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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

燕容率先出手,動作極快,對面那人擺着防備的架勢眼睜睜看着燕容一套劍招襲來,沖破自己的防守刺向自己的腦門, 而自己竟避無可避。

“雲尾峰,燕容勝。”

一招結束。

這一幕讓原醇玉想起曾經被師父拉上去比試的燕容,因不喜與人比試,遇到能一擊殺的對手從不留到第二招, 開頭就使出全力,好盡快結束比試。

而若是遇上需要糾纏個幾回合的,燕容一招過後動作就會變得拖泥帶水,勉強應付幾下就自己認輸了,叫人直道可惜。

原醇玉走到前面看了眼排位。以往到某個位置,就差不多該敗下陣勢來了,而現在,燕容的排位好巧不巧就在這位置附近。

原醇玉見燕容收劍走下,心裏更似貓抓。

果然不過幾場,燕容的開頭一擊再殺不出勝負。燕容卻并未如以往那樣松懈,而是慢條斯理地與人磨起來,仿佛展示自己一般将學到的招式一個一個從容不迫地施展出來,動作流暢,雖不顯淩厲,卻将人逼迫得節節後退。

“雲尾峰,燕容勝。”

燕容潇灑地收劍。

“承讓。”

與以往不同了。

“燕師弟以往有這麽厲害”

“燕師兄再勝一場,排位就超過花師兄了呢!”

原醇玉怔怔地看着,竟見燕容一擡頭,腳尖點地,躍出比試臺,不往樸山長老處去,卻飛快地朝自己躍來。

這是看見了……

下一刻,燕容略過他沖了出去。

“妖怪沖出妖牢了!”

身後傳來同門弟子的驚呼。一陣震山響,原醇玉回頭一看,妖牢處群妖湧動,沖破妖牢向外湧出,一時間群妖亂舞,妖氣沖天。

妖牢破了。

妖牢破了還比什麽,長老們移至妖牢外修補結界,弟子們喚出法器捕捉群妖,原醇玉跟過去,聽見妖牢中傳來陣陣悲鳴。往其中一探,息甘拖着碎裂的鎖妖鏈從牢室裏爬出。

“石頭……我的石頭……”

偏偏在這個時候!

息甘的目光鎖在原醇玉身上,朝原醇玉撲過去。

“你說會把石頭給我,我的石頭呢我那一半石頭呢?”

撲了個空,息甘不死心地逼視着原醇玉,斷裂的鎖妖鏈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鳴響。

“你掙脫了鎖妖鏈”

不可能。千萬年來無一妖能自行掙脫鎖妖鏈,唯一解開鎖妖鏈的方法便是由無一絲妖族血脈的道修發動特定的術法。

原醇玉朝牢室中走去,果然見牢室中有打鬥的聲響。

卻是燕容與花争弦。

從室門外看去,燕容勒着花争弦的脖頸,将花争弦猛地一摔。花争弦整個人砸在牆上,震落一身牆灰。

花争弦掙紮爬起,燕容冷眼看着,移至花争弦跟前拎了花争弦的衣領便要将他再度扔出。

花争弦并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在燕容揪住他衣領的剎那抓住了燕容的手腕猛地一折,便聽到骨腕折斷聲。

但燕容并未叫出聲來,面容從頭到尾平靜得仿佛折斷的并非自己的手腕。

在比試場上,或勝利,或敗落,或千鈞一發,可決勝負的重要關頭,對手已面目猙獰,燕容則永遠一副淡淡的神情。

這樣的神情如今也絲毫未變,即使被花争弦反身壓制在牆上,拳頭雨水般地落在身體各處,燕容的神情卻仿佛花争弦的拳頭僅僅如同少女的粉拳,全然沒有理會的必要。

花争弦越發氣憤,推出一道術法,将燕容轟了出去。牆上被破開一個洞,洞沿冒着煙。

原醇玉松了口氣。就在花争弦的術法挨上燕容的剎那,燕容終于用剩下那只手給自己捏出了個罩體的法訣。

花争弦踏過冒煙的牆洞,原醇玉緊跟出去。

妖牢外,群妖盤旋,與趕來的弟子撕打在一起,黑色的妖氣與白色的道袍混合成一片。

燕容卻不在外面。

花争弦目光四面尋去。原醇玉一擡頭,看見燕容在房頂坐着,頭頂是嚎叫的妖物,卻無一妖被驚動下來攻擊燕容。

燕容悠閑地交叉着雙腿望着滿目狼藉和群妖中的花争弦,捏着自己脫位的手腕扭上幾下,自己掰直了手腕。

花争弦的目光尋來的剎那,燕容倏地躍下,箭一般地沖向花争弦。只聽一聲劇烈的砸地聲,花争弦活生生被摁進了地裏。

燕容的劍尖抵在花争弦鼻尖。

“我贏了。”

燕容俯視着花争弦的腦門,以不由分說的口氣說道,“石頭。”

花争弦方才還未反應過來,燕容的聲音落在他耳邊,花争弦才從震愕中驚醒,眉頭一擰,氣狠狠地掙紮了一下。

碎石從衣領中落出,燕容一腳踩在他肩上把他踩回去。花争弦的鼻尖被劍鋒戳出血來,一滴一滴掉落。

“石頭。”燕容又說了一遍。

“我沒有。”花争弦冷然道。

劍面貼在了花争弦臉上,燕容垂眸,鬓角的發從耳際滑下,遮住燕容半張臉:“你莫要唬我。”

“我說了沒有,愛信不信。”花争弦雖灰頭土臉地戳在地裏被燕容拿劍威脅,往日的神氣仍是一分不少。

“若你行事清正,你一身妖力從何而來”

“我看守妖牢,自然沾上些妖氣,分明是你不曾弄清楚卻口口聲聲說我使妖力。”

燕容似是動搖,劍端從花争弦臉頰前收回來。

原醇玉卻發現形勢不妙,脫口喊道:“燕容!”

燕容沒有聽見。

群妖從身後靠近,對着燕容一撲而上。

劍光大盛。

燕容提肘出劍,靠近的妖物紛紛被劈落。即便生受燕容帶了法力的一劍,倒地的妖物仍在地上掙紮着哭嚎着不肯罷休,而倒地的妖物後,下一批妖物蜂擁而上。

就在燕容被群妖困住的時機,花争弦撥開土石,從地下跳出,提劍向燕容刺去。

燕容輕嘆一聲,劍氣掃過身前的群妖,回身抵住花争弦的劍鋒,垂下的發絲随動作揚起,使原醇玉看清燕容眼中的——悲憫。

有如看待叫嚣的蝼蟻一般的目光激怒了花争弦,花争弦劍勢更猛,燕容推劍格開,身前有花争弦劍勢兇猛,身後是群妖攢動。

燕容動作有些跟不上,身上漸漸多了細碎的傷口,但并未顯出力不從心的趨勢,招式絲毫不亂,招招精準流暢,仿佛只是在進行一場比試。

這場比試并不為輸贏,一招一式,都仿佛在展現給什麽人看。

“嗳呀,一團亂。”

原醇玉回頭,看見渡塵仙君從妖牢內走出。看到原醇玉,渡塵仙君朝原醇玉笑了一笑,又注意到燕容與原醇玉的打鬥,笑容斂了一斂。

渡塵仙君卻并不準備插手,架上雲直往天上去了。

長老們已控制住局面,弟子們将群妖收歸結界,重新鎖住,餘下的妖物集中在燕容和花争弦周圍。

掌門面色沉沉地立在後面,樸山長老沖上前來撥開妖物,見自己兩個徒弟這場混亂中一力不出,竟自顧自地自相殘殺,當即氣得橫到中間給兩個徒弟一人來了一掌。

二人受了師父一掌,震開數丈遠。

沉浸在戰意中的花争弦這才收了殺氣,惶恐地跌坐在地上,瑟瑟道:“我……我怎麽做了這樣的事。”

“這是怎麽回事?”樸山長老嚴厲地看着兩人。

燕容足尖擦着地面立穩,喘了口氣将劍收起,拂去衣上的塵灰,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花争弦。

“花師弟要與我一戰,竟不讓我走了。”

花争弦驚惶道:“徒兒不知怎麽了,忽然就動了殺意,徒兒對燕師兄本無怨無悔,方才忽然不受控制,生了殺心,師父,徒兒根本不想如此啊!”

花争弦這麽一說,樸山長老心中就有了答案,目光軟下來,伸手拍了拍花争弦的肩。

“我徒兒素來尊敬師長,在同輩中也有着好名聲,不可能忽然變了性子。此次事情,必然是由那妖物引起,師兄可還記得那妖物,就連我們都曾載在他手中。”

樸山長老話音剛落,息甘就有如一攤泥水一般被弟子拎出來。

“報告掌門師尊,這妖物掙脫了鎖妖鏈,方才已被渡塵仙君制服。”那弟子将息甘帶到掌門面前,俯首道。

樸山長老護着徒兒,心中自然而然将過錯全歸結到妖物上,向衆人道:“上次燕容壞了他的詭計,這妖物必然有心報複,才誘惑我徒兒弑殺師兄。”

花争弦忙道:“必然是這妖物所做!我看管妖牢時常注意這妖物動靜,或許不知什麽時候被這妖物下了妖法,弟子不竟曾察覺。”

息甘別過頭看了花争弦一眼,低垂下頭,默然不語。

掌門點點頭,又道:“我門素來行事公正,不冤枉一個弟子,只是鎖妖鏈縛着的妖物使不了妖術,若這妖物是罪魁禍首,又是如何掙脫鎖妖鏈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更新……今天早上爬起來發了(不要吐槽10還是早上什麽的哈哈哈哈哈作者現在還在床上鹹魚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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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仙君這次要袖手旁觀麽?”舊友花枝招展地在眼前晃悠, 欲竊取天機。

“一切自有因果,順天意而行,即是最好的結果。”渡塵仙君摘了把果子在石板上坐下,慢條斯理地剝着皮,“吃果子不”

“不吃。”

渡塵仙君将剝好皮的果子往自己嘴裏一塞,道:“我今日就走了。”

“你不是說呆到比試結束”

“比試已經結束。”渡塵仙君拍拍手道,“家中小孩催得急, 那仙石我已有線索,待到時機成熟,事态明朗, 我還會再來。”

方跳上雲去,便聽舊友戲谑的口氣道:“時機成熟,事态明朗,多麽高高在上的口氣, 你還真是一副神仙的做派。”

渡塵仙君伸了把懶腰,嘆道:“做神仙, 也是諸多不易啊。”

便是面上窺破紅塵大局在握般地地說着看時機,順天意,渡塵仙君內心卻也是沒什麽底氣。

雲團浮起,騰空, 腳下群山漸漸縮小,渡塵仙君望着雲尾峰小小的一點,想起不久前自己還在黃泉邊看着那男子過橋。

這樣的場景重複了很多次。

“您還要繼續到什麽時候”

他次次這麽問他,卻從未得到回答。

但這一次, 男子踏過橋頭的那一刻,給了他一句話。

“這一世,我就把縛解了,讓一切了結。”

男子的身影在橋頭漸行漸遠。

他站在後面望着,聽見一聲輕嘆,如薄紗籠下。

……

眼前一晃,原醇玉在頭暈目眩中一伸手,摸到冰冷的鐵鏈。

軀殼的桎梏重回感官,晦暗的空間中傳來熟悉的帶着腥氣的潮濕氣息。是鎖魔塔中囚他的牢室。

門把吱呀一響,看守的弟子從外面進來,押起他往外走。

“這就要去了……”原醇玉喉間發出幹啞的嗓音。

那弟子不忍道:“妖牢出了大事,長老們怕再生變故,比試暫且取消,師兄你上重生臺的時間也因此提前。朱師兄雖極力反對……”

鎖魔塔外的光線鋪天蓋地地壓下來,刺得他的眼睛一瞬間流下淚來,原醇玉閉上眼睛。

架着原醇玉的弟子見一向驕傲的師兄竟就這麽哭了出來,驚惶地喚:“師兄”

“無事。走吧。”

原醇玉半睜開眼睛,眨了一眨,适應了外界光線,看見花争弦在前方臺柱前站着,神情恍惚地注視着他。

原醇玉垂下頭,弟子架着他從花争弦身邊經過。

“我從未見你哭過。”花争弦喃喃道。

原醇玉咳了一聲,清了嗓子:“你別誤會。是太陽太辣。”

喉中幹涸,清了嗓子不見絲毫作用,依舊沙啞如初。

老遠便看見重生臺前人頭攢動,諸位長老在重生臺各個角上就位,只等原醇玉上去。

被架了半路,好不容易重新适應了沉重的軀殼,原醇玉蹬直了腿,撐直脊背一步一步走進衆人的視線中。

他看見許多熟悉的師兄弟,往日他為磨煉道法劍術沒少追在他們身後,後來終于将他們一個個超越。如今他們看着他踏上重生臺,往日的努力終成一場空,目光落在他身上或憐憫或幸災樂禍。

——甘心麽?

——最後的記憶竟是這樣的目光。

原醇玉踏上臺階,赤着足站上臺面,腳下石面被太陽曬得發燙。

長老們擺出捏訣的姿勢,半阖着眼立于臺角,過去露出贊賞之色的臉孔,如今看在眼裏顯得冷漠而麻木。

——甘心麽?

——修為全失,重新做人雲尾峰第二弟子,門中人人景仰的原師兄,修仙界名聲大振的原醇玉,好不容易得來的成果就此歸零。

——甘心麽?

不如徹底堕入魔道,至少保全日日積累下的修為,好過修為與記憶全失,淪為一個無知的凡人,被修真界衆人當作笑柄……

原醇玉指尖一顫。

燕容隐在人群中,視線恍惚地仰頭看着天空,并未注意到他已經出現。

燕容旁邊站在樸山長老,從他的視線尋找着熟悉的臉孔時,樸山長老已經注意到他。

樸山長老在重生臺下看着他,當年回山路上握着他的手捏成拳在袖擺下若隐若現。

師父是否怪他不争氣,竟折在區區心魔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

當年師父力排衆議将江湖騙子的徒弟收入座下,那一刻在原醇玉心中即是重生之日,新生之時,如今這珍貴的新生就這麽在這面石臺上消散,他不舍。

師父說他頑強,因他幼時波折,便教導他渡過劫數方迎來新生,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如此強大不必比修為高強者卑微,應當以過去為驕傲才是,他便一直不願辜負了那句驕傲,發誓要做門派乃至道界第一,他很争氣,比任何人都努力!他還未應了那句驕傲,還未兌現當年的誓言,他不甘。

餘光觸及人群邊緣,朱吟泊被掌門弟子攔在人群外,向來溫雅的朱吟泊似與人發生口角,周邊的弟子大為驚異,人群從那缺了個口,朱吟泊撥開掌門弟子直向重生臺上奔來。

“吟泊!”樸山長老的厲聲呵斥終是讓朱吟泊停了腳。

朱吟泊的指節緊了又松,站在重生臺的階梯上青白着臉。門中弟子們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朱師兄,目瞪口呆地看着僵在臺階上的朱吟泊,視線齊刷刷紮在他身上。

“師兄……”原醇玉啞聲喚他。

朱吟泊滿眼心疼地看着自己一手帶大的師弟,自責道:“師兄對不起你,師兄無能,答應你的事卻沒能做到。”

“師兄本不必答應我,那原本就只是我任性之言,師兄無須放在心上。”原醇玉搖搖頭,反倒安慰他起來,見朱吟泊眉頭未松,十分蕭索地杵在臺階上,心中不禁一酸。

“師兄從前就喜歡攬事情,不是自己的責任非要怪到自己身上,我性子頑劣,沒少讓師兄收拾。師兄愛替別人操心,忽略的總是自己,我又怎會不知曉,可仍舊仗着師兄好脾氣依賴着師兄。這麽多年,我有句話一直舍不得說……師兄當多為自己着想,便是自私一回又如何,別人如何與師兄無關……我如何下場,亦不是師兄的過錯。”

如今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以争氣努力為理由不願面對過錯卻只想着逃避,終于将心魔親手喂養長大。

原醇玉從未有過這般乖順的神态,朱吟泊怔怔地看着他,被掌門弟子拉離了重生臺。

掌門道:“看來你已經知錯了,今日之後,你便能重新來過。”

長老們雙手捏訣,在掌門的帶領下吟起術法。

預想中的疼痛還未襲來,忽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天空驟然一亮又猛地暗下,一時天地間一片漆黑,只聽得弟子們惶惑的驚呼和亂成一團的腳步聲,掌門弟子奔走在人群中穩定秩序高喊着莫慌。長老們的術法仍未中斷,吟念聲傳入耳中,修為被什麽人吸走了——

并不是被起死回生之法抽去,而是被什麽人吸走了!

原醇玉揮出一掌,被一只手抓住,糊了一手的汗。

那人另一只手臂繞過他背後摟住他的腰際将他禁锢住,傳音至他腦海之中。

“修為以後還你。你失了修為,等會兒再裝作失去記憶。”

原醇玉一驚:“此事太冒險!若被發現……”

那人只道:“你那日告訴我的我記不住,沒法替你記着。”

動作不停,就着障眼之法源源不斷地将他的修為吸出。

吟念聲乍然停住。

只聽掌門高喊一聲:“破!”

黑暗破開,亮光湧入天地之間,滾滾雷鳴忽然失了聲,天空重回平靜,湛藍如水,溫順如羔羊。

“怎麽回事?”

摸不着頭腦的弟子視線回到重生臺上,視線中多出一個人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重生臺上的人。

燕容暴露于衆人眼中,收回手的動作慢了一拍,吸取修為的瞬間衆目睽睽之下被看得确切明白。

“失敗了。”燕容遺憾地收回手,抹了把嘴。

掌門弟子沖上來将他團團圍住,手中的劍鋒發着寒光,閃得燕容眼睛花。

“這是怎麽回事?你自小呆在門中,怎會這邪魔之道的術法”掌門厲聲叱問,“若不是花争弦告訴我,全門派之人都對你毫無防備,險些讓你得逞。”

靈淵門的陣天下第一。

十竹山莊的縛天下第一。

花家的幻術天下第一。

花争弦。

燕容明白了。那日息甘的幻術,以己身之力解開的還有一人,那人脫離幻術後并未馬上顯露除來,而是靜靜地在一旁觀望,——幻術世家出身的花争弦,怎會被幻術絆倒,必然早已察覺,在息甘吸取修為之前就已解開了幻術,将燕容反吸走息甘修為的場景一五一十瞧了個明白。

花争弦從人群中走出,道貌岸然一拱手,沉痛着臉道:“燕師兄,你敗就敗在顯露得太過。往日成績平平,如今在比試中卻突飛猛進,叫人如何不懷疑我悄悄跟蹤,竟真的瞧見燕師兄在後山吸食山中生靈的修為,便立即禀報給了掌門。設此一計,果真引了你出來。到了這個地步,師兄還是乖乖交出偷走的石頭,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待清楚的好。”

胡說八道,扯得還很溜。

燕容沒話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21章已解鎖番外~

新坑求收藏~新坑走專欄可見~

——

《快穿之丢你一臉花花》

老板讓周斟在各個世界蹲點,

助老板的小情人度過生死劫。

美人只能看,不能吃,

當護花使者還有什麽意義。

周斟很乖很慫,不吃就不吃吧……

但總有人辣手摧花害他被老板罵。

周斟:你,沒事幹嘛欺負我(老板)家花花!

摧花狂魔挑起周斟下巴:我樂意。

慫貨護花使者()x辣手摧花狂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不填攻受,反正不讓開車……不讓開車……開車……

第一個世界:巫蠱玄學play

第二個世界:牢獄刑罰play

第三個世界:藥物幻覺play

☆、第 34 章

“師兄, 可還有什麽好說的?”花争弦好整以暇地抱劍立于掌門身側,目光落在燕容身上。

分明也是個被命運擺布的凡人,卻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惹凡塵的姿态,三番幾次用看蝼蟻似的目光看他,如今他便讓他嘗嘗被蝼蟻絆倒的滋味。

燕容看不起他,可偏偏栽在他花争弦手中,這麽有趣的故事, 夠他回味一輩子。

花争弦等着燕容悔不當初,燕容卻并未顯露出絲毫驚慌甚至惱怒,反而一副恍然大悟, 豁然開朗的樣子:“你在妖洞中見死不救,原來腦子裏在策劃着這個。”

“你!”

這話正中花争弦心虛處。

衆人被息甘困于陣法中陷入幻境中時,他确實掙脫了幻術,意識一清明便聽到打鬥聲, 緊接着便看到燕容被息甘的妖力砸到地上。

花争弦不敢輕舉妄動,一面在旁觀望, 一面為燕容先于自己走出幻境而嫉恨。可是先出幻術又怎麽樣,還不是被那妖怪打得還不了手,心裏邊這麽想着,便見息甘拎起燕容要吸食他的修為。

花争弦這下覺到事态不妙, 心急如焚時,卻看見息甘神色一變,猛地掙紮起來,竟是吸食不成反而被燕容吸去了修為。

連修道者也吸食修為還算什麽正道之士, 斬妖除魔平禍亂再多也敵不過修習邪魔之術令人注目。

花争弦本欲報告樸山長老,卻怕引出自己見死不救之事,不由得後悔沒有早早站出來。

花家收納了各類幻術,那催動幻術的陣法他不一定解不出,若當初由他解開陣法,那靈淵門弟子的功勞就是他的。如今不僅沒有功勞,連燕容修習那邪魔之術的事也說不出口……

正不知如何講述,靈石被盜一事給了花争弦想法。

他本不欲就這麽扣他這污名,只怪……

妖牢中撞破他的秘密,就不得不除了。

“争弦,他說的是怎麽一回事?”燕容面上不見一絲心虛之色,對花争弦說的那句話,口氣舒暢得很,反倒是花争弦神情有異,掌門板過臉,向花争弦詢問。

花争弦切聲辯解:“小輩不知師兄在說什麽,怕是狗急跳牆,欲圖胡亂栽贓亂人耳目罷。當下之急,是盡快将人拿下,問出仙石下落,早日給仙君一個交待。”

渡塵仙君忽然離開是掌門心口一塊疙瘩,渡塵仙君想要的那仙石原本好好擱在密閣,誰知仙君一來就不翼而飛。掌門便發動門派上下尋起那石頭,卻遲遲沒有音訊,又好巧不巧在這時候發生了妖牢那事,誰知仙君怎麽看他這門派。

不等比試結束就自行離去,怕是對他這掌門和整個門派都失望至極了。

“你的事回頭再說。”

掌門對着燕容和原醇玉,揚起袖擺,“把人拿下!”

将二人團團圍住的弟子們立時催動劍陣,十來把劍旋轉着靠近二人,劍氣凝聚着化作劍縛。

原醇玉臉色刷白:“不妙。”

這劍陣本就難解,如今他又在重生臺上,重生臺用專克魔道的玄石打造,顯露魔氣之人站在重生臺上便使不出法力。他現下形同廢人,更談何解縛。

燕容的聲音在耳際響起:“這術我不會破,只能硬闖了。”

燕容抓住原醇玉的胳膊,另一手也召出劍來,準備強行沖破劍縛。

蓄勢待發之時,只聽一道破空之聲,劍陣被法力從外部破開,所有的劍瞬間向外飛散,叮叮當當灑落在重生臺臺面。

圍住二人的弟子被一股大力振開,跌出好幾步。

“樸山!”

掌門看着橫在二人前面的人,眉頭一皺。

衆長老中就屬他這師弟最溺愛徒弟,因其過去拜入門下的弟子寥寥無幾,對僅有的弟子過分寬容。便是如今座下弟子成群,過去的習慣怕也很難更改。他正是怕他這師弟包庇自己的弟子,才在花争弦悄悄找來時,叮囑這孩子勿要告訴他師父。

不料這樸山竟膽大到這地步,徒弟都被抓了個現行,還要插手他執行門規

掌門當即沉下臉來。

樸山長老對上掌門師兄的目光,揚聲道:“我徒兒犯錯我這做師父的自當處理,不勞師兄動手。”

說罷衣袖一振,反手朝燕容胸口拍去,一掌将燕容打翻在地。

燕容猝不及防,在地上滾了兩圈,兩眼冒出金星,胸腔疼痛欲裂血氣直湧,一張口就從胸腔裏嘔出一大團血。

“燕容!”

燕容聽見兩聲驚呼。

眼中金星散去,燕容發覺自己被原醇玉抱住,原醇玉滿眼驚惶讓他忍不住想起這人小時候被他弄丢在後山林中的樣子,燕容擡手拂過原醇玉的面頰。

“沒事。”

喉嚨裏不争氣地又往外冒了團血泡。

燕容抹去嘴邊的血。

前方還站着個人。

是他大師兄的身形。

樸山上前一步。

“師父住手!”朱吟泊攔在燕容前方,半步不退。

這大弟子平日最聽他的話,竟也當衆和他對着幹。

樸山長老壓下眉角,訓斥道:“吟泊,你身為我雲尾峰大弟子,難不成要包庇罪人麽?”

朱吟泊目光一顫:“什麽罪人,燕容什麽心性師父還不明白麽?”

樸山長老冷哼一聲。這三人全都是他從小帶到大的,有能耐了,竟一個兩個趕着在全門派弟子面前令他難堪。

“你懂什麽。”将人揮到一邊,又攔過來,樸山長老幹脆将人定在一旁。

朱吟泊在身後喊師父,樸山長老不願理會,頭也沒回,移步至燕容面前。

原醇玉抱着人,跪在地上哀求地看着他,卻也是一副戒備的姿态。

樸山長老目光略過原醇玉,冷冷地看着燕容道:“這吸人修為之術,你是從何學來”

燕容按着原醇玉的肩把原醇玉從身前推開,撐着地面直起身子,捂住嘴咳了兩聲,仰起頭來,目光一分不偏地望進樸山長老眼中。

“師父明知故問。”

樸山長老心頭火起,又起一掌。

原醇玉撲過來,樸山長老一掌打在原醇玉肩頭,竟是帶了醇厚法力的一掌,原醇玉心裏一涼,知道樸山長老動了真格。

那一掌擊得原醇玉整個人掀過身去,原醇玉跌開幾步,半跌在地,用膝蓋支着軀體才沒有撲在地上。

原醇玉爬起來,重新攔在燕容身前。

不顯山不露水百餘年,樸山長老随性而為,懶散度日。魔道猖獗,樸山長老不執一件法器獨自闖入魔修千伏宮,一掌打死老魔修,讓一宮魔修失了頭領。

這一掌只用來匡扶正道——

樸山長老看着倔強地擋在自己腳邊的逆徒,冷然道:“我本不欲如此處置你,你就這麽想被為師親手打死麽?”

“一切因我而起!”

原醇玉嘶吼出聲,捂着肩頭,凄然地看着樸山長老。

“燕容吸食修為本是習得我尋到的卷軸,習得此術不曾害過別人,如今也不過是因我不願失去修為和記憶。”

“這一掌本就是我應得的,師父要打,也該是打我。不論多少下,我也當受着。”

“我多年刻苦修煉,不肯接受因為心魔所困便一朝修為盡失。”

“我狹隘自私,明知是我自己生出心魔,上重生臺理所應當,卻央求師兄和燕容,說不願上重生臺。”

“我執着于地位和名聲,便是為了這兩樣東西不肯放下執念,貪婪如此以至于生出心魔,卻不願承認,眼看着它越長越大。”

“是我自作自受。”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打算以後周二周五周日更文,字數不定,一更至少3000【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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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丢你一臉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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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斟很乖很慫,不吃就不吃吧……

但總有人辣手摧花害他被老板罵。

周斟:你,沒事幹嘛欺負我(老板)家花花!

摧花狂魔挑起周斟下巴:我樂意。

慫貨護花使者()x辣手摧花狂魔()

☆、第 35 章

便是要在這重生臺上散去全部修為, 也是應當……

“就只是這樣?”

原醇玉回過頭,燕容捂着嘴站起來,不容置疑地抓起他的手,裹住原醇玉的手背。

手心貼上蜿蜒的紋路,劍在手中成形。劍身流光浮淌,令原醇玉心中猛地悸動。

“你所在乎的,怎麽可能就只是地位和名氣?”燕容呼出的帶着血腥味的氣息撲在原醇玉的臉上, 純澈的眸子裏映出劍光,原醇玉怔怔地看着,那雙眼睛讓他一陣目眩。

“燕容, 我就是這麽一個人。”原醇玉苦澀道。

或許是常年獨自一人,燕容的世界簡單而純粹,不曾有過懷疑和揣測。

原醇玉知道,燕容向來信任他。

他要燕容殺人燕容也不曾猶豫。

他對燕容說看不過他身邊圍滿了人, 燕容也不曾疑他怕這雲尾峰第二弟子的風頭被他搶了去。

他說不願上重生臺,燕容也絲毫不疑他為心魔所惑誘他犯下罪孽。

“不願失去的, 怎麽可能只有這兩樣東西。”

“你總是喜歡誇大,不過是地位和名氣,真的有這麽厲害?”

便是這麽一個人,手中劍柄上流淌的法力才是如此純淨, 揮劍時可以不帶絲毫殺伐之氣反而如閑庭信步。

“你拿着劍的時候,站在比試擂臺上的時候,與人相談的時候,為人贊賞的時候, 所見所聞如何用地位和名氣概括。”

握着他的手滴下血珠沿着他的手背滑下,唇齒開合間撲來鮮血的氣味,只有望着他的眼睛裏一股幹淨純粹的執着令原醇玉忍不住戰栗。

燕容向來清淺飄淡的眸子裏極少出現這樣的執着。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原醇玉竟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立場來。

“被我打倒又站起來的時候,被那些人打倒卻又站起來的時候,小時候流浪各處,把生魚冷肉吞吃入腹的時候,原醇玉,你究竟為的什麽在堅持?”

為何四處求生,為何倔強地不肯一命嗚呼,為何不停地倒下去又爬起來,為何執劍……記憶的閘門忽然打開,原醇玉恍然捕捉到一句話,一句被他忘卻許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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