頭,叫我小禍害,我喚他臭老頭,年紀有點大,可能是我爺爺,或者太爺爺,跟個老頑童似的。”

音落,我便看見石無雙眼中忽然刮起一陣飓風,緊接着臉色驟變,他的視線緊緊膠着在我臉上,手臂卻朝司陽伸過去,狠狠拍了他一下:“快請我師父來。”

司陽一臉懵逼的看看我,又看看石無雙:“你師父不是去找那臭丫頭了嗎?我哪知道他去了何處?”

石無雙轉頭,眼中的飓風換成刀風,嗖嗖的刮過司陽的臉:“我十二門是吃素的嗎?他又沒失憶,還能找不到?”

司陽縮縮脖子,趕緊起身往殿外跑,都沒顧上看我一眼。

我茫然的擡頭看着石無雙,頓了一下很中肯的點評了一下他的狀态:“你有些反常。”

石無雙眼中的激烈情緒漸漸退去,卻換上溫柔又寵溺的神情。

我見他唇角含笑,緩緩擡手朝我耳鬓伸來,便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

許是發現我的異常,他柔聲道:“別怕,我只是想替你攏一攏碎發。”

我疑惑的看着他:“你是受什麽刺激了嗎?”

石無雙将攏完我碎發的手放到我發心處輕輕揉了揉:“我就知道我的感覺不會錯,你定是我的葉兒。”

這回換我被刺激了。

我撩開錦被豁然起身:“你你你......你發什麽神經?你才比我大幾歲,怎麽可能是我爹?”

石無雙柔柔的牽過我的手,将我拉回軟榻,又重新替我蓋好錦被:“你失憶了,爹不怪你,好好歇着,等你好些我再慢慢跟你解釋。”

我鼓着一雙受了刺激的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別等以後了,你現在就說。”

石無雙單手捧着我右臉頰,拇指輕輕在我臉蛋兒上撫了撫,柔情萬分的開口:“是爹不好,爹爹不該不回來看你,這兩年你受苦了,爹爹答應你,以後就将你帶在身邊,再也不跟你分開了。”

我在被子裏的身子抖了抖,感覺身上汗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衣衫都快被擡離了皮膚。

我抱着手臂用力搓了搓:“你現在別說話,一定有什麽誤會,你頂着這張禍國妖民的鮮肉臉,我是決計叫不出一聲爹的。”

石無雙笑笑,擡手在我鼻尖上刮了一下:“葉兒還是這般調皮,你若是還想重溫一下小時候的經歷,便不叫吧。”

我再次顫了顫,這回的感覺是有些莫名懼怕,奇怪,他剛剛明明在笑啊?

我忽然轉頭,定定的看着他:“難不成你練了什麽長生不老術?其實你已是個中年人?”

石無雙點點頭:“是啊,我的小葉兒真聰明。”

我往自己腦門兒上重重拍了一巴掌,生無可戀的仰躺在軟榻上:我居然一直暗戳戳想調戲我爹!太不可思議了!

忽然,我想起一事,又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不對啊,你不是說你閨女肩上有刺青洗不掉的嗎?我身上沒有啊?”

石無雙聞言,皺皺眉:“是啊,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才需要等師父回來确認。”

我哦了一聲,還是覺得哪裏不對。

殿中靜默半晌之後,我終于想起來哪裏不對了,驀的坐直身子問:“我知道了,一定是剛剛趁我昏迷你和司陽想出來的詭計。”

石無雙蹙了蹙眉:“什麽詭計?”

我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看着他:“你自己閨女你能不認識嗎?還找你師父演什麽戲?就算你為了司陽不想跟我有什麽牽扯,也不用下這麽大的血本啊,我告訴你,即便你真是我親爹,我也不會喜歡司陽那只萬花筒的。何況你閨女只是失蹤,又不是死了,遲早會找到的,難道你能一直騙我?”

石無雙神情不悅的瞪了我一眼:“沒事別咒自己。”

默了默,朝我解釋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已經好多年沒見了,當年我出谷的時候,你還是個傻裏傻氣的垂髫小兒,倒是沒想到如今你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爹自然認不出你了。”

我依舊不信的看着他。

他便接着道:“你師爺爺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就知道真相了。”說完,在我腦門上摸了摸:“頭還痛不痛?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肚子已經咕咕咕的替我回答了。

石無雙笑得十分和煦:“乖乖躺着,我讓人給你做好吃的。”

說完,叫來門口侍候的丫頭,吩咐了幾樣吃食,回轉身一錯不錯的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得心裏毛毛:“這麽看着我做什麽?我臉上有花?”

石無雙笑笑:“沒事,爹只想看看你,這兩年葉兒受苦了,爹心疼。”

我很不可思議的腦補了一下從今以後都有這樣一個寵女狂魔的爹,又顫了顫。

石無雙将錦被邊緣貼着我身子摁了摁:“葉兒冷麽?怎的打擺子?”

我緊抿着唇堅定的搖頭:“不冷。”

石無雙卸下緊張的神情,蹬掉鞋子上榻,靠在我身邊,将我從被子裏挖出來抱進懷裏,從旁邊抽屜裏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封繩,捏起一塊晶瑩剔透如水晶般的點心遞到我唇邊:“先吃點墊墊肚子。”

我無語凝噎。

這他媽操蛋的人生啊!

想想對他莫名的信任和依賴—日!

若他真是我爹,我......應該會離家出走吧,而且是那種一輩子也不會回來的出走。

石無雙見我愣着沒動,将糕點在我嘴唇上點了點:“想什麽呢?這不是你最喜歡的糯米糕嗎?”

唉!我張嘴将糯米糕咬進嘴裏,真的是我喜歡的味道啊~

綿軟細膩、微甜芳香、入口即化!

如此美味,不管了,吃!

等到一紙包的糯米糕都吃進肚子裏,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妥—我一直躺在石無雙懷裏!

有丫頭通禀說飯菜已做好。

石無雙大手一揮:“端進來。”

很快,書案被清理幹淨,放上一碟碟精美的菜肴。

我看見上來的丫頭們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我,被石無雙呵斥後繼續用餘光将我鎖定。

我懊惱的抓了抓頭發。

下一秒,身子忽然騰空,我被石無雙架着雙腋從軟榻上抱了起來:“乖,吃飯了。”

我:“......”姑奶奶就算真是你閨女,也不是多年前的小不點了,你用得着這樣?

心裏吐槽着,身子已經被安置在書案前的圈椅上。

早起開始,折騰這半天,此時已是晌午過,這頓飯已算午飯了。

雖然肚子裏已有了些糯米糕,但畢竟沒吃主食,我這人自來這樣,只要沒吃主食,總是覺得不飽的。

石無雙已經拿起勺子先給我舀了一塊炖得軟糯的芋頭:“你剛吃了糯米糕,吃這個,好克化。”

我:“......”我是弱智嗎?還是他石無雙父愛太過,無處施展?

我心裏一邊拒絕着,一邊享受着,就這麽在矛盾和糾結中,默默地吃完這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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