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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特心裏猜想, 臉上卻沒露分毫,只是不慌不忙地收回了手。

就差把“失望”寫在腦門上的格蘭登卻是立刻上演了一場“變臉”,他臉上揚起令人熟悉的爽朗笑容, 退後半步說道:“您可算來了, 我就指望着您來呢!您遲遲不聯系我, 我還以為您也将我忘了。”

埃米特瞥了一眼房間中間地毯上的灰燼, 不動聲色地說道:“不是忘了,只是你的委托很麻煩……所以,你找我有什麽事?”

“請先進來吧!”格蘭登拉開門說道。

等埃米特進了門後, 他特意确認了一番外面還有沒有其他人, 這才關好門,坐到埃米特對面, 随手将帽子也放在了桌上。

“我的事情有些多, 如果你有什麽想說的,還請長話短說吧。”埃米特說道。

格蘭登點頭,将桌上的書朝埃米特的方向推了些許, 說道:“麻煩您前來其實是有件事想同您商量。”

埃米特擡眼看向他, 嘴角忍不住揚起:“交易?需要我簽合同嗎?”

格蘭登頓時有些尴尬,他給這位神秘的教主留下的印象着實算不上好,以至于商人的形象似乎在對方面前根深蒂固了。

“不用不用。”他連忙擺手說道, “給您作為先前您救我的報酬也是應該的。”

埃米特垂眼看向書籍,一頁頁翻開,邊浏覽邊說道:“我什麽都沒做,那只是巧合, 本來我也是要去那找東西。”

這不算假話, 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天的巧合實在是太多, 即便是他自己也無法說服自己。

格蘭登也顯然将這當成了他的推辭, 笑了笑沒放在心上,手肘撐在桌面上看向他:“當然,您說什麽都應該是對的。倘若您這樣認為了,那我也就像您那樣想!”

埃米特懶得答話,仿佛十分認真地看着書。

盡管這書裏的單詞他一個都不認識。

随意翻了下後,他擡頭看向格蘭登,對方正靠在桌子上,眼神亮晶晶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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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滿意嗎?”格蘭登問道。

內容看不懂,但鑒于這是常年待在安多哈爾的格蘭登帶來的珍貴書籍,同時似乎也正有不少人想要這樣東西,埃米特心裏還是挺想要的。

他是看不懂書,但放進“研究”方塊裏能幫他節省很多時間,他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價獲取到其中最重要的信息。

只是這點他并不方便暴露,越是顯得滿意越容易被人拿捏。

埃米特将書放回了桌面上,只字不提書的事情:“你想讓我幫你什麽?”

“我想要給某個人添一些麻煩,最好能從他哪裏得知一些和瘧疾或者瘟疫有關的事情。”格蘭登盯着他,低聲說道,“您知道我的經歷,我同您說了幾乎所有。而最近,我知道了另一個人,奧古斯特,他很可能做過類似的事情。”

埃米特手放在桌上,指尖輕輕敲了兩下,慢條斯理地說道:“但你并非完全坦誠?”

格蘭登沉默地看向他桌面上的手指,片刻後才答道:“我不是有意,但我想所有人都會在向外訴說時刻意美化自己。”

“例如?”

“例如我也憂心着,我自己很可能也得了那種怪病。”

桌面上輕扣的手指停了下來,埃米特擡眼看向他:“你認為你是被傳染的?”

“不,我認為我是被鎖定的。”格蘭登答道,“我是老格蘭登的兒子,一切東西都會由我繼承,而要将有主的東西變成無主的,那麽所有與之有關的人都死掉是最快也最方便的手段。”

埃米特得承認他說的是對的,都已經下了那樣死手的人不至于非要放格蘭登一條生路。

更何況安多哈爾已經有不少人感染的前提下,格蘭登受影響的概率本就很大。

“這也是我對您的委托。”格蘭登将書壓在手底又向埃米特面前推了些許,“我希望您能處理好這樣物品,您可以将這當做是我的遺物。”

埃米特手指抽動了一下,他收回手,放在膝蓋是,靠向座椅,将兩人的距離稍稍拉開:“我可以選擇不接受你心理上的綁架。”

格蘭登笑起來,他站起身攤開手說道:“您不必認為這是我對您心靈的脅迫,我的确是一個卑鄙狡詐之徒,将書交給您既是無形之中轉移了風險——倘若,他們就是用‘誰持有這本書就會感染上這惡疾’的詛咒,等您接受之後,我就立刻将這消息放回安多哈爾,您不知情,可安多哈爾無人不知。”

埃米特縮在衣服裏的手指微微收緊,他揚起下巴說道:“你不會那麽做。”

“是的,是的,我不會這樣做,因為我都已經在被我構陷的‘可憐人’面前坦白了一切,這狡詐的計謀在此也就不再狡詐了。”格蘭登張開着手走到房間中心,又猛然回過身看向桌子旁佁然不動的神秘人,“恰恰相反,這是我投誠的話語。”

他看着那隐藏在黑紗之下,無法辨認出情緒的教主,聲音低緩下來:“就如同您說的那樣,我是一個商人。商人重視利益,但也因為利益,商人敢于铤而走險,去做一切事情,只要利潤足夠大。”

格蘭登盯着他,緩緩擡起手點在自己胸口:“我将書交給您何嘗不是這樣呢?只不過這‘足夠大的利潤’是我的生命而已。”

他一番話說得情緒激昂又情真意切,埃米特卻越發覺得有些口渴和饑餓。

集中注意力聽完後,他想了想說道:“我不需要這樣的‘利潤’,這對我來說并非是必須的。”

有些東西是必須的,如果沒有就很難推進,例如成立密教時必須擁有的第一位信徒,一個人斷然是無法繼續的。

他現在有令人憐惜又努力的小信徒作為守門人,同時密教有關的很多事情還都摸不着頭腦……再加上格蘭登心思太多,他擔心無法将人控制住。

即便對方示弱,埃米特也沒有考慮過将人拉入教進行儀式來幫忙的想法。

格蘭登臉上的神情有一瞬受傷,而後他迅速調整好狀态,笑了笑說道:“的确并非必須的,但我想這将會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您不需要付出多少,就将得到一個願意一直為您贊助的‘贊助人’。”

埃米特勾起嘴角,問道:“你這樣自信的人很少見,為什麽你會認為你能給予打動我的長久贊助?更何況這只是你的口頭承諾。”

“需要簽訂合同嗎?”格蘭登調笑地也問了一句,但很快他自己便先笑了出來,“好吧,我想我的笑話可能并不是那麽好笑。那麽……”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領,又拿起桌上放着的帽子,行了一個老派十足又顯得過于複雜的禮。

繼而,他單膝跪在埃米特身前:“我将為您效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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