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一狗仔
“公主既已經驅走閑雜人等,避嫌了, 何不出來說話”賈赦提議道。
三公主輕笑一聲, 随即便有嬷嬷将房門打開。
在兩名面色異常肅穆的嬷嬷開路之下, 三公主才拖着長裙,優雅地走出來。
賈赦瞧她這身正式的打扮, 應該是尋了什麽正經名頭,來此處勞師動衆地上香。
三公主移步院中的涼亭,當即便有婆子把軟緞鋪好, 攙扶她們公主坐定。
賈赦只帶着鬼三和另一名密衛過來, 這會兒三人便都面朝三公主, 行了禮。
“賈大人就不必客套了,面上敬着本宮的人太多了, 你便不必拘泥于此。”
這話乍聽起來真大氣, 實則是在諷刺賈赦只是面上敬她, 心裏不敬。
三公主高傲地掃一眼賈赦, 方氣度雍容的開口,給賈赦賜坐。
嬷嬷便從屋子裏搬出一把椅子, 放在賈赦的身後。
賈赦謝過, 坐了下來。他坐在涼亭外的院子中, 距離三公主有一段距離。此刻陽光正好照在他臉上, 賈赦便垂下眼眸, 微微眯起鳳目,倒皮膚無暇透亮,睫毛濃密纖長的優點來。
三公主目光冷靜的上下打量賈赦一圈, 微微抿了下嘴角,才開口問賈赦多大年紀。
不及賈赦回答,她便先笑了,自問自答起來。
“瞧本宮這記性,聽說你二兒子都二十來往了,便算是十五娶妻生子,你而今也得有三十六七,何況你還有個已故的大兒子。”
“三公主青春永駐,年年有今朝。”賈赦立刻恭賀道。
“你——”三公主面色頓然難堪起來,怒瞪賈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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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賈赦說得是祝福自己的話,三公主沒任何理由捉他話裏的漏洞,去責怪他。
但三公主心裏清清楚楚,賈赦分明就是在諷刺的告訴她,誰都不會青春永駐,誰都有老的一天,她将來總有一天也會到他的歲數。
三公主很快調整自己,讓自己憤怒的情緒即刻平複下來。她轉而依舊維持冷靜高傲的态度,看賈赦的目光則從一開始的鄙夷嫌棄,漸漸在轉為些許的好奇佩服了。
“我終于有些明白,宋大人為何待你與別個不同。就憑你當下在我面前表現的一身膽識,我也欣賞你。”三公主爽快的說罷,嘴角便露出一抹笑意。
賈赦也注意到這位公主的自稱從“本宮”變成“我”了。不過她那抹所謂欣賞的笑容,賈赦看得清楚,并非真心,不過是虛僞的敷衍。
“今日叫你來,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兒。只是剛回宮,便聽到了一些關于你和宋大人不好的傳言。宋大人畢竟是我的舅舅,我作為小輩理該略微關心一二。您說是不是,賈大人?”三公主故意加重了“賈”的音量。
賈赦只給三公主一個敷衍的微笑,點了下頭,未說話。
三公主本以為賈赦聽到“不好的傳言”,會就此句辯白一二,卻沒想到他一派淡然,根本不在乎自己嘴上的這些非議。這未免……有些不符合常理,他一個禦史大夫,竟然不在乎流言如何。盡管外頭并沒有什麽流言,這話她杜撰的成份居多,但男人不都該更重視權利和名譽麽?
三公主立刻意料到這個賈赦是個難對付的主兒,眸光更加犀利。她暗暗抓着腿上的裙擺,控制自己的情緒。
“賈大人,你莫不是打算後半輩子,就耗在這種不當的愛好上了?這種事如果公布于衆,你二人在朝堂上都臉面無光。宋大人根基深厚,倒還好說。你呢,勢單力薄的,何況還是個禦史大夫,該給那些糾察官員們德行的禦史們做表率。”
“勞煩三公主勸谏,下官知道了。”賈赦淡淡道。
三公主見賈赦完全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裏,臉上沒有半點羞愧之色,只是用一句“知道了”,來再次敷衍自己。
三公主只覺得自己每次都打錯方向,撲了個踉跄。她氣得牙槽發酸,幾乎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世上能讓她如此把持不住情緒的男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宋奚,一個就是眼前的賈赦。便是面對着她的父皇,她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情緒波動。
三公主有一瞬間竟突然冒出“他倆不愧是一對”的想法。但很快,她就把這個想法掐滅了。這二人在一起有違常倫,是絕不可能長久的。而且男男這種事兒,她又不是沒見過,也沒見哪個男人為了哪個男人,就不娶女人的。
賈赦等了片刻,見三公主只是眯着眼盯着桌上的茶杯,便态度較好的微笑問:“既然三公主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那下官可以告退了麽?”
賈赦說罷,便起身準備告辭。
嬷嬷們見狀,立刻呵斥賈赦。沒有公主的允準,自然是不許他走。
鬼三警惕起來,忙抓緊腰間的挎刀,護在賈赦身旁。
“好嚣張的随從,你以為你真能護得住你家主子?今天他的命便是交代在這,你也無可奈何,只有陪葬的份兒。”齊嬷嬷底氣十足的喊着,眼睛裏帶着嗜血的殺氣。
鬼三正看眼賈赦,從自家老爺的眼裏找到了不要輕舉妄動的意思,遂才安穩下來,板着一張冷臉,斷然不屑于理會那婆子。
場面安靜了會兒。
三公主沒說話。賈赦也沒說話。
但賈赦卻一直眯着鳳眼,看向三公主,嘴角勾起一點點弧度,樣子似笑非笑。
三公主被賈赦這副樣子弄得心下生疑。片刻後,她忽然出聲,呵斥齊嬷嬷:“本宮請來的貴賓,豈容你造次胡言,還不快給賈大人賠罪。”
只是随口訓斥一句,三公主顯然沒有真責怪齊嬷嬷的意思。
賈赦笑着免了齊嬷嬷的賠罪,便拂袖告辭。
出了宮門,一路走到法華寺門外。看着寺門口來來往往的香客,賈赦才暗暗緩了口氣。
鬼三也松了口氣,跟賈赦道:“當時那屋子前後肯定有人埋伏,我能感覺到殺氣。老爺只帶了我們兩個人進去,實在是下下之舉。”
“放心,她還沒有随便殺我的能耐。而今這只是情敵之間的第一步,出言警告。”
賈赦拍拍鬼三的肩膀,上車前看見那個小太監魏武志跟過來了。
魏志武代她家公主傳話,希望賈赦不要把今日的事說出去。
“便是說出去,你家主子估計也早準備好百種方法狡辯了。我沒那麽傻,做些無用事。痛快回去吧,盡量保重自己。”
賈赦又讓豬毛賞了他一錠銀子,便轉身利落地上車,回了榮府。
魏武志拿着銀子倒有些怔住了,直至馬車消失,才趕緊轉身跑着去回話。
……
豬毛在路上聽鬼三說了經過。到家後,他便氣憤不已,一張臉漲得通紅,只恨自己當時不在,恨不得揮刀再殺回去。
“你啊,就是現在瞎厲害,等你見識了三公主的氣派,能有現在一般的氣勢,我都佩服你。”鬼三笑道。
豬毛嗤着鼻子,表示自己堅決護住,絕無二心,天不怕地不怕。
“真的?”
“嗯!”
鬼三跺了下腳。
豬毛立刻抱着自己的腳丫子喊疼,單腿跳着往後躲,“姓鬼的,你幹什麽踩我?”
“抹脖子可比這疼多了。”鬼三用手掌砍了砍豬毛的脖頸。
豬毛縮着脖子,癟嘴再不吭聲了。
賈赦坐在窗邊,手托着下巴看他們胡鬧,嘴角扯起笑意來。
轉眼又逢休沐之日。
林如海便打算在今天,簡單慶賀喬遷之喜,基本是在家人之間進行,遂上午的時候就派人去榮府迎賈母等。
因林府後宅內管事兒的就是幾個婆子。王熙鳳帶着迎春趕早兒來幫忙張羅一些,轉而又教黛玉一些管家的道理。
王熙鳳也是心疼黛玉,總結了她這麽多年來管家的精髓。黛玉聰慧靈秀,學得很快,加之她之前在榮府時,就時常跟着迎春在王熙鳳房裏,手把手學着管家。這會子黛玉自然是能精中求益,很快領略要法。
“我說林妹妹費些心在這上頭也好,一則鍛煉了自己的管家能耐,将來嫁出去是一把好手,二則分了精神出去,再不用為什麽‘花落’‘春去’哀傷費神了。”迎春嘆道。
王熙鳳直點頭說是。
黛玉便追着要打迎春,“好好地,說我什麽,葬個花罷了,值得你笑話?”
“可沒笑話,但我覺得落花在土上,也沒什麽不幹淨的。不是有句話,‘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今年的花去了,來年會再有的。四季交替,花開花落,都是往複再來的,這些玩意兒哪值得你哀傷什麽。葬花可以,你葬還美呢,我願意看,只是說傷心要不得。”迎春解釋道。
王熙鳳笑:“我俗氣,不懂你們詩啊句的,只知道這日子大家都是一天天這麽過的,你感傷春秋也是過,開開心心也是過,為什麽不讓自己開心點?”
“正是這個道理。”迎春附和。
黛玉紅着臉,“我看出來了 ,你們倆都是被大舅教出來的好例子。人要向前看麽,這道理我懂了,好了好了,快別啰嗦,趕緊選菜。一會兒老太太來了,沒得吃,我瞧你這個孫媳婦兒怎麽交代。”
王熙鳳早習慣黛玉嘴刁,笑着應承,拿來菜單,和她們商量着選。
迎春忽然想起薛家來,問有沒有請。
王熙鳳道:“不能落下,到底是親戚,我昨兒個派人送了消息過去。”
黛玉也沒意見。
不多時,薛姨媽帶着一雙兒女先到了,随後賈母等女眷便都來了。女眷們就都在後院,而今正是陽春三月,看看景兒,吃些茶,都極好。
林如海當初則因借着喬遷這茬兒,把左志秋和賈雨村給賈赦引來了。至于薛蟠、賈琏等後輩,林如海給他們另擇地方,只打發他們随意便是。
左志秋和賈雨村很珍惜這次的得見賈赦的機會,忙問他上次托人送過去的孤本雜記,賈赦可喜歡。
賈赦點頭道:“有趣兒,不過看完了還是要還給你們,聽說這書還蠻值錢的。”
“不必不必,幾本書罷了,能值幾個錢。”左志秋忙謙虛道。
賈赦:“我只在乎內容,欣賞精彩絕倫的故事,其它的不稀罕。你們若真有心,就把書刊印出去,送給世人傳閱,倒是天下文人墨客之幸了。”
左志秋和賈雨村立刻會意,忙表示回頭就會吩咐屬下去做。
幾人又閑聊了片刻,左志秋和賈雨村對視一眼,便試探着問賈赦:“聽說禦史臺在重審近幾年的赈災案,大人那邊人手可夠,可要大理寺幫忙一二?”
賈雨村忙附和:“近月大理寺倒是清閑。”
“也沒什麽太多的事兒,就是核查一下賬目,對的上就行了。”賈赦看似随口不經意地說道。
“可沒有大人說的這樣容易,對賬重審是個細雜麻煩的活兒。”左志秋忙接着感嘆,“要是近一兩年的還好一些,再往前,就更麻煩了。”
“是啊。”賈赦附和。
左志秋和賈雨村心裏都咯噔一下,聽賈赦這意思,四年前的赈災案一定會在審查之列。不過此刻瞧賈赦一派淡然的态度,應該還沒有查到什麽。
倆人既覺得慶幸,內心又萬分忐忑,
左志秋忙給賈赦斟酒,說他最近又淘到幾個雜記話本,十分好看,回頭就派人給賈赦送來。
“難為你有心。”
賈赦笑了下,舉杯和左志秋、賈雨村碰了一下。
接下裏,幾個爺們還算相談甚歡。
消磨了近一個時辰,便在很愉快的氛圍中結束。
雖然說今天是為了慶祝林如海搬家,但林如海在宴桌上卻不是主角,他一直暗中觀察,做着陪襯。
等左志秋和賈雨村二人一走,林如海便問賈赦:“是不是四年前的赈災案遇到了瓶頸,需得從這二人身上入手?”
賈赦驚訝片刻,轉而覺得以林如海的才智,觀察出這些并不稀奇。
賈赦便坦白道:“赈災案貪污是定了,只是還想看看幕後還有沒有黑手。”
“江洪榧已經死了,王子騰也死了,這案子背後難道還有比他們二人更厲害的人物?”林如海越發吃驚。
賈赦:“未必有,且等着看吧。”
林如海動了下眼珠子,接着探究的問賈赦:“你早就定了他二人的罪,這會子該不會是白遛他們?”
賈赦笑,“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想探看,他們垂死掙紮時,還會使出什麽能耐,倒有點讓我失望了。”
左志秋和賈雨村而今只知道一味地來巴結他,這似乎說明倆人并沒有別的出路。看來只有江洪榧和那個幕後的人有些聯系,而左志秋當時應該只是個小喽啰罷了。
林如海無奈地笑了笑,“倒覺得你像是貓,抓了鼠之後,不立刻咬死,還讓鼠以為有逃生的希望,實則早被貓玩弄于股掌之中,擺脫不了瀕死的命運。”
“又是貓。”賈赦笑嘆不已。之前宋奚被個小太監說是公貓,而今他也被比喻成貓。這麽算起來,他和宋奚有個‘貓兒子’倒實屬正常了。
林如海覺得賈赦笑得怪,問他笑什麽。
賈赦搖搖頭,“只是由貓聯想到一個人罷了,沒什麽打緊。”
“說起來宋大人可有些日子不在京了,也不知到底外出做什麽去。”林如海嘆道。
賈赦曉得林如海有此感慨,是因看出什麽來了。便也坦然讓他不必多想,宋奚自有他要辦理的事情,辦好了自然就回來了。
“你倒是不擔心。”林如海倒覺得自己真多餘擔心了。
“人與人之間,還是要有點信任的。”賈赦既然選擇相信宋奚,就會一直信下去,除非是出現了什麽不值得讓他再相信的事件。
林如海沖賈赦拱了下手,表示佩服。目送他離去之後,又反思了下自己。內兄此般年紀,尚可謀得如此良緣,他又何必一直自暴自棄,覺得後半生了無生趣?
隔日。
賈母去外應酬,卻未如往常那般高興而歸。
而今因賈赦在朝堂地位舉足輕重,榮府的門楣自然也高了。賈母在各世家婦之中也算是極有地位,被争相追捧的人物。所以近一段日子賈母每次出門,都是高興回來,心情愉悅。
今天這樣卻十分少見,大家見賈母沉着個臉,都不敢惹,氣兒都不敢大聲喘了,皆小心翼翼地伺候。就連素日在賈母跟前讨巧,嘴巴伶俐的王熙鳳,見狀也托詞離開,躲着了。
待賈赦一回來,賈母就把賈赦關在屋內,驅走了閑雜人等。
“我問你,宋奚去哪兒了?辦什麽事而去了?”
“不知道。”
“那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你……”
賈母用一臉‘我為你操碎了心’的表情,狠狠盯着賈赦。
“他到底是人中龍鳳,卓爾不群。欣賞他的人,只怕數不勝數,少不得有幾個膽大心黑的,存着什麽不軌之舉。你怎麽能就這麽任由他跑出去,什麽都不管不顧!”
“他是奉命出京辦事,我哪有權幹涉皇命。再者說,能被人輕易就勾走的人,我也不稀罕要。”賈赦語氣篤定道。
賈母氣得,指了指賈赦,“瞧給你狂傲的!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像個無知少年一般,以為天下事兒就只有是風花雪月?你自己也是個男人,男人那點心思你會不懂?你不管他着點,還指望什麽一雙人。哼,我老婆子活了這麽多年,就沒見這世上有什麽經得起考驗的好男人!連自己兒子都算上!”
賈母白一眼賈赦,一臉嫌棄。
賈赦不禁覺得好笑,坐下來要喝茶。
賈母見狀更氣,“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給我站起來,不許坐。”
賈赦只好乖乖的站起來,示意賈母繼續。
“我的話你聽沒聽進去?我讓你看着點他。”賈母語重心長道。
“好好好,您老說什麽都對。”賈赦敷衍道。
賈母:“你少愚弄我,我告訴你,不聽老人言,早晚會吃虧。要不是看你對他動了真心,我也懶得替你操這份兒心。鬧着玩多好啊,好聚好散,互不傷害。”
“好,我知道了,您的話兒子一定謹記在心。回頭等他回來了,您的這些問題我一定會問清楚。”賈赦正經給賈母行禮,解釋道。
賈母這才算稍微消了氣,但還是一再囑咐賈赦,一定要重視這件事。“這種事兒上,你粗心可不行。”
“對對對。”賈赦附和。
賈母這才點了頭,示意賈赦可以坐下喝茶。待賈赦喝晚茶之後,賈母便微微伸脖子,問他關于三公主的傳言是否為真。
“她真喜歡宋奚?”
“嗯。”
“喲,”賈母嗤笑起來,微微用手掩着嘴,一臉諷刺,“也不看看輩分,她而今守寡回來,也沒有要回北元國的意思,憑我這些年吃鹽的經驗,她八成是還存着這心思。要不要臉,論起來人家是她舅舅,對女人也不感興趣,她這麽厚臉皮的幹什麽,真是自作死。”
“是啊。”賈赦附和。
“雖說是公主,位份高,但她畢竟是女眷,爪子還伸不到朝堂上,幹涉不到你們身上去。你也別太看重這件事,平常處之,我看她未必會有什麽辦法。”賈母鼓勵賈赦道。
賈赦忙應承,謝過賈母關心。
賈母舒心了,緩兩口氣。轉而微微猶豫了下,對賈赦道:“有件事兒開口了或許也沒用,但我必須要開口,畢竟老二也是我生的。你得空就不能幫幫你二弟?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多大的出息,讓他坐穩了當下這個官兒,好好地和你弟妹過日子就行。”
“我試試吧,但他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比誰都執拗。”賈赦說罷,又問起寶玉最近如何。以前他來定省,常見寶玉黏在賈母身邊。最近幾次卻奇怪,都不見他的身影。
“這孩子估摸是受了宋麓的刺激,這兩天發奮讀書呢,還學做文章,想寫一篇好歹能通順的,下次也可和人家切磋一二。”賈母提起寶玉的上進,樂呵起來,她是願意看見寶玉多跟宋麓那樣的學習。
“妹夫搬家之後,他也沒傷心?”賈赦問。
賈母明白賈赦此問的意思,特意好好和他解釋:“倒是念過幾次林丫頭,倒也沒什麽,這都住京城,離得也不算遠,想見就見了。他也懂這個道理,沒上次魔怔的厲害。”
賈赦點點頭,覺得寶玉若能這樣最好。
賈赦從賈母院兒出來之後,便收到豬毛遞來的消息:原馬新縣縣令丁安,在前往寧水縣上任的路上,舉家被殺害了。
“這馬新縣離京城很近,便是和老爺曾經去過的蒲柳縣毗鄰。寧水縣則在四百裏外,乘馬車只要兩天的時間就能到。丁安一家主仆共計十六具屍首,都死在半路的一處樹林子裏。”
“駭人聽聞。”賈赦道,“是遭了山匪?”
“據說路中央挖了個陷阱,頭一輛車是栽進坑裏去的。人不是死在一起的,林子裏也有屍體。”黑豬接着道,“目前只知道這麽多,遞送消息的人第一時間來回複,其它的事宜還未作了解。”
賈赦聽黑豬描述案發的情形,便眯起眼睛來,沉思片刻,便問黑豬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黑豬:“約莫兩個時辰前。”
事情發生在京城地界,京畿府插手自然沒人質疑。
“去通知柳之重,讓他立刻派人封鎖現場,不許閑雜人等進出。”
賈赦轉念想,既然這件事關系到朝廷七品官員的死亡,大理寺也可以觸動,又叫人往林府遞一聲消息。
黑豬本以為這消息彙報完了,就沒事兒了,沒想到他家老爺竟有插手此案的意思。
“老爺,這種山匪劫財殺人案交由官府的人處理便是。便是要寫到《鄰家秘聞》裏,回頭勞煩京畿府的人,抄一抄供詞就是了。”
“這案子不算普通。”
而且賈赦很想把這個案子攬下來。
賈赦把一身官服換了回來,就茶吃了兩口點心,便匆匆進宮面聖。
皇帝對于七品官被人舉家殺害的事兒,也很驚駭。
他也覺得是山匪作惡的可能性居大,不解賈赦為何執着此事。不過他知道,賈赦向來慧眼如炬,能洞察平常人所忽視的東西。此刻便是問,賈赦也只能回答一些推測的東西。倒不如直接允準,看他能把此案查出什麽花兒來。
皇帝這廂已經敲定,讓賈赦暫代宋奚之職,襄理京畿府事宜。那廂才有刑部的官員來面聖,要呈奏丁安一家被害的事兒。
“消息網果然厲害,比朝廷這些笨手笨腳的快。”
皇帝直接打發走刑部的人,也不必見了,一切交由賈赦處理,他尚可放心。
賈赦準備出宮後就立刻動身前往案發地。雖說到地方的時候,天可能已經黑了。但賈赦可以在附近村縣住下,等第二天天一亮就能勘察現場了。
可不巧,他才從太和殿走出沒多遠,就又來個小太監攔他。
賈赦聽說這次是十一皇子,毫不意外的笑了笑,請那太監帶路。
十一皇子穆瑞遠正站在廊下,拿着小木棍兒逗鳥兒。
聽聞賈赦來了,他忙笑眯眯的丢了手裏的東西,轉而免了賈赦的行禮,請他在涼亭內落座,嘗一嘗他剛弄到手的春茶。
賈赦喝了一口,嘆好喝。其實只覺得味道多那麽一點點清新,但具體滋味兒好在哪兒,有什麽深度,他可說不出來。
穆瑞遠看會子賈赦,見他除了說好并不能說出其它,便感慨笑起來,“賈大人倒是個簡單直白的性兒。”
“讓十一殿下見笑了。”賈赦道。
“是你見外了才對。我和小舅舅一直關系要好,他欣賞喜歡的人,我自然也欣賞。以後和我不用這般客氣,私下裏我們就如朋友一般相處,不拘泥于規矩。”穆瑞遠熱情道。
賈赦忙稱不敢。
“這麽點事兒,別跟我磨叽,就這麽定了。”穆瑞遠爽朗的笑起來,接着又跟賈赦介紹了幾樣宮廷新點心,“都是些軟爛,味道甜的,正好拿回去孝敬你家老太太。”
穆瑞遠說罷,就吩咐人準備了兩食盒。
賈赦謝過,心裏卻明白穆瑞遠這是在警告或者提醒什麽。這厮連賈母愛吃軟爛甜的東西都知道,顯然早就調查過他的家人。
“對了,我聽說禦史臺最近在審查戶部歷年來赈災的事兒。我可早聽說了,赈災裏頭黑事兒多,油水多,錢最好貪。你可查出什麽沒有?”穆瑞遠問。
原來這就是穆瑞遠叫他來德目的,果不其然。
就從他剛剛說的這幾句話裏分析。他先是非常确定說赈災款裏面必會涉嫌貪污,然後才問有沒有查出東西來。明顯是有意提醒和催促,希望賈赦能從裏面挖出個貪污案來。
至于他指的是哪一樁貪污案,賈赦自然心知肚明。
“還在查。”賈赦微微笑。
“那你這手腳也太慢了,這事兒擱小舅舅來做,一目十行,立刻就能看出哪一樁裏面有問題來。”穆瑞遠看似随性嘟囔着一句,轉而馬上和賈赦致歉,笑着說自己并非惡意,“也罷了,畢竟小舅舅非同凡人,我也不該拿你跟他比。”
“十一皇子說的極是。”賈赦慢悠悠地回了穆瑞遠一句。
賈赦此刻的心情是愉悅的,因為事情的發展确如他所料想的一般。
穆瑞遠沒想到賈赦是個油鹽不進,吃得了諷刺話語的主兒。他愣了下,笑容裏摻雜着對其的一絲佩服。之後也便不打擾賈赦了,最後只囑咐讓他不必擔心外出的宋奚。
賈赦聊表感謝之後,便匆匆告辭,查他的案子去了。
穆瑞遠望着賈赦綽綽離去的背影,眼色複雜。
轉而嘆一聲,自嘲的笑了一下。
窗下挂着鳥籠的屋門這時候打開了。
三公主穿着一身翠衣裙裳,利落地邁步走了出來。
“三姐,真如你所言,是個厲害的。而且我發現我是越來越喜歡這個賈赦了,真有趣兒。”穆瑞遠也不嫌髒,自在的坐在廊下。
“沒個正經。他有點本領還是好的,若是個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我才真為那個人不值。”三公主說到‘那個人’的時候,眉眼轉低,神色自帶了一抹傷情。
穆瑞遠拿一臉完全不能理解的眼神人,掃一眼三公主,便嗤笑起來。
“別有事兒沒事兒就笑,煩人。”三公主氣道。
“三姐,別怪我多嘴,有空多看看《鄰家秘聞》,便知道人生苦短,做錯決斷的後果有多可怕了。 ”
“混賬,還輪不到你多嘴。”三公主責怪似得瞪一眼穆瑞遠,轉而也不嫌髒得坐在他身邊,“提起這個《鄰家秘聞》,倒激起我的興致來,內容的确有趣兒,寫得也夠膽大。他能刺探到這麽多官員家中的內情,而仍舊保持身份神秘,可見是個膽大妄為的怪誕之才。若被你招攬麾下,必有助益。這麽稀有的人才,舉世難尋,你得好好上心才行。”
“你都說了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若被我簡單地找到了,那他豈不成了簡單的人物了。”
“貧嘴。”三公主點了下穆瑞遠的腦袋,便不和他多聊,随即帶人去了。
賈赦出了宮後,就直奔案發現場。因為趕路的時候,天色已經漸黑了。到地方,他才恍然覺得這片林子眼熟。上次真顏部落和親公主的時候,賈赦跟着那些和親隊伍走過這片林子。這林子過了再往南走一走,該就是松月縣。
此刻天已經大黑,賈赦也沒什麽必要大半夜的進林子裏看屍體。賈赦便如先前盤算好的那般,和柳之重彙合之後,吩咐京畿府的衙差就近紮營,看守案發現場。
之後,賈赦便帶着其他人等去了距離林子最近的一處村子,租借了而一處民房。
賈赦聽了柳之重描述案發現場的情況,又聽了仵作講述驗屍結果。
林如海随後到了,跟賈赦道:“我派人跟這附近的村民打聽了,說是這條道上的确有山匪,也搶過不少路人。有兩次官老爺的家眷遭劫也在這裏。可見這些山匪的膽子多大。”
賈赦:“之前便有所耳聞。因為林子裏的地貌溝溝壑壑,容易迷路,熟悉情況的山匪們很容易藏身逃脫。便是朝廷派幾萬兵馬來剿匪,也只怕是勞師動衆,卻收效甚微。
不過這丁安既然是因為調任舉家搬遷,必定會随身攜帶一些財物,該會有保護錢財的常識。他為何不正大光明的走官道,偏偏反而選擇走這樣危險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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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