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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互抱着已經開始瑟瑟發着抖。
忽而,谷粼和公孫無垠一起擡頭,看向林中某處。
公孫無垠正要揚刀沖過去,谷粼一把按住他,道:“那是飛火彈,一碰即炸,你知道的!莫中了調虎離山,我去你留下!”
不給公孫無垠開口的機會,當空射出白绫,整個人飄然而出,轉頭對雷音公主清雅一笑,說了聲:
“雷音公主,拔出彎刀,西北方就交給你了!”
說罷,頭也不回的随着白绫朝南面飛走,閣內衆人還在谷粼那沙啞的聲音中傻傻不能回神,雷音公主已經把腰刀拔出,走到寧音閣西北面,嚴陣以待。
谷粼無聲無息地飛至假山之中,纏繞住白绫,不落地,反用白绫将自己懸挂在一柏樹粗幹上,随即肅殺之氣四起。
擡眸,她的前方正有一顆灰黑彈珠快速的射來。
白袖一揚,大風刮起,緊緊圍繞着那顆灰黑彈珠,珠子煞時停了下來,懸在空中。素手擡起,對着灰黑珠子一彈,它立刻以更快的速度向反方向沖去。
只聽見又“砰”的一聲爆炸,前方的假山群塌陷了,轟隆之間細細聽去,還夾雜着幾個人的痛苦喊叫。
放開白绫,翩然落地,袖子一曳,白绫又飛速收進袖中,擡頭看着前方。
一個,兩個,三個……七個!
厲害!
飛火彈不愧是千金難得兵家戰術聖品,一炸就能炸中七個絕對難纏的高手,這個是大于一個兵營的軍力啊!
忽而,她擡眼看着前方的假山群,嘴角似乎微微上揚。
藏了這麽久,害她還以為今天沒得打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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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功夫倒是很俊,敢問是姑娘芳名?”
自假山群中傳來一個聲音,聲色被內力壓過已有改變,聽不出是男是女,但可以肯定的是,內力不俗。
“可笑,呆在皇宮當然是無名的宮人咯,難道還是閣下一樣,是宵小之輩麽?”
她以同樣的方法,将略帶透明的沙啞之聲傳遍整個假山林。
對方聞言一滞,又笑道:“小姑娘倒是伶牙俐齒,只可惜你這份水靈,遭聲線毀了泰半。”
“哦?世風日下不是?小偷進屋不偷不搶,反而兼職起采花啦?”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采花麽,自然是個爺們都得學上一手。”
說着,一抹黑色自空中朝着谷粼俯沖而下,她紋風不動,靜靜站在原地看着那黑影,忽然看見一抹日光照射的光亮自黑影身上發出,她頓時兩眼放光。
黑影越飛越快,直沖了下來,見谷粼沒有動作,隐隐發出嘲弄的笑聲。
但只見那黑影在将要觸碰到谷粼頭頂那剎那,“呼”地又刮起一陣劇烈的大風,那黑影被重重抛了出去,“乓”的一聲巨響直撞到身後假山上,而後重摔在地上。
谷粼擡眼一看,是一名身着黑服蒙面的男子,但如今他身上的黑服已經破了一半,但面布還完好的遮着臉。
她沉吟了一下,對着趴在地上的男子,說道:“不好意思,我沒帶劍!只能拼內力!”
男子聞言,捂着胸口爬起來,微微咳了兩聲,面額發白,兩眼充血,一身狼狽,憤恨的看着谷粼,沒了剛剛悠悠閑閑調戲女子的調調,罵道:“臭娘們,竟敢侮辱我!”
男子大手抽出挂在腰間的獅頭雙環,催動功力,張開虎步,快速的朝被巨風圍繞的谷粼而去!
谷粼見狀,長袖一揮,大風立刻停下,右手射出白绫,與男子手中的獅環對抗!
就見绫布霎時間變直,成了一把劍,獅環扣來,白绫挑開,白绫反手一刺,獅環立刻擋開,随即另一個獅環朝她門面攻來。
谷粼微微含笑,白绫散開,她一旋身,飄然騰空,擡袖一甩,白绫若有生命一般,曲折穿過男子雙手兩個獅環,男子錯愕,但反應極快,只是用盡力氣無法抽出武器。
只見谷粼右手又是一緊,左手握住绫布,輕巧一拉,穿過兩個獅環的绫布一頭回射。
直至她左手拉住了回射的绫布頭,男子還在用盡力氣地掙紮着要拉出武器,奈何用十成內力也無法震開眼前這纏繞住獅環的細薄白绫布!
身前的谷粼絲毫不給他回神的機會,白紗翩落,雙手一拉,一對獅環便被抛擲空中,白袖一掃,雙環便似生了翅膀一樣,飛至她手中。
随即白绫收縮,素手一推,大風又起,刮向男子。
他再次受到強大內力的重挫,飛快向後飛去,又重重撞上身後的假山,風停了,他也失去了任何掙紮的力氣,昏厥般閉着眼睛,身子靠着假山壁慢慢滑下,面布早已随風飄走,無意識的“噗”一聲吐出血來。
這頭,谷粼還在看着那對獅環,上下擺明着,自言自語着:“奇怪了,明明看起來像啊!怎麽會不是呢?奇怪……”
“韻兒在看什麽呢,這麽專注?”
突然,自谷粼身後慢慢走過來一人,左手搖着玉扇,右手握着碧簫,閑暇自在,好不惬意。
聽這溫和調子的聲音,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來人走到谷粼身旁,瞄瞄躺在那裏失去知覺還在吐血的黑衣男子,眉頭一揚,轉頭定眸看着她,雍雅笑着,不忙說話。
半響過去,她放棄似的嘆了一口氣,對他說道:“公孫那裏是你擺平的?”
“來的都是些喽啰!骐到的時候,他和雷音已經解決一半了!聽說你追到這兒來,擒賊先擒王,骐猜你是逮王來了。沒想到一到,你已經打完了!”
谷粼沒回應,還是皺眉看着手中的環,越看越奇怪。
蕭骐一笑,擡起手将她手中的獅頭雙環取了過來,看了一下,便随意向後一抛,說道:
“你方才那麽認真打,真是浪費!這不過是上等獅環,不是白虎的椒圖金環!”
“哎,我也看出來了,就是不想承認……”
谷粼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對環兒,神情好不惋惜。
蕭骐挑開她的額上劉海,說道:“你想,白虎身為銀豐大将,能這麽弱呢?”
“好了,別說了……”說着,她語氣的越發沉重。
“你那麽喜歡椒圖金環?”
“你這外人不懂!”她拍開他的手,說道:“幽冥殿的‘鎮教龍鳳’其實是三件寶物。一是紅龍吐信之母——紅龍苽,一是杳然哥的火精劍——燼焰轉魄,最後便是椒圖金環!”
“可那不是白虎的麽?”
她睨了他一眼,蕭骐皺眉,明顯看出那對眼珠子裏寫鄙視二字。
“金狼可以搶西雲聞人族的龍泉虎嘯刀,白虎就不能搶對環?”
“哦?這還是第一次聽說!骐一直覺得是白虎的家族所傳。”
“聽信那些江湖十則九為虛的謠言了吧!”再睨蕭骐一眼,穿過他身側,走向躺在地上的男子,輕手點了他幾個穴位,為他止血,又道:“你應該聽說過百年前紅龍吐信誕生的事吧!”
“骐自是聽過。”
她自懷裏拿出一個小布包,打開抽出幾根銀針,慢慢紮進男子幾個穴位,說道:
“嗯,我想你也會知道。當時長生臺臺甫所乘的船上有幽冥殿護法,他們本要拿着椒圖金環和紅龍苽,去迎接蓬萊島上的教主,哪知道會引發紅龍吐信。這樣椒圖金環便流失在了海上,而蓬萊海域與北國的煙桑荒漠相接,銀豐國人要拿到金環也不奇怪。
但,這還是留下遺憾來,百年來歷代幽冥教主都希望能尋回椒圖金環,以彌補前人的過錯。我也不過想幫幫杳然哥罷了!哎,可惜。”
下針完畢,男子不在□□,陷入沉睡,她直起身來,轉頭看着蕭骐,慧黠一笑。
“齊王殿下明白啦?”
蕭骐也不惱,随她一笑,一派雍容暖意,道:“骐承認,自己現在仍是無知的外人!”
谷粼一愣,什麽意思?現在是,以後就不是了?!
她臉頰微熱,岔開話題:“這人武功不弱,帶來的手下也是高手!看樣子,他的身份在那重武的銀豐國內應是不低!”
蕭骐瞟了她一眼,含笑着走上前,拉開他殘破不堪的衣服,從一處隐秘的縫合處抽出一塊金牌,上面刻着銀豐字。
蕭骐拿起來一看,轉頭對着她道:“上面寫着‘潛海’!”
谷粼皺眉,道:“他是四獸之一的潛海獸噶吉爾?!先是穿山獸,再是潛海獸,金狼來真的?”
蕭骐起身,拍拍衣擺,将金牌收入懷中,說:“國家百年基業,當然來真的。你這針下的極好,就算伏地獸再把他救走,沒個三年,他怕是醒不過來的。”
“怎麽?難道伏地獸把穿山獸救走了?”
“可不是麽?先前骐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挖出來的。那‘德高望重’的刑部尚書就這麽讓他跑了,想想怎麽不甘心。”
擡眼一看,蕭骐一副挫敗的樣子,他擊掌出聲,招來遠處疾馳而來的侍衛隊。
“這有什麽?你肯定做了什麽手腳,對不?”
谷粼看了他一眼,不以為然,順手整整衣衫,撫着發髻,發現已然亂了,便将發釵取下,任長發飄散。
“呵呵,還是你懂我,骐稍稍讓他帶了點‘敬禮’回國。看來,我們也得為這位武功高強的潛海将軍準備一點薄禮了!”
谷粼聞言,眼珠子一轉,随即瞪大眼睛看着蕭骐。
“蕭骐,你該不會是……”
蕭骐神秘的一笑,走到她身前,伸出食指比在唇邊,道:“噓!如是我聞,佛曰:可說,不可說,無法可說。”
聲音剛落,她沒再多說什麽,兩人一齊轉頭,剛剛那奔跑的侍衛隊領着皇帝、皇後、太後等人一起過來了。
“骐兒,沒事吧!怎麽回事?”
太後緊張的過來,拉着蕭骐上下左右的看。
“呵呵,母後,此處太過血腥,宮中女眷都在呢,咱們到別處說去?”
“好好好,母後看得心也直跳,我們走。”
說着,蕭骐笑看了谷粼一眼便扶着太後往後殿而去,蕭裕偷偷對谷粼眨眨眼,擡手将有點吓着了的臻瑾帶走,公孫無垠看也沒看她一眼就拉着好奇心重的嫏嬛離去。
雷音公主倒是回了幾次頭,還是方才那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最後轉身離去。
谷粼看着一幹人等三兩下的就被蕭骐騙走了,自若的轉身走向煜宏!
但,剛剛走出禦花園,便看見公孫夫婦等在那裏。
“粼兒,沒事吧!吓死我了,你怎麽一個人就這麽沖上去了!”
嫏嬛公主見到谷粼,趕忙上前上前查看谷粼有沒有受傷,一眼便可看出她眼裏的緊張。
谷粼心中微微一暖,擡頭看着僵着一張臉的公孫無垠,不禁一笑。
“嫏嬛,我沒事!倒是你家國王夫婿,這冰山臉怎麽一天比一天還冷呀!”
“別理他!剛剛那幫人到底是哪來的啊,吓死我了?該死的骐兒,嘴太硬,撬不開!”
谷粼聞言輕笑,看着嫏嬛公主,道:“能是哪來的?銀豐國四獸之一,潛海獸噶吉爾!”
“天啊?!銀豐四獸?!就是那四個金狼最自豪的銀豐國四大絕頂高手?太可怕了,你居然自己一個人跑去!太可怕了!”
“什麽絕頂?哪有那麽誇張!不過內功頗高罷了,至少你家國王陛下就絕對能把他打趴下!”
公孫無垠聞言,臉色更僵。
“真的?”不知情況的嫏嬛公主一聽,極為高興!
“真的。我發誓!”谷粼倒是說着,帶着一臉正色。
“不用發誓!這麽多年朋友,我當然信你咯!對了,無垠給你帶來了一些消息呢!”
嫏嬛公主說着,将公孫無垠拉到谷粼面前,道:“無垠,你要給她什麽,快拿出來啊!”
公孫無垠不語,也沒有動作,還是僵着一張臉。
谷粼見狀,吐了口氣,在心底吶喊一聲:小女子能屈能伸,随即拱手對偉大的西雲國國王一禮,道:“國王陛下,罪民知錯了!請國王恕罪!”
聞言,公孫無垠神色稍微有了點緩和。
嫏嬛公主一聽,微微一愣後,便了然的呵呵呵笑開。
“嗯,知錯就好!”公孫無垠說着,将嫏嬛拉到身後,自袖中掏出一張紙和一塊牛皮布,遞給谷粼。
谷粼接過展開一看,眉頭一皺,合起紙頁,淡淡笑道:“不愧是西雲國國王,這般事都能被你挖出來!”
嫏嬛公主一聽,趕忙要上前看看是什麽秘辛,卻被公孫無垠也壓制住了。
公孫皺眉,道:“胡說什麽?裏面所說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你看着辦吧!”
“那是自然,多謝國王陛下咯!那麽,粼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花前月下啦!謹祝兩位情衷長守,共度百年!”
說罷,谷粼将東西收好,輕一點地,飛身而起,飄然而去,“公孫,你要找的那人已經來皇京了!想見他就找皇後殿下吧,保重。”
嫏嬛癡看着白影離去的方向,眉頭卻深鎖。
“無垠,她要走了呢……”
公孫無垠也與妻子看着一樣的方向,長臂一彎,将她擁入懷中,久久不語……
☆、別京都
皇朝的政都皇京地勢如盆,略似低谷,被三座山峰所圍,各為天碧峰、地甯峰以及皇朝龍脈所在的鼎王峰。
天碧峰以其高聳入雲而終年煙霧缭繞的奇景著名,多少才子儒生于其上賦詩作畫,文彩風流猶尚存,被世人譽為“仙山”。
地甯峰上建有一座千年古祠,始帝賜名為“修甯祠”,供奉着始帝開國之時随之東征西戰的五位名将塑像,受天下武人香火。
而龍脈鼎王峰對除了皇室之人,不許外人上山。傳說峰頂上有一座佛塔,地宮中奉着始帝開國時的鎮國至寶,塔心上層列着的是歷代皇帝皇後的靈位,下層是皇子正妃的靈位,以保國祚。
谷粼此刻正騎着流雲駒,一人一馬立在這座謎樣的鼎王峰峰底,仰望這龐大的皇家秘寶。
山門前守備森嚴,山階上每道隔段都布有兩個守衛,每人武功都不俗,與皇宮侍衛的高手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擡頭望去,鼎王峰上懸崖峭壁不斷,別有一番高危之趣,且其松樹滿布,春來帶青,生機盎然,但因其氣氛極為肅穆森嚴,整座山峰給人帶來一股無比沉重的壓迫氣勢,可觀而不可近也。
百年後,蕭裕和臻瑾的靈位便會供奉在上邊,受天家神靈的保護,而蕭骐也一樣會在裏邊吧!就不知他那樣傲視天下的男兒,身邊陪伴的又該是何種如花美眷呢?
脖頸微酸,她停下仰視,輕拍白馬的大腦袋,為其梳理毛發。
今日,便是要離開皇京的日子。
蕭骐昨日收到消息,金狼帶着麾下四獸已到達邊城境外,連同白虎大将正謀劃着什麽。
于是兩人決定越早動身越好,畢竟她的身子也不留不住再多的時間。
不遠處傳來馬蹄聲,她轉眸看去,一架銀紗華蓋的馬車輕馳而來,車上坐着矛兒和棍兒,兩人見到谷粼高興地招招手。
忽地眼兒一眯,只見蕭骐正騎着一匹棕色駿馬,跟着華蓋馬車,但其身後還跟着一隊皇家侍衛,因為天下間最尊貴的皇帝陛下也騎着馬兒啪嗒啪嗒地跟來了。
蕭骐遠遠的便看見了素白的谷粼,俊眉一舒策馬小跑起來,很快來到谷粼面前,雍然笑道:“你來了?”
低眉,看着他□□的駿馬,眸中凝聚着輝芒,身形比流雲還要大一點,額上一撮雪白鬃毛,她立刻就認出是這是當日在柳城她所騎過的那匹與流雲齊名的逾輝馬。
流雲馬仿佛也有所感,看了蕭骐一眼,便直盯着面前的棕色馬匹不放,壞脾氣出名的流雲駒今日竟出奇的沒發出聲音。
谷粼睨了他一眼,朗聲,“能不來麽?言而有信乃人之根本!”
駕着馬車來到的矛兒和棍兒一來便聽到這話,兩人不禁“噗嗤”掩嘴暗笑。
蕭骐見狀也不惱,一派親和,“韻兒說的是。一個月期限已逾,骐這便兌現諾言。”
她随即看了他一眼,瞄了一眼馬車內,發現有幾個包袱,便別開頭不說話。
蕭裕策馬來到兩人面前,一臉不舍,“你這小子,難道從來就沒人能改變你的決定麽?母後都哭了好些時辰了!”
谷粼聞言,眉間一鎖,只聽見蕭骐笑道:
“皇兄,蟹青賊子撂下的爛攤子,骐已經了結,想來這段時間內京中應是無什麽大事。再者,朝中有臻芙在,想來蟹青賊子也會幫幫她的,骐也可以放心走了。母後嘛,骐相信,她終會懂我的。但還望皇兄和皇嫂能多陪陪她,寬寬她老人家的心。”
“哎,也罷,就沒人勸得動你!”蕭裕無奈的看了蕭骐一眼,轉頭對谷粼笑道:“偶像,別看我家弟弟一副好說話的樣子,但實際上就是這麽任性,一路上你可要多多見諒才好啊!”
“陛下說笑了。齊王殿下人品才華卓絕,谷粼從來只有仰慕,又哪來諒解一說!”
說着,馬車那頭的矛兒和棍兒又“噗嗤”的笑了出來,馬上一陣勁風掃過,馬車絲毫未動,但馬車上的兩人立刻驚慌無措的大叫掉下車去,皇家衛隊的幾名隊員連忙下馬,扶起他們。
蕭裕和谷粼不約而同地瞥了一眼那笑得雍容雅然的蕭骐,他的表情顯然很無辜。
“咳,偶像,朕一直有一件事想對你說!”蕭裕說着,收起剛剛對蕭骐的側目,正色看着谷粼。
“陛下有話請講!”
“皇師谷卿一直是朕乃至父皇心頭的一大遺憾!”
谷粼聞言,微楞,看看一派正經的皇帝蕭裕,又看看微笑着的蕭骐!
是啊,父親進宮擔任皇師,不僅是蕭骐的老師,還是蕭裕的老師。只是她一直沒想過除了蕭骐,如今還會有什麽皇家人會相信父親的清白!
“偶像,你也不用驚訝。朕身為一國之主,有些事朕還是知道的。只是這麽多年來苦無證據,無法為皇師平反,朕十分抱歉!”
“陛下不必感到歉意,您能相信父親,相信他泉下有知也定感欣慰才是!”
“偶像,你也不必寬慰朕了!只是請你相信,只要一有證據,朕會立刻為皇師一族正名的!”蕭裕看着谷粼,一臉暖笑,轉頭對着蕭骐說道:“好了,骐兒,為兄也只能祝你此去保重。銀豐,還有金狼,就交給你了!”
蕭裕握住親弟的手,說得感慨。
“多謝皇兄,自當盡力!金狼這猛獸,骐定是要降下的。”
衆人見蕭骐回握兄長的手,聲音雖然輕綿,但他神色一厲,那份氣勢忽的讓人為之一寒。
谷粼轉頭,看着蕭骐的側臉,指尖微動,但終不成語。
“蕭家的好男兒!蕭骐,朕,自是信你!”
“謝陛下!”
兩人相看着,蕭裕先松了手,将一枚玉佩塞給蕭骐,策馬轉向,馬鞭一揚,頭也不回的跑走了。皇家侍衛隊見狀,也趕忙策馬,馬蹄揚起風沙,跟上前面那位已然跑遠的至尊皇帝。
回看蕭骐,他面朝着蕭裕奔走的方向,還是原來那雍然淡定的笑意,神态間沒什麽被動搖的色彩。
忽然,他開了口,“你知道華野麽?”
她聞言,點點頭,“自然知道,天下第一商華府的敗家子,不是?”
蕭骐一聽,笑開,轉頭看着她:“哈哈哈!看來這小子做戲還真是做足十分,敗家子的形象深入人心哪!”
“怎麽?他沒有在堯豐酒樓一擲千金,一夜散去其父半生家産?”
“呵呵,他是做過一擲千金這蠢事。不過那夜散掉的家産只不過是他家的九牛一毛。”
谷粼迷惑的看着蕭骐笑得稀奇古怪,想起他說過龍門是他和華野十六歲之時做的夢,又想起在堯豐酒樓裏那天和臻儀說話,道:“你們應是認識很久了吧。”
“呵呵,四海之內皆兄弟。不過,你也該認識認識他的。”
“哦?為何?”
蕭骐一笑,策馬往京都相反的方向而去,谷粼随即調轉馬頭,也跟着走。
矛兒和棍兒見他們倆走了,趕緊拉起馬繩,駕着馬車跟随他們。
“知道景洳附近那條清流溪麽?”
“自然,我去過。那溪喚清流,聽聞是父親命名的。”
谷粼想起她第一次和蕭骐起争執的夜裏,她一個人在那溪邊待到了天明……
“不錯,是恩師手筆。那裏還有一塊石碑,上面是晖風。”
“‘清澄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照人間。’對麽,你到底要說什麽?”
“那是華野秘密找來邙山天匠刻上的。”
“……”谷粼聞言,拉馬繩的手兒一抖,擡頭看着蕭骐,“你的意思是,那鑿詩的神秘富商,就是華野?”
“然也。”蕭骐溫雅地對她笑着。
谷粼疑惑滿臉,皺眉細想着自己記憶裏真沒這麽個人,“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要被查出來,也要一同論上欺君之罪啊!”
蕭骐溫聲道:“這是恩師在京都擔任皇師的時候,華野曾偷偷向恩師求學。恩師雖然不便收他為弟子,但卻視他如家人,讓他與你堂兄谷墨一起在京學習。當年,清流的滅族,對他也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抱歉,我當年年幼,實在記不起來父親和堂兄提沒提過。”
“不必刻意去想,他不介意的。不過這麽多年來,我和他雖一直在追尋龍門,卻也一直秘密找尋當年的真兇,只是當年所涉官員乃至擦邊的人全被暗殺了,其手法不可謂不巧妙,都是秘密殺害掩飾成自殺,然後官府查案之時輕易的查出該人員所隐蔽的罪行。加上我去了蠡園,只有華野,時間一長,物證什麽也消滅得差不多了。”
流雲駒似乎很不滿意這種慢行的速度,不時憤憤噴氣,谷粼俯身輕輕拍它身子,以示安撫。
“那金狼的事,你們又怎麽知道的?”
“所幸,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吧!本來這件事被僞造的全無纰漏,但,一切都太完美了不是麽?人證是兩名太學府的侍郎以及一名驿站守将,三人對自身包庇隐瞞的罪行供認不諱,時間地點時間一字不落,毫無錯漏,簡直像是反複背誦過的。
物證是那紙晖風的‘對敵策’,裏面反複使用恩師寫作常用的字句,但熟悉恩師文章的人便會發現那些字句使用得過于頻繁,這是恩師一向注意的地方。另外,最可疑的是那父皇接見的那名銀豐的神秘來使,事無不可對人言,不對人言的必不可見人,不是麽?”
說着,蕭骐轉眸看了一眼鬧脾氣的流雲駒,它瑟地一下,噴了口氣,不鬧了。
谷粼見狀,無奈一笑。
“的确可疑,兩國交戰,對方來使不經過邊城元帥的領見,卻秘密的進宮面見敵國皇帝,不為本國戰事的利益,卻只為告密,找出間者,表面上是君子做法,想要公平一戰,但私底下應該是醜惡的詭計,比如:借刀殺人!”
“韻兒果然聰明!不錯,正是這句‘借刀殺人’!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損下益上,其通上行,找到了皇朝的弱點,順便毀了皇師谷卿和一代才子谷墨,真是高招。”
“哼,又何止父親和二堂哥,大堂兄名喚谷素,他十八歲便已任從三品歸德将軍,鎮守越州五郡及幽冥地界。若不是這滅族大罪,憑他的能力,現在早已能和鐵鷹之輩齊名,且只高不下!”
“是啊!骐年幼之時也聽過谷素将軍的大名,傳聞他那手清世劍雖受恩師所傳,但青出于藍勝于藍,如今已是見不着了。哎,想那臻氏雖百世拜為相,但歷代良将多出自越州,清流一族更是幾代為皇師,金狼這一招便毀了我天家皇朝多少希望!”
“金狼,金狼,若是只是為了龍門,斷不必殺我一族。他要霜鳳空凝,父親仁厚,以一劍換多少人命,一定會給他的,實在想不通他這麽做的理由。”
聞言,蕭骐寂寥一笑,“誰人,又是可以輕易看透的呢?”
谷粼一愣,看着他騎着逾輝慢慢前行,那抹寂寥漸漸爬上他的背影。
忽然,那日在寧音閣太後與嫏嬛公主的話,言猶在耳……
要不是當年那件事,他哪會離開皇宮,到蠡園去呢?又哪會是現在這副誰都猜不透的性子呢……
思及此,她狐疑地瞄瞄蕭骐的側臉,見他又開口道:“韻兒,世人都知道皇兄十歲繼位,但卻不知道父皇其實并未死!”
谷粼聞言,瞪大眼睛看着蕭骐!
他這……他是要告訴自己那種一聽便會被滅口的皇家秘辛麽?!那聽了之後,自己豈不是和他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啦?!
忽而思緒一頓,命都要被紅龍吐信勾走了,還怕什麽滅口?!
眼兒一眯,他要說,她自然聽了。
他看着她怪怪的臉色,對她的想法心中了然,自若一笑,又道:
“父皇雖未死,但卻因重病無法下床,是陶谷醫仙硬是延續了他兩年的生命。這也是陶谷裴氏雖然隐居不出世,但卻能擁有皇家授予爵位的原因。”
谷粼又是一愣,恍然大悟後輕輕一笑,略帶着了點複雜神色。
師兄那麽驕傲,一直認為是他的才華為他帶來了皇朝的榮譽,但要是讓他知道了這個秘辛,不曉得會做何感想呢……
“這兩年裏,陶谷醫仙以及谷主結識了在皇宮任職的恩師,引以為至交,自然也是知道金狼和恩師的交情的。也正是陶谷醫仙當年救下你之後,不斷查訪真兇,最後在一樁以毒滅口的案件裏發現了銀豐王室專用的毒素。”
谷粼眼神有點放空,指尖微動,“雖然猜到了一點,但師傅師娘卻從未對我們說過呢。既然師娘發現了,難道,陶谷被滅另有隐憂?!”
蕭骐看着她,略略皺眉,有點猶豫的開口道:“父皇退位之事是秘密,他定是出于什麽原因才隐居起來。所以,陶谷主人自然不便告訴年幼的你們。而陶谷被滅,其實個中緣由,相信裴世子是最清楚的。”
“什麽?”谷粼眼神裏盡是錯愕,道:“你的意思是他一直都知道?”
“不,骐猜他知道的只不過是陶谷當年被滅的因由而已。至于谷氏,恐怕他的能力還不及此。”
“那麽,你也知道陶谷被滅的原因?”
谷粼看着蕭骐,眼神埋藏過深,讓人無法探知,蕭骐也看着她,皺着眉頭,微嘆一口氣。
“韻兒,其實你也知道,不是麽?”
只見谷粼臉色慢慢沉下,忽而仰頭看向晴天白日,眼角澀澀。
“哎……我知道哦,一直知道的。可是,沒想到他竟然也知道,更沒想到的是,他知道了還會任自己接着錯下去。”
“這世間,分分合合,是是非非,你我并非戲中人,又怎能說的清,道的明……”
“父親說過:君子生于濁世,當思所以善處;必須虛己接物,和易謙恭,方為處世良法。”
“好個惟虛己善處接物濁世,恩師果然比世間衆人要開闊超然得多。骐,真是慚愧!”蕭骐轉眸,墨色眼珠如同深谷,虛實終不可測,笑着對她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為何不阻止他?”
谷粼也笑了,但神色有些黯然,回答:“就像你說的,世間分合是非,無人能說明道盡。師兄他,早已陷入,不可自拔。區區一個我,無可無不可罷了。”
蕭骐聞言,眉兒一皺,自懷裏掏出兩張紅貼,遞給谷粼。
谷粼接過,打開一看,是喜帖!
是裴持天和蕭碧的婚禮,兩張帖子,一張北麒蕭骐,一張南麟谷粼!
日期是……前天!
師兄啊師兄……
你真是作繭自縛……
她靜靜蓋上喜帖,沉默不語。
蕭骐看着她的平靜,輕聲說道:“你,怪我麽?”
谷粼聞言,一笑,“怪你什麽?藏起喜帖讓我少吃了一頓好吃的?別傻了,皇宮裏的夥食比外面任何地方都好,尤其是你齊王殿下住的煜宏宮,那些廚娘可是使足了勁做菜呢!我可是托了您不少福呢!”
“韻兒,你知道的,我不是說這個。”蕭骐輕拉馬缰,将馬兒騎到她身邊,兩人比肩挨着走,“喜禮,我自作主張幫你送了,是對南海深處的連理珊瑚。”
谷粼轉頭看着蕭骐,皺眉,說:“深海珊瑚?還是連理成對?!蕭骐,你這手筆,這可值三座城池了。”
“不過區區薄禮,蠡園還是拿得出的。只不過你我二人一起送禮,人都未到,總不能失了面子吧。”
睨了他一眼,她心中喟嘆,意思便是兩人都已經沒了裏子了麽……
早在幾年前便決定要忘卻一切,這情之一字與她早無瓜葛。
但如今這喜貼,還是微微地震了一下心頭,像背叛卻又不是,有些難過卻不想哭,反正說不出什麽感覺……
白袖一揚,兩張紅貼迎風而飛,素手當空慢慢抹去,只見那紅帖子霎時成了一團紅煙,随風飛逝,不見蹤影。
忽然,她臉色一白,青色緩緩上浮,喉間腥甜,但依舊自若的開口:“你知道麽?其實,碧血鳳蘭根本不能根治百病,更不能讓人起死回生,讓女子長生不老,永葆青春。”
蕭骐聞言,知道她還是放不下,說:“骐知道,此前已在邊城見過鐵勁桑将軍了。碧郡主的作為全賴一時貪念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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