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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乾鼎就這麽對着手機點開又放下地過了三天，最後還是忍不住給劉一鳴發了消息，打探起來。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你拉我入坑的那個游戲，那游戲最近怎麽樣了？」

「老樣子」

「天天都有人說在涼」

「結果流水一出還是在前排」

「堅挺着呢」

「說起來快九周年了，有個周年漫展來着」

「我和幾個認識的朋友都打算參加」

龍乾鼎好像猜到為什麽柳庸安會來了。

「哪些朋友？說不定有我認識的」

「确實有一個認識你，就是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他」

「是個coser」

龍乾鼎心頭一跳。

「看看」

「[圖片]」

龍乾鼎沒點開大圖看就知道這确實是柳庸安。兩個人交往的時候他很喜歡直直盯着柳詠安的臉，不想錯過柳詠安任何一個表情變化，也很喜歡柳詠安因為自己的視線不知所措卻又任由自己盯着看的樣子，柳詠安的身體被他用眼睛勾勒過無數次了。

但這張照片上的柳庸安不是平常的柳庸安，而是角色cos照。龍乾鼎也玩過那個游戲一段時間，知道裏面有些角色衣着的情況，玩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看柳庸安曾經發過給自己的別人的cos照也沒什麽。

可柳庸安的cos照是不一樣的。

龍乾鼎在腦海裏搜索哪些女角色的衣服比較暴露，越想越是坐不住——太多了。

然而龍乾鼎萬萬沒想到接下來的消息才是炸彈。他看到微信裏彈出一條消息。

「我老婆」

白底黑字，清清楚楚。

「怎麽樣，可愛吧？」

一股怒火從胸口直沖天靈蓋。

什麽你老婆！！那是我——

我……

“……”

他媽的。

龍乾鼎憋着一口氣無處發洩，深呼吸了好幾次，手指重重地敲擊在手機屏幕上。

「什麽你老婆？」

「啊」

「我們這邊的習慣」

「我記得你也懂一點點？」

「我們這邊都習慣叫老婆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我的好兄弟」

「他？」你知道？

「對，他是男的，不過經常cos女角色」

我知道。

「他長得可好看了，皮膚也好，還白」

還好摸，用得着你說。

「cos起來比一些女coser還好看」

所以呢？

「這是他的空間鏈接，你以前經常用的那個他也cos過，有興趣可以去看看[鏈接]」

龍乾鼎一點進去，一看到就黑臉了。

新cos的是一個看起來分外妩媚妖嬈的女角色，衣服暴露就算了，還搔首弄姿。之所以這麽确定是角色的設定，主要是因為龍乾鼎知道以柳庸安的性格他不會這樣。再看看帖子附上的文字，原來還是好友死纏爛打求着出的，看在好友生日的份上他答應了，本來他自己不打算出這種風格的cos。

往下一翻評論，有騙贊評論，有誇贊cos眼妝姿勢布景，但更多的都是在各種發花癡。

“我直接嗨老婆”、“我是安醬的狗”、“斯哈斯哈[流口水][流口水]”、“好腋”、“姐姐踩我”，還有回複“你這聲老婆讓我家小安在床頭解釋了一晚上”、“男孩子豈不是更好？”，甚至還有“超我”“爆炒”“厚乳”這樣一看反應不過來一讀就知道的嚴重冒犯詞彙！

「[屏幕截圖][屏幕截圖]很多人對他性騷擾」

「這個啊[撓頭]」

「這個其實都是開玩笑的」

這是哪門子開玩笑？開什麽玩笑！

「大家都默認知道這是開玩笑，沒事」

……所以，柳庸安也知道？

龍乾鼎又翻了幾個別的貼的評論，發現幾乎全部都是類似的言論，說明柳庸安大概确實不那麽在意。

柳庸安真的就這麽放着讓別人喊他老婆。

很多人對着柳庸安不知道喊了多久的老婆。

就連他的朋友也這麽喊了。

「其實也不全是喊老婆的」

龍乾鼎的臉色稍微好了一點，打下“看來還是有人知道分寸”，結果還沒按發送就看到了下一句。

「還有喊老公的」

龍乾鼎又試着去看gv了。

原因他很清楚。

結果還是沒有變，他依舊沒辦法接受，依舊覺得惡心反胃。

發現柳詠安是男性的那一刻，龍乾鼎無比震驚，想到“她”說喉嚨有傷疤時自己不僅信了還那麽心疼，他就覺得自己蠢透了——他真心實意地心疼好一陣子，看到圍巾總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安安，無數次想那麽好的安安怎麽能被這樣對待。可現在他明白了，什麽傷疤都是騙人的，那根本就是為了遮喉結撒的謊。

有一瞬間為柳庸安其實沒有受傷而高興的自己，更是傻子中的傻子。

龍乾鼎恨不得揍柳庸安一頓，可龍乾鼎下不了手，甚至在看到他一副世界末日天塌地陷的模樣下意識地想要安慰。

“怎麽回事？你是誰？”

龍乾鼎抱着一絲希望，希望得到“柳詠安的哥哥”之類的回答，盡管他看得出面前這個怎麽看都是自己的安安。

果然，他否認了。

他沒有做任何辯駁，向龍乾鼎道歉，說自己其實是男人，有女裝癖，還是個同性戀，真名叫柳庸安，女裝的時候下意識地自稱柳詠安，看到龍乾鼎那樣照顧自己，他有些猶豫，結果錯過了開口的時機。

就連名字都是假的。

對着那個假名字用愛念着存放在心裏的自己，完全就是個笑話。

“一句錯過了就沒有了？”

聽到龍乾鼎這麽說，柳庸安沒有猶豫地跪了下去，然後用有些顫抖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你可以揍我一頓，我不會反抗。”

龍乾鼎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覺，柳庸安的态度讓他突然覺得很疲憊，他壓着想要拎起柳庸安的欲望，一句話不說身離開了。回到宿舍以後龍乾鼎試着看了看gv，結果非常不順利。

柳庸安第二次找上門來時，龍乾鼎只給了三個字。

“分手吧。”

而柳庸安一下子就答應了，卻還繼續道歉。龍乾鼎根本不想聽柳庸安的道歉，現在這個柳庸安哪裏都讓他不舒服，無論是只知道道歉不試圖争辯甚至直接接受分手的言行，以及和柳詠安一模一樣的身形，還是喉結和細看其實是骨架偏小的男人的身體，亦或者是那個聲音、那個沒有化妝看得出來是男人卻又和柳詠安極為相似的臉，一切的一切都那麽陌生，卻又令人憎惡地熟悉。

別用安安的臉露出一副快要哭起來的表情！想要這麽說，可其實安安根本不存在，只有柳庸安。

龍乾鼎不想看到柳庸安了。

柳庸安或許是明白了這一點，第三次找上門，把曾經龍乾鼎在他身上花過的錢全部都賠回去以後，便露出一個牽強的笑，說自己不會再打擾龍乾鼎。

柳庸安小心翼翼的态度本就讓龍乾鼎異常煩躁，看着那筆記得一清二楚很明顯早有準備的錢，龍乾鼎再也控制不住暴怒的心情，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地面上。

“滾！我不想再見到你！滾啊！！”

于是，一個月來，龍乾鼎再也沒有見到柳庸安。

但後來柳庸安突然又找上門來，極勉強地說自己有事相求，想借錢，臉色沒比用刀架着好多少。龍乾鼎不想承認這一個月他都忍不住等敲門聲，更不想承認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自己的心情居然會高揚起來，又因為這一請求狠狠地摔到地上碎得到處都是。

龍乾鼎知道柳庸安是孤兒，加上先前又還了自己一大筆錢要兩清，所以現在肯定很拮據。他沒有問柳庸安想要做什麽，借了出去。

這是兩個人最後一次接觸。

龍乾鼎無數次告訴自己，忘了那個人，那是個騙子，還是個同性戀，還有女裝癖。但和自己說那個人是混蛋，卑鄙地欺騙自己的同時，心裏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冒出來，說不是的，那人很少親近的人，那個人喜歡自己，所以更害怕說出來以後讓自己失望，那個人試探過的，後來發展成情侶後肯定更難開口。龍乾鼎根本做不到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這樣的自我安慰，他無法忍受別人說他家安安不甜。

聽到有人讨論同性戀女裝癖惡心時龍乾鼎忍不住駁斥，就連自己在心裏罵柳庸安的時候，他也只罵得出“騙子”“男同性戀”這樣的詞，翻來覆去，沒點花樣。

再次遇到柳庸安，那些壓下的想法又湧了出來。柳庸安有可能會和別的男人談戀愛，會變成別的男人的東西，被別的男人親吻撫摸——想到這些龍乾鼎就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咯咯作響。他就是忘不了柳庸安。即使別人開玩笑地喊柳庸安老婆他都受不了，又怎麽可能受得了柳庸安被別人擁入懷中？

看到柳庸安和男人勾搭帶來的憤怒，遠遠、遠遠地超過被柳庸安欺騙的憤怒，那會讓他發瘋，他真的覺得自己會瘋，他差點就瘋了。

其實龍乾鼎一直知道自己在意柳庸安，這些年來一直和自己較勁，但他還是失敗了。

龍乾鼎終于認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