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第一狗仔
“所有事不止和戶部扯了關系,還和北元人有幹系。”宋奚總結道。
賈赦點了點頭。
“但這些幹系都只是一點點, 又不是很清楚。”宋奚琢磨了下, 轉而又問賈赦, “會不會戶部有人通奸賣國?”
賈赦搖頭,“倒不像。銀子從蘇州城運到最北邊境, 冬天出發的話,最快也得春天才能到,再說商隊還帶了那麽多笨重的錢箱, 必然會引人注意。我派人到北邊所有的通關邊境城查問, 并沒有人記得這件事。錢沒留向外面, 自然就不算賣國。”
宋奚讓賈赦考慮下有沒有分批運出的可能。
“不排除,但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假官銀一旦入庫就有随時被發現的可能。若換做是我, 一定會趁着安全的時候一口氣全部運出, 錢到手了才是最保險的。”
宋奚笑:“你又繞回去了。看來這錢最終還是在大周國, 商隊就是一個僞裝。”
賈赦:“但必定和北元人脫不了關系。”
人在危險的情況下,會默認選擇自己認為最可靠的趨利避害的方式。當時他們為什麽會選擇僞裝成北元商隊?至少說明那群賊人之中有北元人, 而且足夠讓他們自信地以為僞裝成北元商隊的這種方式, 不易被人發現。
“你的話繞來繞去讓我糊塗了, 到底和三公主怎麽扯上的關系?”宋奚問。
“和北元人扯了關系, 銀子又留在了大周內, 有能力造假官銀,麾下又有訓練有素的殺手可以滅口,同時還能轉瞬間将十二萬斤白銀移走不被人發現。這樣的人必定有些權力地位, 你覺得會是誰?北元人狂勒不羁,生性狂野,沒什麽能束縛住他們,卻除了一條,忠君愛主。大周朝內能和北元人扯上關系,做他們主子的,就只有嫁了北元王爺的三公主。北元國又是個女人可當家掌權的地方,王爺一死,三公主自然就是王府真正的掌權人。”
賈赦說罷就擡首看着宋奚。
宋奚雙眸深邃,還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賈赦沖他笑了下,本以為對方也會回報以微笑,卻只聽宋奚蹙眉嘆了一句,反轉過身去,靠在桌邊,不吭聲了。
賈赦放下手裏的本子,快步走到宋奚面前,上下打量他,然後用不悅的口氣問他。
“怎麽,我懷疑三公主,讓你心疼了?”
Advertisement
話音剛落,賈赦便被抱個滿懷,便感覺耳際被他炙熱的唇摩挲。
“總算吃醋了。”
賈赦嗤笑一聲,推開宋奚,罵他不正經。
宋奚坐下來,側首望着賈赦,嘴角的笑意看起來很滿足。
“不過是你想多了,我其實是怕你有情緒,接下來的問話不好進行。”賈赦坐回桌案後,拿起筆本,讓宋奚好好和他說說關于三公主的一切。
“我了解的未必有你多。”宋奚道。
“不是從小一起玩兒到大麽,”賈赦見宋奚別有深意看自己,“明白了,又沒入眼,所以不關心?”
宋奚給賈赦一個贊許的眼神。
“你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多少應該知道一些,比如性格什麽的。”賈赦問。
“她性子剛烈,說一不二,很會隐藏自己。”宋奚簡單總結道。
賈赦看他,“這不是挺了解的。那再說說,她這人有沒有什麽野心,宏圖雄心之類的?”
宋奚搖頭,表示不知道。
“有一些傳言,說她曾經中意過你。”賈赦撂下本子,對宋奚投以探究的目光。
宋奚無奈笑:“這傳聞我也聽過,卻幹我何事。”
賈赦覺得三公子如果真如宋奚所言,是個說二不二的剛烈女子,真要是喜歡一個人,不可能一直隐藏不讓對方知道。他現在需要知道三公主盡可能多的情況,所以繼續追問宋奚。
“那她有沒有和你明說過,或者送個手帕,玉佩之類的暗示?”
宋奚眸光轉動,用手點了下自己的臉,示意賈赦要賄賂他一下才可以說。
“看來是送過。”賈赦嘩嘩在本子上記。
“我沒要過。”宋奚立刻解釋。
賈赦看他,忍不住笑起來。
宋奚一臉無奈,懶懶地托着下巴。他忽然覺自己中意的人太聰明,完全不受控,也是個麻煩事兒。
“當年李貴妃是怎麽死得?”賈赦突然又問道。
宋奚眼色一冷,便垂下眼簾,抓着桌上的茶杯,淺淺的晃動。
賈赦發現宋奚的不對,便更要死摳着這個問題了。
據他在禦史臺查到的記載,李貴妃是死于心疾,突然暴斃而亡。畢竟深宮大院,宮心計時時處處上演,那裏面所謂猝死的人,基本上很少有真猝死的,肯定是另有內情。
賈赦跑到宋奚跟前,便還要追問,欲動的雙唇卻忽然被宋奚修長的食指堵住了。
宋奚回頭看了眼外頭,低聲笑着對賈赦道:“今晚回去,就和你說。”
賈赦白一眼宋奚,明白他這是又算計自己了。本來他剛想着今晚從宮裏赴宴完畢,必定喝得熏醉乏累,懶于折騰,便打算直接回榮府不用去宋府了。結果他念頭一動,宋奚就把主意給打回去了。
這姓宋的真是個人精。
不過賈赦此刻也不好拒絕他,還指望他想法子帶自己去赴宴。
一切等赴宴之後,再議就是。
宋奚用手指勾了下賈赦的下巴,叫他不許找理由拒絕自己。
“當初說好的,生日這天。”
“都已經提前慶祝了,你還有什麽不知足。”賈赦不滿地嘟囔。
宋奚:“有些東西不沾便罷了,一沾便成瘾。就那天蜻蜓點水那麽一下,怎麽夠。”
蜻蜓點水?你家蜻蜓點水那麽激烈!
賈赦聽這話真想拿棒子好好敲一敲宋奚的腦袋,讓他把說出去的話都吃回去。賈赦轉而就跟宋奚擺手表示,表示那個宮宴他不去了,他晚上要堅決回家睡覺。
“去你家也行。”宋奚的聲音溫潤至極。
賈赦:“你快走!我還要辦公。”
“好,聽恩侯的。”宋奚起身,便踱步潇灑而去,仿若把一切掌握之中。
賈赦冷哼一聲,喝了口茶,就招來鬼三,讓他去查一查有關當年李貴妃的死。
“大人,您查假官銀案正興,怎麽忽然又關心起李貴妃的死因?這種深宮秘聞,我們密衛很難知情。便是知道了,也不敢說,都是殺頭的死罪。”鬼三面色恐懼的看着賈赦。
賈赦頭疼的擺擺手,打發鬼三下去,看來這件事他就得指望從宋奚嘴裏套話。要判斷一個人是否有作案的可能,作案動機尤為重要。這個三公主到底是否有動機,賈赦必須要查清楚。
從三公主從小到大的經歷來看,除了李貴妃的死,都一帆風順。不過人有時候偏執起來,一點點小小的原因也可以釀成大禍。也可以問問宮裏的老嬷嬷和老太監,是否知道關于三公主以前的什麽事兒。
宮裏頭的秘聞,賈赦可沒能耐探到。上次宋奚說十一皇子去見江洪榧的事兒,便是由他的探子探知的。所以不管怎麽個查法,這事兒歸根結底,還是要求宋奚。但以這厮剛剛饑渴程度來看,賈赦要指望他,就得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賈赦想想不能坐以待斃,打發豬毛去找青山。他以前在雅風館是專門伺候人的,懂得應該多一些,和他打聽一下經驗也好。
下午,皇帝便下旨了,着命本朝二品以上官員今晚前往宮中赴宴。
賈赦知道這是宋奚的功勞。估計他又拽了什麽漂亮的詞兒,哄得皇帝高興改了主意。
放值後,賈赦就打算直奔皇宮,宋奚的車卻早等在禦史臺門口來接他了。
衆禦史臺的官員們見狀,紛紛笑言賈赦和宋奚的關系要好。本來宋奚在大周朝就是一朵高嶺之花,誰和他沾邊誰臉上有光。其實大家覺得這樣說,是在恭維稱贊賈赦。
賈赦卻覺得他和宋奚的‘奸情’可能被大家發現了,便不大好意思的沖衆人笑了笑,打發他們快散了,回家好好伺候老婆孩子去。
衆禦史們見一向冷情冷性的禦史大夫大人,忽然對他們明媚一笑,若三月微風拂過面頰,一個個心情都跟着愉悅起來。
衆禦史惶恐不已,便越發的不舍得走,贊嘆起賈赦和宋奚的情誼來。
賈赦臉色便突然冷下來,瞪他們:“還不快走!”
衆禦史們心中一凜,随即作散。
宋奚坐在馬車裏,隔着車窗看着那些禦史們懼怕賈赦的樣子,便笑出聲兒來。接着就見賈赦沖他擺了下手,便上了他自己的馬車。
“走吧。”宋奚命令車夫道。
二人的馬車便一前一後到了宮門前。下車後,便也有其他大臣的車陸續到了。大家互相寒暄,便按照品級順序站位進宮。
宴會是在皇宮的後花園舉行。
在場的除了二品以上的官員們之外,便都是一些皇親國戚。賈赦還發現,年輕的貴族子弟也不少。起初宴會開始,落座之後,皇帝還讓一些他最近中意的貴族子弟作作詩,應一下景。之後擺了戲臺,放煙花,便沒那麽嚴肅,讓大家随性。
皇帝只端坐在高臺上,和皇後時不時地閑聊賞戲。三公主則帶着一些世家閨女們,在湖邊的亭子裏擺宴閑聊。倒是有年輕的皇親和世家子也會過去,對詩,做些游戲。
賈赦和衆大臣都是“老一輩”,也都沒什麽其它興致,便都老老實實地陪着皇帝,坐在高臺之下的酒桌邊兒跟着看戲。
宋奚和幾位大學士一桌。
賈赦則和烏丞相一桌。
老丞相喝了點酒,興致就上來了,小聲和賈赦講述今天宮宴的目的。
賈赦便微笑着附和他:“原來皇上是張羅要給三公主再尋驸馬。”
“菜太保特意讓他的寶貝兒子趕在這之前定親了,睿智啊。”烏丞相難得露出一聲賊笑,對賈赦的耳朵小聲道。
賈赦看了眼而今的太保,也便是文華殿大學士的蔡飛屏。此人正坐在宋奚的身邊談笑風聲,似乎很開心。難不得烏丞相要賊笑,這蔡飛屏表現的也太高興了,就好像終于甩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似得。
“可據我所知,三公主才德兼備,文武雙全,是個難得爽快伶俐巾帼不讓須眉的女子。在北元國時,三公主還協助了北元國皇帝平定宮城內亂,立一大功。而今便是再嫁,想來誰娶了她也是榮耀,帝後不會虧待她,北元皇帝亦是。”
“你懂什麽。”烏丞相別有深意地看一眼賈赦,有些話他适合在這場合說,也便只能簡單地這樣嘆一句。
賈赦知道烏丞相話裏有話,只是礙于場合不能多說,遂打算等宴席結束了再追問。
賈赦四處瞟了瞟,端着酒杯假意喝着,眼睛卻時不時地瞟着遠處亭子裏的情況。
三公主被衆世家女們衆星捧月似得供着,看似很開心。這些世家女和那些年輕的貴族子弟們在對詩,彼此一人一句,對不上的就會被起哄喝酒。
賈赦在這些子弟們之中,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北靜王水溶。十四五歲的少年,面容俊俏,帶些稚嫩,笑起來十分陽光好看。當初他和他母親造訪榮府的時候,還是衆星捧月的人物。而今在衆位皇家子弟之中,他卻不顯眼了。偶爾迎合人家兩句話,似乎也不受重視,湮沒在他人的笑聲之中。
賈赦還注意到,三公主身邊的随從,又四個嬷嬷都身量健壯,身材并不是很胖,但是線條看着很結實的那種。雖然穿着裙子,但仍可見分辨出她們站立時雙腿的姿态會不自覺的叉開,與宮內其它的宮女嬷嬷大有不同。
賈赦便猜測這四人應該是三公主從北元國帶回來的随從。
接着又過了一段時間,夜色漸深,皇上也起了倦怠之意,便要先行起駕,皇後随行。
三公主便忙來請禮。
皇後慈祥的笑着攙扶她起身。
三公主便愉悅的含笑抿着嘴角,很恭敬的謝過皇後。
轉而,皇帝也笑哈哈地囑咐三公主,要她和諸位世家女們要好好玩。三公主嘴角微微收縮了一下,才拉起微笑的弧度,低眉順眼地行禮應承皇帝。
待帝後走後,三公主面目冷了片刻,轉而立刻又用微笑隐藏,對着衆世家女表示她也累了,讓大家都散了。
姑娘們紛紛應和,便恭送了三公主。
宋奚湊到賈赦身邊,問他還要繼續麽。賈赦搖了下頭,但表示不和宋奚一塊走,等晚上在宋府彙合。說罷,賈赦便跑去找烏丞相。
烏丞相走路微微有點晃,賈赦便去攙扶,一路送他上車。
宋奚冷眼看着那二人離開,無奈的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轉身之際,就見一小太監前來行禮,和宋奚嘀咕了一句。
宋奚蹙眉,眼角冷意十足,“不去。”
“公主請您務必見她一面。”太監抖着嗓子,小聲道。
“滾。”
宋奚冷言說罷,便拂袖而去,走得很決絕,很快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卻叫那遠處望着他身姿的人,濕了眼眶,勾起了相思。
齊嬷嬷偷瞄一眼她家主子,遞上帕子。
三公主垂眸,被淚水打濕得睫毛微微顫抖着。随即她臉上便浮起一抹冷笑,素手得搭在齊嬷嬷的手背上,淡然踱步,從山坡上走了下來。她面容雖看似平淡,卻難掩眸中的傷情。
“我們漢人有一句話,在北元國也很流行,不知道你聽沒聽過,叫‘玲珑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奴婢知道,這話在北元國女眷之中的确常被提及。據說許多家害了相思的姑娘,想念自個兒的如意郎君,就躲在閨房裏念這句。”
齊嬷嬷看眼三公主,見她隐忍哀傷,臉上也憑添了許多哀愁。話畢,她悠悠的嘆一聲,便問三公主這些年來心裏的藏着的人,是否就是剛才那位恍若仙君般的男子。
三公主安靜的垂眸,沒有說話。
齊嬷嬷便明白了。倒不怪她們王妃那般癡情難忘,那個男人她雖然還不了解,但只瞧其樣子便知其風姿綽約,非同凡俗。
“其實那詩裏,還有一句話,‘合歡桃核終堪恨,裏許元來別有人’。”
三公主說罷,笑着閉上眼睛,一顆一顆淚珠便簌簌掉落下來。
齊嬷嬷慌忙用帕子給三公主拭淚,“為了個不喜歡你的人,不值,不值。”
“值不值得,要看最後的結果。”三公主收了眼淚,便忽然瞪了眼,目光堅決。
……
賈赦攙扶着烏丞相上了車,便堅持要給他送到府邸才算安心。
烏丞相直誇賈赦懂事,之後就順着賈赦起的話頭,繼續講三公主的事。
當年李貴妃暴斃,三公主才剛剛年滿六歲,之後便轉到皇後名下撫養。當時宋奚已經是十四歲的翩翩少年,風姿超群,才華卓越,在京城乃至全國的名聲都響當當。三公主年少懵懂時,便生起了對宋奚的仰慕之情。常在宋奚偶爾進宮拜見皇後的時候,以讨教功課為由黏着他。又或是找機會去黏太子,就為了能多和宋奚相處。
再後來三公主漸漸長大,成了少女,這份心思便越加明顯。便是宋奚兩三月才得以進後宮拜見皇後一次,她見到他的機會變少了,反而相思更甚,日日翹首期盼。
“宋奚并不懂情,每次與她都是止于禮。三公主卻對他的癡迷是越來越深,一發不可收拾。後來她這份情愫被皇上皇後知道了,只當她小孩鬧着玩兒,并沒有同意這門親事。再說公主嫁給國舅爺,于理來說,還有點胡來是不是?再之後宋奚訂親,聽說她偷偷哭了許久,幾天幾夜就不知道了,總之差點哭瞎了眼。不過到底她那時候年少,皇後對外解釋只說她那是敬仰舅舅之情。大家也都當她是小孩子使弄性兒,沒當什麽,流言也就平息了,并無大礙。再後來,她便訂親遠嫁給了北元王。”
賈赦點點頭,他對三公主追逐宋奚的情史并不大感興趣。便問烏丞相,是否知道李貴妃早有心疾的事兒。
烏丞相喝酒喝得有些嗓子冒火,正端茶喝,忽聽賈赦這一問,劇烈咳嗽起來,然後一臉諱莫如深地對賈赦擺擺手,表示不知情。
“你老見外了。”賈赦故意甩了臉子給他。
烏丞相拍拍賈赦的肩膀,“我要是見外,會和你說那麽多關于三公主的事兒。這些深宮秘事兒,而今也就我們朝中幾個老臣知道。像你們這些新進朝堂的,還有一些不常進宮的不知情的遠皇親們,個個都糊塗着。還以為三公主守寡歸來,娶個回去能光耀門楣呢。這樣的女人,誰敢要回去做媳婦兒。我敢打賭,她的心還在宋大人身上,就沒變過!只不過她現在年紀大了,心思沉,就不表現在臉上了。
聰明的人,肯定不會娶個心不在自己身上,地位超高,性子厲害的公主回去。這跟請個祖宗回去供着有什麽分別!”
賈赦恍然明白了,“怪不得您之前說蔡飛屏着急把兒子訂親的事兒,原來是因為這個。”
“小子,還得好好再多做兩年官,長長見識。”烏丞相笑哈哈的拍拍賈赦的肩膀,轉而打了個酒嗝。一見馬車停了,他便下了車,和賈赦作別。
賈赦囑咐烏丞相的随身小厮好生照顧他,他還是頭一次看到烏丞相有點喝多,不太冷靜的模樣。
小厮忙給賈赦請禮賠罪,還:“請賈大人多擔待,我家老爺今天,呃——心情不大好。”
賈赦不解看那小厮。
小厮看了眼他家讓人頭疼的丞相,然後不大好意思的湊到賈赦耳邊,小聲道:“老爺今晨和太太鬧了點小別扭,所以心氣兒不順。若剛剛在車上的時候,老爺和大人說了什麽不中聽的話,還請大人多擔待,不要當真。”
賈赦笑着點頭,沒想到烏丞相跟一把年紀了,跟她老婆的吵了點架,便會賭氣喝酒失态。可見這老頭兒跟妻子的感情是真的深厚。
賈赦拱手,和烏丞相作別之後,正要上自己的馬車,便聽見馬蹄聲傳來,轉頭一看,正是宋奚的馬車。
上了車後,宋奚便點了點賈赦的額頭,“我問你,今天誰生辰?”
賈赦恍然想起來,不大好意思的笑道:“你的。”
“我生辰,你卻颠颠跑來去陪個糟老頭子,還和人家的小厮咬耳朵。”
“你想太多了。我賠罪,是我一時沖動想了解情況,就給忘了。”賈赦用良好的認錯态度,向宋奚致歉。
宋奚無奈地指了指賈赦,就他看自己那眼神兒,太叫人心裏柔軟了,都沒辦法好好指責他。
宋奚忽然覺得指尖濕熱。定睛一瞧,賈赦正咬着他指着的那根手指。
随即腹下一熱,宋奚剛醞釀到嘴邊的話,便再怎麽都說不出口了,直接俯身堵住了賈赦的唇。
賈赦這次不甘心任由他擺布,反而變守為攻,主動脫了宋奚的衣服。
宋奚有些驚訝的看他:“你該不會是……”
“據我所知,從烏府到宋府須得半個時辰的時間。”
“短,要抓緊!”
宋奚立刻用雙手抓住賈赦的腰,要進入之前,忽想起少一步。賈赦便笑着叫他不用動,自己慢慢坐了上去。
雖然包裹的很緊,但宋奚察覺到進入的還算順滑,有些意外的挑眉看賈赦。賈赦微紅的臉頰,揚着下巴,眯起的鳳目裏顯出得意之色。
宋奚方明白,這厮其實早做了準備。
一股愉悅歡快感從宋奚的心底蔓延開來,他緊抱着賈赦的後背,伴随着律動,便更猛烈的親吻他……
馬車到了宋府後,是宋奚親自小心攙扶着賈赦下車。
宋麓早已經等候多時,看到二人進門的速度緩慢,而且一人臉上有倦怠之色。便識趣兒的請禮之後,就退下了。
“多謝你的生辰禮物。”
宋奚看着脖頸還有些發紅的賈赦,便想起剛剛他在車上忍不住哼出的迷人的低喘聲,當下便有了反應。
賈赦忙擺手,表示要沐浴,請宋奚放過他。
宋奚一聽說沐浴,眼睛更亮了,笑着叫人擡上他之前吩咐人定做的浴桶。
又寬又大,足夠兩個人合浴。
賈赦當下就明白,宋奚這是記住上次他在榮府說的話了,這是又逃不過了。
倆人又在浴桶裏折騰一遭之後,賈赦是真累了,便雙手搭在浴桶邊緣,下巴枕着胳膊,半閉着眼睛,享受熱水泡燥的解乏時光。
宋奚便用毛巾為賈赦擦身。
賈赦覺得十分舒服,幹脆就直接閉眼徹底享受。
靜了一會兒,然後他才懶懶地張嘴:“這會兒可以和我說說李貴妃的事兒了。”
“自盡死的。”宋奚利落地回道。
“自盡?”賈赦頓然精神了,然後轉身看着宋奚,“為什麽?”
“帝後感情很深。”
宋奚改為擦賈赦的前面。
賈赦不解地表示知道。皇後出身宋氏名門,才德不輸于宋家的男兒。不僅容貌絕代,琴棋書畫等才藝更是臻化到至美的境界。她所寫的字,做的曲子,所跳的舞,現今都是各個世家貴女所效仿的典範。
“可是這和李貴妃的死有何幹系?”
宋奚解釋道:“感情麽,誰先認真了,誰就容易輸。帝王免不得有後宮佳麗,大姐又一時想不開,便和皇上怄氣。他們有幾年的關系不是很好,李貴妃就是在這時候受聖上‘一見鐘情’的寵幸,毀了婚約入宮了。她是個性情至純至善的女子,深愛帝王,可能要是要在皇帝身上追求什麽純粹的愛。結果帝後關系漸漸恢複,她受了冷落,便和皇上讨要說法。大概是吵架的時候,皇帝說了什麽狠話,諸如他心裏摯愛只有皇後之類的絕情之語,李貴妃當晚便自盡于自己的寝殿之中。留書一封,只寫了一句話,‘情絕,身死,錯付終身’。”
一般宮廷裏遇到這種情況,多數都是女人争搶男人。李貴妃按照套路來講,她應該是活下來,把矛頭對準皇後,然後來一場宮鬥。然而她沒有,只是單純為情而死了。
賈赦便唏噓感慨不,倒為李貴妃這樣愛得執着誠摯的人覺得不值。可惜她跟一個帝王談感情,就注定是失敗的。更何況這個帝王本就是心系另一個人,只是把她暫時當做感情的寄托。
“宮女發現屍體的時候,被年幼的三公主看見了,”宋奚接着補充道,“只是遠遠地看見,接着就被抱走了。”
賈赦又一精神,終于明白今天三公主對待皇帝的态度有哪些不對了。她莫非是在恨他的父親?但這孩子對皇後的态度貌似還可以,不過她的怒氣到底有沒有牽連到皇後,還說不準。一旦她只是之前裝得比較像呢?
“皇上因對李貴妃的死感到愧疚,所以十分疼愛她留下來的三公主。大姐見這孩子可憐,便答應皇帝把她養到了膝下。”宋奚繼續說道。
賈赦看着宋奚,“你大姐而今對皇上……”
賈赦其實很想問,她不會還很深情的在愛那個渣男?
宋奚看眼賈赦,輕笑一聲。
賈赦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多餘問。宋奚什麽腦袋,他那麽聰明,會看不透這一層?再有皇後娘娘腦袋也不是白長的,只怕她早就頓悟了,不然也不會收養李貴妃的孩子,真心教導三公主。這一點從三公主的性情才學上,就能看出皇後對她是真用過心。
賈赦轉而便考慮,當時年小三公主是否眼神兒好使兒,是否在宮女收起那張紙條前,便已經看到了內容。孩子的心思是最敏感柔軟的,很多時候大人覺得孩子感受不到的東西,其實他們早就心知肚明,察覺到問題了。而且六歲了,古代人還都早熟,當時的三公主只怕已經懂事了。
賈赦前後綜合考慮,再結合今天親眼所見的那個三公子的行為舉止。賈赦覺得三公主八成是和假官銀案有牽扯的。
但三公主的目的為何,賈赦還弄不懂。
難道她要拿區區一百二十萬兩銀子,憑着她北元國守寡王妃的身份,來報仇雪恨,手弑皇帝?
這不大可能。
她一介女子,并沒有兵權。其所嫁的北元王爺麾下,也只有一隊守衛北元國皇宮的五萬精銳騎兵。這點人守城還可以,謀反的話,不夠。而且大周是不可能讓北元兵馬從邊境城進入。退一萬步來說,便是這些兵馬可以進大周,北元皇帝也不會允許自己的宮城外沒有士兵守護。
賈赦有點想不通,愁眉不展。這位三公主的思維走向,應該并不屬于符合常理的那種。如果謀反不可能,她一個公主拿了這麽多銀子,等了一年多也沒聲響,是為什麽?還有四年前江洪榧赈災的案子,三公主那會兒剛好喪夫不久,她是否也有牽扯?
“說了這些之後,看來你确定問題出在三公主身上了。”
宋奚不像賈赦那般,善于總結觀察他人的行為和想法。但他能看懂賈赦。瞧賈赦而今這樣兒,他就大概能猜懂他心裏所想。
賈赦:“嗯,愛慕你的這位公主,的确有問題,但還有很多謎團,讓我疑惑不解。”
宋奚蹙眉:“愛慕?看來是烏丞相喝多,嘴巴又欠了。”
“你知道他有這毛病?”賈赦笑問。
“嗯,別看它在朝裏文绉绉的,誰惹他,他都屹立不倒,不卑不亢。其實是個妻管嚴,弱點軟肋全在他老婆身上。”宋奚一笑,便嘆道,“這樣的人做丞相最好。”
賈赦懂宋奚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明顯是暗指人家有軟肋好對付。
“聽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他身處在危險之中,岌岌可危。挺好的一個人,朝廷裏難得有這麽和藹可親的人物,你可不許欺負他。”
“你小看他了,朝廷裏從來都沒有善類,都是他老人家欺負我們。”宋奚笑了笑,拉着賈赦的手起身,“水涼了,再泡容易生病。”
“那就熬碗姜湯去去寒。”賈赦故意刺激他。
宋奚一聽姜,面色微變。
“恩侯,我覺得你有點太精神了。”
手往下滑。
賈赦低沉的哼一聲,忙推開宋奚,不許他碰自己。
“我得趕緊把我聽到的人物關系順一順,寫到本子上,回頭再忘了就不好了。”
宋奚不依不饒,緊抱他,咬着他的耳垂:“忘了,我就再跟你說一遍,先睡覺。”
“不行,我累了。”賈赦掙紮抗議。
“明天是休沐日,你随便睡。”
……
便是休沐日,賈赦也不能随便睡。因為林如海今天要搬家,他得去看看。
一大早兒,他腰酸腿酸的爬起來,卻見宋奚還賴在床上不動。
賈赦穿好衣服,便不甘心。出了門不久之後,他便回來了,弄了個毛茸茸的團子塞到宋奚的脖頸上。
宋奚被癢醒了,睜眼一看,是一團烏漆漆會動的毛團子。宋奚挑眉,抓了一下,聽到“喵嗚”的一聲叫,才看到耳朵眼睛。
宋奚把貓丢一邊,睡眼惺忪的坐起身,看着賈赦:“哪兒弄得野貓?”
“不知道。你府裏的下人可真訓練有素,一聲令下,眨眼的工夫,任務完成。”
宋奚笑了下,複而躺下了,把黑團子揪回懷裏,對其道:“以後你爹爹不陪你,父親就陪你。”
“什麽父親爹爹的,別胡說八道。”賈赦瞪他。
宋奚捧着小黑貓,一臉得意的拍了拍它的小腦袋瓜兒,“我們的孩子。”
賈赦一口老血要噴出來。
他怎麽今天才發現,宋奚這麽這麽……嘴賤欠揍!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