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7)

自己清洗,還要服侍她。

“骨頭都要散了……”

一覺睡醒都是正午,孟棋楠撐着酸痛的腰背爬起來,勉強才洗漱穿戴好。走路卻不大穩,小腿肚子直打顫,邁了兩步險些摔下去。

青碧眼疾手快扶住她:“娘娘當心!奴婢扶您過去。”

孟棋楠坐下以後無精打采趴桌子上,對一桌秀色可餐的吃食恹恹無趣:“好累……”

“辛苦娘娘了。”青碧含笑,盛了碗粥給她,“娘娘用些吧,不然晚上又該乏了。”

乏了就沒力氣,今晚侍寝的時候怎麽辦呀!

孟棋楠手都懶得擡,只是張開了嘴,青碧便心領神會地喂進她口中。

“皇上吃了嗎?”

孟棋楠突然這般一問,青碧忙答:“皇上已經用過膳了,現正與幾位大說話呢。”

孟棋楠揚起頭:“他吃的什麽?”

青碧有些愕然,她家娘娘什麽時候也關心起這些瑣碎事兒了?青碧答:“跟娘娘是一樣兒的,咱們小廚房紅绛做的吃食。”

“怎麽會一樣呢?不應該啊……”

孟棋楠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吃一樣的東西,表叔公就威猛如虎,寡跟他一比卻弱似病貓?他真的沒有偷吃壯陽補腎的玩意兒?

午間日頭正猛,孟棋楠起來後也不想出去逛,腿又軟得沒力氣。便讓搬了個軟凳擺殿門口,坐那處看外間景色,吹吹涼風。

冷不丁瞥見一個黑瘦的小身影花叢後面鬼鬼祟祟。孟棋楠微眯雙眼,拿着扇子随便一指,遞了個眼色給旁邊宮。宮蹑手蹑腳上前,沒一會兒就逮住個小鬼,提到孟棋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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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黑瘦瘦的小不點,一張跟衛昇相似的臉,氣鼓鼓的腮幫子。是宣兒。

不能收拾大的,欺負一下小的也不錯啊。孟棋楠拿扇子輕輕打他的額頭,故意獰笑道:“這回落手裏了吧?還逃麽小家夥?”

宣兒挺着脖子,很有骨氣地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殺幹嘛呀,殺要償命的。”孟棋楠眨眨眼,團扇半遮嬌面,咯咯笑道,“不過這小鬼敢偷看洗澡,卻也不能輕饒了。青碧們都過來,扒了小家夥的褲子,幫他溜溜鳥兒。”

說完幾個宮圍上來就要動手,宣兒死命掙紮不肯,逮住就一通亂咬。

“臭女!士可殺不可辱!敢脫褲子,就、就……”

孟棋楠其實也就逗逗他,沒想真的報複。她悄悄遞了眼色給青碧,青碧便讓住了手,只是圍住宣兒不讓他逃。

孟棋楠笑着用扇子挑起宣兒下巴,調戲道:“不願脫也罷,只是偷看這筆賬該怎麽算?別以為年紀小就可以賴賬哦。”

宣兒咬咬唇,想了半天才很為難地吐出幾個字:“、……對負責。”

這下孟棋楠樂了,笑得扇子都扔了,眼角挂上淚花:“哎喲喲,要對負責?小家夥,是準備娶還是怎麽着?”

“有什麽不行的!”宣兒紅着臉,大聲說道:“等長大了就娶,之前只要別嫁就行了!”

“去,毛都沒長齊就想女,才不喜歡小苗苗。”孟棋楠打了他額頭一下,轉而卻牽起他的手往殿內走,“跟走,請吃玫瑰糕。”

衛昇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孟棋楠跟宣兒相互喂吃玫瑰糕,別提多麽“母慈子孝”了。

皇上帶着殺氣的眼刀子,嗖嗖飛到了兩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酒叔昨天病了,頭疼嘔吐,都是空調鬧的……不過收到了熊孩子們送的女生節禮物!(哎呀呀還可以過女生節好開心!)(你別裝了,明明是婦女節禮物只是提前送了……)

謝謝投雷的同學

mathlenovo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3-06 19:26:47

珮珮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3-06 14:00:04

愛你寶貝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3-06 12:10:29

43V章

43、出逃

宣兒先看到衛昇的身影,頓時把手裏的糕點放下,急急忙忙跳下凳子站好,微微垂着腦袋,一雙小手規規矩矩放身側,一副緊張又局促的樣子。

其實孟棋楠跟小家夥同時瞥見衛昇,可她覺得犯不着起身迎接,所以就坐着沒動。不料她不動宣兒動了,還表現得那麽驚恐,讓她一下又嫌惡起衛昇來。

表叔公瞧瞧,連親兒子都怕,說多麽讨厭!

衛昇淡淡瞥過宣兒嘴角的糕點殘屑,又掃了眼桌上咬了一半的玫瑰糕,把臉沉得更厲害了。

居然喂臭小子而不喂朕,孟棋楠!偏心!

他徑直走入坐下,也不介孟棋楠不行禮,只是霸占住宣兒剛才的位置,問:“幾時起的?”

連絲餘光也不給宣兒,就當小家夥透明一樣。

“剛剛。”孟棋楠明顯就是敷衍,口氣淡淡的,一轉眼卻對宣兒笑得燦爛,“宣兒過來坐,這兒。”她指指左側的凳子。

衛昇有意無意地擡眼看宣兒,凜冽殺光讓這小鬼微微打顫。

孟棋楠甚至動手想拉他:“愣着幹嘛呀,過來坐,待會兒還有好吃的咧。”

宣兒不敢動,怯怯地看衛昇。衛昇這才開口,聲音透着股莫名其妙的刁難:“的禮數學到師傅肚子裏去了?”

宣兒額頭冒汗,趕緊端正跪下行了個标準的叩拜大禮:“臣弟衛宣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他他他……孟棋楠一聽這稱呼都傻眼了,小鬼是表叔公的兄弟?

寡豈不是又多一個小表叔公!

可是衛昇卻有點雞蛋裏挑骨頭的意思,眼皮輕輕一擡:“眼神也不好?”另一個大活沒看見是不是!

還好宣兒反應快,趕緊又朝着孟棋楠跪了跪,孟棋楠驚得一把拉起他:“使不得使不得,小表叔公,您請起。”

叫得還真親熱啊。衛昇鼻腔細細哼了聲:“看來愛妃的禮數也還給師傅了,見誰都叫表叔公。”

表叔公是朕專用的,不許再這樣喊別!!!

孟棋楠睜大眼十分認真:“他是弟弟,喊小表叔公沒錯啊。”

衛昇不想跟她理論,只是着重打擊這個不識趣的小情敵,張口便要考宣兒功課。孟棋楠不禁隐隐擔憂,誰知搗蛋的小鬼還真出意料,幾篇文章背得特別順溜,連衛昇都挑不出刺兒來了。

只是再多才多藝也禁不住衛昇刁難,背到第五篇宣兒忽然就卡住了,惹得衛昇不悅:“連這點東西也記不住,自個兒找師傅領十戒尺。”

“哎呀好了嘛,他還這麽小,能背這麽多已經很厲害了。”孟棋楠看不下去,出言維護宣兒。

衛昇冷冷道:“這篇文章朕五歲的時候就能倒背如流。”

“以為都是,天賦異禀所以能當皇上。”孟棋楠白他一眼,轉而又親切地哄宣兒,“別聽他的,他不折磨心裏就難受,有病的。背得這麽好,獎勵吃玫瑰糕,喏。”

宣兒看着玫瑰糕,沒敢伸手接,而是雙手合攏摒着,鞠躬道:“娘娘美意臣弟心領了,只是臣弟受之有愧,萬不敢當。”

孟棋楠就像不認識一樣盯着他。這是剛才那個搗蛋的小鬼?鬼上身了吧!

算識相。衛昇眉毛都揚起來了。

孟棋楠極為不齒衛昇這種仗勢欺的作派,看他正要動手去拈玫瑰糕,趕緊端起塞給青碧:“吃飽了,東西都撤了。宣兒,也跟着去小廚房看看紅绛的甜湯煮好沒有。”

出氣筒沒了,玫瑰糕也沒了,衛昇的手留半空,僵住了,臉更黑了。

“皇上呀,”衛昇發怒之前,孟棋楠主動送上讨好的笑臉,“怎麽不曉得有個弟弟呢?年紀這般小,初一見還以為是兒子呢。”

衛昇四平八穩地說:“六弟的母妃是翠寒園裏侍候的宮女,先帝來此游興的時候偶然寵幸了她,後來她就園中生下了六弟。”

“寵幸了為什麽沒有帶回宮呢?”孟棋楠捧着香腮滿臉不解,“就算留園子,懷孕了也要接回宮才對呀。”

衛昇這回的表情才是冷到了骨子裏:“直到生下孩子之前,所有都不知她有孕身,甚至不知先帝曾寵幸過她。”

孟棋楠明白了。這是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子,費盡心機得到一夕恩寵,又運氣極好地懷上龍裔,她并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知道宮中有多麽危險,特別是她這般出身低微沒有背景的女。于是她步步隐忍,瞞過園子裏所有的,悄悄生下這個帶有最高貴血統的孩子,想以此作為籌碼,博得子息單薄的先帝的恩寵。這一步步都非常合理,可是為什麽宣兒今時今日卻仍舊待園子裏?

衛昇似乎看出她的疑慮,解釋道:“先帝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他把六弟藏這裏四年,除了近侍無知曉。朕也是登基以後方才知道有這麽個,一時也想不出別的安置辦法,索性就還讓他住這兒了。”

被親爹提防着算計着,等到親爹死了才曉得自己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換誰誰都不好受。孟棋楠還是能理解衛昇的做法的,但她只是好奇:“那宣兒的母親呢?也還住園子裏?”

衛昇勾勾唇:“先帝世并沒給她名分,朕大張旗鼓的冊封也不合适,還好太後念她孕育皇室血脈有功,特允她去陵寝修行,長伴先帝左右之餘,也為宗室祈福。”

……表叔公毒,可表叔公的老娘更毒啊!

孟棋楠想起宮裏面笑吟吟的太後,下定決心以後千萬不能開罪她老家。

“還有什麽要問的?”衛昇看她不說話了,斜眼睨她。

“覺得……”孟棋楠欲言又止,雙眉微蹙又很快松開,咧嘴調笑道:“不是對先帝大不敬,但是表叔公,覺得先帝真的是寶刀未老啊,一把年紀還能弄個小娃出來,比厲害多了喲。”

……衛昇扶額。

小狐貍,朕就知道沒正經!

翠寒園開始住着還新鮮,可小半月過去,孟棋楠看什麽都厭了,連着以前喜愛非常的飛霜殿瀑布她也覺得聒噪,恨不得叫堵上泉口不讓水流出來。

不想住下去的理由還有一個——表叔公真的沒有每天吃壯陽藥麽?沒有麽!

寡的腰真的要斷了……

這日,京中送來幾份緊要的折子,衛昇外出召了大臣議事。孟棋楠自己玩兒得無聊,便讓青碧把宣兒找來解悶。

自從那日飛霜殿被衛昇一通刁難,宣兒就再不敢貿貿然闖到這方來,連走路都繞着走。青碧去請他的時候,他以為又要見衛昇,故而一直眉頭緊鎖老氣橫秋的,規規矩矩進了殿,這才發現只有孟棋楠一,于是馬上轉悲為喜。

“皇嫂!”

孟棋楠一手撐腰,見他單手招了招:“小家夥過來,好陣子沒見了,怪想的。”

宣兒此時才恢複了活潑本色,跑上去撒嬌:“其實也有點想念皇嫂……”

“嘿嘿,這話可不能讓小氣鬼聽見,不然又該找茬了。”孟棋楠逮住宣兒,看見一張跟衛昇相似的臉,就忍不住把爪子按上去使勁搓捏。

宣兒苦着小臉。就知道不是真心實意想,只是想玩弄家!

“這是薰楊梅,鹹味兒的,這是糖冬瓜,用蜜漬過的,還有甘豆糖桃杏幹……”紅绛端來很多零嘴點心,全部放宣兒面前讓他吃。

宣兒從小到大都生長園子裏,以前先帝世時還算好,又有母親陪着,宮也對他還算不錯,但是先帝駕崩之後,母親又去了陵寝,他就像一個無理睬的累贅,被遺忘丢棄了這裏。就算新帝偶爾來此,想起了見他一面,都是冷冷沒有好臉色。

這麽久以來孟棋楠是頭一個不乎他身份敏感,陪他吃喝玩鬧的。宣兒不由得想起了母親,記憶中母親的容貌已經模糊,但感覺應該和孟棋楠一樣親切可愛。宣兒吸吸鼻子,壓抑着哭腔:“謝謝。”

“才不是給白吃的,”孟棋楠笑得狡黠,“拿手短吃嘴軟,有事找幫忙。”

宣兒嘴裏含着點心,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午後最容易犯困的時辰,孟棋楠賞了值守的宮綠豆湯,宮們飲完了冰涼涼的糖水,困意襲來,便三三兩兩倚廊下打瞌睡。這個時候孟棋楠換上青碧的衣裳,牽着宣兒去了飛霜殿後面的寒湯泉。

太陽照水面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宣兒站池邊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他仰起臉不解地問:“皇嫂,帶來這裏做什麽?”

孟棋楠把頭發撩起來後腦挽成一團:“還跟裝糊塗,想出園子,帶出去。”

宣兒迷迷糊糊:“想出去應該找皇兄啊,找不行的,不敢。”

“小混賬,跟表叔公一個德行,狡詐。”孟棋楠叉着腰,眸裏噙笑,“那天是怎麽溜進這池子的呀?非要明說麽?”

宣兒到底年紀小,不如衛昇沉得住氣,臉上一紅便垂下了眼,不敢跟她對視:“、……”

孟棋楠揉揉他頭頂:“嘿嘿,此事天知地知知知,皇上不能知。別磨蹭了,待會兒都醒了就走不成了。”

宣兒還是怯怯的:“要是偷偷帶出去,皇兄會生氣的。”

孟棋楠威逼利誘:“不帶出去就會生氣,到時候告一狀的話……放心啦,皇兄雖然小氣,但有法子哄他的,保證不連累,好不好?”

宣兒不敵她軟磨硬泡,只好硬披着頭皮跳下池子,帶着她潛水鑽過一處狹窄的水底秘洞,順着水流游出了飛霜殿。

一個時辰後,宮蘇醒,賢妃娘娘失蹤的消息傳到了衛昇耳中。

聖上震怒,連摔兩個杯子。

“給朕找!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來!”

他恨得銀牙緊咬。小狐貍長進了啊,敢跑?看朕逮住怎麽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小表叔公拐帶女主,大表叔公要發飙鳥!(^o^)/~

謝謝愛你寶貝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3-08 12:09:03

44V章

44、當鋪

泉水從飛霜殿裏流出來,沿着渠道直通行宮之外,最終與山上的一股清溪彙合,化作河水潺潺湧下山腳。

小河邊,剛從水裏鑽出來的孟棋楠和宣兒把濕衣裳脫了,鋪大石頭上曬。午後驕陽猛烈,兩的衣裳又多是輕薄絲羅,沒一會兒就曬得半幹,只是顯得皺巴巴的,還沾了不少灰塵草屑,拿上身一穿,頓時從千金小姐公子變成落魄潦倒的難民,若是臉上再髒一些,差不多可以直接進乞丐窩了。

孟棋楠自己不會梳頭,及腰的青絲晾幹以後,随便弄上去挽了個髻,然後用手帕把頭發包了起來。她瞧宣兒腰間還挂着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佩,頓時一把扯下來塞進他懷裏,讓他貼身收好:“小家夥財不外露知道麽?沒了這東西才像平民,不然被歹瞧見一準兒打壞主意。”

宣兒摸着胸口涼涼的玉石,慎重點頭:“知道了。皇嫂,好像對民間知道得很多?”

孟棋楠得意洋洋:“那當然,過來嘛。”

誰叫她從小就是個跳脫的性子,不耐拘束老想着溜出宮,經歷了被偷蒙拐騙等一系列教訓,她終于成為一個合格的油滑市儈小女子,換了衣裳出去總能找法子混上大半天才被找到。不過這些話自是不能告訴宣兒。

“宣兒帶錢了嗎?”

兩結伴往最近的鎮子走去,半路上孟棋楠忽然想起這麽件最關鍵的事。宣兒把渾身上下摸了個遍,只找出五枚銅板。

“園子裏又不花錢,這幾個銅板還是那天看小東子他們賭錢,學着玩兒贏回來的。”

五文錢?孟棋楠雖然不太清楚晉國的民生,不過估計也跟楚國差不了多少,她嘆了口氣,讓他把銅板收好:“有總比沒有好,先揣着,另想法子籌錢。”

“皇嫂,什麽辦法?”

“大概只能去當鋪了……別叫皇嫂,換個稱呼。”

“哦,好的,娘親。”當鋪是什麽東西?能吃嗎?

“……”

寡才沒有這麽大的娃……小表叔公!

這個鎮子叫來福鎮,因為靠近行宮,被認為是有福之地,而且挨着通往京城的官道,南來北往走動的多,是故帶動了這一地的生計,極為繁華熱鬧。孟棋楠和宣兒進了鎮子,睜大眼看着頭攢動的景象,像極了兩個鄉下來的土包子。

宣兒想:哇,好多哦。

孟棋楠想:哇,好多男!

寡有很長時間沒見過那麽多活色生香的男了,整日宮裏,見的除了表叔公就是安盛,除了安盛就是扶桑花兒,除了扶桑花兒就是其他不能碰也不能吃的男……

雖然表叔公用着還算順口,但再好吃的東西吃久了也會膩好嗎?

寡想換口味了。

不過換口味的前提是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能讓男貼。

于是孟棋楠帶着宣兒,循着寫了“當”字的地方而去。

“東西哪兒來的啊?”

高高的櫃臺後面,當鋪掌櫃一張精瘦老臉透着高高上的不屑,鼠目中閃過算計的光芒。孟棋楠收斂了笑容,撩了下額前的碎發,把頭發撚到耳後,顯得很局促:“妾身相公送的……”

掌櫃尖刻的口氣和她弱弱蚊子般的聲音形成鮮明對比,讓仿佛一瞧就能知道這是個外地來的小娘子,因為窘迫不得已到當鋪變賣一對耳墜,由于是夫君所贈之物,她還有些舍不得。可是身後黑黑瘦瘦的小鬼睜大眼一臉無辜渴求,又逼得她不得不當。

掌櫃也是這般想,他再次打量手心的耳墜,心裏掂算着價錢。平心而論,這耳墜做工十分精細,恐怕只有京中的大戶家才用得上,特別是上面的兩粒東珠,形圓色亮,透着貴氣的光澤,最難得的是幾乎一模一樣大!要知東珠圓潤無瑕的難找,這種同樣無瑕同樣大小的更難找,掌櫃的手心微微冒汗,覺得真是撿到寶了。

“請問……”櫃臺下那嬌滴滴的小娘子怯怯問,“能當多少銀子?很少戴這副墜子,都還很新的!”

見她愈發急迫,掌櫃的反而不急了,拈着稀稀疏疏兩根胡子,皺起眉頭道:“這個嘛……”

“二十兩行麽?”還不等他想法壓價,孟棋楠已經瞪大眼喊出了價錢,低得讓難以置信。她黑漆漆的眼眸裏寫滿了乞求與哀愁,再次重複道:“就當二十兩銀子,妾身相公說買的時候花了一百兩呢……若非妾身急着用錢,是絕不會拿它出來換銀子的,掌櫃的,就二十兩罷!”

掌櫃心裏樂呵,面上還是為難:“瞧一個弱女子獨自帶着小娃,也是可憐,倒是想幫,但這東西委實算不得上品……這樣罷,十兩銀子,願意就當,不願意就算了。也不強所難,只是娘子需得想好,出了家這門,外頭可沒這樣的好行情了……”

孟棋楠咬了咬唇,許久沒有說話,仿佛很難下決心的樣子。掌櫃見狀反而心有點慌了,若是她就這麽走了,這筆大買賣豈不是落空!先下手為強,掌櫃手袖一揮,很痛心道:“罷了罷了,也是可憐,死當,十五兩!最多了!”

孟棋楠趕緊裝出喜出望外的表情,忙點頭答應:“行!”

寫了死當的當票,掌櫃的把耳墜收了去,孟棋楠揣着一錠十兩的元寶和五兩散碎銀子,埋頭垂眼出了當鋪。

“皇……娘親,”走出一截,宣兒問她,“那對耳墜好像當得太便宜了,聽說好的東珠一粒至少價值千金。”

“知道啊。”孟棋楠一擡眼笑得粲然,哪裏有剛才緊巴巴的小家子氣?她拍拍漲鼓鼓的錢袋,笑道:“若不說得便宜些,怎麽能輕易換來銀子呢?那掌櫃的也瞧見了,一副貪財樣兒,要是表現得很識貨,他難免疑心,這筆買賣就做不成了。走吧,們去大吃一頓。”

宣兒似懂非懂點點頭,但還是心疼耳墜子:“怪沒想周全,出來不帶錢,還讓把貼身的飾物賤賣了。放心,改日一定幫贖回來!”

孟棋楠怪喜歡這個懂事的小家夥的,揉揉他腦袋:“想得不周全的是,幹嘛老把錯往自個兒身上攬啊。反正耳墜是皇兄送的,咱們要浪費也是浪費他的銀子,甭心痛了啊,嘿嘿。”

折騰這麽久,一大一小都餓了,于是兩去了鎮上最熱鬧的食肆,不管吃沒吃過聽沒聽過,要了滿滿一桌子的吃食。

正當兩大快朵頤,那對耳墜子已經被趙剛的從當鋪裏弄出來,呈到了衛昇面前。

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說她拿去當鋪換了多少銀子?”

“十五兩。”趙剛老老實實答道,連細節也不忘拉下,“娘娘喊價二十兩,當鋪掌櫃嫌貴,最後以十五兩成交,簽的死當。”

二十兩!虧她說得出口!

衛昇氣得冒煙:“旁不識得便罷了,她居然把價值不菲的東珠賤賣了區區十幾兩銀子!而且還是朕送她的!”他越發覺得孟棋楠這沒心沒肺的性子該收拾,苦于現不跟前,只好先拿別出氣,“什麽當鋪連來路不明的東西也敢收?還給出這等荒謬的價錢,定是昧良心的奸商!給朕抄了他鋪子,另把打兩百板子,看他以後還敢不識貨!”

“屬下遵命。”趙剛接了命令,真心覺得只要攤上賢妃娘娘,絕對沒好事兒。

但願她不要來找屬下……災星惹不起啊!

衛昇背着手房間裏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了,原本想叫直接把孟棋楠抓回來,可是又覺得這樣簡直太便宜她了。思來想去,他決心親自去收拾這只不識好歹的小狐貍,于是大手一揮。

“跟朕走!”

飽餐了一頓的孟棋楠和宣兒從食肆出來,發現街上更熱鬧了,好多吃了晚飯都往鎮子中心一塊空地湧去。他們也随着流走,發現那裏搭了個臺子,好像晚上要唱戲。拉着旁一問,才曉得今日是六月六崔府君的誕辰,來福鎮的崔府君廟用募來的份子錢請了班子,來鎮裏面唱一場。鎮中來往的各色多,達官顯貴都有,于是借着這誕辰日的熱鬧,做小買賣和酒水吃食生意的鋪子也就一直開着,街上還有賣果子蜜餞花朵紙燈的,真真是一片繁花似錦。

“看不到,看不到……”宣兒小個子矮,沒一會兒就被蜂擁而來的擋住視線,所以一個勁兒的往高處跳,想瞧瞧戲裏的仙姑漂不漂亮。

也不知道仙姑有沒有皇嫂漂亮呀……宣兒偷偷觑了眼身旁的孟棋楠,見她也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新奇樣子,眼珠子直愣愣的。

宣兒環視一圈,發現街那邊有家酒樓,二樓正好對着唱戲的臺子,他拉拉孟棋楠袖子:“娘親,們去那裏。”

孟棋楠低頭看見宣兒費力仰着頭,頓時懊惱,怎麽忘記小家夥個子矮了?眼看越來越多,她生怕待會兒酒樓也讓占了,趕緊牽着宣兒擠出群,往街對面走去。

不遠的地方,一身常服打扮的衛昇握着折扇,目光緊鎖那灰撲撲的一大一小。若不是他臉上表情太陰沉,當真可以算此一枝獨秀的翩翩公子。

等着确定孟棋楠進了酒樓,衛昇才抿了抿唇,召來心腹趙剛:“手底下有沒有盜跖之輩?”

趙剛一時拿不準他用意,只得委婉道:“确有一手上功夫極快,探囊取物只是頃刻之間。”

“把喊來。”衛昇嘴角輕輕上揚,怎麽看都是一副算計的奸詐樣。

剛剛雅座坐下的孟棋楠怎麽也沒想到,待會兒她居然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作者有話要說:表叔公:你們說!抓到以後輪幾遍輪幾遍輪幾遍!!!(╰_╯)#

45V章

45、賣身

孟棋楠進了這家八仙茶坊,便有打扮得齊整的姑娘過來提瓶獻茗。見客人也是女兒家,這姑娘便道:“奴就不請您點花茶了,給您和小公子上壺甜茶,再加幾樣小點心罷?”說完把茶瓶換了左手提着,故意空出右手在前面。

宣兒不明所以,見迎客的姑娘笑盈盈頗為讨喜,還暗道民間女子都是這般淳樸可親。

孟棋楠卻懂她用意,從懷裏摸出塊小碎銀子,放入姑娘掌心:“我們要看戲,勞煩置個好位子。”

一塊小碎銀至少也值千八百錢了,這姑娘對着豪客笑得更甜:“樓上還有靠窗的空座,二位快請,點心茶水即刻便來。”

姑娘引着他們往樓上去,此時三三兩兩的人上下樓梯,交面紛錯,小個子的宣兒險些被擠下樓去。待到他們落座,茶坊姑娘把窗邊的竹簾子卷起來,正好能瞧見紅紅綠綠的戲臺子。

四樣點心呈上來,倒也精致,桃穰酥、乳糖獅兒、糖脆梅、澄沙團子,還有壺放了蜜的甜茶。那姑娘給兩人斟滿杯子:“娘子有什麽吩咐就喊奴家一聲,奴先行告退。”

她正要退出去,孟棋楠卻道:“不忙,敢問貴處可興過街轎?”

原來這八仙茶坊雖是賣茶的地方,卻不算十分正兒八經。孟棋楠在門口看見幾個頭上簪了一排茉莉花的妙齡女子,便曉得她們是做那争妍賣笑、朝歌暮弦的營生,連着客人進門就碰見的獻茶姑娘,其實也是粉頭。無論在晉國楚國,許多酒樓歌館都是如此,特別是越繁華的地界越這樣。這種地方既能喝茶飲酒,也算半個窯子。

宣兒誤打誤撞,卻被孟棋楠帶到窯子裏來了。

而所謂的過街轎,就是指不招這家的妓子,而是喊另外的人來。因為實打實做皮肉生意的娼戶通常跟酒樓茶肆挨得近,有時候過條街就到了,而講究的人家也還派肩輿去接,所以也稱過街轎。孟棋楠閱盡男風,自然知道這些,此時便問那姑娘這裏可不可以喊人來,免得貿貿然壞了人家規矩。

獻茶姑娘一臉驚訝,下意識看向宣兒:“小公子……”

小鬼要玩女人年紀也太小了吧!斷奶了嗎?

孟棋楠不自在咳了一聲:“咳,不是他,是我。”

寡人難得出來一次,想找兩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唱唱曲兒也不行嗎?

姑娘掃了眼她白淨細膩的小臉,覺得寫滿了四個字——深閨寂寞。思及剛才這冒不起眼的小娘子出手闊綽,獻茶姑娘一咬牙便答應了:“行,奴這就去請。”

這廂小相公還沒請來,那廂衛昇聽了眼線的禀告,氣得把扇子都撕了。

好你個大膽的孟棋楠,竟敢當着朕的面招、妓!你當朕死的嗎死的嗎死的嗎!

趙剛性子悶,不似安盛能在此時勸上衛昇一句:陛下,興許是有人撺掇賢妃娘娘的呢?

所以沒人幫着說好話的孟棋楠,落入了更加萬劫不複的境地。

衛昇磕磕磨牙半晌,在身上摸了摸,忽然把手一攤遞給趙剛:“銀子!”

趙剛趕緊渾身上下的找,最後連帶着侍衛們身上的老婆本都搜刮出來,湊了大概百來兩放進衛昇掌心。衛昇拿了沉甸甸的銀袋,怒氣沖沖往八仙茶坊裏去。

趙剛急得在後面喊:“皇……主子你要做甚麽?屬下陪您!”

衛昇大刀闊斧,頭頂仿佛都在燃火。

“嫖!”

沒一會兒茶坊姑娘帶來兩個少年,一高一矮,他們都是十六七歲年紀,穿着松垮垮的長衫,露出平坦瘦削的胸口。孟棋楠仔細一瞧,模樣都還清秀,臉上白白的抹了層細粉,頭發也梳得油亮,還有股濃郁的桂花頭油味道。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上輩子那個被她欺負任她使喚的弟弟,他去封地之前,停留在她腦海中的就是這般景象,瘦削、柔弱、稚嫩……她經常把他當小姑娘打扮,讓他穿上裙子跳舞,拿他尋開心。

弟弟從來不生氣,脾氣都好到家了,也從不忤逆她的意思。唯有那次,她登基後封了他當王,讓他去封地,他哭着求她:“阿姐我不要去,讓我留在京城陪你,阿姐我不去……不去……”

孟棋楠很兇得罵他:“男人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懦弱!不許再哭,再哭你就一輩子都不準回京!”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之後四年直到孟棋楠出事前夕,弟弟真的都沒有回過京一次。

有時候遺憾就是這樣,做了後悔的事,但遲遲來不及道歉。

“娘親,他們來幹什麽?”

宣兒的話打斷了孟棋楠的思緒,沖淡了些許剛才的愁思,她嘆口氣對兩個少年說道:“随便唱點什麽吧。”

高個少年撫琴,矮個少年便張嘴唱了起來,聲音尖細如伶人:“裝不完的歡笑賣不完的唱,煙花生涯斷人腸,怕只怕催花信緊風雨急,落紅紛紛野茫茫,我也曾學紅杏出牆窺望……”

“爺,請上座——”

茶坊粉頭軟糯糯的嗓音在樓梯口飄蕩,孟棋楠循着“咚咚”踩樓梯的聲音看去,吓得一顆梅子卡在喉嚨。

表、表、表……表叔公!

這挺拔的要背,這風流的身段,這翩翩的風度,這陰測測的表情恨辣辣的眼睛,不是衛昇是誰!

她趕緊把頭埋進盤子裏,屏住氣不敢呼吸。宣兒見狀納悶,正要回頭看去:“娘親你怎麽了……”

“別動!喝水,你哥來了!”

他哥?皇上!宣兒一聽碰上了衛昇,急忙提起茶壺擋住臉。

但是衛昇就像壓根沒注意到兩個格格不入的人一樣,徑直掠過他們身邊,坐在了後面一張桌子旁。

他上樓的時候剛好聽見唱什麽“紅杏出牆窺望”,差點咬斷舌頭吐出一口血。好哇,敢情你是打的這個主意!孟棋楠,有本事你出!出一個給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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