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4)

面,讓仙人驗驗自己有仙骨沒有。有仙骨的燕容在門派中揚名,賄賂一事仍有弟子稀稀拉拉地翻出來擺弄,更多的則是希望和這将來或許能做神仙的同門打成一片。

“嗳呀,似乎給他添麻煩了。”渡塵仙君頗為苦惱地摸了摸鬓角,“他若回來了或許要為這事找我理論……不過,他這麽大度,應當不會放在心上”

馥郁香氣撲面而來,一片花瓣從半空降下,引起渡塵仙君注意,渡塵仙君将花瓣捏在手裏,眯了眼。

“嗳呀,好久不見。”

虛空中顯出個人形來,是個妩媚的男子,男子頗為大膽,徑直往渡塵仙君身上一倚,風情萬種地向仙君抛送秋波。

“好久不見,沒想到千年未見,你竟成了這‘渡塵仙君’。不知‘仙君’身邊,還缺個伴身美人不。”

渡塵仙君微微一笑,竟絲毫不顧‘仙君’之名,輕佻地挑起男子下颚,露出欣賞之色。

“千年未見,你越發的美豔了。”

方贊嘆,卻放下手來,惋惜道:“可我若随身帶個美人,家中小孩必然要鬧騰,鬧騰起來又必然是我頭疼,還是不帶了罷。”

說罷,擡首望向半空。

“嗳呀,我家小孩。”

半空中飛來一只蜻蜓,在渡塵仙君周身盤旋兩圈,竟開口說了人話。

“師父,你好了沒有,什麽時候回來。”那蜻蜓發出幼童的聲音。

渡塵仙君柔聲安撫:“已經有了線索,馬上就好,你在臺階上蹲累了,可去院子裏看看樹上的花開得怎麽樣,結果子了沒有。”

“嗳呀,我不要看樹,院子裏的樹百年來都是一個模樣,一動不動,你若找着石頭了就趕緊回來。”

蜻蜓說完話,噗的一聲消失了。

男子見渡塵仙君神情柔軟,嘁了一聲,從仙君身上起開,陰陽怪調道:“你已在天界安家,都不來看看我們這些困在十竹山莊裏不得出來的老朋友,神仙果真薄情。”

渡塵仙君忙澄清自己:“嗳呀,我也是沒辦法的呀。”

“都是‘渡塵仙君了’,連将我們渡出那地方也無法麽?”

渡塵仙君無奈道:“你也知道,我不是真的渡塵仙君嘛。我這千百年都是代替仙君做這神仙,連一身神力都是仙君給的,哪能真的随随便便動用神力,只敢勤勤懇懇替仙君履職。”

男子眼珠子一轉,湊到渡塵仙君跟前去:“那原本的仙君呢?”

一說到這過往因果,渡塵仙君便頭疼不已:“還不都是十竹山莊那歇不住的……”

說到這裏,卻嗳呀嗳呀打起哈哈,不願再說下去了,男子纏着要問出個因果來,渡塵仙君只道,天機不可洩露。

神仙都這一套,男子腹诽着,不願就此放過,欲再追問,渡塵仙君卻架上雲去。

渡塵仙君在雲上問:“這雲尾峰不好玩,我去別的峰溜溜,你要來麽?”

便是想就這麽糊弄過去了。

男子沒好氣道:“不來。”

眼看着渡塵仙君駕着雲飄沒了影。男子寂寥地撩了撩垂在胸前的長發,也散去形體,只餘一抹虛無缥缈的香風。

渡塵仙君在門派各處游玩順便享受各峰弟子熱烈歡迎的時候,燕容正打着隐身符哼哧哼哧往鎖魔塔跑。

鎖魔塔,顧名思義,是關押魔物之地,關押在其中的有為惡人間的魔修,也有修仙不誠堕入魔道的修士。因此修士最怕的東西,便是誘人入魔的心魔。

正道與魔道水火不容,勢不兩立,為心魔所困的修士大多進了鎖魔塔,誠心悔過後踏上重生臺,被打散修為和記憶後重新來過。

重生臺,即予人新生之地。

燕容年幼時曾跟原醇玉跑去看過長老們在重生臺前為一名剛剛堕魔的弟子施展重生之術,只見那弟子全身修為被抽出,在偌大的重生臺上痛苦地翻滾掙紮皆是徒勞,直至術法完成,那臺上之人癱倒在地,眸中失去光彩,仿佛死了一般。

後來再見那弟子,已是法力全失,空洞着目光在門派中幹那下等人做的活計。從重生臺下來的弟子,總是比誠心修煉者多那麽一份看異物的目光。

原醇玉那時就很怕這重生臺和重生之術,分明吓得縮在他身上瑟瑟發抖又非要睜大了眼去看。回去便扒着師父師兄可憐巴巴地嚷:“我不要上那重生臺。”

“好好,不上。”樸山長老撫着原醇玉道腦袋瓜子,安撫了許久。

樸山長老自打帶原醇玉上山,對他便是數不盡的憐惜和疼愛,即便原醇玉頑皮犯錯也不曾像別的師父那般惡狠狠懲罰徒弟。

從前如此,如今依舊。原醇玉在鎖魔塔中關了數十天,樸山長老便頂着來自各峰的壓力将安排原醇玉上重生臺一事拖了數十天。

更多的壓力則是來自峰內自家徒弟提心吊膽的言語,往日跟在原醇玉屁股後面嚷嚷原師兄好帥的弟子們在原醇玉進鎖魔塔後變了味,催着師尊早日送原師兄解脫,催得樸山長老耳朵疼。

與樸山長老統一戰線的,朱吟泊,燕容,以及……

燕容看着在鎖魔塔門口發愣的那人,解了隐身符走過去。

“思過完了?”

花争弦回過神來,看着他點點頭。

“早結束了。”

“那從此以後便該恪盡職守,我看你在鎖魔塔前呆了許久,別忘了你負責的是妖牢。”燕容一瘸一拐地朝妖牢走去,“早些回去,莫要再出像上次那般的纰漏了。”

雖走得十分艱難,看着眼裏卻自有股潇灑在裏頭。

花争弦咬了咬牙,沖燕容道:“你知道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嗎!”

“不知道。”燕容道。

燕容不見絲毫猶豫,一腳踏進鎖魔塔。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的更新量仿佛打了雞血

☆、第 30 章

朱吟泊和隔壁語晴師姐好上的時候, 忽然對峰內的事不太上心了。

——當然,所謂峰內的事,無非侍候師父,照顧師弟,縫縫補補,将頑到不知哪個旮旯角的原醇玉從別的峰拎回去。

那段時間,朱吟泊則成天與語晴師姐膩在一起。

身邊忽然沒了人收拾雞毛蒜皮的事, 饒是燕容也上了心,讓藏在朱吟泊身後林木中行跟蹤之事的原醇玉挪個位置給他。

“全門派都說大師兄和語晴師姐是天作之合。”原醇玉窺視着大師兄與語晴師姐在無人之處互啄對方的臉皮子,忽然道。

燕容擠着原醇玉, 透過枝葉看去::“他們幹嘛啄來啄去,人的臉皮很好吃麽。”

原醇玉一本正經道:“喜歡一個人,當然想吃了他。”

怪。

樹葉搔得鼻頭癢癢,燕容打了個噴嚏。

一噴嚏震得朱吟泊和語晴師姐猛然驚醒, 朱吟泊親自動手,将兩人攆了回去。

……

次日。

燕容道:“他們幹嘛摸來摸去。”

原醇玉道:“這叫膩歪, 喜歡就要膩歪。”

……

次日的次日。

燕容壓低了聲音驚呼道:“喲,親親。”

原醇玉道:“你不會要問他們幹嘛親親了吧?”

燕容道:“不問,喜歡就要親親,我曉得。”

原醇玉道:“你曉得”

燕容道:“我……曉得。”

說着曉得, 分明一副不能理解的神态。

……

次日的不知道多少個次日。

燕容道:“語晴師姐打了師兄一巴掌,這也是因為喜歡麽。”

原醇玉語塞道:“情到深處自然……”

……

次日的不知道多少個次日的次日。

終于停下跟蹤之事,在峰內喘口氣,燕容閑閑地在藏書閣翻了本書擱在床頭鼓搗。

原醇玉推門進來。

燕容道:“今天師兄沒和語晴師姐一起。”

原醇玉道:“他們斷了。”

燕容道視線從書卷上移開:“斷了斷成幾截了?”

“哎唷, 什麽斷成幾截,怪吓人的。”原醇玉跳上床,在燕容旁邊蹲下,涼涼道,“斷了,就是不喜歡了。”

燕容狐疑地看他一眼:“不是前幾天還喜歡得要吃了對方麽,怎麽忽然不喜歡了?”

怪。

既不喜歡了,為何師兄看見語晴師姐目光躲閃,回雲尾峰後整日消沉。

燕容道:“喜歡,真怪。”

可人人仿佛都知道什麽是喜歡。

門中男女互訴衷腸,說着喜歡,承諾非對方不娶不嫁。

師父和元英長老也說喜歡,大老遠跑去十竹山莊搶親,被早已心系莊主喬淵夫人趕了回來。

原醇玉忽然道:“玩個游戲吧。”

燕容對玩樂不太感興趣,懶懶得撇了他一眼,敷衍道:“什麽?”

“你不想知道什麽是喜歡麽。”原醇玉湊近來,“那就假裝我們彼此喜歡,做彼此喜歡的人做的事。”

燕容想了想,覺得有點意思。

“行。”

說罷将書擱下,在原醇玉微愣的目光中一擡首,往原醇玉的臉上咬了一口。

瞅着原醇玉臉上的牙印,燕容砸吧砸吧嘴:“還算好吃。”

“這不是喜歡,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喜歡。”原醇玉卻道。

那什麽是

原醇玉俯下頭來,帶了分青澀氣在燕容嘴角啄了一口,癢癢。

燕容摸着嘴角,看見原醇玉耳朵尖紅了。

那一點點紅,後來燕容很少看見,原醇玉臉皮越來越厚,與其他峰的弟子勾肩搭背一道去試探門中的女弟子,原醇玉如魚得水,往往将門中漂亮的姑娘逗得咯咯直笑。朱吟泊管不得,對着原醇玉直嘆禍水。

原醇玉糊了一身胭脂回門派,燕容替朱吟泊問他:“你喜歡她們麽?”

“漂亮的女子,自然讨人喜歡。”原醇玉附在燕容耳邊,“我喜歡她們,自然也得讓她們喜歡上我,這才是公平。”

燕容方推開原醇玉,原醇玉又黏上來,摟了燕容道:“我也喜歡你,你若不想我喜歡她們,我就不喜歡她們。”

喜歡原來是如此輕薄的東西。

燕容索然無味地看着他,淡淡道:“這個游戲,還繼續麽。”

原醇玉一愣,沒有回答。燕容便也不再言語,卸下原醇玉搭在他肩上的手,轉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時間一晃而過,兒時的記憶已然蒙塵。燕容忘得幹脆,年少時的游戲只對原醇玉耳尖那點紅有點印象,全峰人早習慣原醇玉在各峰奔來跑去。

原醇玉記性好,過往種種細節一個不落全都記下,在鎖魔塔中無所事事,過往的記憶便一個個冒出來,又想到上了重生臺便要抽去修為,記憶全失,便一陣恐慌。

“你看,你的性情哪一點像清秀者,懦弱,貪婪。”腦海中的聲音如是說道。

“不正是适合魔修的性情。”

外面傳來腳步聲。

燕容又來看他了。

這幾天燕容頻頻到他這來,有時正大光明地走進來,有時只是隐去身形在外面看着他,分明自己的傷還沒好,卻總是往陰深深的鎖魔塔中跑得前所未有的積極,叫原醇玉一不看見他,就覺得周圍格外空曠。

也是奇怪,燕容一來,腦子裏那些雜七雜八的聲音便都癟下去。

原醇玉拍拍身邊的位置,朝推門進來的燕容露出笑顏。

“昨天才來過,今天又來”

燕容道:“你若不願我來,我這就走了。”

原醇玉拉了燕容的手腕把人拽下來。

“不準走,坐着不準動。”

燕容就坐着不動。

原醇玉嘆了口氣:“你總是說這樣的話,當真絕情。再過幾天,我保不準就上重生臺了。”

燕容哄道:“你不想上,我回去就拆了那重生臺。”

“那怎麽行。”原醇玉身子一傾,靠到燕容身上,“燕容,忘記是什麽樣一種感覺”

“說不清楚。”燕容将原醇玉一攬,攬到一胳膊拴着原醇玉道鐵鏈。

原醇玉道:“你記性這麽差,若是我把什麽都忘了,你又什麽都不記得,過去那些事不就像被遺棄了似的麽。”

燕容沒想過這樣的事。發生的事情往往随緣,從不刻意挽留,記住了便記住了,忘記了便忘記了,從未想過什麽遺棄不遺棄。

原醇玉這麽一講,倒真覺得那些被忘記的事情有些可憐來。

原醇玉便拉了燕容,兩人湊在一塊拼那過去的事情。

燕容說原醇玉第一次學會道術法,興奮地屋內屋外跳了一天。

原醇玉說第一次和燕容打架,看着那麽文靜孱弱的一個人,打起架來毫不含糊,腦袋上的包疼了好幾天才消。

燕容說原醇玉剛進門派時渾身帶刺,竟也如峰外弟子那般就燕容賄賂拜師一事出言尋釁,他自然要出手教訓一番,叫他知道雲尾峰生存之道。

原醇玉說那其實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只是燕容完完全全給忘了。

兩人第一次見面其實是在街道上,燕容與仆從失散,找不着回家的路,手裏捏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在街頭亂轉

原醇玉剛好流浪到那一陣子,看了糖葫蘆嘴饞,晃晃悠悠走過去,欲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竊。

不料還未出手,燕容先按了他的手,說我看你在附近轉悠挺久,你帶我去城南燕府,糖葫蘆要多少有多少。

原醇玉被吓住了,第一次鮮明地感覺到什麽叫豪氣。

燕府出手闊綽,尤其對有關小少爺之事毫不吝啬。原醇玉将燕容交到燕府,得了沉甸甸一塊金子,放在衣服裏壓得胸口疼。

後來原醇玉成了燕府的常客。自然,原醇玉是牆上君子。熟悉了燕府的路徑,原醇玉便發現許多事。

原醇玉發現燕容小少爺迷糊,桌上的糕點少了一整盤也渾然不知。

原醇玉發現燕容小少爺不喜與人交際,常在重要宴會上偷偷跑出來,與牆上的知了說話,原醇玉一邊覺得好笑,一邊裝作那知了接燕容小少爺的話。

原醇玉發現燕容小少爺不愛出聲,總是沒什麽存在感,常常被下人無意識忽略,便是忽然發起燒來也一聲不響,原醇玉不得不悄悄摸快石頭飛過去提醒提醒在門外打瞌睡的侍女。

原醇玉發現燕容小少爺真是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傷了不喊疼,病了不喊難受,也不見他為什麽傷心哭鼻子,侍女奇怪道桌上的糕點是不是少了一盤,小少爺只是懶洋洋地擡了擡眼皮,說不必理睬。

燕容笑了一聲,聽笑話似的。

“太久遠了,不記得了。”

原醇玉又說,燕容一聲不吭就去閉關,一閉關就是三四年,原醇玉等了三四年,追在他身後的莺莺燕燕他一個都不曾碰過。

他每日要去燕容閉關的地方溜一圈,看燕容是否出關。魔道在外頭興風作浪,不出關也好,多少弟子在與魔道作戰中一命嗚呼。

原醇玉沒有說完,燕容撲上來,按着原醇玉一通亂吻。

燕容吻得毫無技巧,原醇玉抱了燕容的脖頸,将主動權搶到自己手中。

“那個游戲,還繼續麽。”趁着間隙,原醇玉喘着氣,目光沉沉地注視着燕容。

燕容只道:“什麽時候停了。”

原醇玉抵着燕容的前額,雙眼半阖,呼吸熱騰騰地撲在臉上。

“這個游戲,如果我忘了,你替我記着。”

“關于喜歡,還有一件事,我現在告訴你。”原醇玉低吟道。

原醇玉抓過燕容的手。

燕容忽然覺得手上一陣酥麻一直竄到心窩裏。原醇玉身上的鐵鏈子又丁零當啷響起來。

丁零當啷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呼吸亂了一拍,便再難以穩下。

情絲入魂,便是一場春宵。

“燕容。”

“燕容。”

“我不想上重生臺。”

原醇玉癱軟在他身下,目光迷離時,嘴上如是說道。

“那就不上。”燕容俯下身,啄去他眼角的淚滴。

——

意識回醒,燕容臉上潮紅未褪,撲了把清涼符在臉上,才出了鎖魔塔。

正琢磨着重生臺一事,撞見有段時間沒在大師兄身後晃悠了的徐越小童。

燕容四下打量,趁無人注意,随手把人拐了。

小童在燕容臂彎裏嗚嗚叫,燕容手一松,這小童就跳到樹後,防備道:“你,你要做什麽!”

“你不要緊張,我問你個事。”燕容把人捉回來,自覺和藹道,“你是魔修的孩子,上那重生臺的事你可還記得”

徐越松了口氣,搖搖頭:“公子,我下了重生臺,已前塵盡忘,什麽都不記得了。”

“那重生臺,真就那麽厲害。”燕容思忖着,又問,“便是長老們如何施咒的也不記得了?”

“那重生之術慫人得緊,我只記得全身上下從裏到外都疼,哪有什麽心思去看長老們如何施法的。”徐越道,“倒是這重生臺的創建者現在不就在門中麽,公子去問渡塵仙君便是,渡塵仙君創建了重生臺,自然對重生臺了解的一清二楚。”

燕容哦了一聲,徐越便要走,燕容手一伸又将人捉回來:“你是如何知道渡塵仙君便是重生臺的創建者的”

徐越目光閃了閃:“我讀書讀來的。”說罷掙脫燕容的手,道還有要事在身,急匆匆地跑了。

一個未入門的小孩有何要事。

跑得倒是很快。

燕容瞧他跑遠,擡腳往渡塵仙君的住處去。

渡塵仙君卻不在住處,燕容撲了個空,聽臨時過來侍候仙君的弟子道,仙君說要在太荒山中游玩一番,也沒交待什麽時候回,只叫他無需等他做自己的事即可,就這麽走了。

燕容原地呆了一會兒,召出劍,禦劍往天上飛去。下面的弟子嚷嚷燕師兄什麽,沒聽清,被燕容抛在身後。

饒各峰轉了一圈,終于在一個山旮旯裏找到赤着腳挂在樹上的渡塵仙君。

“嗳呀。”渡塵仙君從樹上翻身下來,清風徐來,衣袂翩翩,渡塵仙君的神容平和端莊,一派仙氣,“小哥好得真利索,這麽快就能禦劍了。”

燕容便也當沒看到方才的一幕,落在渡塵仙君跟前,直截了當道:“那重生臺可是仙君創建的”

“你這話,想必是為你那鎖魔塔中的道友問的,我早就聽說這些天你往鎖魔塔中跑得勤。”渡塵仙君說完卻嘆道,“可這重生臺并非由我所建,只因我效命于他,替他管下界之事,竟為人誤解。你若問我重生臺的事,我其實并無所知,實在慚愧。”

“不知創建這重生臺的是哪位神君”燕容問。

渡塵仙君卻道:“嗳呀,天機不可洩露。”

燕容皺了眉。渡塵仙君拂了把袖,又道:“不過以你的修為和仙根,要毀去重生臺并非難事,若真想毀了重生臺救你道友,你大可一試,只是……”

作者有話要說: 原醇玉:撩撩撩撩個鬼,通通邊去,撩漢我來!撩漢究極大法biubiubiubiu——

(作者一個人似乎玩得很開心)

今天二更啦,看字數!看字數!又發了糖!快來啾啾啾啾啾啾我!或者讓我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明天……不知道更不更,修文不更新,更新不修文,發現前面吞了好多标點符號啊忍耐着bug看到這裏的都是真愛,真愛來,舉個爪讓我蹭蹭

☆、第 31 章

“只是你想清楚了。”

“這小門派好不容易成長起來, 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可是根基依然不穩,若是這時候遭遇打擊,恐怕前功盡棄。我聽說你閉關了三年,那三年發生的事,你可曾向人了解過”

“況且,你這麽做, 真的就是救你道友麽?心志動搖,便生出心魔,放任他如此只是徒增痛苦。有些事情, 還是忘記的舒坦。這重生臺,便是給人一個從頭來過的機會。”

……

他這輩子總是忘事。

可他記得,原醇玉起早貪黑練習法術,短短幾月從一個只會些雜耍的小不點變得令他感到難以招架。

他記得原醇玉在各峰之間奔來跑去, 跟在各峰的優秀弟子身後揣摩學習,又讨好各個長老只為求得一句點撥。

他記得原醇玉與人切磋總是鼻青臉腫的回來, 第一天如此,第二天如此,第三天如此,漸漸的身上的傷越來越少, 比試中排名節節攀升。

便是這樣看在眼裏,他記得自己不起波瀾的修煉,第一次有了沖動。

原醇玉看不慣他總忘事,說忘記, 是因為從未将什麽放在心上。

原醇玉什麽都能記得,燕容不知他如何将這麽多事放在心裏。

若是全都抹去,想必心裏會空出一大片罷。

“我并非想毀去重生臺。”渡塵仙君架雲載燕容回雲尾峰,燕容坐在雲上,如是說道,“只是這事非插手不可,還望仙君莫要阻攔。”

門派內比試如期進行,原醇玉上重生臺的時間被安排在比試結束後。

看守鎖魔塔的弟子将這事告訴了原醇玉,說罷看着囚室中狼狽的男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人曾是門中受盡景仰的師兄,在讨伐魔道的一戰中立下無數功勞,如今卻被囚在鎖魔塔,多諷刺。

若他不曾生出心魔,在這場比試中,他必然是萬衆矚目的主角了。

可惜……

“師兄,怎會生出心魔呢?”喃喃出聲的時候,那弟子才驚覺自己在本人面前問出了口。

竟真的得了回答。

“欲望。”原醇玉的聲音從胸腔中悶悶地傳出,幹澀而失真。

那弟子見原醇玉擡起頭來,淩亂的發絲下,削去了棱角的昔日英才,此時的目光十分的柔和。即便雙目仍然泛紅,卻不讓人感到害怕,反而覺得……心疼。

他不忍再看,輕輕阖上門,轉頭走了。

那弟子前腳方走,後腳又有人來了。

原醇玉起初以為是燕容,卻并未聽見開門的聲音,已感覺到眼前站了個人。

原醇玉猜到來人身份,俯首道:“聽說是仙君救下了燕容,小人感激不盡。”

渡塵仙君道:“便是這個時候,仍然不肯将你的面具摘下麽。”

原醇玉一愣:“請仙君明示。”

渡塵仙君道:“你說說,你的心魔因何而起。”

“我心生嫉妒,诋毀同門,看不得別人比我好。急功近利,無法平和待人,懦弱,貪婪……”

原醇玉一字一句說得認真,渡塵仙君卻搖搖頭,道:“你所說的這些,到底是心魔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的話”

“門派比試的這段時間,你好好想想,究竟是在什麽地方被什麽困住,生了心魔。”

渡塵仙君一揮袖,原醇玉便感到身體一輕,從重重桎梏中脫離出來,變得輕盈無比。

“在這時日你可自由走動,凡人看不見你,你同樣也無法觸碰活物,若還無進展,上重生臺前,一切将回歸原樣,你只當做了一場夢。”

原醇玉伏地謝了,沒忘了問:“不知仙君單單幫我一人,是否有什麽原因?”

渡塵仙君一噎,面露不滿。

“你這人防備心真重,別人得我一助,往往只記得感激,你卻還要問原因。”卻轉身又道,“我幫你,确實是因為需要你解一道縛。”

原醇玉不解,他雖對縛有所鑽研,但也僅僅是小輩,遠不到驚動神仙的地步,要說集大成者,還屬十竹山莊對縛一類最有研究。

便聽渡塵仙君道:“這道縛因你而起,也只有你能解。”

渡塵仙君說到此,也不說是怎樣的縛,縛了何物,便在虛空中隐去了身形。

原醇玉一琢磨,都說這渡塵仙君下凡是為了尋塊石頭,如今看來卻并非如此——并非僅僅如此。

朱吟泊進了燕容房間,見燕容在寫着什麽。

“好久不見你拿筆了。”

“記着點東西,怕轉頭就忘了。”

“我記得你小時候常常這麽記東西。”燕容晚飯沒到,朱吟泊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燕容桌上,“到時候比試,醇玉不在,你上了場好好比,莫要讓師父失望。自然……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

燕容仍在寫着,頭也不擡道:“師兄自己也應當小心,那麽多人可都盯着師兄的排名。”

朱吟泊笑了笑,道:“我知道。”

目光仍停在燕容身上。

“燕容。”朱吟泊目光如水。

“便是師兄不在了,你也該好好照顧自己。”

燕容打了個哈欠,靠到朱吟泊身上蹭了蹭,端起食盒。

“好好。”

“都聽進去了?”

“都聽進去了。”

分明一副沒上心的敷衍樣,叫人放心不下。

朱吟泊回到房間,徐越在門外等他,夜色沉沉,小孩手裏把着燈籠柄将燈籠支在兩條腿間就打起瞌睡。

朱吟泊抱了人進去,孩子的腦袋拱在他胸前,嘴巴裏嘀咕着似是夢呓。

“公子……”

“等你出師了,就收我做徒弟,說好了的。”

朱吟泊把人在床上放好,被子撚好。

“世上那麽多人,怎麽就巴緊了我做你師父。”傻得可憐。

徐越喉嚨裏咕嚕一聲,翻了個身,睡沉了。

當真傻得可憐。

朱吟泊便想起一年前,他撿了這魔教的孩子回門派。

這小孩坐他膝上,嚷嚷着要吃梨。

朱吟泊就給他削梨。

同門見他當真削起梨來,笑道:“你幹嘛還真給他削了,反正這小魔頭就算吃了你的梨,也不記得你的恩情。”

朱吟泊削好梨,放到小孩手中,問他:“等會兒有個臺子讓你上去一會兒,你願意不。”

徐越說:“我要上。”

周圍弟子哄堂大笑。見過躲着逃着死都不上重生臺的,卻沒見過趕着上那臺子的。

朱吟泊摸摸這孩子的腦袋瓜子:“等會兒上了那臺子一切就能重新開始,可能會有點兒疼,挨過去就好。”

小孩兒抱着梨啃,一邊啃一邊鼓着腮幫子說:“朱公子說什麽就是什麽,我聽朱公子的。”

看着是個機靈鬼,啃梨時整個傻乎乎的模樣。

孩子不知道魔道許多人都死在朱吟泊劍下,自願上那重生臺,抽去修為,抹去記憶。

比試第一日。

燕容站在比試場外糾結了一會兒,見各峰弟子一片一片地來來去去,時不時被輸家的哀嚎灌耳。

燕容本就不喜歡比試一類的事情,曾經為了擱倒原醇玉在比試場上努力過,比着比着,忽然覺得索然無味,不知将光陰花費在擱倒別人上到底有什麽意義。光是眼睛一瞟到場上,就感到懶意橫生,越發覺得比試不如回去睡覺。

可大師兄叮囑了好好比,反正要分個輸贏,速度過了。

上場,下場,花争弦的目光黏在他身上,不必回頭看也知道必然是燃着戰意的目光。

燕容左思右想,沒覺得自己做了什麽挑起花争弦戰意的事來。

花争弦這人修為不及他,在比試時倒很有一套,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法子。

若和他遇上,不知花争弦會用什麽法子對付他。除去這點猜測,整一日毫無趣味。

燕容在比試場煎熬時,原醇玉在雲尾峰內溜達。

心魔說他懦弱,貪婪,原醇玉自己覺得很對,仙君卻讓他再好好想想,原醇玉就不知怎麽做了。

漫無目的地四處飄蕩了一會兒,在燕容最愛窩着的小破屋停下。

原醇玉眼尖,一踏進屋就看到桌上的簿子。

原醇玉翻了翻,是個空白的簿子,只有第一頁寫了字。重生臺,原醇玉,修為,記憶。修為二字被圈了起來。

便是他原醇玉将上那重生臺失去修為和記憶,可這圈是什麽意思。

原醇玉合上簿子,又想起燕容曾經常用簿子記事以防自己忘記。心裏一動,手已拉開屜子,熟門熟路地摸出一本顯出老舊的簿子來。

燕容閉關時原醇玉悄悄翻過,反正什麽都要忘了,悄悄地再翻一遍,即便燕容發現,再見到他時也不好找他理論。

翻過半本,筆跡斷在中間,後半本就都是空白了。

原醇玉物歸原處,出了燕容房間,又轉悠了一會兒,在朱吟泊房間前停了一停,又在樸山長老房間前停了一停。

想起小時候常常在樸山長老房間內翻到各色雜書,後來又拉了燕容上船,樸山長老床板下一本話本上的某一面仍留着燕容的口水。

原醇玉把雲尾峰轉悠完了,準備下山看看,走到峰口想起這日門派內大比,腳步一轉,走向主峰。

作者有話要說: 打雞血的兩天讓渣作者忘記自己其實是個時速500的手殘竟然青天白日浪了起來結果被看不過的母上大人喊去幹活結果晚上碼了一點點根本更新不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笑中帶淚。關于修文我懷疑我打開了假文,标點符號仿佛一會兒沒一會兒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可能我是個假的,學會微笑。寶貝兒如果你們看到bug求捉蟲,跪謝

☆、第 32 章

渡塵仙君在上面看着, 比試的弟子格外賣力。

青天下,劍光閃動,劍氣騰騰。

二人皆是全力以赴的架勢,交戰間幾次現出分曉之勢又多次回旋,将一場比試打得精彩絕倫。原醇玉遙遙望着,臺上二人衣袍翻飛,揚起的衣帶撩得原醇玉一陣心癢。

原醇玉嘆了口氣。

元英長老的弟子勝。

勝負分出的剎那, 掌聲一片,原醇玉跟着撫掌。聽人喊道,下一場是那有仙骨的。

便看到燕容飛身躍上, 在臺前立穩,向對手抱拳。方報了名姓,忽然頭一偏,目光似瞥向原醇玉處。

原醇玉一驚, 見燕容好好地看着對手,方才的一瞥僅僅只是随意地掃了周圍一眼。

他如今并無軀殼, 自然無人能夠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