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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主意啊?”華野想了一想,便笑了起來,“那你為什麽不找那蟹青賊子臻儀,整個皇朝數他席雲峰蘭草種類最多!”
“那賊子為了臻芙離開席雲峰了,所以只能拜托你了!華家花商是遍布全國,這件事除了你華大少,沒人做得到了!”
“行了,得齊王奉承,普天之下也沒幾個人做得到了。這件事,我盡力就是!”華野聞言,一臉得意,“只是那南麟你要好好對付啊,她可真不是一個善主兒!”
“這話不是你說的麽?北麒南麟,注定是要站在一起的。”
說着,蕭骐一臉暖笑,眼神卻極為堅定,仿佛為着什麽而驕傲着似的。
華野從未見過他那眼神,一怔,而後笑了。
“小子,你這表情要是徐浮堯見了,肯定笑話你!”
“得友如此,骐,願得你們一笑!”
兩人相視一眼,極有默契,微微笑開……
☆、初識百花顏
“谷姑娘!你在哪?”
“谷姑娘,快出來呀!”
“谷姑娘!快出來呀!”
煜宏宮殿外後有一林,郁郁蔥蔥,兩個低位的宮娥來來回回尋着人!
林間,枝葉交叉最盛的地方,有一白影,似乎沒聽見樹下那些尋得急切的兩個小宮娥,斜斜的依靠着粗壯的樹杆,枕着揉成一團高位宮娥的暗紅綢布宮服,手裏捧着一盤冰心藕團,一口一個,快意人生!
“霜兒,你們找到谷姑娘了沒有?!王爺在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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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宮殿那頭跑來一個中年的公公,滿頭大汗,神情極為着急!
“回蔣公公,林子太大了,姑娘的武功又那麽好,我們實在找不到啊!”
那名叫霜兒的清秀小宮娥,拉着另一名小宮娥趕忙低頭,兩人皆是一臉驚慌!
“什麽?!真是蠢才,這眼看着,馬上就要上殿迎接秀女們了!再找不到,看你們怎麽對王爺交代!”
“公公!楓兒和霜兒真的盡力了!姑娘怎麽都不聽我們的,她武功有那麽高強,我們能如何呀?!”
另一名名喚楓兒的小宮娥有了脾氣,橫着眉頭頂了回去!
“反了反了!還頂嘴!讓你們服侍了王爺的貴客幾天,翅膀就硬了不成!”
那公公一手蘭花指,用力戳着楓兒的腦袋!
“公公不要惱呀!楓兒年紀還小,你先前也說她還需要□□!原諒她吧!”
霜兒大急,上前圓場,楓兒卻依舊一臉不知錯的瞪着那蔣公公!
“瞎了眼的丫頭,我這不是□□着嗎?!要你來碎嘴!”
蔣公公又一手蘭花指,一下就把瘦弱的霜兒推到地上!
突然,空中射來一團白白黏黏的東西,一下堵住了那蔣公公還要罵的嘴!
“狗東西!真是失了男兒身,盡得紅妝酸澀病!”
林間回響着一聲聲沙啞的回音,直震入蔣公公的耳中,一波波破空而來的內力催化,使得他兩腿發軟!
最後只得大冒冷汗,一踉跄,無力的垂坐在地上!
“谷……谷姑娘……饒命呀……咱家知錯了……”
一聽是這幾日已然熟悉的沙啞聲,那公公終于發現自己得罪貴人了!
回神,忙吐掉嘴裏的冰心藕團,趕緊賠罪!
“楓兒,你還愣着作甚?扶起你家霜姐姐回去吧!我是怎樣都不會去那什麽選來選去的鬼地方!”
沙啞聲音依舊,但是就是不理會地上那被震得無力的公公!
“謝謝姑娘!”
楓兒聞言,又崇拜了望了空中一眼,忙前去扶起霜兒!
幾日前,矛兒先生到宮娥館将她們領到煜宏宮的偏殿,要她們好生照顧齊王的貴客!她們可高興壞了!
還以為王爺會一起住過來呢!那雍容爾雅的齊王殿下可是所有宮中女子夢中的情人!雖說他三年來不曾回過宮,但他如浪潮般的盛名卻只升不落!
但最後只來了一位聲音很難聽的姑娘後!
一開始很是失望,但幾天的相處之後,這位神乎其技的谷姑娘簡直成了她們的偶像,再也不想着“今日能不能見到齊王殿下”的問題了!
雖然谷姑娘的性格和太後、極為公主相比,較為冷然,但對她們可好了!
白日裏與她們一同吃飯一同笑鬧,教她們寫漂亮的字,向她們學女紅,給她們講很多有趣的江湖轶事,夜裏還常常施展輕功帶着她們在林間和附近的宮閣裏飛翔!
讓她很是感動!
而且這幾日也不曉得為什麽,王爺竟然不去禦書房與皇上議事了!反而,天天來找她宮裏的姑娘,而且還時時刻刻前前後後的跟着!
這麽一來,服侍姑娘的她們,當然也大飽了眼福咯!
這可讓霜兒和楓兒在女官裏出盡了風頭了!
呵呵,楓兒眯眯眼,想想都樂!
“姑娘,王爺可等着您呢!您真的不考慮一下?”
霜兒從地上起身,任楓兒在她身上拍打粉塵和落葉,接着想要勸說谷粼!
“不去,什麽勞什子選後!你們陛下心裏那皇後的人選可是老早就訂好了,我去摻和什麽!趕緊都走,還有帶上地上那癡呆!”
話音一落,地上的蔣公公渾身不由的一怔!
忽而從空中對他掃來一陣強烈的掌風,他随即重重的朝地上倒去,僵直的像棍子一般,含着淚,無力反抗的滾向煜宏宮去。
霜兒和楓兒相視一眼,無奈,打不過也說不過樹上的谷粼,也只好離去!
一時間,林子又恢複了清淨,谷粼慵懶的打了一個呵欠,閉上眼!
接着擡起食盤,塞了一口冰心藕團,很是惬意的嚼啊嚼!
這鬼皇宮什麽都不好,就是吃得極好,既然她人都來了,幹嘛不吃個夠本再走人!
忽然,從宮殿方向掃來一陣風!
她所在的大樹徒然抖了抖,尤其是她卧着的那枝幹,硬是渾厚的來了一下!整枝樹杆受創似的,久久的震啊震,好一會兒才歸于平靜!
全過程,谷粼閉眼,擺明她很無視!只見她還是閑适的閉着眼睛,接着嚼着她美美的冰心藕團子,良久也不出聲!
白衫袖子再伸手,摸摸盤裏,嗯,怎麽摸不着了!
難道吃完了?但是沒道理啊,據她估計,應該還有兩個藕團呀!
除非……
終是火大難耐的睜眼,惡狠狠盯着和她一起坐在那枝幹上的一身玄衫笑得雍雅的人兒。
“想必閣下那又淌血又化膿的傷口是養好了吧,這麽快就可以用輕功啦?!”
“骐只是想偶爾出來散散步!”
放屁!
她惡狠狠的瞪着他嘴邊那一小抹白白的藕粉,偷吃不曉得要擦嘴,還敢笑的這麽癡呆!眼前這玄衫人仿佛得了失憶症似的,貌似忘了之前撒的所有的謊言,貌似忘了自己受了傷,貌似還忘了她說過“覆水難收”這句話!
想起那夜,她就火大!
那時候她不計前嫌,替他運功療傷,沒想到竟引致自己毒發!
醒來後,發現睡多久,床上的他也跟着自己睡了這麽久!
起身一看,不料他的傷口莫名其妙的又裂開了,只好再不計前嫌的重新給他包紮一次!
哪知這兩天,這位尊貴的王爺醒了之後也不去朝堂了,不但不告訴她那天他受傷的原因,還每時每刻就像個跟屁蟲似的跟着她,除了洗澡睡覺要避嫌,吃飯跟着,習武跟着,玩樂跟着,看書習字跟着!
十足一無賴!
無奈,她只好一如既往的漠視,“覆水難收”這句話,言出必行!
“齊親王,請你莫要說這種話,身體是要靠自己好好保養的。”
說着,谷粼便是一翻身!
抛下空空如也的點心盤子,旋身點枝,白衣纖纖,往林子的另一個方向飛去!
蕭骐無奈的看着她飛去,輕輕拂拂自己的腰間,似乎在平複突來的隐痛。
随即,也是一旋身點枝,玄衫飛動,跟着谷粼而淩空。
她一躍,他便也一躍;她一翻,他也跟着翻!
飛過幾百米的林間,前面已是盡頭!
谷粼終是氣憤的立在樹梢,看着蕭骐也立馬停在對面的樹上,臉色發白!
她無奈呀!
如此慘白的臉色,大概是傷口剛剛開始愈合的關系!這幾日,他不願讓太醫醫治,一直是她用陶谷的藥幫他治療的!療效自然不必大內的禦藥!
現在居然這麽放肆!一而再的使用輕功!
這人是不是老早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了!
“蕭骐,你幹嘛這麽窮追不舍?你和你哥去選老婆,與我何幹?!”
聞言,玄衫人微微笑着,雍容氣質,微風近處,由內而發!
“韻兒如何得知骐要選妃呢?難道是因為這事的緣故,你才不去大殿?”
“胡扯!”
溫雅音一落,她的臉燒了起來,一度氣急敗壞!
“韻兒,選妃一事,是母後的玩笑話,莫要當真了!”
“齊王殿下,誰當真了?!要是你選俊美男寵的話我就去!但是,美女選妃選後的,我可沒興趣!”
她忿忿的轉過身去,一屁股坐在枝頭,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整個人随着樹枝的擺動晃啊晃!
“這樣吧!要真有那麽一天,骐定會迎你前來觀場!現下你先和我去選秀臺?”
蕭骐一笑,傾身而來,優雅坐于她身旁,依舊風度翩翩。
“不去!”
她瞪大眼睛,直直看着已經因為兩個人的重量彎的到極限的枝頭,很是火大!
轉過頭,就想大罵!
誰知,蕭骐擡手,掩住了她的嘴,然後朝前努努他的嘴巴,貌似在示意樹林前面有什麽!
她疑惑,不曉得這小子又在搞什麽,但他要是再折騰,兩個人都得跌個四腳朝天了!無奈之下,只得意興闌珊的轉過頭,看看蕭骐的“新發現”……
突然,谷粼瞪大眼睛,發現樹林花苑裏有兩個影子,其中那一抹粉色的美人,她可是熟悉的很!
催動功力,頓時耳聰目明,竊聽去!
那遠方林子裏,沒有什麽宮女太監走動,只有屬于春的鳥語花香,也只有屬于有情人的情深意羨!
“陛下,請您不要再逼瑾兒了!強搶民女,不是一國明君所為!”
“二小姐,孤之所以如此實為下策,當時是一時大意中了齊王的計謀,才在不得之時帶你回宮的!”
“陛下莫要假以說辭!無論如何,要世間人得知了您今日作為,定會污了陛下英明!還是盡快将瑾兒送回景洳才好!”
那粉衣少女很快的走到花苑裏的芍藥叢,滿臉通紅!
“二小姐,難道孤真的比不上那陶谷裴二的分毫麽?”
那皇袍人也很快的跟上,但又很快的立在了少女的三尺遠,絲毫不敢有半點唐突!
“陛下乃天下之尊,又有何人比不上您呢?!只是,瑾兒自小便受家訓,女子,應從一而終的!”
粉衣少女很是尴尬!
“二小姐,你原先不是喜歡大公子的嗎?!何以後來戀上了那裴二!”
皇袍人有點惱怒,開始失态!
聽到這裏,蕭骐放開了一直掩在她唇邊的手,笑得意味深長的看着谷粼。
谷粼一見他眼裏有話的表情,一怒,狠狠然的對着他的傷口一摁!她身後立馬傳來了有人的悶吭聲,不禁得意一笑!
哼!她谷粼以前就是喜歡裴持天,那又怎樣?!裴持天再沒眼力勁,再缺心少肺的,好歹也是“陶谷攻術,英雄天下”的坦蕩人兒!
哪像眼前這個專騙她寶貝神草的壞蛋!
“陛下,民女如此不堪!還請送民女回景洳,民女自當感恩戴德,來生銜草結環報君恩!”
粉衣少女聞言就是一怒,拂袖就想離去!皇袍之人大急,發現這回真的惹火佳人了!可是十分冤枉,自己真的沒有說錯呀!
“二小姐,孤只是希望你在全心全意貫徹女德之時,回神看看那人是不是就是你的良人,付出也要看對象的!情字能帶來的幸福,必得是兩人心有靈犀,但,一廂情願只有遺憾呀!”
蕭裕吼完,臻瑾怔然,神色頓時黯然!
是啊,一廂情願呀,她早就知道了,她又何嘗不明白?!
但,女子就該從一而終,三心二意有違家訓!
那人,她的傾心,全然是因為他異于古雲莊內人心叵測的性子,他直爽,他率真,他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她愛上了那份真,遺憾的是這愛誰都無法理解的!
何況,如果她上選秀臺了,要是妹妹沒有選擇聽叔叔的話,那便是毀了妹妹的日後前程呀!
所以,她是萬萬不能上的!
“陛下将有婦,羅敷将有夫。天下人如何說去,是天下人的事!裴二公子如何想去,是裴二公子的事!瑾兒要做的只是堅持自己要的東西!”
臻瑾擡首,望着天際,浮雲朵朵,晴日當空,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那麽,我也堅持我自己要的東西!縱有弱水三千,孤也只取一瓢飲!”
蕭裕神色堅定的看着臻瑾,實在不願待見她遠望的眼神,那般神色裏絕然的仿佛沒有自己!
“哎,陛下為何這般逼迫呢?!”
臻瑾回頭,無奈的看着蕭裕,萬般嘆息,心裏不知為何的揪着疼。
蕭裕也再無逃避的看着她,深瞳裏滿是情切,但那般情切無從訴說,臉上的悲涼盡顯!
兩人相看良久,仿佛僵持着什麽,無人再說一句!
最後,蕭裕擡眼望望時辰,只得起步越過臻瑾,朝大殿而去!
臻瑾微微垂首,似在行禮,但握緊的雙手,将她的掙紮表露無疑!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忽然,從蕭裕離去的方向,傳來了男子傲然卻甚是悲傷的歌聲。
鳳求凰?!
臻瑾一怔,立刻擡頭望着歌聲的方向,只見到蕭裕那九天金日般的袍色消失在回廊盡頭!
她一陣默然……
無法解釋!
無法回應!
更加無法沖動與那人的唱和……
“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将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将。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歌聲還在繼續着,臻瑾頹色滿布,緩緩的朝另一個方向離去……
樹上的兩人也愣了。
蕭骐驚訝,沒想到自己的兄長竟也有這麽癡情的一面!
谷粼詫異,那柔美臻瑾竟然也會有如此決然的一天!
“韻兒,要換成你是那臻芙,會如何呢?”
蕭骐定定的看着身前的背影,心裏徒然百般內疚。
“要是我,當然是溜走,誰都不要!”
白衫之人慧黠一笑,沒有看見身後的人聞言後的神情!
“如果,皇兄沒了臻小姐會傷心至死呢?”
蕭骐那溫雅聲調越降越低,貌似在掩飾着什麽!
“首先呢,這個世上的人是不會沒了誰就會死的!但要是我,我會覺得一個君王身邊若是留着自己這麽個炸彈,這麽個威脅,我還是會走的!帝王之家,還是舉案齊眉就好了!深情多情,只會帶來無端之禍的……”
她的話音,清清的,如同春的榮發,風的輕拂,充斥着他的心!
“這麽說,不可能了?”
“什麽不可能?喂,你怎麽啦?!”
蕭骐聲調越來越小,谷粼疑惑的回過頭,發現他滿頭大汗的靠着身後的樹杆,手捂住腰部!
“帶我下去……這樹枝要斷了……”
聞言,谷粼坐的枝幹又像剛剛蕭骐來的時候,搖晃的很厲害!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終是意識到了!
他居然一直用輕功将自己懸在枝上,好減輕樹枝的負擔,不讓她從樹上失足落下!
也就是,他們聽了多久,他就運功了多久!
忽然,又想起蕭骐剛剛還為了追自己,可是上上下下來回飛動了好些次!
那般傷勢,竟然硬是耗了這麽久的輕功,難道他真不要命了嗎?!
堂堂王孫貴胄,為了區區的她,就可以這麽視自己的性命于無物麽?!
無奈,怎麽都氣不起來了!
她慢慢傾身,輕輕的架着他,施展輕功,朝着剛剛來的方向,躍出樹林,飛上空際!
“齊王殿下,現下的您,還想過去看美人麽?”
低翔天空,她突然想起他方才前來的目的!
“身為親王,雖是迎接秀女的小事!但按禮,此番的秀女将有一位要成為骐的皇嫂!皇兄都去了,骐應是該出席的……”
蕭骐微喘着,慢慢吐出一行字,看着她側臉的眼睛裏充滿濃濃的期待。
“哎,得了,我陪你去就是了!”
感覺到自己一邊的臉都要被炙熱的期待目光燒穿了,谷粼答應的十分僵硬!
只望這個謹守禮節又倔強心重的尊貴王爺,可不要到時候撐不住的倒在大殿上!
那可大大的丢人了!
她權當自己去,是日行一善!
但,只要答應了,蕭骐不在乎回答的語氣,帶有何種意境!
他聽完她略帶不欲的回答,随即雍雅的笑了,如同朝陽,眼裏盡是一心的滿足感!
“韻兒!”
“作甚?”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颉颃兮共翺翔……”
如晨風一般的溫雅聲兒,輕吟了一首賦,但一下便紅了兩人的臉……
蕭骐吟完,發現自己忘乎所以,委實唐突,低垂着頭,紅了耳朵!
眼神假意的直盯着前方,谷粼也紅着臉,但心裏卻甚是異樣!
這莽人,竟對着她吟這般的賦,往日裏的知書達禮、博古通今的能人哪裏去了?!
傷口疼的失去理智了麽?!
還是被他兄長的傲然給引的?!
可知,即便他是當年的司馬相如,今世又得何人乃文君!
可知,他亦非九龍至尊的蕭裕,那古雲臻瑾也未必能嫁入皇家殿!
但,至少她知道,他是北方的麒,她是南方的麟!
但,至少她知道,他是九天的龍子,自己卻是百死的罪人!
她還知道,如此雲泥之別天地隔,卻是如此似海深沉鳳求凰,終不能得……
※
恢宏大殿,光影琉璃,宮階虹廊,缦回冥迷。
朝臣宮人,垂首以盼,五步一人,十步行列。
數十秀女,登辇入宮,車軸辘辘,雷霆而來。
靓妝環髻,靡靡香逸,百般容顏,極盡姿态。
如此紛奢,如此作态,只為一朝登入鳳凰閣!
“陛下駕到!”
宮中大內總管李公公出現在了大殿宏臺之上,高擡下巴,很是氣勢!
“恭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大臣,衆宮人,聞聲連忙惶恐的齊聲下跪!
一位身着皇袍,頭戴金冠的氣宇男子出現在宏臺正中央,優雅的撩袍,落坐于那九龍盤旋的龍椅上!
“皇太後駕到!”
随即,一位身着暗紅宮服的清秀宮娥出現在大內總管身側。
“恭迎皇太後,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清秀宮娥轉身,扶來一位雍容華貴的美韻夫人優雅的走出,盡态大方的輕輕座于皇帝身側的鳳椅上!
“齊王殿下駕到!”
一位白衣少年出現在宏臺的另一頭的玉椅邊上,有意無意般半遮掩的側立!
少年一出現,本來無精打采的皇帝陛下眼睛一亮,炯炯有神的盯着人家!
幾位眼尖的老朝臣瞪大眼睛,盯着着出現在臺上的陌生少年,那般神容與當年的谷學士有幾分相似,心裏頓時一陣揪!
再回首也亦非當年情,也罷!
“恭迎齊王,齊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聲音剛落,一身深黑勁裝的應矛兒走出,伸手,迎出一位着玄衫持玉簫的男子!
那男子雍雅笑容,顏儀翩翩,一對溫色的招子有意無意的瞄瞄那位稍微側立的白衣少年,輕輕的搖搖頭!
啧啧啧,看那膽小樣!
溫雅莞爾,閑适的落坐于齊王專屬的玉椅,瑞雲袖子裏的長手把玩着簫上的金穗。
當大牌人物都來齊了,蕭裕擡手就是熟能生巧的一句:“平身!”
“謝陛下!”
下面跪了半天的人也很熟能生巧的叩謝起身!
“皇帝,莫讓小姐們久等了,都宣進來吧!”
皇太後一臉神采奕奕,看來對這天可是期待久矣!
“是,母後!李德召,宣旨!”
蕭裕滿臉不欲,心中一直嘆息,但礙于形式是得低頭!
“遵旨!”
說着,那大內李總管從袖口拿出一卷紅繩黃布,随手拉掉紅繩輕系的活結,張開黃布,便是一榜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李公公扯嗓一嚷,只聽見朝臣宮人全又下跪,看的谷粼直心疼他們的膝蓋!
回頭,看見矛兒也跪下了,心裏暗叫不好!
她趕忙就要跪下,忽然瑞雲玄袖的手伸出,扶住了她的手臂,使勁一頂,不讓谷粼也跪下!
谷粼騎虎難下,晚了要下跪的時辰,瞪了蕭骐一眼,只能用眼神說話!
“你有病呀?!你不跪,我還得跪!放手!”
“我不跪,當然你就不用跪咯!不放……”
蕭骐也落落大方的回視着她,笑得十分淡定!
谷粼很無奈,尴尬的對着皇帝陛下一笑,希望英明的陛下可不要和她計較呀!
英明的皇帝陛下又怎麽會和她計較呢?偶像呢!
蕭裕很理解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瞄向蕭骐,眼神裏盡是了然的笑意!
殿上三人暗暗地波濤洶湧着,看的一旁的太後卻挑高了眉頭,發現了些微的端倪!
随即,殿外有很多人下辇的聲音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只見那數十宮辇裏,紛紛下了諸多麗人,各具風姿,讓人覺得仿佛身處迎天仙百媚伴舞的天池鴻宴!
那優雅若天鵝,那高貴似牡丹,那清純如玉桂,那美豔煞紅瑰。
谷粼第一次看見這麽多美人,不禁瞪大眼睛!
又見那群天仙極懂禮儀的蓮步輕移,走上宮階,立于殿門口,成國字列,輕輕屈身再是一跪!
接着,李公公那尖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孤王登基十歲矣,後宮繁瑣,年來多勞太後煩憂!然則,國不可一日無後,理同家不可一日無母!故,承天啓命,鳳臺選後,願覓得娴容德配之女,伴君左右,母儀天下,歸臨天家,以隆皇朝!”
“遵旨!”
短短兩個字,從殿內響徹殿外,回蕩在占據半個京都之大的皇宮上空,所有人無不臣服跪拜着!
今日終是讓谷粼理解了那種“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浩瀚氣勢了!
那般唯我獨尊帶來的震撼,也難怪古來那麽多謀朝篡位的人,難怪這龍椅總是有人舍得用自己的頭和血去換!
這般坐擁天下,的确很有滿足感!
她不禁回頭,看着龍椅上那看着那幫跪者笑得很乏味的皇帝陛下蕭裕也,心裏大嘆一聲!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平身!”
蕭裕的聲音一直很不耐,尤其是看到了那殿外跪着的女子之後!
一聲令下,所有人起身,官袍摩擦着,發出唰唰的聲音!
“李德召,開始吧!”
“是!陛下有旨,衆秀女,進宮!”
大內總管一聲下,所有朝臣分開兩半,各走與宏臺的左右兩邊,大殿瞬時中空。
跪于大殿之外的美人們也都紛紛起身,立于門前,一颦一笑,顧盼生姿!
看得殿內諸大臣不禁吞吞口水,突然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很臣子的頹然垂首!
“陛下,太後殿下,齊王殿下,德召一會兒會三個一塊兒點,點齊了就開始對小姐們的考驗!要是主子們看中了哪位小姐,還請告訴身邊人,好讓大家心裏頭有個底!”
蕭骐悄悄看了谷粼一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溫笑,忽而又轉過頭去!
谷粼皺眉,這人看似謙謙君子,但實際上就是這麽多花花腸子!
“行了!什麽行頭那麽多,快點開始吧!”
一聲龍吼,蕭裕的眉頭已經皺的像根麻花,極為不耐,極為惱怒!
“是是是!”
頓時,那姓李的太監在九龍天子面前十分唯唯諾諾,沒了方才上殿的不可一世之态!
也是,再大的總管,在天子面前,也只能是螞蟻!
“京都禦史長女——王悠蓮,涼州長史之女——劉芸嫣,青川巡撫次女——殷繡,上殿!”
伴着李德召的尖聲,三個天仙輕踏白玉磚,施施然的走了進來。
谷粼眼睛直直的,盯着美人,看的比主角的蕭裕還仔細!
那位叫劉芸嫣的小姐,可是當世的書法才女呀!
雖說涼州遠在較北之地,但那她手娟秀小楷可是五年前被印成了女子的臨帖,傳到了陶谷所在的江南地區!由此可見,在北方,她的盛名更勢不可擋呀!
如今一見,那份書卷氣質,那抹秀麗容顏,果然不同凡響!
仿佛一幅墨竹圖,遺世獨立,優雅盡吐芳菲!
三美人輕輕走上前,輕輕對着宏臺上人一禮,慢慢的走到一邊。
一站立,那位叫殷繡的小姐就直直盯着玉椅上的蕭骐看!
那表情就是擺明了就是“非君不嫁”了!
哇,非禮勿視呀!
這大家閨秀,怎麽還沒成紅杏就想出牆呀?!
谷粼見了,微微皺眉,瞄了蕭骐一眼,發現他低着頭還在玩他的簫穗子,看都不看美人。
這人,難道這輩子都不打算成婚了嗎?還是打算和皇太後作對呀?!
還記得那時,她剛剛住進宮裏沒多久,就聽宮娥們說太後揚言要在這幫天仙上選出一位皇後,一位王妃呀?!
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态度可是對想媳婦想瘋了的太後構成種挑釁!
“岳陽長史長女——劉玥,西族前丞相臻儀之侄女——臻芙,柳州知府幼女——謝鳳雲,上殿!”
此聲一畢,全殿之人都張大了眼睛,盯着三位緩緩步來的天仙,應該說是三個天仙中的一位橘衣少女!
蕭骐此時也擡起頭,一臉微笑的看着臻芙,用目光迎着她來!
谷粼也盯着傳說中的那位臻芙小姐!
只見行列中間的那位金橘華服的少女一臉甚深笑意,迎着步行的輕風,悠然而來。
臻芙貌如杏花含煙,氣質高雅,尤其是耳上的兩蕊嵘氏翠玉墜,細細镂空線雕左右盤着一對神獸赑屃,但拟形手法少去獸性的峥嵘,反而平添了幾分氣勢,讓她更加光彩奪目!
那淡雅容顏,那雅儀氣質,恰似一抹幽蘭悄立遺世的空谷,娟娟淨質世稀少,香逾梅花百裏多。
更甚者是那雙極為靈慧的眼睛,如同寫滿了詩詞與兵法一般,墨色深瞳,百轉千回,引人入內,直直壓過她的美貌,震人心魄!
“你就是古雲雙絕之一的‘巾帼智囊數臻芙’?”
蕭裕此時也沒了剛剛的不耐,在三人行禮之時突然插話,讓周圍人不禁一愣!
“小可不才,正是古雲臻芙!”
那橘衣少女笑的非常淡然,非常坦蕩!
那份英雄難敵的氣魄讓人無不驚嘆,相形之下,臻芙身邊的另外兩位美美的小姐霎時失了顏色!
但,沒等蕭裕接着問話,臻芙就突兀的徑自往旁邊走去。
兩位小姐面面相觑,尴尬的對着臺上之人再是一禮,趕忙朝臻芙的方向而去!
這無視天子的不敬景象,看的谷粼直挑眉!
哇?這臻三小姐性子這麽烈呀?!
世傳臻芙不理天下之事,運籌帷幄之中,本以為是為冷性女子,居然笑的如此似陽,骨子裏卻如此似火。
想來,記憶裏她姐姐臻瑾的性子可是水那般的溫雅柔順,兩姐妹還真是兩個極端!
被臻芙這麽一無視,李公公擔心的看了皇帝一眼!
随即,發現這九五之尊不但沒什麽怒氣,反而笑的意興盎然?!
不管怎樣,反正他是放下心!
接着喊起來:
“京都兵部大人之女——姚倩,越州長史之女——張文熙,漠北武王之女——雷音公主,上殿!”
姚倩!雷音公主!
谷粼趕忙睜大眼睛看去!莫非就是那個費金佛喜歡的雷音公主?!
那日聽封紅袖說了,那位漠北女神雷音公主,父親武王是漠北第一美男子,母親則是最富美貌的景陽公主,她的美麗在漠北上可是衆人皆知的!
只見雷音公主迎着光走來,端看如朝陽,靜看似明月,顧盼之間如一首漠北胡笳曲,略帶漠然,又似一朵深秋寒菊,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
這樣的美麗,這樣的女神,也難怪費金佛會為之着迷!
又看看邊上的姚倩,其淡妝輕點,出若得猶如月季一般,極富韻味,百看不厭,只道花無十日紅,此花無日不春風。她母親是當年皇朝有名的美人,當年姚大人以“願以十年功名求得美人一笑”的氣魄贏得了美人歸!
武功受鐵勁桑親傳,近年來大有出于藍的勢頭!一手精妙的暴雨梨花槍,耍的男子都得低頭。一年前,銀豐國宵小前來挑釁,姚倩單槍匹馬便挑了他們兩座大營!據聞,鐵勁桑年前打算告老還鄉,要将爵位與責任交予自己的兒子鐵鷹與姚倩!
三人也緩緩上前,屈身一禮,便各有風韻的往一旁走去!
谷粼眼尖,瞥到了那雷音公主臨行前似有若無的瞟了身側的蕭骐一眼。
不禁皺眉,斜眼瞟着蕭骐,記得那漠北女神可是為我們齊王殿下傾心不已。
蕭骐似乎感覺她在瞪他,立馬擡頭看她!
她趕緊轉移自己的視線,他聳聳好看的眉,微微一笑,又重新低頭玩弄他的穗子去!
接下來,在李總管的叫嚷中,又是冗長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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