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21)

不少跑到了帝摩西神殿外查看情況。這些變化原地留守的曼蒂他們都是知道的,見幾名隊員都平安無事回來了,隊長曼蒂才稍微松了口氣。

“唔……是這樣——”見曼蒂這樣問,小隊副隊長哥達爾,那位紅頭發的矮人沉吟着,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繼續開口道:“我們趕出去的時候,隔絕海石崖的外層屏障已經破解,四個方向所有出入的傳送法陣也都在加緊修複,另外,雖然外頭還是滞留了很多人,不過已經有一部分觀衆通過臨時傳送陣被疏散離開了。”

“對了對了,外邊還停了三艘赤金學院出品的浮空飛船,據說趕來支援的稽查隊還有那些大公會的人員,都是通過這幾艘飛船快速登陸海石崖的,好家夥——”一邊接過哥達爾的話,正喋喋不休的矮人戰士密奇,很快被他的老大哥費奇啪的一聲拍了下後腦勺,這才不情不願地收起了聒噪。

淩霄和其他人看得紛紛忍不住笑意,就連剛才籠罩在他們心底的愁雲也似乎散開了些。費奇、密奇和傑奇三兄弟,雖然外貌相近,但相處久了就很容易分辨。相比之下話最少,也最耿直的是老大費奇;沒事就愛說說俏皮話,最為聒噪的是老二密奇;喜歡擺弄他那對眉毛,一旦它們耷拉下來,情緒也會跟着灰暗悲觀的,則是老三傑奇。

“不過就跟之前我們知道的一樣,整個海石崖已經變得非常不穩定。”隔了片刻,哥達爾的聲音才又緩緩響起,只是語調變得明顯沉重起來,“天空聚集起了不知道哪來的大規模陰雲,雲層中不斷有閃電雷鳴,可附近并沒有極端氣候的泰勒斯之眼開啓的跡象。這樣的怪事從未在萊恩城出現過,很多人都被吓壞了。”

這片大陸,自從大毀滅後本土的生态便徹底崩潰,氣象規律更是紊亂不堪,四季的界限已經徹底模糊。天空極為高遠廣袤,但雲層稀薄,大陸上沒有任何雨水降雪,只有當冰冷的寒夜過後,會結出非常細小的霜晶,而這層霜凍,也會在熾熱的白晝來臨時,被麗媞與拜魯坦迅速地蒸發。

除了在一些泰勒斯之眼內部,別說雷鳴閃電,就是頭頂飄來一片普普通通的烏雲,泰拉的民衆也已經千年未曾見過了。

“另外,圍繞神殿四周都有黑焰肆虐,雖然沒有賽場這裏的黑暗能量密集,情況也很棘手。據說當時突然爆發時,造成了不少平民的傷亡……”哥達爾的話音至此徹底地低了下去。

想象當時的慘狀,隊伍裏每一位成員都不由自主握緊了雙拳,對釀成此番慘劇的那些灰棘森林的兇手們,憤怒的情緒迅速在他們胸口滋長。

“本來我們還想找找看小家夥巴奈和他姐姐莉芙,不過人實在太多了……”一旁的半人馬族戰士倫恩撓了撓頭,這些天在一起觀賽,他們幾個提前離開賽場的隊員都已經和兩人混熟了,倫恩那張平凡憨厚的臉上正明白寫着擔憂,“希望他們平安無事。”

衆人都點點頭,卻是一陣沉默。

“唉……不知道事态會發展到哪一步。”作為小隊副隊長的哥達爾雙眉微皺,這位沉穩謹慎的矮人最終只能這樣唏噓道。

隊員們的心情都變得有些沉重,淩霄深感個體力量單薄無力的同時,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那道無形的屏障外,在他熟悉的那位巨狼族先知身邊,在當前這樣動蕩殘破的背景下,正聚集了一群幾乎代表這片大陸上巅峰武力的強者。

可這些人此刻也仿佛遭遇了某種難以決斷的事情,雖然隔得太遠聽不到他們在争論什麽,不過從互相間的氣氛與肢體語言中,淩霄越看越覺得心驚。他們相持不下争論的結果,淩霄怎麽看都像是将矛頭對準了先知吉吉!

不知道為什麽,隔開遠遠的人群,淩霄就仿佛能感覺到先知大人異常強硬、寸步不讓的态度,這種奇怪的直覺馬上又催生出他心底的極度不安來。

“怎麽了,肖那?”

淩霄幾乎下意識就朝那邊邁開步伐,衆人詫異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他的腳步卻沒有停頓,由于淩霄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只是心裏有種模模糊糊的迫切直覺,他頭也不回地含糊說道:“我去那邊看看……”

小隊的其餘人先是面面相觑,那個總是待人和善有禮的青年,他此時此刻的反常表現,簡直能稱作失态了。很快,行動相對自由輕松的哥達爾就沖隊長曼蒂點頭道:“我和費奇他們跟去看看。”

而一旁的羅勒,早在淩霄突然臉色蒼白地邁開腳步後,就緊随而去了。

“……”留在原地的汪林奇,這時突然低聲咕哝了一句。

“阿奇你說什麽?”目送着好不容易聚集到一起隊員們又接連離去,站在汪林奇左手邊的隊長曼蒂沒有聽清他的嘀咕,不自覺地反問了一句。

“哦,沒什麽。”汪林奇提高了聲音回答道。寬大的鬥篷下,那張因變形術而布滿雀斑的臉上神色平靜,只是那雙稍顯陰沉的深藍色眼珠裏,還留有一抹來不及隐藏的古怪光芒。

只不過留在原地等候的幾位隊員,這時都被淩霄出人意料的舉動吸引了全副注意力,因此沒有人察覺到汪林奇這時同樣反常的表現。

那是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緊盯着似乎争執得越發激烈的先知吉吉那邊,淩霄一眼也不敢錯開。就好像必須去确證什麽一樣,人群的聲音在他耳邊逐漸遠去,內心深處卻越來越焦急。淩霄只記得自己似乎拉着羅勒的手不斷向前,分開了一個又一個阻擋在他們身前的黑色障礙,身後還隐約模糊地傳來了誰的叫喊聲,可那時的他,仿佛陷入了夢境與現實的夾縫,已經完全聽不見了。

然後,沒有人看清發生了什麽。

連淩霄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好像看到了一張臉,在他面前如同慢鏡頭似的轉身、放大,那是連整顆心髒都為之緊縮的熟悉感。胸口瞬間變得既灼熱又疼痛,淩霄痙攣着松開了羅勒的手,就像是再也抓不緊那樣。他愣愣地看着将冰冷的黑色劍鋒送入他身體的男人,臉上茫然的表情就像是迷途的孩子一般——

“爸、爸……?”

“肖那!”

“淩霄!”

數道凄厲的悲鳴這時彙聚成一股,在黑暗籠罩下,越過衆多因反應不及而呆愕住的人群,在陰森不詳的帝摩西神殿上空久久回蕩。

【【↓↓↓大家務必看下作者有話說↓↓↓】】

作者有話要說:

盜文網又卷土重來了,真是生生不息_(:з」∠)_

所以下一章開始作者又要防盜了,還是老規矩——

一:大家只要記住【正文更新都是晚20-21點!!!】

二:不在上面這個時間段的更新,多是作者在放防盜章節或者捉蟲修BUG。

三:手機黨的妹子如果怕誤訂,點開章節前,可以先瞄一眼文案簡介上方的【最新更新時間】,然後對照上面第一條正文更新時間。

四:每一章更新的字數,作者都會碼比防盜章多1千字左右,如果有手機黨的妹子,或自動續訂的姑娘不小心誤訂了防盜章節,這就算額外的補償和福利。

最後,謝謝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136

136、

淩霄的人生,總在他心中安定,以為日子會這樣持續下去的時候峰回路轉。

剎那光明,剎那又是全然的黑暗。

來到一個陌生的異星,在名為泰拉的土地上,在不安與坎坷交錯的旅途中,他不斷邂逅了許許多多的人。這中間有悲喜交集,歡樂與怒憤,但和身邊不斷結識的朋友夥伴們在一起,總歸還是開心的事情要多些。

淩霄學會了陌生的語言,努力适應着環境,甚至掌握了從前的自己恐怕做夢也沒想過的魔法。他也曾無數遍地思索,如果自己永遠也回不去地球了,如果注定要在這片劍與魔法的大陸終老又該如何。

可正當他漸漸放下心裏的包袱,嘗試着要把地球過往的生活當做一段美好記憶,封存于靈魂深處時,那段年少時的變故,本來會一輩子深埋在心底,卻忽然以如此鮮血淋漓的方式,被赤|裸裸地再次撕開了。

他的父親,甚至還沒來得及等到他成年,就突然永遠消失了。

那真的是徹徹底底地消失。

除了淩霄,世界上不再有任何一個人記得曾經有一個名叫淩雲的人存在過。無論是他們的鄰居,還是淩霄學校的老師,甚至是警局翻閱戶籍的民警,面對全世界的遺忘,那個時候只有淩霄還在獨自一人四處奔走,他固執己見,說什麽也不願意放棄。曾經被很好呵護在父親羽翼下長大的他,在突然變天的狂風暴雨中,撞得頭破血流。

那是段充滿灰暗與挫折的日子,淩霄甚至曾一度被認為精神出現偏差,需要接受心理輔導。在小小的診療室裏,那位笑容和煦的醫生摸着他的頭,說出那番淩霄永遠無法忘懷的話後,終于再一次能夠感受到人類皮膚溫暖的淩霄,于心底壓抑累積許久的悲傷,這才如潮水般一湧而上,他終于失聲痛哭。

失去了唯一也是最親的親人,緊接着還要面對周圍人仿佛徹底被篡改的記憶與現實,還是個小少年的淩霄,他所熟悉的世界一下子變得面目全非。如果沒有後來他的兩位養父及時出現,他也許真的就此崩潰發狂了也說不定。

而現在,淩霄又一次體會到了這股與整個世界對抗的孤獨。

他回來了。

确切的說,是淩霄回到了他生活工作的那個熟悉的地球。

淩霄僵坐在自己的設計桌前已經好幾分鐘。辦公室透明的玻璃窗外,是事務所來來往往正忙碌的同事,他面前的硫酸紙上卻連哪怕一根新線條都沒有畫下,直到他又一次确認了旁邊那臺電腦的時間——上面顯示的年月日,竟是在他發生意外跌落事故的一個月前!

“真是瘋了……”淩霄自言自語,苦笑着放下了手裏的制圖筆。他支撐起左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襯衫下的脖子還在因長久伏案繪圖而隐隐酸痛,沒有了那頭長發的拖累和負擔,此時他的眼前變得無比清爽。

可眼下,淩霄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如果不是沉穩的性格使然,以及面前的一切都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淩霄也許早就不是安靜地坐在這裏,而是沖出去不停大喊大叫着發洩了。

身處他曾經無比熟悉的日常之中,這樣的場景也确實幾乎要讓淩霄以為——原來一切真的從來沒有改變過。他還是那個他,沒有突然跌落,沒有去到另一個陌生的星球,沒有魔法和各種各樣他意想不到的冒險時刻伴随。長久以來的那些崎岖與坎坷,就仿佛是一個深長而遙遠的夢境。

可真的只是夢而已嗎?

此時此刻,淩霄不由得摸了摸他的胸口——被利刃貫穿,一度彌漫整個胸腔的灼熱與疼痛不見了蹤影。當他再次睜開眼之前所看到的的最後影像,分明是某個使用父親淩雲的背影和臉龐迷惑于他,然後将纏繞着黑色火焰的長劍刺進他胸口的偷襲者。

在那之前,他看到那人先是帶頭與先知吉吉起了争執,而目睹先知大人堅決強硬的否決神态後,從淩霄心底泛出的不安就徹底占據了他的整個思維。包括先知吉吉在內,能夠完全瞞過在場幾位大魔導師的可怕敵人,也許對方的力量從那時起甚至更早前,就已經在開始幹擾影響着淩霄了。

否則,瞬間捕捉到那股極為邪惡波動的淩霄,不會那麽輕而易舉地被迷惑。

思路變得無比明晰,一瞬間籠罩于眼底的迷霧徹底消散,淩霄發出了一聲嘆息——來到泰拉大陸後,他所經歷的人和事,怎麽可能就那樣輕松地歸結為一個太過逼真的夢啊。

襲擊他的人,也不可能是他的父親。對淩霄付出了全部關愛的父親淩雲,寧可将劍刃對準自身,也絕不會忍心傷害他一絲一毫。

對于這一點,別說是十年,哪怕父子兩人分別二十年、三十年,再長再久的歲月蹉跎磨砺,淩霄仍能堅信不疑。

雖然身體內變得空空蕩蕩,再也凝聚不起任何一絲力量,就像是曾經對于魔法一無所知的那個自己一樣。可無論怎樣掩飾,內心深處的鮮明記憶不會欺騙他——這些日子以來,淩霄遇見的那些人,他都能清楚地記得他們中每一個人的名字。無數冗長晦澀的魔法咒語,雖然沒了效果,淩霄也依然可以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

視線微微下垂,淩霄看着空空蕩蕩的左手腕,片刻後他終于擡起頭,淺綠色的眼睛裏散發出了堅定的光芒。他站立起身,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對于身邊那些令他懷念不舍的景象,淩霄開始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從其中抽離。

“你在嗎?”他對着窗明幾淨卻空空蕩蕩的房間發問。

“如果你還在,請回答我。”

“麻煩你——”

淩霄脾氣很軟,待人溫和,不過要是他一旦認定了什麽,就會異常執着又死腦筋地一條道走到黑,誰也拉不回。他目光清明,神色間仿佛已有了決斷,在他一聲又一聲毫不氣餒地呼喚下,附近談笑風生的同事們一個接着一個消失了,房間內的陳設物品也緊跟着一件件隐沒,接着是牆壁、天花板、地面,最後連整個房間都徹底消散了。

淩霄恢複了孤身一人,站在一整片茫茫宇宙般的黑暗中,只有他呼喚的聲音仍在一遍又一遍地回響。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幾個小時,也許只是短短的幾分鐘,那片似乎永遠也不會有所回應的黑暗深處,終于像是被淩霄的固執打敗了般,遠遠傳來了嘆氣聲——

「我實現了你心中的願望,這樣不好嗎,淩霄?」那古老滄桑的聲音如是問。

「回到你過去正常的生活,不用再擔心害怕。毀滅也好,絕望也好,不必再去考慮那些與你沒有了關聯的人和事……」

“不是無關的事!”仰頭對着遙遠虛空回應,淩霄站立在黑暗中,再度堅持道:“不是與我無關的事。那裏有我的朋友和同伴,還有教會我魔法的老師,還有羅勒他們許多人在等着我,所以我要回去!回泰拉——”

「……你考慮好了?」又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那個古老的聲音才又開口問:「我可不會每次都那麽好心,失去了眼下的機會,也許你永遠都無法再度回歸地球了!你可要想好了,這樣也沒關系嗎,淩霄?」

“沒關系。”淩霄回答得堅決,可心中卻有一波波悲傷不可抑制地襲來——怎麽可能真的沒有關系,多少次淩霄做夢都想回到自己的故鄉,但如果回去的代價,是将衆多同伴的安危置于腦後不顧,那麽他情願放棄這樣的機會!

「很好。」那滄桑的聲音就像是被淩霄的舉動氣笑了,他開始惡狠狠地威脅起淩霄來:「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就算回去了,你要面對的,也許是比死亡更難受的事,你做好迎接這樣局面的準備了嗎?」

古老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彼岸傳來,淩霄閉上了眼,那聲音馬上又變得極近,近到就像是緊貼在他心底由內而外發出的聲音,他的嘴角漸漸浮現出笑意。

“謝謝你。”淩霄道着謝,由衷而坦然地回答道:“可我還是要回去。如果連面對的勇氣也沒有,那才是真的毫無希望了。”

「……」那聲音就像是噎住了,又像在黑暗的盡頭審視着這位閉目以待的青年,過了好半天,才終于再度嘆了口氣:「你睜開眼吧,淩霄。」

淩霄立刻随着那聲音張開了眼睛,一瞬間,鋪天蓋地将黑暗空間穿透的耀眼光芒,刺得他不由得眯起眼把手擋在了面前。

狂暴的雷鳴聲緊跟而至。

黑暗混沌中,陰雲密布,一道道撕裂天空的青白色雷電不斷閃現,就像是一腳踩空,淩霄的意識開始急速下落,穿過了厚重的雲層與閃電地帶,不斷不斷地朝着布滿鮮血與火海的地面降落。

“看,那是什麽——”今夜遭受了慘重損失的海石崖地面上,很快有人發現暴烈怒吼的天空中,如流星般的綠色光球拖着長長的尾翼突然出現,并向着地面急速下墜然後隐沒的景象。

而此時,整個帝摩西神殿已幾乎成為一片廢墟。

除了由幾位大魔導師聯手設立的大結界範圍內,維持了相對而言的完好,整個半圓形的結界外,已經徹底淪為黑色火焰的海洋!

一切急轉直下的變化,都源于那場誰也沒來得及反應的襲擊。和所有人一樣,因勝局初定,以及賽門退避而去的舉動而被降下了警惕心,迅風小隊的隊長曼蒂雙眼通紅,眼神中滿是哀痛與悔恨,她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半截坍塌的神殿立柱旁,淩霄的身影已漸漸要被火焰所吞噬。那位眼神總是溫和的青年,大概是唯一在那時察覺到情況有變的人,也是這場可怕的殺戮下第一個犧牲品。

不知何時混進了他們內部的敵人,竟然以孤身之力,對抗當時在場的先知吉吉、帝國大魔導師佛能等幾位高階的法師與武者,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大魔導師級別的武力了。從頭到腳身裹黑衣的那人法杖一揮,就帶起了無數黑暗地底的陰火,淩駕于泰拉所有修煉者巅峰的可怕實力,若說還有什麽力量來類比,就只剩下那個唯一的可能。

面對在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起先都不願意相信。他們不相信時隔千年後的今天,會有第二位賢者級別的魔法師橫空出世,他們更不願意相信,這名力量深不可測的法師,竟然是站在大陸光明陣營對立面的黑暗那方。

多麽可怕而又殘酷的事實!

好不容易支撐起的封印法陣,也在到處蔓延肆虐的黑火下搖搖欲墜。充滿暗能量的火焰,非神聖魔法不能熄滅。為此,聯合在場全部的高階魔法師與戰士,才勉強與對方打了個平手的曼蒂他們一方,不得不一再退守到封印法陣的範圍。

看着如寂靜無聲的死神般淩駕于衆人之上的黑衣魔法師,他手中握執的骨杖正散發出滲人的黑色霧霾,浪潮般湧動的黑霧,不斷侵蝕着由光明魔法締結的屏障表層,似乎不徹底打破面前這層障礙,最終将下方的封印法陣搗毀,他便不會甘休。而曼蒂他們這邊,數位高階魔法師則在鋪設的結界內,于各個角上嚴陣以待,與之相抗。

在充滿嘶吼與喊殺聲的戰役之後,雙方這場無聲的争鬥也已達到了白熱化。

場上的每一位修行者都深知,一旦自己這方的結界被打破,下面的封印法陣估計也将難以保全了。到時候,黑暗能量被壓制積蓄已久的那道黑炎之柱,其徹底爆發的後果,必将是一場恐怖的災難。

雖然一度被那團奇特下墜的綠光吸引了注意,但當光芒堙沒後,所有人很快就被心中更沉重的擔憂攫取了全部的心思。大概也只有迅風小隊的幾名成員,還在不時盯着那道殘破立柱的方向。

由于火焰與黑霧的重重幹擾,最開始并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那邊的異常。

而淩霄一度飛遠消散的意識,仿佛穿越無盡時空,從高處不斷墜落。他漸漸‘看’到了海石崖地面上,被黑暗火焰包圍的人群,在淩霄失去意識前,已經被破壞嚴重的那座巍峨神殿,更是如同被徹底毀壞的玩具般,只剩下殘留的幾根立柱,什麽樣的力量,能夠将一座規模龐大的宮殿損毀到如此程度?

淩霄還來不及心驚,就被一股強大的引力拉向地面,他的眼前一黑,在瞬間蔓延至全身的劇痛中,幾乎忍不住呻|吟出聲。

「哼,意識回歸肉體,這點小痛算得了什麽。」那古樸滄桑的聲音又在淩霄腦海中說道。

沒有與那聲音争辯,事實上疼得眼皮都微微發顫的淩霄,也根本沒有餘力去争執這些。他的四肢就像石頭般僵硬,彌漫到渾身上下的劇烈疼痛,讓淩霄好一會才漸漸找回了身體的其他知覺。他只能不斷小心地抽氣,只要稍不留意,痛楚最為劇烈的胸口就會讓他難以喘息。

淩霄活動着僵硬的手指抖抖索索摸索到胸口,用力睜開了沉重發粘的眼皮,然後,他才終于低頭看清了自身的眼下情況——在靠近他心髒的位置,一柄長劍穿胸而過,他整個人幾乎被釘在了身後的石柱上!

這是何等慘烈的死亡方式。

如果不是心裏預先有所準備,以及不斷在冒險的過程中鍛煉出的強壯神經,換做是一個普通人,估計就是活了也得重新吓死過去。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苦中作樂。」那聲音再次唠叨着響起,綠色的光芒同時開始籠罩與淩霄全身,快速治愈恢複着他的傷口。「記住,慢慢把劍拔|出來,別太快!」

腦海中的聲音又吩咐着,那些綠色光點流轉之處,不止疼痛持續緩解,就連身邊漸漸逼近的黑暗之火也畏縮般消退了。才想要點頭的淩霄,卻在這時看清了腳下的情況,他的瞳孔劇烈收縮,随即不顧一切地雙手向外拔出了刺入他胸口的利刃——

「笨……」

那個氣急敗壞的古老聲音,淩霄已經顧不上去聽了,他完全無視了胸口再次變得嚴重的傷口,只是跪倒在他腳下的地面上,雙手怎麽也停不下顫抖。

“羅……羅勒……”淩霄的聲音哽咽,幾乎語不成調。

巨大的銀狼此時正倒卧在他面前。巨狼的身體環繞着破碎的石柱,就像羅勒他總是經常做的那樣,仿佛捍衛着身後某樣重要的東西。

“羅勒……”淩霄吃力地抱起銀狼巨大的頭顱,然後小心放到了膝蓋上。他一遍又一遍撫摸着手下沾滿了血跡與污黑,已經看不出原來閃亮順滑模樣的銀色毛發。每次總是有求必應的羅勒,這回任憑淩霄如何呼喚,都沒有再睜開他的眼睛。

巨狼的整個腹部,被炸開了一道焦黑的巨大傷口,能與平原上經年呼嘯的西風競跑的兩條矯捷有力的後腿,也被劃開了深長的傷口,血液已經流幹,慘白的骨頭暴露在外。

淩霄心中大恸,眼淚瞬間落下。

他無法想象在他失去意識後,羅勒究竟遭遇了怎樣的痛苦,又是在怎麽樣絕望的心情下,帶着渾身的傷痕與不甘,轟然倒在了他的腳下。可即使是死去,羅勒也不忘要守護着他。

「……我已經說過,你堅持要回來,也許将面臨的是比死還要難受的結局。」那個仿佛來自遠古的聲音,這時又在淩霄已經亂成一團的腦海深處回蕩,「你後悔了嗎,淩霄?」

而他詢問的對象,只是緊緊抱着那頭銀狼的屍身,除了眼淚不斷滾落,整個人竟然已經像癡了一樣。

「我再問你一次,你後悔了嗎,淩霄?」

那聲音不耐煩地追問了一聲,看到淩霄仍舊毫無反應,許久之後,才終于憋不住般地長嘆一聲,「如果後悔了,我還可以将你送回故鄉地球。但要是仍然不想回去,那麽我們還是快點考慮,怎麽把這只夏洛坦的後裔盡快救回來吧!時間一長,他的魂魄一旦飄蕩到地底死者的世界,那麽即使是我,也無法幹預死亡之神所支配的……」

淩霄腦海裏的那聲音,還在像個許久沒人陪說話的老者般絮絮叨叨,但去頭掐尾,淩霄卻只聽見了那最重要的一句。他死灰般的內心再度燃起了希望,怔怔落下淚水的雙眼中也閃現出了光芒,對于這個寄居在他身體內的意識,淩霄就像是不可置信地輕聲喃喃道:“你、你可以……救羅勒嗎?”

傳說中,只有最接近神明的力量,才能令已死的亡者複生。

「不必多想。」終于得到了回應,那聲音像是瞬間參透了淩霄此刻混亂的想法,「曾經創造了泰拉的遠古諸神早已離開,即使那部分沒有離去的,也都陷入了永恒的沉眠。只是偶爾還會有血脈覺醒的人出現,這些古魔法下的繼承者,必定是他們那個時代的傳奇與寵兒。」

「記住了,淩霄——」那古老遙遠的聲音瞬間變得無比嚴肅,「并非是我能夠拯救你們,關鍵在于你們自己!汝等體內的沉睡之血不甘歸于沉寂,它們正在呼喚、渴望着力量的回歸!」

“什麽……”對于腦海中不斷回蕩的那些話語,淩霄幾乎完全沒有聽懂。

「好了。」古老的聲音卻阻止了淩霄進一步的探問,然後又似乎要讓他有所準備般隔了片刻,才再次響起,「返生術需要你的配合,你準備好了嗎,淩霄?」

懷抱着羅勒冰冷僵硬的身軀,淩霄只能用力地不斷點頭,他翻來覆去重複着同樣的一句話語:“要我做什麽都可以,請救救他——”

“請你救救羅勒!”

淩霄突然爆發出的凄切聲音,就像是一首悲哀的樂曲般回蕩在陰沉的夜空中。

而困守于巨大的結界內,早已發現外面情況變化的迅風小隊衆人,先是目睹了原本早已失去生命跡象的淩霄,竟然奇跡般地再次複蘇。那最初的震撼與狂喜還未過去,他們又看到淩霄跌跌撞撞地将腳下死去的巨狼抱緊入懷,整個人被一股濃烈沉重的哀恸所籠罩。最後,淩霄突然對着黑暗的虛空,含淚祈求的模樣,更是讓眼圈止不住發紅的隊員們,紛紛忍不住跟着哭了出來——

如果真的還有神明在傾聽,就請救救那受苦的靈魂吧。

不知道是奇跡出現,抑或衆人心中那共同的祈禱力量冥冥中有所感應,以淩霄的身邊為起點,無數綠色的光芒不斷圍繞上升,如旋風般開始逐漸擴大。四處蔓延的黑色火焰,在這股龐大的綠色光旋中不停消散。甚至是結界頂端那位與衆人對峙良久的黑衣神秘人,他所釋放的魔法霧霾,也在那股綠色的洪流中持續潰散。

鋪天蓋地的綠光,開始席卷整個海石崖的戰場。

最終,在一股不甘的尖鳴中,原本占盡優勢,如同死亡的陰影一樣降臨于衆人頭頂的那位黑衣魔法師,被綠色光芒籠罩的他,就像是遇上了最大的天敵,身體如幻影般四散崩潰、消逝了。

跟随着他一起漸漸散去的,還有籠罩了整個萊恩城上空的烏黑陰雲,以及那些不斷劃亮天穹的雷電。

遙遠的東方天際,一絲金色的光線刺破了陰霾,照射進此刻所有劫後餘生的人們眼底。

漫長的黑夜過後,黎明的曙光終于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碼得太歡,差點收不住了 OTZ

137

137、

漫長的寒夜過後,麗媞與拜魯坦照常升起。

在海石崖頂那場風波疊起的慘烈戰鬥,也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萊恩城。徹查與清點傷亡人數的工作還未結束,在這場戰鬥中幸存下來的人們,還來不及過多表達對罹難者的哀悼之情,泰拉大陸各地,壞消息卻接二連三地反饋傳來——

嘯風平原、閃光丘陵、歌雨林地,大陸幾乎每個種族的領地內,都遭遇了與海石崖相同景象的異變!許多地區都不約而同出現了天空雲層密布,雷電交加的極端氣象,地面上,飽含着黑暗能量的火焰光柱沖天而起,唯一的不同,只在于規模大小的區別而已。

一時間,身處于萊恩城這座巨大的城邦中,暫時保得了安全無虞的人們,開始由上至下,沉浸在風暴将臨的惶恐與不安中。

今天主城的新月旅館大堂內,也依舊是座無虛席。因為試煉大賽的被迫中斷,而聚集了大量冒險者在此地,但人群肅穆的氣氛卻是不同以往,沒有人再大聲地歡笑交談,每一個人的臉上似乎都帶上了或多或少的愁思。

許多人壓低了聲音交流着手中的消息與情報,更有不少的冒險者開始打點起行裝,準備離開萊恩城,返回他們在大陸各地的故鄉。

這些游歷在外的冒險者們第一次發現,千年以來他們将各處開啓的泰勒斯之眼當成了最大的威脅,卻沒有防備原來還有另一個心懷叵測的敵人,一直就潛伏在他們的身邊!

地處整個大陸西南的灰棘森林,與極西之地普雷恩斯一族傳說中的聖域——龍島,中間僅隔了一道狹長的黑石海峽。這片陰郁黑暗的森林,因長滿了枯死石化的灰棘樹而得名,盡管是屬于聯邦迦德塞王國的領土,但古艾科人對于這片貧瘠荒蠻的叢林,就像是将之徹底遺忘了一般不聞不問。

自從千年之前迎來了北方歌雨林地的叛衆,這片黑暗不詳的地區,就徹底淪為了不法之徒與流亡者們的樂土。它就像是一個污跡般存在于泰拉大陸上,于世所不容,光明魔法占據主導的泰拉其他各個種族蔑視它,對于那些生活在其中,甘願與黑魔法為伍的堕落者們,所有人更是不約而同選擇了閉口不談。

那片森林與其中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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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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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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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