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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

反正,那人已不在。

正這麽想着,往常修煉的地方赫然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原醇玉腳步一滞。

“醇玉。”正要移步,那人已經看見他,朝他走來。

“你沒去靈淵門?”原醇玉身體一僵,不自在道。

“已經去過了,剛回。”燕容道,“他們想收我作弟子,被我回絕了。”

“哦。”原醇玉聲音裏帶了分疏離,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燕容在背後喚了他一聲,原醇玉當沒聽見,落荒而逃似的走了。那日師父說人的生命中總有劫數,他挺過來,便是過了這劫。原醇玉心裏清楚,這劫仍留在他的命中,從未真的渡過。

樸山長老睡得正憨,被人叩響了房門。

打開門,得意弟子原醇玉站在外頭,迎面就是一句:“師父,我想閉關。”

“閉關”樸山長老摸着下巴,“若是燕容那孩子我倒能理解,可你這是為何?”

原醇玉垂首道:“徒兒……心中困惑,無法抛卻雜念,影響了修煉,才特來向師父請求閉關自省。”

樸山長老點點頭,摩擦着指腹轉了把茶杯。

“醇玉,你善于吸取他人的經驗。燕容剛剛出關,較閉關前确實有所突破,可他生性排斥外人,一個人呆着反而能參透些平常無法領悟的東西,你與他是互補的性子,若效仿燕容……為師不認為燕容的方法也适用于你的路子。”說罷拍拍原醇玉道手背,往原醇玉手裏塞杯熱茶,“我看你此次來的匆忙,再靜下心仔細想想為好。”

原醇玉抿唇,接了茶,袅袅熱氣從茶水中浮出,原醇玉發覺自己的指節冷如冰塊,貼在茶杯上,才漸漸回溫。

茶水的溫度抵達指節,原醇玉胸腔裏那顆不安定的心沉下來:“我已經想好了。”

樸山長老道:“若你真的覺得閉關對你的修煉更有助意,為師自然應允,但有件事還需要交給你,你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想必完成此事不成問題,待這件事結束,回去你就可以準備準備閉關的事宜了。”

得了應允,原醇玉半是舒心半是惆悵。

“聽師父吩咐。”

樸山長老便道:“在十竹山莊我便說過把燕容拉出去練練,你做事有經驗,又和他相熟,由你來帶他,為師認為最适合不過。幾日後我門派弟子去山下除妖,你和燕容一起。”

樸山長老吩咐完,原醇玉卻沒有馬上應話。

樸山長老覺得奇怪,催道:“如何?”

原醇玉回神:“好。”

樸山長老一皺眉,瞧着他道:“你與平日似乎有些不同,是因為受傷,還是和燕容有了什麽矛盾?”

“沒有。”原醇玉心裏幹笑一聲,提起精氣神扯道,“我好的很,燕容也好的很,天地萬象千變萬化的,自然日日都與前一日不同。”

樸山長老知道原醇玉正經話不肯說,胡話說得溜,讨巧賣乖會糊弄,揚揚手放他走。瞧着原醇玉一只腳踏出門,又叫他停。

“你這身上隐隐有妖氣浮出,或許是上一回除妖時染上了什麽東西,你自己處理時若有什麽問題,一定過來和師父講。”

原醇玉回身切聲道:“知道了。”

原醇玉從樸山長老處出來,見周邊弟子敘說着新捉住的妖怪,還有那低調多年如今終于嶄露頭角的燕師兄。

原醇玉撇撇嘴,往關押那妖物的妖牢走去。

妖牢為門派中重地,坐落在主峰,由各峰派弟子一同守着。雲尾峰原本不具有把守妖牢的資格,近幾年才派來弟子,由原醇玉負責,花争弦主動擔了這職後,原醇玉就不幹了。

息甘單獨關押在一間石室,交由雲尾峰弟子看管,門外的弟子見了原醇玉齊刷刷喊原師兄。

原醇玉刷臉進了妖牢,沿着階梯向下走,聽見下方動靜,斂了動作輕輕躍下,竟見四五個弟子圍在息甘身前極盡羞辱之事。

原醇玉發現時,那幾個弟子正将烙鐵置于息甘面頰旁。而息甘被鎖妖鏈桎梏着,施展不出妖力,只能徒勞地掙紮在重重鏈條中,不久前還嚣張跋扈的一方大妖竟淪落到任人欺辱的地步。

“你們在做什麽?”原醇玉喝道。

那幾個弟子一見原醇玉全沒了方才的氣焰,将刑具收在身後吞吞吐吐。

原醇玉冷笑:“我門弟子雖有懲妖除魔的義務卻絕不該仗此欺侮虐待妖物,你們這等行徑,哪裏是我門強調的正道之舉。”

那幾名弟子仍抱着僥幸的期望,恬着臉谄笑:“我們只是看這妖物性子倔得很,才想着吓吓這妖物,絕無虐待的意思。”

“那這是什麽?”原醇玉護在息甘身前,目光落在息甘身上細碎的傷痕上。

“這……”那幾名弟子支支吾吾,說不出理由了。

“師門派你們來看守妖牢是信任你們,不是讓你們來撒氣。”原醇玉審視的目光掃過幾人,厲聲道,“知錯的,自己向師父領罰去。”

幾名弟子見原醇玉不吃他們的讨好,焉着頭瑟縮着出了妖牢。

原醇玉摸出藥膏,抹到息甘的傷口上,又喂了一粒丹藥。

息甘躲了一把,沒躲過,見原醇玉真的給他搽起藥來,意外地看着原醇玉在他身上抹藥膏。

“沒想到你是這般宅心仁厚之人。”

這話聽着稍顯諷刺。

原醇玉挑起他的下颚。

“那我該是什麽樣的人?”

息甘仰起臉,望進原醇玉的眸子。

“我以為,你心中應當充滿恨意,其程度遠甚于剛才仗勢欺人的小修士。”

“那個時候,你可是放肆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 燕容:雖為主角,專注劃水

☆、第 24 章

原醇玉默了一瞬,收起藥瓶,垂眸看着息甘。

“滿口妖言。”

“你利用人的感情,挑起人心中的恨意,妄圖走捷徑獲得力量,早已惡名在外,如今不過是你自作自受。到這個地步,竟還不知悔改,妄圖以妖言挑撥。方才幾人那般對你,想必也不過是你自己口無遮攔的後果。”

“妖怪,人心這一塊,最碰不得。特別是埋在心底不願觸及的東西。”

息甘聽罷,只是垂下頭苦笑,悶聲道:“你不懂。”

任何生靈一開始都是什麽都不懂的狀态,漸漸由于各自的經歷有了自己懂得的事情。

原醇玉直起身來,在息甘身邊踱步一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息甘:“那天晚上,所有人都講了自己的故事,唯獨你。”

若非自己的經歷中有着恨入骨髓的事情,如何掌控別人心中的恨意?眼前的妖怪有這般世間罕見的妖法,必然經歷過非同一般的歷練。

“能和我補上你的故事麽,我很好奇,那是一個怎樣動人的故事。”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臉讓息甘的指節猛的一緊。息甘澀然道:“難道我說了,你就能放我走?”

“我沒這個權力,不過……”

原醇玉勾起嘴角,“若是你的故事好聽,我說不定可以幫你拿到半塊石頭。”

息甘擡起頭來,想了一想,又搖搖頭。

“怕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吧?”

“當然。”原醇玉道,“以防你再生殺念,石頭還是那半塊石頭,只不過裏邊的靈力會被取出,到時候,它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但對某些的人來說,它依然是特別的珍寶。”

息甘輕笑一聲:“呵,你不會真以為我已經可憐到為了一塊石頭而自揭傷疤?”

此時的息甘,依然有着一方大妖驕傲不馴的目光。

但被囚禁在寂靜的空間中,時間仿佛靜止,回憶便會開始磨人。妖牢便是這樣不見血腥,從性情到魂靈慢慢将被困其中的妖怪殺死,到最後,即便一件小小的物事也如同救命稻草。

原醇玉帶着些憐憫地看了息甘一眼,轉身而去,抛下一句話給重重鎖鏈中的息甘。

“什麽時候有了說故事的心情,可随時邀我一敘。”

息甘望着原醇玉的背影,這個人的背影潇灑而鎮定,說話時眸中閃現出睿智的光,不像是執着過往放不開手的人。

那時卻深陷回憶無法掙脫。

息甘想起他在幻境中時的呓語,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這人經歷坎坷,走到現在卻并非以恨為支撐,不是恨麽,他的動力竟是……

畏懼。

妖牢一事肇事者受到懲處,花争弦自知失職,自己領了罰思過,因其态度誠懇,又有樸山長老作保,保住了職位。

次日朱吟泊給原醇玉和燕容打點了行裝,送兩個寶貝師弟下山。

原醇玉瞧瞧朱吟泊身後:“怎麽不見你那小跟屁蟲?”

朱吟泊笑道:“他也不總是跟在我身後的。”

此行去一處鄉鎮,那鎮子原本安定無争,忽然之間多了許多小妖作祟,鎮中人心惶惶。

路上原醇玉照舊走在前面,與其他長老座下的好友混在一塊兒,燕容習慣了默默跟在最後面,卻被同門弟子圍了一圈,不知不覺被裹挾着走到中間。

有了上一回的經驗,這一回燕容與周圍的弟子說話時順溜了許多,雖說依然記不住臉,分不清誰是自家弟子,誰是別峰弟子,含糊着倒也能蒙混幾下。

女弟子三三兩兩地往燕容這邊跑,在燕容身邊偷偷不知笑些什麽,一人道:“燕師兄可真是帥氣極了,我聽雲璧峰的弟子說,上一回除妖遇到的大妖怪,那妖怪的陣法稀奇極了,燕師兄第一個走出來,若不是燕師兄,大家都得栽在那兒。”

直将功勞全歸到他燕容身上了,這誇法誇得燕容內心幹笑不止,燕容慚愧道:“不敢當,陣法是靈淵門的人解的,我只是在旁護法。”

“燕師兄不僅厲害,還謙虛呢。”圍在旁邊的女弟子脫口道,高興的神情看得燕容莫名其妙。

怎麽他除個妖,這些人喜滋滋的。

一人又道:“燕師兄畢竟是師尊首席弟子之一,自然厲害,人也特別好,之前我們出門遇上大雨,燕師兄還施法給我們罩着,燕師兄你還記得不?”

燕容:“……舉手之勞。”還真不記得了。

“說起來,靈淵門後來還邀請燕師兄來着,能進前五的門派是多大的殊榮,師尊也同意,這麽難得的機會,燕師兄都給拒絕了,莫非是在門中有喜歡的人?”

這話一出,引得身邊的女弟子們興奮起來,叽叽喳喳猜測着燕容喜歡的人。

大膽的憋不住,直接就湊上來眨着熱切的眼問燕容喜歡哪個師姐。

燕容憋出一句:“不是師姐。”身邊又炸開了鍋,那人更激動地抖着手問燕容到底是哪個姑娘。

燕容有些頭疼,難道他要說不是姑娘麽。

原醇玉說,這些人親近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表現好,他們覺得自己要混出頭,就開始套近乎。

一個人好好的,為什麽要套近乎呢。

燕容不願和人套近乎了,随口找個理由到前面去,聽見身後人道燕師兄這是害羞啦。

原醇玉在前面和人說着什麽。

燕容走到原醇玉旁邊,原醇玉卻不搭理他,拉着說話的朋友加快了步子扯開幾步,繼續說說笑笑,好像沒看見燕容似的。

燕容心想或許原醇玉正說到興頭上不便搭理,便不再上前,自顧自地跟着。

旁邊走着的大約是元英長老的弟子,見燕容走在旁邊,冷不防嘀咕句:不過是出了一次風頭,說到底還不是賄賂過來的。

原來賄賂這事還有人記着。

燕容暗自感嘆這人記性真好,體貼地換了個位置,轉頭看起兩旁風景。

看着看着,就看到了鎮子裏。

弟子們被派往不同的位置搜尋妖物,原醇玉較有經驗,跟着掌門的大弟子去妖怪窩打大妖怪。燕容跟着元英長老的得意弟子在鎮中行動,也不知安排的人是無意還是有意。

元英長老的弟子麽,紮在身上的眼刀的多了些,傳到耳中的冷嘲熱諷響了些,也見怪不怪了。

好在妖怪一出沒,弟子們就漸漸散開來。燕容原本安安分分跟着自己那一隊,跟到後頭,隊裏的弟子四處追妖怪,不知該跟誰,幹脆走到哪算哪。

小妖怪打得沒意思,燕容一劍戳倒一個,戳到後面越發覺得無趣,一邊尋着妖氣一邊在手裏嘩嘩轉劍玩,轉得周圍元英長老的弟子提心吊膽,生怕燕容手一滑把劍飛出去割了自己的鼻子。

這時掌門弟子來要人,說妖怪窩人手不夠,說話時一雙眼睛看着燕容故作安分地收劍——燕容反應得慢了些,手中轉劍巡鎮的模樣被人家掌門弟子瞧了個正着。

燕容被掌門弟子帶走的時候,聽見身後一片舒氣聲。

掌門弟子比長老弟子尊貴,走在前面學師父教育弟子,燕容在後頭點頭認錯,掌門弟子說你劍法不錯,道法也不錯,燕容在後頭虛心受教,掌門弟子說要不我去和掌門師尊說幾句提拔提拔你,燕容說不勞煩。

套近乎到目前的程度就好,再提拔提拔還得了。

便見原醇玉帶着另一批人走過來,掌門弟子點了人數,說應該夠了,于是兩批人合作一批,跟在掌門弟子和原醇玉後頭去妖怪窩。

鎮子依山而建,靠山的一處靈氣最盛,最适合生養妖怪,便是所謂的妖怪窩了。

燕容修為不低,到底是第二次跟着師門除妖,掌門弟子特別叮囑了幾句,在山路前将燕容交給同峰的原醇玉帶。

原醇玉比掌門弟子放心,挑了幾只妖怪,問燕容是否應付得來。

妖怪窩的妖怪比藏匿在鎮中的妖怪要厲害許多,燕容在心底掂量一番,覺得不成問題,如實回了。又是幾劍戳死面前的妖怪,再回頭,原醇玉不見了蹤影。

果真是同峰的,對他這般信任。

燕容單槍匹馬一路打過去,終于找着原醇玉,原來在與掌門座下大弟子并肩作戰,擱倒一只妖怪與掌門大弟子說幾句話,聽着越發像……套近乎。

燕容又單槍匹馬一路打出去。與幾只稍稍棘手的妖怪纏鬥到一處院落,在房頂一劍戳倒最後一只。

院落中一男一女兩名弟子不知因為何事在争執,旁邊的妖怪已蓄勢待發,這兩人仿佛全然不知,你一言我一語吵得火熱。

燕容推了道術法過去将那妖怪挑出,跳下房頂一劍了結。那兩人才如夢初醒,面色尴尬地停了嘴,看燕容拎起那妖怪,塞進裝載妖物的法器中。

正不知說什麽,那女弟子眼睛一撇望見院落口一襲弟子服,丢下那男弟子就往門外跑,氣火火地甩下句:“我和師姐一起!不和你一起!”

飛快地跑出去跟着她師姐走了。

那男子嘆了口氣,在臺階上坐下。

“你不追?”燕容立在臺階前,看這男子整個人耷拉下來。

“現在她正在氣頭上,說什麽都沒用。”男子一手撐頭,郁悶地凝視着地面。

燕容不解:“這人怎麽就生氣了?”

“覺得我不在乎她呗。”男子道,“生氣哪,無非就是幾種情況。”

不在乎。

燕容隐約想起原醇玉在息甘的洞中似乎說過類似的話。

原醇玉方才不搭理他,莫不是也生氣了?

“這可如何是好。”燕容沉吟道。

“倒也沒事,我和她老是拌嘴,也習慣了,回去哄哄就好。”

男子仿佛自己想通了,一拍大腿從臺階上站起來。

倒是燕容兀自思索着,思緒還停留在方才的問題中:“怎麽算是在乎呢。”

男子撇過頭來,瞧了瞧燕容,恍然悟了:“哈,兄弟,你這樣子,難道也和媳婦吵架了?”

“不是……”

“嗨,別藏着掖着了,我之前看見你們雲尾峰的在說你心上人。雖說你師父和我師父關系不是太好,不過你是個好人,看你收妖的利索勁,應當也不是賄賂進來的。”

燕容一聽,明白了,原來是元英長老的弟子。

又聽這男子道:“怎麽說我也是哄女孩子的老手,你剛才又救了我和我媳婦一命,我這就給你說說哄心上人的法子。”

“如果她認為你不在乎她,你就要以實際行動表達你對她的在乎。”

“在乎,便是她不在你身邊一刻,你滿心想見她;在一起的時候,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她;她遇到危險,第一個沖出去保護她;無論什麽遭遇,都能替她承擔;……”

這人絮絮叨叨了許多,燕容聽得有些渾。

“明白了?”男子說完,舒了口氣。

燕容渾乎乎道:“似乎有些明白。”

其實基本忘了個幹淨,進了腦子的不過三四句。

男子點點頭,欲潇灑離去,燕容忽然也恍然一悟,道:“那你師父和我師父彼此生氣,難道也是覺得對方不在乎自己?”

“噗——”男子一個趔趄。

燕容收拾盡附近的妖怪,腦子裏裝着從男子那聽來的幾句話,沿原路尋去。

在乎,便是他不在你身邊一刻,你滿心想見他。

燕容邊走邊環顧四方,終于眼睛一亮,找着原醇玉。原醇玉此時正與掌門大弟子合力對付着幾只妖怪,并未注意到燕容。

燕容記着,在一起的時候,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

這便拎了劍過去,漂亮地掃了道劍風,原醇玉與掌門大弟子的目光齊齊投向燕容身上,燕容又飛快地送出劍身,連續舞出幾劍在妖怪中間穿梭,身邊妖力浮動,感官清晰地送來群妖的動息,燕容調出法力,施術,封印。

燕容聽到有人喊道:“好!”

燕容回身,見掌門大弟子贊許地看着他。

原醇玉卻并未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別開頭,一劍斬盡落網之魚,然後與燕容擦肩而過,奔着下一個妖怪而去。

燕容欲追過去,踏出幾步,望着原醇玉的背影,腳步慢下來,停住。

原醇玉的背影太決絕,燕容忽然洩了氣。

作者有話要說: 嗚噢噢噢!被地雷炸出來!抱住大佬!給大佬遞文!謝大佬氪金!這麽多雷渣刀真是……今天的字數就是炸成煙花的我!

☆、第 25 章

第一天圓滿收工,鎮中人感激不已,對前來除妖的修士們殺雞宰鵝盛情款待,清出房間作為宿處。

原醇玉尋了間面山的房間歇下,窗外悠悠飛來一只雀鳥,拿喙敲窗戶紙。原醇玉打開窗戶,拎那雀進來,手中雀鳥一變,化作張符紙。

“如何?”朱吟泊的聲音從符紙中傳出。

原醇玉阖上眼,輕快道:“放心,我早說了,他自己能做到。今天……他做的很好。”

“沒我在旁邊,也會和身邊的人說話了,除起妖來也很利落。咱們的峰裏蹲,已經翅膀硬了,能自己飛了。”

晚飯在當地住戶家解決,飯桌上擺滿山珍野味,自釀的酒一壇壇墩在桌腳。

燕容從房間出來,被同門拉到大廳,見原醇玉已在飯桌前坐下了,想必掌門大師兄晚飯還是和掌門弟子一桌吃,套不到近乎。

與世隔絕的山頭頭上難得如此夥食,普通弟子們粗茶淡飯糙馍馍不比寺廟裏成天齋素的和尚好多少,遇到熱情好客的鎮民都有些興奮,拔了酒壇塞便一個個舉着杯碗伸長了胳膊。

填飽肚子又得了酒,就開始推杯換盞,燕容推了人家的酒,埋頭吃飯,原醇玉放的開,喝酒喝得爽快,在燕容那熱臉貼了冷屁股的轉而将酒杯推到原醇玉面前,原醇玉來者不拒,接了杯一飲而盡,飯桌上一片叫好聲。

正待再飲一輪,手中的酒杯被奪了去,只聽飯桌上一片驚呼,便見燕容現在原醇玉身邊,手裏執着本該在原醇玉手中的酒杯,悶頭灌入喉間。

一杯飲下,燕容在一桌人的視線中舔舔嘴皮子。

“嗯,還不錯。”

素來不食人煙的燕容竟然喝了酒,而且覺得還不錯!

桌上又鬧騰起來,此起彼伏的起哄聲插進原醇玉微冷的聲音。

“你什麽意思?”

“唔。”燕容将第三杯酒飲盡,拿眼角瞥了下手中沒了酒杯的原醇玉,“掌門大師兄方才不是叮囑你別喝高了,明天還要進山。”

原醇玉道:“我自有分寸。”

燕容淡淡道:“再喝怕就沒了。”話音未落,忽然撐着原醇玉的肩膀靠下來,指尖劃過原醇玉的面頰,“你看,你的臉已經紅了。”

原醇玉的氣息忽的一亂。燕容面上酡紅靠在他身上,飲下的酒仿佛都進了原醇玉的腹中,這時酒氣上頭,先前飲下的酒一下子熱烘烘地在脾胃肝髒中燃燒起來。

原醇玉一摸臉,确實熱乎。

“醇玉。”

一桌醉漢群魔亂舞中,燕容的聲音不大真實地從頭頂傳來。

“人為什麽要套近乎?”

原醇玉捉住燕容擱在他身上的手,摸了燕容手中的酒杯扒到自己手裏,面對一個個堆出讨好的笑向自己伸出酒盞的面孔,抱歉地笑笑,将燕容擱回位子上。

“套近乎。”原醇玉喃喃念叨着,“無非為了欲望。你自然不懂。”

欲望。

好像沒有這東西,就什麽都不懂似的。

酒在口中失了滋味,燕容索然無味地坐在位子上,看自己桌的人套近乎,又撇過頭,看別桌的人套近乎。

人聲嘈雜。人影交錯。

燕容本想替原醇玉擋酒,結果和原醇玉雙雙爛醉,互相攙扶着跌跌撞撞回了房間。

燕容在爛醉中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滿世界尋找要殺的人,夢境色彩濃稠,燕容将這些人從深淵般的潮水中一個個揪出,确保他們屍骨無存,魂飛魄散。可每當殺死最後一個人時,那人的背後總會牽扯出另外的人,燕容不停地殺,漸漸疲憊不堪,要殺的人卻怎麽也殺不盡。

惡心的感覺越來越重,什麽東西拖得身體昏昏沉沉,燕容一掙紮,醒了,見黑壓壓的夜色籠罩着世間,房間內暗沉無光,原醇玉一身酒氣躺在一旁。

燕容捂着胃部跑出去,撐着樹幹哇地吐出來。

“燕師兄?”女子的嗓音。

燕容抹了嘴側頭一看,弟子服,他們雲尾峰的。

“喝多了,不太舒服。”燕容道。

那女弟子噔噔走了,不過一會兒,又噔噔跑到燕容門前,端着碗給燕容送醒酒湯。原來方才是借廚房給燕容做醒酒湯去了。

那女弟子紅着臉,将醒酒湯捧在手裏遞給燕容:“若是不夠,廚房還有多的。”

燕容謝過,接了醒酒湯,指節碰到那女子手心,溫涼軟嫩。

“勞煩你了,天還未亮,趕緊去歇息吧。”

燕容柔聲說話的時候與平日那副冷淡模樣不同,看起來純良又軟和。

那女弟子蹭地紅透耳尖,怔怔地看了燕容半晌用不知什麽調子嗯了聲,同手同腳回了房。

醒酒湯喝下後舒服了許多,窗外晨光熹微時,燕容想起那女弟子說的話,便動身去廚房給原醇玉也捎了一份醒酒湯回來。

燕容端着湯碗推開門,原醇玉仍然睡着。日光落入窗中鋪灑在床上,原醇玉躺在其中顯得十分靜谧。

燕容将碗扣在桌上,朝原醇玉走去。

光影彼此推擠着微微晃動。燕容伸出手去,在原醇玉發間摩挲。

“你是什麽東西。”

無人應答。

“不回答,我就把你收進法器了。”

光線中的影子動了動,現出形來,竟是個貌美男子,膚色白嫩水滑,身段柔若無骨,擡眸間媚眼如絲,一派妖魅風情。

那男子楚楚可憐地伏下,求饒道:“大人饒命,我不過附在主人身上伴主人修行,未曾有過絲毫禍亂人間的念頭。”

燕容不改容色,一面審視面前這妖物,一面問:“你是十竹山莊那花妖”

“正是,大人那時的傷,也是我所醫治。”

燕容又問:“我那時見你還是妖靈,這會兒卻沒了絲毫妖氣,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原本只是普通花靈,沾染了那位大人的妖氣才與禁地中的靈物一塊兒化妖,主人替我洗去妖氣,帶我在身邊修行。大人莫要不信,主人這麽做,全是因為那時大人傷得重,主人心疼大人,為了給大人療傷,才一夜将我身上的妖氣洗去。”

那花靈掏心掏肺地答完,小心翼翼地擡頭看燕容的神色,卻依然不見他絲毫動容。

燕容最後問道:“他原本的氣息中未有任何雜質,如今身上的妖氣,又是為何?”

“這……我真的不知道!”

花靈面上閃過一絲慌亂,立時從地面爬起來,撲到燕容膝邊,懇切地望着燕容的眼睛。

“或許是替我洗去妖氣那會兒不小心沾染上的,大人莫不是以為是我做的吧?主人将我帶離那牢籠許我伴他一塊兒修煉,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害他!”

花靈可憐巴巴地在燕容膝邊瞅着燕容的臉色,見燕容的神色終于緩和下來,暗暗松口氣。

燕容擡手在這花靈的頭頂撫摩了一下。

“我便信你這一次。”燕容道。

“你若害他,我必叫你魂飛魄散。”

花靈倏地出了一身冷汗,頭皮陣陣發麻。偷偷瞄眼燕容,喏聲道:“主人快醒了。主人不想別人發現我伴他修行,還請大人替我隐瞞。”

燕容一點頭,便飛快地隐去了身形。

不一會兒,原醇玉果然□□一聲,捂着前額從從床上翻身起來。

燕容敲敲桌沿,示意桌上的碗道:“醒酒湯。”

原醇玉複雜地看他一眼,端起桌上的醒酒湯,碗壁猶有溫度,看來是用法術溫着了。

原醇玉喝了一口,見燕容臉上有些疲态,便問:“你幾時醒的?”

“半夜。”

燕容這人竟沒有一覺睡到天大亮,而是半夜醒了,稀奇。

燕容道:“昨晚做了個噩夢,再睡不着了。”

原醇玉喝完,将空碗執在手中,披衣出門。

走前朝燕容道:“今日我們進山,或許有些危險,不必所有人都進去,留些人在外邊,你可以在鎮子裏歇着。”

燕容點點頭。

在乎是,他遇到危險,第一個沖出去保護他。

于是集合時,燕容穿戴整齊,在衆同門中站得端端正正,原醇玉正與掌門大弟子商量這進山事宜,一眼看見隊中立着的燕容。

一得空,原醇玉便沖到燕容面前:“你怎麽來了?”

燕容胸有成竹:“師父讓我跟着師兄師姐好好歷練,掌門大師兄也覺得我有本事進來,我怎麽能推脫。”

原醇玉被噎了下,無法,沒好氣道:“跟緊,莫要走散了。”

山中妖氣更盛,弟子們進入山中不久,便都扒出劍來忙着應付撲面而來的妖靈,邊往妖氣最盛的地方尋去。

原醇玉卻悄悄走離了隊伍,往一處妖氣稀疏的方向走去。

沒走多遠,原醇玉猛一回頭,見燕容就跟在自己後頭。

原醇玉皺眉:“你跟來做什麽。”

燕容無辜地看着他:“你要我跟緊,莫要走散了。”

“我是讓你跟緊掌門大師兄。”原醇玉沖過去推着燕容道,“趁他們現在還沒走遠,你趕緊追過去。”

“不必了。”燕容将原醇玉的手推開,“山中危險,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你要做什麽只管去,只當我不存在便好。”

原醇玉一愣,心中紛繁情緒絞作一團。

“我第一次聽你說這樣的話。”

燕容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話。

那日在息甘洞中,燕容對息甘說,從前沒有故事,以後也不會有。

後來燕容與息甘糾纏,靈淵門弟子解開陣法,長老們合力将息甘制服。息甘不曾對長老們作任何言語,卻死死地盯着燕容說:

若非無情,就一定有故事,即便現在沒有,以後也會有。

息甘說那話時意有所指,燕容明白他指的什麽。

燕容自然是不信的。

從前沒有故事,以後也不會有。燕容對自己說。

作者有話要說: 燕容:嗯,我開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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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是v章了。

給不願氪金的小夥伴安利一篇文,互攻,強強,痞裏痞氣腹黑帝王攻x笑裏藏刀貴氣女王攻,特別好看!但是,作者她,沉迷游戲,不想更文,請幫我催催她!!謝謝!北天燕歸來雖然現在叫同撩之誼但果然覺得原來的比較好聽TUT

☆、完結倒v開始章節

既要原醇玉當自己不存在, 燕容自己便很入戲地隐住氣息,将自己當做一縷空氣。沒想到這麽跟在原醇玉身後走了沒幾步,原醇玉就繳械投降。

原醇玉回過頭去将燕容拉到身邊,拉牢了,又解了燕容的術法,明明白白地感覺到燕容在身邊,這才呼出口氣, 心裏總算踏實。

“怎麽又讓我跟着了?”

“左右都要被你跟着,你那樣飄忽地跟在後頭,我心慌。”

這麽一來, 總覺得身後的人一不注意便會消失似的。

燕容心裏一想,覺得身後隐隐約約跟着什麽東西确實滲人得很,便滿意地将自己當回大活人,與原醇玉并肩而行。

“你這次又是什麽事情”燕容随口一問, 心裏邊估摸着原醇玉這回又該找什麽理由搪塞過去。

原醇玉有什麽事向來喜歡藏在心裏,燕容偶爾問問, 從不期待正兒八經的回答。

原醇玉卻真的正兒八經道:“你感知一下這四處的氣息。”

燕容閉上眼,山中妖氣沉沉,妖氣冗雜中卻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異樣。

“是魔道的術。”原醇玉道。

燕容卻忽然有了一個鮮明的意識——

魔族的氣息。

人間不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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