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舊槍05

你比較特別。

秦聲沒想到她突然這麽說， 先是狠狠一愣，然後笑着問：“哪兒特別？”

戚雪松心率狂飙，感覺心髒随時都能撞破胸膛， 她想伸手去按胸口，但兩人現在距離很近，她有任何動作都逃不過秦聲的眼睛，所以只能按捺着。

有些人心裏慌得不行，面上卻穩如老狗， 一本正經地說：“你……咱倆……是搭檔啊……”

秦聲眼尖地看見她慢慢紅透的耳垂，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她收回按在戚雪松肩膀上的手， 說：“當初我剛來的時候你可嫌棄我了。”

“沒， 還好吧……”兩人距離拉開，戚雪松瞬間松了口氣， 同時又從心底升起一股空落落的感覺。

“行了，我可大度了，不跟你翻舊賬。”秦聲跳下桌子，繞到對面拿了827劫案的卷宗去了沙發上坐着， “我再仔細看看七年前的案子， 想想有沒有什麽關鍵信息遺漏。”

她突然進入工作狀态，完全不再糾結剛才的小插曲， 把那當成無足輕重的小玩笑。

戚雪松捏了捏手指，垂眸斂起眼底的懊惱， 剛才應該是個很好的機會吧？她如果再直白些呢？直白地告訴秦聲她在自己心裏是有一個很特殊很特殊的位置的， 是已經超越朋友搭檔、被自己放在心裏的人……

算了， 她不敢。

戚雪松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她雖然後悔， 但也知道再來一次的話自己還是不敢。她完全沒把握秦聲會是什麽态度，如果自己現在不小心暴露了心意，秦聲會不會被自己吓跑？會不會從此抵觸和自己來往？

畢竟，她好像挺直的……

戚雪松掩飾住心裏雜亂的情緒，強迫自己把精力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晚上十一點，戚雪松聽見有人敲門，揚聲道：“請進。”

辦公室門推開，進來的是王浩。

戚雪松有些意外：“王隊？”

站在白板前思考的秦聲也轉頭打了聲招呼。

王浩把手裏拎着的手提袋放桌上，笑道：“我出去給隊裏還加班的同事買奶茶，想到你們也還忙着，就特意多買了幾杯，剛才看見喬法醫就把其他人的給他了，這是戚隊和秦小姐的。”

戚雪松聞言笑着道謝：“謝謝王隊了。”

“哪裏，一定要說的話你們特調隊也是幫我們市局破案，這點兒心意應該的。”

說話間，秦聲走到戚雪松旁邊，拿過奶茶看了眼，笑道：“它們家新款奶茶，王隊真會買。”

王浩聽了很是高興：“秦小姐喜歡就好。”

說完，他的視線停留在秦聲身上，沒話找話問：“秦小姐今天也加班？”

“嗯？”秦聲詫異地眨眨眼，顯然沒想到王浩會特意跟自己說話，“啊是，我，主要是等戚隊。”

“等戚隊？”

“嗯嗯，我們住得近。”

“原來，秦小姐和戚隊關系挺好啊。”

“嗯嗯，還行。”

戚雪松坐在那沒動，她瞥了眼王浩，見他一直看着秦聲，一臉沒話找話說的樣子，眉頭緩緩皺起。

“王隊。”

“啊？戚隊怎麽了？”聽見戚雪松叫自己，王浩總算是把目光從秦聲身上收回。

他果然一直在看秦聲。

戚雪松心裏不高興，但面上不顯露，依然挂着面對同事時得體的笑。她特意起身走到王浩面前，把秦聲擋在自己身後，然後伸手拍了下王浩的胳膊，做出一個把他往門外請的隐晦動作。

“無名屍案有點兒棘手，我們隊今晚估計都要通宵了。秦老師本來可以回家，結果是為了陪我才留下。”

王浩被戚雪松帶偏了思路，跟着說：“是，最近大家都忙，我們隊裏有的隊員好幾天沒睡覺了。”

“我有時候就怕他們熬壞了身體。”

“是啊是啊，我也是！你說咱們當隊長吧還得操心這些……”

王浩莫名其妙跟着戚雪松出了辦公室，兩個人開始交流起當隊長的心得經驗。

戚雪松一路陪着王浩出了特調隊基地，把他送上車之後揮揮手：“王隊慢走，開車慢點兒哈。”

“好嘞，戚隊趕緊回去吧。”

等王浩開着車回市局，他才慢慢琢磨過來，自己不是想着和秦聲搭幾句話來着嗎……

戚雪松站在月色下嘆了口氣，然後才轉身回去。對她來說，和同事扯閑篇比熬夜破案累多了，可她沒辦法，想到王浩剛才看秦聲的眼神她就不舒服。

雖然王浩是個挺君子的人，他的眼神并沒有讓人不适，但戚雪松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觊觎”。

秦聲這樣的人，被人喜歡很正常，光是她那張臉，就能讓衆多男人女人為她神魂颠倒。別說別人了，戚雪松自己不也是其中之一嗎？

戚雪松自認自己不是個看臉的顏狗，這麽多年她也算得上是“清心寡欲”，她沒對什麽人動心過，無論對方是男是女，她曾經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是要孤獨終老。可認識秦聲之後這種情況完全被打破，她開始對這個女人心動，開始體會到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滋味。

她當了這麽多年刑警，破案無數，見過的情感糾葛數不清。她從來不理解那些在愛恨中輾轉波折的人類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愛這種情感能讓那麽多人因為它瘋狂。

有了秦聲之後她開始明白，原來愛真的能改變一個人，至少自己從前從未想過會對一個人産生這樣濃烈的占有欲……她不知道這種占有欲是否偏執，可她看出王浩對秦聲的心思後，就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不悅。

她不喜歡別人那樣看着秦聲。

“這想法真危險……”戚雪松悠悠嘆息道。

“什麽危險？”

“！！！”

戚雪松吓了一跳，猛地擡頭才發現自己正站在辦公室門口，而辦公室的門此時打開着，秦聲一臉詫異地盯着自己。

“我……”

“你怎麽了？出去送王隊走還遇到什麽危險了？”秦聲伸手把人拉進辦公室，圍着她轉了圈，“沒事吧你？”

“沒……不是，我沒事，沒什麽危險……”戚雪松邁步往屋裏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躲避秦聲的視線，她現在只想鑽地縫。

秦聲：“那你說什麽太危險？”

“沒什麽……”戚雪松抓了抓頭發，岔開話題道：“我覺得這個兇手太危險。”

秦聲偏頭看了她一會兒，沒再追問。雖然還是覺得她有點兒奇怪，明明剛才聽見的是什麽“想法危險”，怎麽又扯到兇手上了？不過她不想說就算了。

“對了，你剛才出去的時候我接了一個電話。”

聽她不再糾結什麽危險，戚雪松松了口氣，一邊查閱新的信息一邊問：“什麽電話？”

“雁山市局的，白夢雨自殺未遂。”

戚雪松握着鼠标的手一頓，擡眸看向秦聲：“她……”

秦聲嘆了口氣，輕輕道：“她不想活了。”

兩人一陣沉默，每個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選擇，她們哪怕心裏再唏噓，也無法幫別人做這些選擇。這次白夢雨被救了回來，那下次呢？只要她心裏一直存着死的念頭，那總會讓她找到機會……

良久，戚雪松問：“雁山那邊怎麽說？”

秦聲：“看守所那邊會多關注她的情況，也請了心理醫生來，至于能有多大效果就不清楚了。”

“嗯。”戚雪松想到白夢雨和孫慧之間的感情，想到孫慧可憐的一生，忍不住深深看了秦聲一眼。她現在很理解白夢雨，換位思考，如果她是白夢雨的話……

戚雪松打了個哆嗦，趕緊驅散心裏不切實際的想法。

孫家的滅門案已經結了，她們作為警察的職責已經完成，後續的事就算她們再怎麽關注大多也無能為力。

……

案子時間緊迫，特調隊全員忙碌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上午戚雪松陸續接到其他成員的彙報。

最先來敲她門的是喬岩，他過來的時候淩晨四點，天都還沒亮。

“七姐，指紋有了。”喬岩忙活了一宿，但是因為有了進展，所以整個人看着精神煥發。

戚雪松接過他交上來的指紋提取結果，問：“怎麽做的？”死者屍體在水裏泡的已經是巨人觀，皮膚泡發了，之前屍檢的時候就說過提取指紋很麻煩。

“我用手術刀把死者十根手指的皮膚都蛻了下來，然後戴手套似的戴在我自己手上……”

這種方法是法醫處理屍體因為長期浸水引起的手套蛻皮偶爾會用到的，比較看運氣，如果死者的表皮全部都被泡沒了，那也用不上這種辦法。

“辛苦了。”戚雪松沖他笑了笑，說：“回去休息一下吧，等到要開會的時候我會聯系你。”

“沒事七姐，我在辦公室眯一覺就行。你有事兒随時去找我。”喬岩說話聲音很低，他看了眼蜷在沙發身上蓋着深藍色春秋常服小憩的秦聲，低聲問：“秦老師昨晚也沒回去啊？”

“嗯，小點聲，她才剛睡一會兒。”

喬岩立馬噤聲，十分有眼力見的打了個手勢，慢慢退出辦公室。

出去之後把門關好，喬岩心裏十分雀躍，如果他沒猜錯秦老師身上蓋着的應該是隊長的警服！畢竟秦老師只是偵查特情，不是正式進入警隊的警察，沒有警號和制服！

嗑到了嗑到了！

喬岩拿出手機給常慕發了條信息，cp有糖要大家一起分享。

看到喬岩的信息後，在銀監會看監控看到眼睛疼的常慕像是打了雞血，她又覺得自己行了。

常慕這一晚上跟熬鷹一樣對着監控來回來去看，不過好在結果最後終于找到了目标。

“隊長，我從銀行這邊查到了一個人，分別于一周前和三天前在豐望路和南陽路支行的ATM機裏存過大量現金。監控畫面我已經向銀行這邊申請帶走，等數據拷貝好就回隊裏。”

戚雪松聽後想了想，說：“跟這兩個支行聯系一下，說我們會派人過去，到時候請他們協助查一下ATM機裏現金的編號，還有那兩天這批現金入賬的銀行卡賬號。”

“好的。”

最後來消息的是楊子俊和宋成那邊，他們連夜聯系了全市的看守所和監獄，最後讓所有人失望的是，他們這邊居然毫無收獲。

楊子俊上午回到隊裏的時候都有點兒垂頭喪氣的，他站在戚雪松辦公室，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

這會兒已經上午九點，戚雪松看他情緒低落，安慰道：“沒關系，我們一開始不也想到不一定會在濱城嗎？那就往外市查，我這就聯系省廳申請協助。”

需要去外省市的看守所和監獄查的話，肯定不能指望楊子俊和宋成帶着人一個個聯系，有省廳從中協調的話，他們能省不少事。

等待的這段時間他們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戚雪松先讓楊子俊和宋成去休息一小時，她和秦聲則趁這會兒功夫把常慕帶回的監控反複看了幾遍，然後提取出能看清嫌疑人體型特征的畫面，讓常慕高清處理之後再發給楊子俊他們。

“你和宋成通知各轄區分局和派出所，派人在全市範圍內的銀行、以及有存款功能的ATM存款機附近監控起來，記住這個體型特征，一旦出現立刻盯上。小慕，你繼續負責和銀監會溝通，請他們把監控盡量同步到你這裏，我們要在嫌疑人出現的第一時間掌握他的行蹤。還有銀行那邊核對現金編號、以及這批現金的入賬賬號也需要你跟進一下。”

特調隊開了個簡短的會，然後又各自忙了起來。楊子俊和宋成要出去到處跑，走之前秦聲塞給他們幾塊切好的三明治和兩盒牛奶，叮囑他們餓了就吃。

“謝謝秦老師！”

秦聲嘿嘿笑道：“不用謝我，你們戚隊做的，可好吃了！”

楊子俊手一抖，差點兒就沒敢接這三明治，他顫巍巍看了戚雪松一眼。不是吧？隊長做了三明治給秦老師吃，結果秦老師給我們？這不是把我倆往油鍋裏放？

結果戚雪松沖他揮了下手：“快去吧。”

楊子俊瞬間松了口氣，看這樣子這是秦老師和隊長商量過的，是隊長在體恤他們啊！

把楊子俊他倆送走，秦聲伸了個懶腰要回實驗室，戚雪松看了她一眼，嘟囔道：“你先回去吧，我去趟茶水間。”

“嗯？好。正好我要去實驗室一趟，有點事。”

“什麽事？”戚雪松下意識問，問完又有點兒後悔，自己會不會表現得太明顯？

好在秦聲一如既往神經大條，無所謂道：“上個案子何俊傑打碎的那個玻璃容器還記得吧？”

戚雪松點點頭，這她當然記得。

“之前送去找專家修複了一下，現在人家說3D修複差不多了，我想看看這容器到底有什麽玄機。反正手頭的案子還要等後續，我先見縫插針研究一下那個。”

有些人啊，又慫醋又大，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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