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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袁清寧和石清煙,癟癟嘴,也罷,她原本就不指望他們會告訴她這外人什麽門派秘辛。
“好了,太清門裏有百年人參麽?幫我取來可好?”
雖然她身上有蕭骐為她尋來的參丸,但要是在他面前用于別人,指不定要做出什麽事來。她還是不要冒險了。所幸,太清門這麽大的門派,應該不會缺這種好藥材。
“啊!有的,還有的。”少女答應着,趕忙轉身跑出門去。
石清煙和袁清寧大概猜出谷粼要他們做什麽,便一起走到床邊,脫去披風和道袍。
蕭骐倒是随手撩上衣擺,系在腰間,溫笑地走上前,瞄瞄石清平胸口上黑壓壓的一塊,眉兒一皺,“非得要四個人的內力麽?”
谷粼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擔心自己,心頭一暖,答道:“你我功力屬陽,太清功力屬陰,這奔月指這般陰柔之力,需要兩倍的強度才能彌消的掉。”
蕭骐一嘆,表情疑是咬牙切齒,“回到蠡園,矛兒也該去‘閉閉關’了!”
聞言,她嘴角上揚,那名圓臉的侍女已經拿着銀針進來了。
谷粼接過,對她說道:“到門口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你家小姐要是帶來人參了,便讓她在門口稍候,這參片是你家療傷後必須食用的。”
“是!”侍女聞言,三步做兩步的跑出去,關上門。
谷粼打開銀針,确認上面無毒之後,轉頭對蕭骐三人說:“三位,仙川重掌屬陽,而奔月指屬陰,心脈偏左,這左邊便由蕭骐來,右邊需要石掌門您來,您內力夠厚,能與蕭骐相持。背後就交給袁少門主,我守面門,方便施診。”
三人點頭,扶起昏迷的石清平,各自上床,來到谷粼定好的位置,坐下。
谷粼又開口:“記住,這傷異于平常,稍有失手,石園主便性命不保!諸位切記只需陰陽相克,先通經脈,再消陰陽。運氣過程中,切要聽我的口令,不可違背!”
三人慎重地再點頭!
“蕭骐,克十二經絡的手三陽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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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骐聞聲,一個運氣出左掌,從手沿臂外側推氣走向頭,最後打在石清平的胸口上,護其心脈。
“石門主,克十二經絡的手三陰經!”
右邊的石清煙一點頭也跟着運氣,從胸沿臂內側走向手,慢慢舒開氣門,一掌打在石清平的腹部。
“袁少門主,克十二經絡的足三陰經!”
身後的袁清寧也一個點頭,自身後緩緩伸出兩指,呼氣推功,從膝蓋沿腿內側走向腹,最後頂在石清平的腰骨。
谷粼專注的盯着石清平在三人內力催動下的面色變化,将幾根銀針分別插在是眉心、枕骨、藏血、華蓋、掏心、氣海幾個要穴上。
“最後是足三陽經!”
半跪起來,慢慢運氣,如袁清寧一般伸出兩指,從腹沿腿外側走向足推進內力,護住任脈、督脈、沖脈、帶脈四脈,反手将掌心按在石清平的額頭上,閉上眼睛……
門外,拿着人參的清妍少女已經來了,和侍女兩人焦急的等着。
門內極為安靜,偶爾傳出谷粼沙啞的聲音,很簡短,聽不清講什麽,這讓少女更加着急,不停地來回走着!
約是一個多時辰,門“吱”的開了!
袁清寧臉色有些發白的走出來,身後跟着面額帶汗的石清煙。
“清寧,我爹怎麽樣了?”少女一見門開了,便趕忙上前問道。
“師叔沒事了,快帶人參進去吧!”袁清寧扶着石清煙,轉身回答少女。
“真……真的!太好了!”少女頓時捂住嘴巴,眼睛泛紅,抱着人參便沖了進去,侍女也跟了進去。
石清煙見身邊沒人,轉頭對袁清寧說道:“清寧,武學之路博大精深,北麒他們自是常人所不能比的。”
袁清寧淺淺一笑,擡頭看看當空明月,說:“看來,師父也猜到她是誰了!”
“能猜不出麽?輸給他們倆,你不算丢人!”
莫說那白衣女子輕易地将太清最驕傲的浮雲九式和玄暝劍法給降下!
就看方才在整個療傷過程中,蕭骐和女子打入石清平體內的內力簡直要将對面石袁兩人壓垮,一個厚實如海,一個綿柔難摧,卻實為不分上下,一樣深不可測!
放眼這江湖,能和蠡園北麒齊名,也就那麽一個。
“師父,輸了就是輸了!既然師叔已經痊愈,清寧明天便閉關。”
“喲喲,蕭骐,你聽聽誰要閉關呢?”
一聲笑語自門邊傳來,谷粼和蕭骐比肩走了出來。
蕭骐的臉色不若石袁二人,倒還正常,但谷粼明顯可以看出原就蒼白的臉色又少了一重血色。
“骐沒聽清。但,可能是袁少門主吧!”
“怎麽會呢?袁少門主武功卓絕,當世奇才,路見不平,拔刀相向,仁義大俠!你肯定是聽錯了。”
谷粼笑侃,輕輕瞟了一眼對面臉色難看的袁清寧。
就見性情正直的袁清寧,雙手抱拳,對谷粼誠懇說道:“姑娘,不分青紅皂白便出手,是貧道的錯。望請見諒!”
谷粼不語的轉過頭,蕭骐一笑,知道她還在記仇,便笑着對袁清寧說:
“豈敢豈敢!對陌生人有所防備,是武人天生的,這怪不得誰。太清門武功奧妙精深,但袁少門主的招式雖然練得極為純熟,但招與招之間并未做到融會貫通,這是你出手過招之中最大的弊病,下次可不要再被人抓到弱點了!”
袁清寧一怔,蕭骐的言下之意便是他的劍法依舊之停留在習劍的層次,并未達到仗劍的狀态,頓時泛白的臉色立刻漲紅。
谷粼心裏暗笑,這蠡園教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罵人都多拐一個斯文彎。
石清煙只好陪笑道:“兩位,耗了一個時辰為舍弟治傷,也該累了!石園已經準備好客房,兩位可以前去休息。”
“多謝石門主!”
“兩位請!”
“石門主請!”
說着,石清煙和袁清寧便領着蕭骐和谷粼來到一個院落,兩人的房間隔了一道大大的花壇,上面種的是月季,紅豔飄香,随風搖曳。
四人幾聲道別後,太清師徒倆便離去了。
相比剛剛的治療耗去他們不少內力。
蕭骐轉身,便送谷粼回房,“這間房面南,你就睡這吧!子時的時候我再來找你,先休息吧!”
“不必來了,剛剛你也沒少出力!毒發的時間已經亂了,今夜發不發作還是個未知數,去睡吧!要真發作了,幾個時辰我自己還是可以應付的。”
蕭骐皺眉,不與她辯駁,今天四個人都沒少消耗內力,尤其是鎮守面門的她。
不管了,就這麽決定,反正到時候他來了,她也沒法把她趕出去!
見她挽發微亂,微微一笑,擡手取下她頭頂的銀發簪,任之垂下。
他看看手中略顯普通的發簪一愣,若有所思,對她笑道:“你喜歡它?”
谷粼皺眉,狐疑的看着他。
“你別告訴我這簪子有什麽傳說或者詛咒什麽的,我剛剛只是順手自你那裏摸來一用,用完會還的。畢竟在人前女子還是要有點妝容,你是男人不懂的。”
“呵呵,當然沒什麽傳說或是詛咒咯!”只是有點故事。
“是嗎……”
“自然是的!骐只是問問你喜不喜歡而已,別想太多。”
他的那一派無辜至極的表情又上來了,可惜她被騙了太多次,不大敢相信。
“要真是就好了!”她輕聲說着,舉步正要回房。
他卻快手又把她拉回身前,将她的頭發取了一半,重新以發簪挽好,一臉如陽暖笑微微溫熱她的心,那對墨色的眼珠裏映着她的臉,微風拂來,兩人的長發飛揚,偶有幾根糾纏在一起。
“韻兒,你平日愛素白衣服,這樸實的銀簪子倒也襯你氣質,就戴着吧。啊,忘了告訴你,所有詞牌中骐最愛的是《臨江仙》,詞句平仄聽來最為舒服。你要是得空了也刻一首?嗯……就刻在骐的馬車上可好?呵呵,去睡吧!”
兀自說罷,他含笑放開她的手臂,潇灑地轉身離開。
她臉微熱,默默轉身回了房。
☆、雪峰銀雕
入房之後,谷粼吹去燭火,和衣坐在床沿,轉眸看着窗邊地板上的銀白色月光。
下意識伸手觸着發上的銀發簪,猶豫着要不要拆下來睡覺,一怔,臉兒更紅了,眉兒一皺,毫不猶豫的拆下銀簪,揮下床帏,躺下睡覺。
雖已是春末,太清山岳上的晚風依舊微涼,透過窗棂,輕拂着床前的床帏,月色中房裏陰暗難明。
谷粼放棄地睜開眼,一嘆,今晚真是事兒多,真不知太清門人是怎麽守山的。
忽然,黑暗中一抹寒光閃過床簾,直逼谷粼而來。
谷粼一個翻身,躲過刀鋒,坐在床邊,但帏布已經被一名黑衣人削下一半。
比起之前遭遇的,今天這人武功倒挺強,至少內力就和那位袁少門主不相上下!
她瞄了一眼不遠桌上的霜鳳空凝,又是一嘆,跳過去取還是有點距離的,順帶還有點危險,那就試試“美人計”好了。
“小賊,你不在銀豐雪山上好好呆着,來這太清門做什麽?”
要不是那名黑衣人執着刀對着谷粼,聽她的語氣就像兩人是在閑聊。
“你不是蕭骐。”
肯定句,她當冤大頭了!
“呃……他去如廁,馬上回來。”
“你是他女人?”
黑衣人很明顯的瞄到了那根銀簪,谷粼也明顯看到他在瞄,該死,她就知道這銀簪有問題!
“你說呢?”
“聽你的聲音,不像。”
她明白他說的是她聲線的沙啞,笑道:“呵呵,說不準就有些人好這口呢?”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賭他好這口。”
說着,刀光右朝她砍來,她又是一個旋身下了床,晃到窗臺邊。
“哦,看不出你個小姑娘輕功倒挺好的?蕭骐眼光不錯!”
聞言,谷粼忽然想起了下午馬車裏的某個畫面,臉頰又微熱。
“我說小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你不就是蕭骐的情婦麽?”
谷粼皺眉,對情婦兩字有點反感。
“不對。給你一個提示好了,蕭骐與我可是平起平坐呢!”
“哦?難不成你還是他正妻,可從沒聽說過齊王有正妃啊!”
她一個白眼,難道這人就認定了自己和蕭骐一定有什麽瓜葛麽?!
忽而一頓,他說“齊王”?!這人不是為了江湖仇殺來的,出自銀豐,目标是齊王!
呵呵,不錯,又是一份送給金狼的好禮物!
她随即臉色一正,素手一揮,霜鳳空凝劍立刻自桌上騰空飛來,白衫一個旋身,輕手接下。
只見一人一劍立在銀白月光下,女子雪衣素衫,顏容清瑩,星眸清澈,烏發披散,身似春風,鳳劍氣若寒霜,一切都那麽高遠聖潔,猶如下凡神女一般。
黑衣人一見,寒毛豎起,瞪着她手中的銀劍,詫異道:“難道是霜鳳空凝?!你……不是北麒的情婦?!”
情婦?!這個詞怎麽聽怎麽不舒服!
“恭喜你終于答對了一個問題!”她微微笑着,左手将鳳劍擡到眼前,右手握住劍柄,慢慢抽出來,“這是霜鳳空凝呢!”
一時間,攸攸鳳鳴,響徹石房!
鳳劍帶着一道銀光來到月光下,如同水銀傾瀉,強大的劍氣湧起,猶如寒霜冰峰一般讓人戰栗。
“果然是把好劍!”
那男子稍稍壓抑住身上不住的顫抖,肅殺的眼睛熠熠發光,擡起刀,刀尖指着谷粼,“也罷,雖然失了本意。但既來之,則打之。南麟,今日就讓我雪峰銀雕會會你!”
銀雕?!
銀豐國第一大派雪峰門的副門主,傳說中他可是個拒絕銀豐國國王冊封的武癡!
再看看他手中那把鋼刀,其刀背形如狼牙,且刀背直而不曲,而刀柄處有一月牙彎刀護手,刀身通體流光,隐含着肅殺之氣。
要是沒料錯,便是北國著名的利刃:乾坤狼牙。
蕭骐何德何能,竟招來了這麽一個難打的對手!
谷粼無奈地一笑,那銀雕見了,誤會是嘲笑,眉頭一皺便攻了上來。
那鋼制寶刀勢如猛虎,刀氣帶芒,銀雕叱了一聲,對着谷粼淩厲地直劈而來。
谷粼也不躲,身形未動,将霜鳳空凝執起,毫無懼色地正對着迎面刀鋒。
寶刀刀鋒逼近劍尖,立時兩兵相接,毫厘兵鋒卻無半分移動,銀雕見狀,将單手握改為雙手握,發動功力,就是一壓。
谷粼皺眉,側身避開,旋身而走,但長劍依舊橫在寶刀之下,二者重重的摩擦,激起一陣火花。
銀雕反應極快,硬壓不成,重拾沉穩刀式,對着谷粼飛身而來。
谷粼停下腳步,微微一嘆,舉起霜鳳空凝,催動內力,一陣清風四起。
只見銀劍轉守為攻,刀光劍影相擊,你來我往。
忽然,激鬥中,一聲鳳鳴,悠悠響起!
區區劍身硬是崩開了狼牙刀刀路,白衫橫飛,當空劍身翻轉一攪,水銀流光,如同彗星落地一般,極快地刺向黑衣人。
銀雕也不弱,一個飛快的轉身将崩開的刀鋒把住!
一陣刀影接連而來,帶着風湧,引起狂傲狼嚎,向右奮力挑開鳳劍洶湧的來勢,刀氣和劍氣撞在一起,掃向右側的木床,“砰”的一聲,床木被炸開,床帏成了一塊塊碎步騰空翻飛,如同柳絮飛揚。
又見鳳劍白影一花,白衫仿佛和銀劍融為一體,頓時在陰暗的屋內化成三道白光,飛身為柳絮中,身法似飛鳥,飄渺神妙,讓人難辨來路。
銀雕立即閉目,聽聲辯位,忽的張開大眼,盯着一道白光,直飛而去,展開刀式就是一斬,誰知一時間白光劃開,變成翩翩柳絮。
他一愣,随即回頭,瞪大眼睛,身後一道白光飛速而來,一時間耳朵充斥着鳳鳥群高亢的鳴叫,劍光似日芒,眼前一花,走避不及,瞬時左臂吃疼,皮肉綻開,血湧似灑!
銀雕睜不開眼,一咬牙,武人自護的直覺閃出,右手提刀對着空中用力一揮,“叮”的一聲格開了銀劍的一記截斬。
立即回到地上,他瑟瑟睜開雙眼,但已經眼界迷蒙,只看見片片床帏布塊在月光中搖晃下落的影子。
左臂的傷口隐隐作痛,流血不止,剛剛耀如日光的劍芒已然消散,但谷粼的身影卻忽然消失在這小小的石屋內。
耳邊還隐約有鳳鳴作響,他一整刀式,緊握刀柄,張開內力,警惕着定在原地。
随即一陣強壓淩空而來,四周立刻充斥着緊張氣氛,是兩人強大的內力相互逼迫所致。
半響過去,依舊沒有響動,緊迫壓抑得讓人直想尖叫,銀雕額邊隐隐留下一滴冷汗。
他忽然擡眼,看見對面牆上閃現一道纖細劍芒,直覺轉身,反手提刀一撩,誰知身後并沒有人!
銀雕随即轉頭,便看見剛剛牆上那一道光芒已經化成一把利劍,閃着星輝的光芒,直擊他面門而來。
他快步旋身,雙手舉刀,腳法靈活,隔開距離,刀身突然變得極為巨大,随着洶湧而出的內力,狼牙刀發出凄厲的嚎叫,對着來勢洶洶的銀劍便是一記重斬。
随即房內桌椅崩裂,發出巨響,木石崩塌,灰塵翻飛,在灰暗的屋內盡是塵埃,迷了人眼,不可視物。
銀雕提着恢複原狀的乾坤狼牙,僵在原地,粗喘着氣,左臂上還在流血,丹田已然吃緊,但心中還是很不安!
南麟的武功果然如傳聞中的高強,其內功極為深厚,劍法精妙無比,行雲流水之間,潰人如洪水潰堤,劍路絕不止是清世劍一脈!
剛剛那招“刃中影”是他使了十成的功力發出的絕招,但即使是絕招,自己卻也說不準到底有沒有擊中霜鳳空凝劍!
要是這招不中,自己可真要叫糟了。
突然,鳳鳴聲響起,銀雕不禁僵直,心如死寂般冰寒。
他提氣舉刀,嚴陣以待,打算看清來路後再來一記“刃中影”!
不料擡頭一看,由于房內的塵埃沒有消散,劍芒渲染着顆粒,将房內照個大亮,而空中正有數十把發光的銀劍直對着自己!
銀雕一時錯愕不已,腦袋嗡嗡響,根本無法反應。
一聲高亢的鳳嘯傳來,數十銀劍同時朝銀雕刺去!
随着“啊”的凄厲一聲喊,銀雕上身衣物翻飛,盡成碎片,身上乍見數十道劍上,鮮血如泉噴出。
他漸漸失去氣力,沒了掙紮,雙眼閉上,狼牙刀“乓”的一聲掉地,雙腿一軟跪下,最後倒下。
剛剛還提着大刀一叱的人兒,如今卻靜靜躺在血泊裏。
光芒萬丈的石房內,霎時又暗了下來。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谷粼一手提着霜鳳空凝劍,一手握着一根銀簪,默默走出房門,房裏的塵埃一湧而出。
擡眼望去,衣衫不整的棍兒和矛兒正一臉錯愕的從庭院對面花壇快步跑過來。
回頭一看,蕭骐也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施展輕功而來,飄然下落在她身邊,長發淩亂,揚在空中,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神色之間很是緊張,微微看得出額頭有薄汗。
“韻兒,沒事吧?”
她定定看着蕭骐,半天也不說話。
他看着她臉色煞白,一向幹淨的白衫上現在血跡滿布,紗裙被削去一截,露出白色繡鞋,上面也是血,烏發淩亂,極為狼狽,應是經歷過一場惡戰。
忽然間,她皺眉,氣憤的将銀簪塞給蕭骐。
蕭骐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齊王殿下,您拿着這簪子做過什麽好事?”
“啊?”
“換個問法,殿下您送了多少個女人銀簪子?”
“……”
“說話啊!”
“……蕭骐這輩子就這麽一根銀簪子,也就送過你這麽個女人!”
一向好脾氣的蕭骐被她現在的模樣激得也微微惱了,臉色漸紅。
她這時反而不理他,擡眸看着天色。
糟,子時已到!
“蕭骐,你要是說謊,我就拖着你送銀簪子的那堆情婦們……一起去十八層地獄逛逛……”
該死,她明明是打贏的那一個!
“韻兒!”
“谷姑娘!”
耳邊聽見蕭骐和棍兒他們失聲叫着,可是反應不了!
她捂着胸口,冷汗冒出,眼前模糊,喉間腥甜湧現,嘴角不住地溢出鮮血,閉上眼睛,失去意識……
☆、景衡河畔臨江仙
唔,這太清青棗果然甘甜多汁!
太清山岳腳下,谷粼騎在白馬流雲上,長發再次以銀發簪挽起一個反绾髻,留下發尾,使之垂在肩後,是今早蕭骐起床後一陣讨好換來的傑作。
她一手捧着數顆青棗,悠閑地一顆接一顆的吃着。
瞄瞄身旁馬車旁邊,矛兒蹲下埋着頭哽咽,棍兒一臉頭大的安慰着他。
倒沒什麽驚天動地的大原因,只是因為蕭骐剛剛說了一句話:
“矛兒今該十七了吧,回去該閉閉關!待二十出關後,也給蠡園弄個江湖前三的好名聲!”
于是乎,腸子都悔清了的矛兒便一臉崩潰的開始哽咽!
其實她也挺同情矛兒的,畢竟是因她而起。
但,當時蕭骐那張狀似親和的笑臉上兩顆眼珠子卻亮的可以,擺明了告訴衆人:沒得商量!
天光大亮,辰時過半,有些不耐的看看不遠處,一身玄衫手執碧簫的蕭骐正進退有禮的在與石清煙道別,一身粉藍仕女服的石清缇安靜的站在其後,山階上聚集着太清冠弟子和石園人衆等。
而袁清寧沒出現,看來真的去閉關練功了!
“蕭少主,你們昨夜才到太清,怎麽這麽快就要走了呢?”
石清煙一臉愧疚!
畢竟多虧了蠡園和南麟,自家兄弟才能撿回一條命,可是沒等他們好好招待,兩人已要離去。
“石門主,骐與南麟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還請見諒。”
蕭骐還是一臉如陽笑意,長手一擺,示意告辭,舉止優雅,俊美雍容,臨風而立,日光照耀下渾身籠罩着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高貴氣宇,石清煙身後的石園女眷頓時看紅了臉。
“不,是太清招呼不周!昨夜那名小賊,老道已經按照蕭少主的囑托,命人秘密的星夜送往邊城鐵帥手中!只是太清門守備不嚴,讓貴客受驚,實在抱歉!”
“門主言重了!銀雕乃雪峰門副門主,武功高強,世上沒幾個能攔下他,門主自是不必放在心上!”
石清煙一聽,微微冒汗,明白蕭骐所言并非虛懷寬慰。
銀豐人皆好武成癡,而雪峰門乃銀豐第一大門派,多年來帶領着銀豐武人與皇朝武林分庭抗禮,至今也沒什麽人能在雪峰門人手上占到什麽便宜。
這位雪峰門排行老二的絕頂高手昨夜被擡到他面前的時候,卻已經剩下半口氣了,要不是幾根銀針插在心脈上,小命早就去了。
當時乍一見那把乾坤狼牙寶刀便認出了銀雕身份,只是大家全驚呆了!
這南麟的武功到底高到什麽境地!
當場袁清寧對所有人說了聲:沒有大成絕不出關,便默然的回到太清觀閉關!
偷瞄了一眼不遠處閑暇吃着青棗晃着腿兒的谷粼,她俨然一派事不關己,老道人只好又笑道:
“不不不,昨夜兩位為舍弟治傷的大恩大德,實在無以為報!”
“非也,門主能幫骐将銀雕安全送抵邊城,已是幫了大忙了!太清與蠡園一向交好,兄弟親友間,這恩德什麽的,自是不必再提!”
虛懷若谷,謙謙君子。
石清煙一臉激賞地看着蕭骐,當今有這般才華出衆、品德高尚的年輕之輩,真是武林之幸也。
此人,日後必成大事!
“傳聞漠北雷音公主傾心于蕭少主,奈何為您所拒!老道唐突問一句,不知蕭少主心中是否早有意中人?”
石清煙淡淡笑着,給了衆人一記重彈。
雖然有點距離,但耳力很好的谷粼顯然聽到了,一臉嬉笑的看向山階的方向,只見那群石園的女眷們臉兒更紅了,紛紛私語起來,尤其是石清缇!
她先是疑惑的看着石清煙,忽然間恍然似的垂着眸,欲言又止。
谷粼睜大眼睛看着石清缇的表情,乍一看是害羞,但仔細看卻帶着某種哀愁。
蕭骐倒是呵呵笑了,帶着瑞雲戒的長指似有若無的撫着碧玉簫,看看低頭的石清缇,再看看一臉殷勤的石清煙,反手将碧玉簫收入袖中。
“石門主,可知蠡園應氏信奉月神?”
石清煙一愣,不大明白蕭骐給的答案,疑惑地答道:“老道是曾聽聞塞外各族都信奉一方守護神靈。”
“是的。明明皓月便是應氏族人所信奉的守護之神,月色明滅,月圓月缺,都是月神的一颦一笑。骐的外祖父母都是應族人,且自幼在蠡園長大,因此受應族影響頗深。而在應族有一個外人不知的習俗。”
“哦?什麽習俗?”
“每一個應族男子成年後,族裏都會給他一根月神賜福的銀簪,至此随身攜帶。要是哪天有個姑娘偶然間拿到了那銀簪,那便是得了月神的緣,兩人才能結發白首。”
蕭骐笑得優雅淡定,石清煙頓時無言以對。
谷粼聞言,心火徒生,是誰昨天說沒個傳說還是詛咒的?!竟敢耍她?!
當下不好發作,拔下銀簪反而會惹人注意,趕緊将腦袋換了個姿勢,将頭上的銀簪在衆人的視線內遮掩起來。
應棍兒忽的擡頭,對着表情怪怪的谷粼笑得很惡質,她見了疑惑的皺眉。
他很想告訴大聲地嚣張地谷粼,矛兒認沒認出來他不曉得,但是他從她昨晚挽簪上太清門的那一刻就已經認出來了!
谷粼看着笑得古怪的棍兒,心裏毛毛的,忽然想起來棍兒和矛兒是正宗的應氏族人,他們怎麽可能認不出來!
眉頭鎖得更深,随即惡狠狠地看向前面的蕭骐。
蕭骐狀似也感覺到她的怒氣,轉頭對她擺出了昨天那副無辜的笑容,兩眼熠熠發亮,那眼珠子仿佛在說:是你自己找到的,與我無關!
谷粼欲哭無淚的閉起眼睛,沒了接着吃棗的興致。
石清缇立刻拉拉石清煙的袖子,要他別繼續這個話題了。
“伯父,婚姻之事,貴在結緣。蠡園有着這麽美麗的習俗,那麽我們也該祝福蕭門主,早日能尋到月神所賜的良緣吧!”
石清缇容貌妍麗,聲似棉絨,淺笑如茉莉,如同這太清山岳的晨光,帶着暖質,閨秀之風也。
石清煙聞言皺眉,也只能對蕭骐道:“清缇說的是。蕭少主,那麽老道及太清門便祝願您如願以償,覓得良緣!”
“多謝太清門,告辭!”
說着,蕭骐腳尖一點,飛身後退,烏發揚起,衣袂飛動,翩然而至,騎到谷粼身邊的逾輝上,對着山下衆人拱袖一禮。
棍兒拉着啜泣得幾乎神志不清的矛兒上了車,将弟弟塞進車廂內,拉起缰繩起行。
馬兒一聲鳴,馬蹄聲起。
只聽見石清煙揚聲又道:“谷姑娘,老道及劣徒此前有眼不識泰山,您不計前嫌救治舍弟,他日要事有用得着我太清的,老道與門下弟子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聞聲轉頭,谷粼清雅笑開,春晨山岳間,雪衣似風淡然,白馬傲氣而立,茫茫然讓人倍感如入畫中仙境……
只聽那畫仙緩緩開了口:
“石門主,粼愛極了您這太清山岳的太清青棗,願他日魂夢所至,再來一品。”
沙啞的聲線并沒有破壞這一切的美景,反而近乎透明的聲音使人更加無法确定自己到底實在夢中,或是在現實。
“覺得可惜麽?”
谷粼轉身,一臉調皮的笑,蕭骐疑惑的看着她。
“可惜什麽?”
“石清缇現在雖然只是個小美女,過兩年肯定變成個大天仙。”
“那又有什麽可惜的?”
“你看起來不像榆木石頭啊?”
“……胡扯什麽,她心屬何人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呵呵!別傷心呀,他是個武癡還是個道士,絕對不是你對手,石門主會成全你們的,放心!呵呵呵……”
“……”他不理她,一甩鞭子上路。
盡管如此,她卻笑意不斷,一拉馬缰,白馬立刻跟上棕馬的腳步。
身後的衆人仍癡癡然,目送畫仙一笑策馬,消失在視線當中……
越往北走,風沙越大。
谷粼趴在窗沿,看着天空。
北國的天空很高,粗犷爽直,遼遠得讓人想伸手觸摸。
而記憶中江南的天空卻很低,軟山軟水的細膩卻輕柔得讓人心動。
離開皇京已然數天,算算距離,離邊城也該近了。
一行四人出了太清門便接着趕路。棍兒再也不敢讓矛兒駕馬車,從出發到住宿,一路包辦。就這樣幾天下來,白天趕路,傍晚露宿,所幸棍兒熟悉北道,因此都能在日暮之前找到路邊客棧。
走在黃沙翻飛的馬道上,由于昨日突遇西北風,沙土飛揚,蕭骐谷粼今日一早出了客棧門就躲進馬車裏。
“韻兒,風沙刮進來了,關上窗吧!”
蕭骐說着,傾身而來,親手在她面前把窗關上,根本不給人回話的機會。
她瞟了他一眼,道:“已經午時了,按今天的速度,趕不上客棧吧!”
都是他!
今天早上剛剛出客棧門的時候,湧來了一大幫子北方漢子,各個身形都像極了費金佛!
有一個眼尖的立馬認出蕭骐和應棍兒來,便上前打個招呼,聽他們說話,應該是蕭骐十七歲那年帶着應棍兒去邊城相助鐵勁桑作戰之時遇到的退伍戰士。
沒想到這招呼一打,就變成“既然遇到了,要不我們哥幾個喝兩杯?”
棍兒聽了,高興的直叫好。蕭骐一開始沒什麽表示,倒是張開扇子一搖,笑得雅然。她本以為他不會同意,不料他大爺搖着搖着來了一句:“如此也好!”
就這樣喝了一個多時辰那漢子才放行。
臉色酡紅直叫沒事的棍兒雖然在外面駕車,但由于馬車颠簸已經吐了兩三次。現在車前是矛兒幫忙駕着,棍兒指方向,矛兒擔心兄長便越駕越慢。但看蕭骐,一點異樣都沒有,她記得棍兒喝了多少,他也喝了多少,甚至更多。
難道這男人是海量?不對,他應該是用內力把酒給秘密逼掉了,就是動作太隐秘,沒發現罷了。
蕭骐眼一挑,笑着起身上前,敲敲馬車車門,溫聲道:
“是午時了呢!棍兒,我們今兒不投棧,到景簾去吧!”
只聽見棍兒有氣無力的回了句,“是……矛兒,往右邊……”
他優雅的回到座位,見谷粼一雙眼珠子還是疑惑的看着自己,笑着開口:“韻兒想問什麽?”
“景簾玉鄉不是從不留宿外人麽?”
“是啊,千百年來景簾玉一直處于受人觊觎的地步。防盜之舉!”
“你和他們很熟?”
“呵呵,有些淵源。”
他微笑着,執起身側那本最近常看的書随手翻看着,手上的通透溢光的瑞雲戒很是讓人矚目。
她突然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總能在他身上見到景簾玉,手上的瑞雲戒,懷裏的白玉扇,就連那管作為驚雷翺龍劍劍鞘的碧玉簫都是景簾玉!
“十年出一礦,世世為宮物”的景簾玉,是個天價的寶物,出了一礦多半都入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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