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貨架最裏側放了四袋開了口子的種子, 駱謙種菜沒用完,就随手放到那裏。李謠撕了四張紙, 捏四揪菜種子, 分別包好,拿兩袋蘿蔔種子出門:“青青,我家你叔種菜剩了一些菜種子, 我勻了一點給你媽。這包是大白菜, 這包是洋白菜,這包是空心菜,滬市運來的新鮮玩意,種子店的老板說春天種, 掐着吃,能吃到下個月,這包小青菜,讓你媽下年開春天氣暖和種, 聽說長出來菜苔, 炒着、炖着都好吃。”

“記住了,謝謝嬸嬸。”駱青青捧着菜種子, 既要盯着掌中的菜種子,又要注意腳下,眼睛不夠用。

“青青?你是青青。你手裏拿的什麽, 給老奶看一眼。”

“我媽給文子媽媽幹活,文子媽媽給我媽的種子。”

駱來福娘扛洋鎬下地, 正好和駱青青迎面相撞, 她震驚了一秒, 就盯上了駱青青手裏的種子, 嘴裏說着看一眼, 卻上手奪。媽媽沒和男人說過話,就有人說媽媽閑話,駱青青快速說種子來源正當,靈活的從駱來福娘胳膊下鑽過去,呼呼地跑遠。

駱來福娘放下洋鎬,拄洋鎬彎腰:“嗬,吐!”

她碎嘴大罵一通,扛起洋鎬去地裏,李謠聽到動靜出來看,駱來福娘看到比豆腐還要水嫩的小媳婦站在門口,她一秒變臉,笑得和藹又慈祥,過來跟李謠拉呱:“謠妹,啧,你嫁給二四,家裏哪天沒有一堆破事,你嫁給我家來福,我保準你每天過得舒心,最好進門就給我生一對孫子。”

“當誰不知道,你前兒媳跟駱來福過了四年,沒懷上,你天天打罵人家,這下好了,傳出分土地消息,人家火速給自己找一個對象嫁了,還領了證,聽說懷上了。”駱謙就靠在廂房的門框上,笑不叽叽和院門外邊的駱來福娘說話,“剛離開三個月吧,就懷上了,啧。”

路過的村民停下來,站在路邊看。她每天罵幾十回前兒媳不下蛋,現在她努力捂住的消息被駱謙笑着說出來,還被這麽多人聽見,駱來福娘洋鎬一扔,往地下一倒,嚷嚷駱謙賣壞她兒子,她不活了。

“來福娘,二四扒了他小叔家的一面院牆,砸了他大伯家的兩扇窗戶,一扇門。你使勁鬧啊,轉頭二四到你家扒院牆砸門窗。”駱來福娘的親大嫂幸災樂禍說。

駱來福娘蹦起來,抓住洋鎬就跑。

這一天天的,熱鬧太多。

大夥兒看完這頭熱鬧,看那頭熱鬧,上蹿下跳的,開心極了。

有人幹脆蹲在大路邊,看樣子像是守在她家門口看戲,李謠沒管他們,進了堂屋沒出來。

大房、四房沒來,駱清喜媳婦何英來了。

“謠妹,”何英走進院子看到駱謙背靠門框,“呦,二四在啊,嬸子有事問你,青青說種子是你種地剩下來的,現在管種那啥空心菜,小青菜呀。”

何英躍躍欲試,想買兩袋回去種。

“現在十月份了,嬸子,你別瞧現在白天天氣熱,晚上就涼了,空心菜受不得寒,現在種只能吃幾茬,不劃算,小青菜也是,長出來一嘎嘎小,吃了也不劃算,春天種,天氣熱了長出菜苔,一棵小青菜能吃幾茬,吃不完還能腌起來。”駱謙真心實意說,說起他為什麽種,他“嗐”了一聲,“這兩玩意咱也沒種過,也不知道長啥樣,我就随便撒兩窪地,看長的怎麽樣,你們下年開春種,心裏也有個譜,能種就種,不劃算就不種,省得你們花冤枉錢。”

“行,你給我拿三袋洋白菜。”她特意跑到鎮上問她兒子兒媳,洋白菜是啥子玩意,兒媳說她到縣裏學習,食堂有洋白菜,賊稀罕,她只吃過兩次,只放紅辣椒炒,好吃極了。她那個喝牛奶長大的學生說炒洋白菜,得放紅尖尖的辣椒,放蒜苗放臘肉,再放點醋,炒着吃,香噴噴,還可以腌起來做酸菜,又開胃又脆爽,兒媳婦建議她多種些,自家吃不完,拉到鎮上賣,絕對好賣。

“幹脆拿六袋,六六大順,吉利。”何英說。

“好嘞。”駱謙答應,李謠拿種子出來給何英,跟何英說,“嬸子,現在種,都有點遲了,要種你就趕緊種。”

“曉得了,給你錢,走了啊。”何英還沒出院子,就被守在駱謙家門口看熱鬧的人攔住。

“何嬸,二四說這玩意跟大白菜差不多,價格比大白菜貴,你不買大白菜,買這死貴的玩意幹啥?”

“我兒媳婦說縣裏人稀罕這玩意,咱鎮上還沒有出現過,讓我多種點,先緊着自家腌,剩的拿到鎮上賣。”何英讓他們別擋道,讓他們想買就進去買,不買也沒人逼他們。

何英走了,還真有人進去買一袋洋白菜。

李謠記完賬,問駱謙:“咱家壩坡上的地不是沒種東西嗎?要不都種上洋白菜?”

“行,等下午沒有什麽太陽,我去種。”駱謙剛說完,張霞、王玉蘭沒進院子,就吆喝,“謠妹,給我和你玉蘭嬸子拿五袋洋白菜。”

“得勒,你做生意,我去做飯。”駱謙鑽進鍋屋做飯。

李謠做了張霞、王玉蘭的生意,陸陸續續又來了十來個人買洋白菜種子。

到了吃飯的點,才沒人來買種子。

一家五口坐下來吃飯。

“二四,謠妹。”駱清川、周小鳳進來,李謠起來給兩人添筷子和碗,周小鳳擺手,“別拿,我們過來跟你們說一個事,我家怎麽重新弄小路埂,你大伯,你大嬸子總說占他們家地,我和你二伯一氣之下把兩家地頭的樹砍了,拖到我家院子裏。二四,你有時間到我家看樹,看能不能打一個菜廚和一個案板,要是再打兩個長凳子,那更好。”

“你們吃,我們回了。”駱清川和周小鳳離開。

李謠剛坐下來,拿起筷子,駱清海一雙眼睛青紫,左半個臉腫的老高進來,拽一個凳子坐下。他想掀桌子,又想起三弟妹攔三弟揍他,跟他說駱謙放的狠話,駱清海憋屈扭頭,拿沒腫的臉對着一家五口。

一家五口當他不存在,吃的那叫一個有滋有味。

駱清海:“咳。”

沒人搭理他。

“二四啊,他駱清川打親哥哥,叫你說,你是不是也說他不對。”駱清海哎呦捂臉。

駱謙、李謠沒看他,三個小孩捂嘴笑。

駱清海恨不得沖上前扒掉三個小孩的褲子,掄板凳腿砸死三個倒黴孩子。

但是他不敢。

他搓手,擠笑容,嘶嘶倒吸氣,诶呦娘呀,駱清川真他娘下手狠,差點弄死他。

陸二蘭跟駱清海一起來的,駱清海進來,她沒有進來,躲起來偷聽。駱謙一家五口快吃完飯,駱清海還沒有提正事,陸二蘭沖進來,呱唧呱唧抽駱清海後腦勺,駱清海瞪大牛眼擡起手打算抽陸二蘭。陸二蘭又給他一巴掌,倒黴爺們,老娘平時交待你啥,叫你不要惹駱謙,咱孫子打家具要找駱謙幫忙,你幹了啥,你跑人家扒人家院牆,沒扒倒院牆,被二房打的跟條死狗似的,兩家的樹還被二房弄回自家,還被駱謙搗毀了兩扇窗戶、一扇門。

“老子不跟娘們計較。”駱清海放下手。

老娘們騎在他脖子上耍威風,他不想揍老娘們嗎?

肯定想。

但是現在和以往不同了,兒媳婦們在家裏鬧着把他分出去,讓他自己單過,兒媳婦們願意帶這老娘們過。如果他碰老娘們一根手指頭,老娘們和兒媳婦站在一起,兒子們又不頂事,真把他分了出去,這日子可咋過。

駱清海老老實實坐着不吱聲,陸二蘭一臉歉意說:“二四、謠妹,這事是你大伯做的不對,大嬸子替他跟你們道歉,”道你奶奶腿的歉,好好的小路埂,因為駱謙的一張破嘴沒了,還搭上了一棵樹,陸二蘭心裏罵罵咧咧,臉上卻笑,“你看,你就原諒你大伯。诶呀,分地的時候,地頭那棵樹分給我家和你二伯家,樹被你二伯砍了,你二伯找你打家具,你先給我家打兩扇窗,一扇門,一張案板,剩下的木料,你看着幫你二伯打。”

“二伯攔住不讓人扒院牆,大伯在幹嘛。”駱清海臉色難看,陸二蘭臉上的笑容僵硬,駱謙放下筷子站起來,又說,“憑二伯向着我家,大嬸子,我不能答應你。”

“但是吧,大伯這事,說到底是四房那邊惹出來的,我記得我爺奶、四房都分到了樹……”

駱謙停頓,陸二蘭腦補駱謙沒說的話,急忙跑出去,駱清海呼呼跑出去:“二蘭,你知道我爹娘、四房分到哪幾棵樹嗎?我知道,帶上我。”

“看,他們自己鬧起來,沒時間到咱家地裏使壞。”要不是孩子在,駱謙都想踩凳子掐腰大笑。

李謠抿嘴笑。

駱筠文仰頭看父母,若有所思低頭,弟妹臉埋進碗裏,嗷嗚往嘴裏扒飯,駱筠文咧嘴,舉起牛奶瓶:“媽,開奶蓋。”

“我也要。”兄妹倆放下筷子,抱起奶瓶高高舉起。

“好。”李謠拿筷子一撬,“啵”,奶蓋掉地上。

三個孩子抱牛奶瓶碰杯,駱謙撿瓶蓋,到外邊拿工具敲瓶蓋,把瓶蓋敲平,朝李謠招手,李謠走過來,駱謙給李謠兩個瓶蓋:“摔瓶蓋,來不,讓你先來。”

“來。”李謠朝瓶蓋哈一口氣,蹲下來,“你就一個瓶蓋吧。這趴我贏了,你可以跟我借。”

她摔瓶蓋。

駱謙的瓶蓋紋絲不動。

李謠:“……”

駱謙用腰部力氣摔瓶蓋,“啪”、“啪”,李謠的兩個瓶蓋都翻個面。

“我借給你兩個?”駱謙問。

“不要。”瓶蓋可以賣錢,李謠一直攢着,快攢了一盒子瓶蓋,她進屋拿盒子,蹲到牆角拿磚頭砸瓶蓋,把瓶蓋砸平,揣一兜瓶蓋,聲音響亮說,“繼續。”

三個孩子聽到動靜抱牛奶瓶跑出來,蹲下來看,媽媽兜裏的瓶蓋很快見底,只剩下手裏一個。

“诶呀,不玩了。文子,給你,你們兄妹摔着玩。”李謠十分大方把唯一的一個瓶蓋遞給大兒子,進屋看兩個奶娃子。

駱謙悶笑,也把瓶蓋給了兒子,坐下來做木工。

日頭偏西,駱謙拿上種子,在車把上挂兩個桶,帶上一個瓢,扛鋤頭騎車到壩坡上種洋白菜。

李謠端兩個奶娃子換下來的尿布出門,蹲在洋井邊洗。

今兒三個孩子沒出門,在家裏玩摔瓶蓋。

有人進來買種子,李謠不方便拿,告訴駱筠文、駱筠修種子在第幾行第幾列,使喚兄弟倆拿,兄弟倆三歲會數數,四歲從1背到100,可以從1寫到20,自打駱謙教兄弟倆認錢,兄弟倆就沒認錯過錢,李謠十分放心叫兄弟倆幫忙收錢。

“小哥倆怪聰明。”她和她家那口子教過她家孩子數數,剛教完,拿起筷子就忘了,不識數,更認不清錢的大小,李謠家的雙胞胎聰明的讓她錯愕,農村很少有沒上學就識數,還會算賬的孩子,就算有,他們的父母不是在鎮上,就是在縣裏工作。

李謠含笑接受年齡不大的嫂子誇她的孩子。

本家嫂子一哽。

哪個人不是說自己孩子的缺點,就李謠不一樣。

本家嫂子離開,兄弟倆眼睛發亮,帶妹妹蹲在堂屋門口玩耍,誰來買種子,兄弟倆特別積極跑進屋拿種子收錢。

“铛铛——”

聽到聲音,兄妹仨跑到院子門口迎接他們爸爸。

“謠妹,大伯和老嬸幹架呢。你別看大伯嘴巴嘚嘚,論起幹架,他不是老嬸對手。”駱謙雙腳踩地,趴在洋車頭上,樂笑道,“你去看熱鬧不。去吧,我看家。”

李謠瘋狂心動。

“那我去了。要是竹子、景子醒了,你喂他們溫水,我看看就回來。”把家和奶娃子交給駱謙,李謠一點都不擔心,走的那叫一個幹脆利索。

“媽,我們也去。”三個孩子繞開他們爸,追趕他們媽媽。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