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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找出弱點,便會借勢引發心魔,至此萬劫不複!”
矛兒不禁吞了一下口水,弱弱問聲,“萬……萬劫不複?姑娘可以說得具體一點麽?”
谷粼警惕的看着四周,慢慢開口,“就像清醒地看着自己發瘋之類的情況,大抵幻陣的下場都是生不如死的狀況!”
矛兒聞言,眼眶不禁又濕潤了。
“谷姑娘,我不介意你罵我孬,但……”
“別說話,快跟上!”
忽然前方刮來一陣烈風,如火般炙人,谷粼一把拉住矛兒的手,兩人施展輕功,騰空飛起,烈風帶着火舌一掃而過,石橋地上一片焦黑。
她射出白绫,抓住石橋的護欄,一把拉下矛兒,兩人落在橋面。
“好了,離東七已過,人在坎北七,接下來,便是最後的生門和死門!”
見谷粼四處張望着,矛兒一臉困惑,為了保住小命也跟着四處看着。
突然,傳來一陣簫聲,靡靡蕭瑟,清越悠揚。
“是少主!谷姑娘,是少主的簫聲!”
谷粼也聽到了,皺眉說了聲,“多事!”
“谷姑娘,您打算頂着這身髒衣服玩多久?不難受嗎?既然您能帶着矛兒走到這裏,就代表您絕對能夠成功破陣!至于這種區區幻陣內生門死門的小事,怎比得上幹幹淨淨舒舒服服的睡一覺呢?對吧?”
少主既然都出手幫忙了,他矛兒自當盡曉以大義之力。
她一聽,看看身上的衣服,眉兒一挑,微一沉吟,“哎,那就給他蕭骐一個面子吧!我們洗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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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她拉上矛兒,兩人飛身騰空,避開險風,迎着簫聲,沖破濃煙,落到地上,一時間豁然開朗。
橋這頭的湖面和之前所見完全不一樣,沙礫湖床,湖水清澈,水草豐美,雁鳥成群,波光粼粼,天水相連。
再看到湖邊的小築,細致而靜谧,屋檐垂白玉,屋頂十步一塊青玉為鎮,屋檐下以多以小葉楊木為材,門庭與卧寝對開兩邊形成對稱,左一端卻橫在湖面上,三根中立粗柱于水中所頂,水下烏石作基,取材優良,不怕水蝕。
明知景簾地處北方,已近煙桑沙漠,明知那木材不是翠竹,是北方葉楊,但,眼前這湖邊小築簡直讓人感覺回到了江南煙雨時!
“少主,你終于出手了!矛兒剛剛多怕自己死在裏面!”
矛兒腳一踩地,便呼喊着向蕭骐撲過去。
蕭骐眼角一挑,長簫一橫,以簫尖頂住要撲上來的矛兒,讓他無法靠近自己分毫。
“人沒事就好,不過出關時間從二十歲改到二十三歲!棍兒,還不過來接人去休息?”
“是!少主!”
識相的棍兒趕忙上前接過吓得一臉錯愕的矛兒,一把拐着,兩人快步離去。
一幫的景妎見谷粼出陣後便一直出神的望着湖邊小築,笑着挽上她,向小築走去,“妹妹既來自江南,應極喜歡我們家這江南式小屋吧?”
谷粼微地點頭,眼睛還是注視着湖邊景色,“這屋子建的極妙!江南水榭成百上千,但也沒多少這般秀氣雅致的小築。”
景珏一笑,“先祖雖世居景簾,但景某的□□母原是江南人氏。聽先父說過,太爺爺當年為了一解□□母的思鄉之情,便将原來的租屋改成了這江南小築。”
“令先祖倒是個多情之人!得夫如此,何求哉!”
“韻兒若是喜歡,一年一間也不是問題。你們笑什麽?”
蕭骐橫空來了這麽一句,盡管他的笑臉很若無其事,但實在把其他三人給剎住了。
谷粼随即低着頭,看不清臉上的文章。倒是那對夫妻笑得很是戲谑,帶着了然。
“妹妹呀,看屋子的時間多了去了,現下我們快進屋去梳洗吧?”
“多謝嫂嫂。”
說着,兩名女子就快步的消失在蕭骐和景珏眼前。
見妻子已經把谷粼帶走了,景珏也擡起手架在蕭骐肩上,将他拐到另一個方向去洗澡,這裏的男子與女子洗浴不同,女子可以在房裏設浴盆,爺兒們都得上澡堂。
“蕭骐,你和費金佛是不是同宗啊?!”
“景兄此言何意?”
“當年費金佛就是這麽追雷音的,和你一模一樣!”
“可惜,她卻已要如夜月星子一般,流逝而去……”
蕭骐走着一邊脫下外袍,見景珏聞言面露疑惑,莫名間半惱地将臉一撇,雙唇緊閉,不再說話……
☆、景簾玉鄉(下)
“上方新浴覺身輕,恰喜溫和水一泓。
膏澤不因人世熱,此泉尤是在山青。”
沙啞聲念着詩句,混着一陣陣水聲響動在輕煙氤氲的浴房裏,谷粼坐在白玉浴盆中用布巾洗浴,景妎站在一旁,為她梳理洗淨的長發。
一旁兩名侍婢不時偷看着,她們原以為自家夫人已經出若得像天仙一樣。沒想到這自谷外來的谷姑娘,經過一番沐浴,由內而發的氣質神韻更是凡人難有!
兩人站在浴盆邊,煙霧缭繞,如同一對神女戲水,景致逼人!
“呵呵,聽妹妹吟詩,應是喜歡景簾這地方?”景妎倩笑,将谷粼的長發分流成束,一點一點梳着。
谷粼忽的轉身,濺起水花,笑對景妎,“嫂嫂說的是,景簾玉鄉真的很美很美!無世俗煩擾,像極了是粼的舊夢之地。”
“舊夢?妹妹回不去了麽?”景妎半帶疑惑地答着,又屢直了一束谷粼的發。
“是啊,那地方毀了,回不去了。”谷粼看着景妎嬌美如花的面容,心想天下英雄追求的不就是這般絕代佳人,“嫂嫂,景大哥待你好麽?”
景妎手一頓,呵呵笑開,“妹妹,想聽個故事麽?”
“嫂嫂音容似水,若是想說故事,粼自是求之不得。”
景妎聞言,笑容嫣然,手撫着小腹,眼光悠然。
“十年前,在景簾有個有些許姿色的少女,她以碧玉鐘為樂器,舞技出衆,及笄之後出世便很快成了名,世人皆道一句‘衡水碧瑟自诩妎’,那少女卻對此甚是反感。當時,所有來景簾賞玉的人都希望能見她一面,聽她擊樂,看她跳舞,與她談天。不過,這名少女有一個專為她雕碧玉鐘的玉雕師,他們雖然一同生長在景簾,但從來不說話,甚至這名玉雕師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日子一久,那名女子漸漸發現這名玉雕師和其他男人不一樣。知道麽,只要是她的要求,哪怕再難,他都能一一做到。
這名男子年少在邙山學藝,因此景簾見過他的人極少。少女十三歲那年,他自邙山回鄉,本來應該有了更多交談的機會了,但沒想他卻成了景簾玉雕總師的接班人,更加忙碌,見他一面難如登天。因此彼此之間往來都是以書信代替,信中所提除了玉鐘雕刻,确也沒有一字贅言。後來,有一位西北富商向少女提親,雖然之前來的人也提過親,但這名富商卻願意以家中所有産業作為聘禮。這件事,震動了整個景簾,甚至是塞北,甚至更遠……”
“那後來呢?”
水溫漸涼,谷粼自浴盆出來,侍女們趕忙上前為她穿衣,由于不習慣被人服侍,她尴尬的皺眉,不好意思接過衣服自己穿,侍女相視而笑便退開了。
景妎倒跟上去替她擦拭濕濕的頭發。
“妹妹知道麽?景簾玉鄉的人鮮有疾病,想來皆是受到玉石靈氣的影響。但,一旦真病了,便是生死大病,藥石難救。富商求親的那一年,少女得病了,不知是什麽病,她臉上身上長滿了紅點,甚至有的化了瘡,容顏盡去,之前所有愛慕她的人全都消失了,包括那位要以全部家當作聘禮的富商。病來如山倒,鄉裏的大夫看不出少女的病症,無奈之下,她便只能任着身體慢慢虛弱下去。
後來,鄉民們都說少女得了傳染病,便将她關在了一間林間小屋內,那時候的慘狀說是等死,也不為過了。有一天,那玉雕師突然來了,用斧頭砍斷鐵鏈,一腳踹開木門,怒氣沖天的殺進屋內,身邊還帶着一位喘着氣的老禦醫。禦醫一診,發現是中毒,說是半月紅,一種極陰的□□,專去女子美貌。之後,北麒也來了,帶了蠡園聖品郁蠡丹解了少女身上的毒。而少女身上臉上所有難以入目的爛瘡,卻是玉雕師将郁蠡丹研磨成粉末,一點一點上在她身上,每天喂她吃飯,喂她喝補藥,然後紅着臉和她說一句:‘妎兒,你身子都被我這莽夫看了,不嫌棄的話就嫁到我家吧!’”
谷粼穿完衣服,拉着景妎坐在塌上,“呵呵呵,沒想到景大哥這麽一個粗壯的北方男子,倒還有這麽番風花雪月的一手!不過,這半月紅多半是在青樓女子之間流傳使用,又怎麽會下在一個從不出景簾的少女身上呢?”
“這是北麒後來查明白的。下毒的,是那名富商的小妾,原是名青樓女子。那富商願意舍下所有家當,當然也會将小妾離休。小妾心中怨憤難平,因此下毒。”
景妎命侍女取來一盒從大到小的白玉釵,将谷粼身子轉過去,巧手替她打扮起來。
“呀,因嫉生恨,黃蜂尾上針,最毒婦人心!幸好嫂嫂你沒嫁過去!”
“是啊,真是萬幸!不過,妎心中甚是感謝那名下毒的女子,要是沒有她,恐怕妎兒這一生就這麽錯過珏哥了。多虧了蠡園的郁蠡丹,之後妎兒這容貌才可恢複,否則真是誤了珏哥這一生!”
“嫂嫂這麽說,景大哥這麽個有心人要聽了去,可傷心了!嫂嫂應該這麽想,大難不死,良人得托自是福氣,相守白頭,自是戚戚。”
“呵呵,那便承妹妹吉言。髻梳好了,妹妹起身吧。”
谷粼聞言,自塌上直起身來,兩名侍女都看愣了眼。
烏發盤着三鬟望仙髻,都是乎鬟,随意的垂在兩側,發盤上飾着五支大小不一的白玉釵,随意間卻帶着難以忽視的高雅氣質,顏似桃夭,盈若清風,氣如芳菲,一身素雪藍繡的羅裙更加她如仙的韻味襯得更加非凡。
景妎輕輕走上前,握住谷粼的手,嫣然一笑,“蕭兄弟真是福氣,能找到妹妹這樣的好姑娘!”
谷粼聞言,臉色尴尬,“嫂嫂,我與蕭骐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們今日會一同去北,全然是因為彼此之間有過一個約定罷了。”
“妹妹,妎兒不出景簾,旁人如何自是不知道,因此當年才險些受人所騙。但,蕭兄弟,心意如何,妎兒自認還是看得明白的。他和珏哥是好兄弟,還是妎兒的救命恩人,這麽多年來的相處,他待妹妹真的與待一般的女子不同。單憑他喚你一聲‘韻兒’,這心意便不言而喻了。”
“嫂嫂,粼與蕭骐确是無緣,難以相守,能有一夕相識,心願已足。我們也就切勿再提了?”
谷粼轉頭,打開窗戶,讓風吹進屋內,帶走水霧。
“哎,既然妹妹心裏透徹,妎兒自也不多言了。”景妎微嘆,一看天光,已是申時,道,“妹妹,時候不早了,你今日和蕭兄弟都沒吃什麽,随我去前堂吃點東西吧!”
“不了,嫂嫂,民居環有藥堂嗎?你且派人将景簾裏所有的病人都送到那裏吧!”
說着,谷粼自包袱內掏出一盒銀針,盒子上有八卦字樣,是她從太清門出來之時順手摸的。
“妹妹是要替鄉人看診?”
“正是,嫂嫂方才不是說了鄉人一旦病了,藥石難救麽?粼懂些醫術,還望略盡綿薄之力。”
景妎素來聽聞南麟師承醫仙,醫術高超,沒想到她竟是如此仁心仁術,休息都不休息便要醫治病人。
“治病救人,是和老天爺搶時辰,粼這就上藥堂去等病人。”谷粼一笑,又轉頭對兩名侍女說道:“兩位小妹妹,我不曉得藥堂在何處,領我去可好?”
兩名侍女聞言呆了,趕緊轉身為谷粼帶路,“好……好的,谷姑娘請!”
谷粼挽起袖口,将銀針盒帶上,跟上侍女,忽而轉頭對後頭的景妎笑道:“嫂嫂,你腹中胎兒胎位極正,您四個月後必是順産。自經脈象看來,出生之後應是一位康泰男孩,而且還塊習武的好苗子。他日他若願從武,可不要以玉雕之事難為他了。”
景妎一聽,手緩緩撫上腹部,神色仲怔,美眸不禁追逐着谷粼遠去的背影……
待得蕭骐他們自澡堂出來,下人來報,谷粼景妎她們已經到藥堂去看診,景珏遂吩咐下人做幾籠茴香柳葉包送至藥堂,帶着早沒了食欲的蕭骐也跟着去藥堂。
一到大街,雖已是夕陽西下時,但在藥堂外等候看診的人們所排的隊伍,把整個五裏街道占去了一半。
而在堂口那群熙熙嚷嚷的人群裏,隐約可以看見一張方桌前有一抹白影不斷和人們說着話,後頭是懷着身孕的景妎和一位老大夫正踩着矮凳子登高或下地拿着藥材。
這一看吓壞了準父親的景珏,大叫了一聲,“妎兒,下來”,人便朝着堂口徑直而去,大手搶下景妎手中的藥材,然後将人拉帶一旁低聲訓話。
蕭骐一臉淡笑,張開玉扇搖着,慢悠悠地踱向前方人群中央的白影。
只見她纖指搭在一位老婦人腕後的桡動脈上,她一臉正色,眉宇微皺,那對清風般的澈眸正盯着老婦人的臉色。
那位老婦人臉色泛青,神智渙散,微發着抖,四肢極細,枯槁如枯枝。
“谷大夫,我娘她是怎麽了?”老婦人身旁站着一位男子,見谷粼半天不說話,心裏着實着急。
“醫書曾道:水化精微,上為雲霧,雲霧散變,乃注于脾也。而今大娘之脈瞥瞥然,如羹上肥者,陽氣微也。”
谷粼将手撤下,起身查看婦人的五官。
“那是什麽意思?要補身麽?”文绉绉的,着急的男子只聽懂了一句沒有陽氣。
“濕生長夏,病入脾胃,以後你們給吃婆婆的飯菜不要太涼也不要太溫。”谷粼反身坐下,瞪了男子一眼,擡手提筆寫藥單,“夏日将至,切記不是越溫熱便越補,原本脾尚有溫火,去了便是。但由于你們多年來皆不夠注意,只知道去陽合陰,才拖至如今這地步。這是藥方,到後頭取藥,記住要多吃點溫和的東西,不要過補。”
“是是是!多謝大夫!”男子一聽,高興地扶着母親到藥房拿藥。
妎夫人今日派人到家中将母親背過來的。母親這麽多年來,舊醫不愈,但如今看這白衣女大夫講話的架勢,應該有些把握能醫好的吧。
老婦人母子剛剛離開,又一對女子相扶着谷粼來到面前。
一只纖手伸到面前,她遂擡眼看着坐在對面的女子,起手便診,又一皺眉。
蕭骐瞅着街上越排越長的人龍,龜速走着,終于來到谷粼身邊,一見她便眼前一亮。
面前的谷粼挽起望仙髻,高貴優雅,娥眉淡掃,秀致如畫,雪色羅裙,清然仿若風動,和平日裏那個披散長發一身白紗的仗劍女俠很不一樣。
此時的她,在景妎巧手妝點下,如同一束純白芝蘭一般,入微光而柔滑,逢雨露則香然,幽蘭風動,搖曳生姿。
眼神淩厲,掃向不遠處幾名景簾男子正看着谷粼笑得臉紅,不時低頭耳語,推推嚷嚷。
他心中正計較着什麽,忽然谷粼沙啞聲響起,“姑娘,您明堂闕庭色不見,推之黑赤參差者,病在下焦有寒熱。臉色泛黃,拖了很久吧。”
那名就診女子一聽慌了,忙說道:“是拖了好些年,原來也沒好生注意,一直以為是小病,沒想到越來越嚴重,連下床都快做不到了。老大夫開了許多藥,都沒什麽藥效。”
後頭那老大夫聞言,尴尬的呵笑了幾聲。
“這病貴在及時,姑娘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能不能回天,得靠你的毅力。這是藥方,你拖了多少年,便要将這方子喝上多少年。”
“多謝大夫!”接過谷粼手上的藥單,握着身旁的女子的手,兩人繞到後頭去取藥。
“下一個!”
随着一聲啞喚,又來了一堆病者,四周已經昏暗,景妎帶來的下人掌起了幾盞夜燈,醫堂內也點起燭火。
蕭骐不禁皺眉,看着人龍只多不少,但一嘆,奈何自己醫術高明不到哪裏去,無法幫忙。
忽而景妎在醫堂後想他招手,他瞟了一眼人流,走了過去。
“蕭兄弟,你懂藥理吧,那就幫忙抓抓藥?珏哥說爬上爬下的危險,不讓我插手呢!你來了正好,你和老大夫負責抓藥,我負責包藥。”
蕭骐擡眼,兩眼對上不遠處坐着翹腳的景珏,還是一臉雍容暖笑。
“那景珏怎麽不幫忙?”
“珏哥不懂藥理,他從來不生病,受傷也随它,因此……”
“好了,骐懂了!孫大夫,讓蕭某幫你!”
雖是這麽說,蕭骐一手接過谷粼開的藥方。
稍看幾眼後,擡眼掃着兩人高的藥櫥,确定是哪幾個裝藥的抽屜後,玄衫拂袖一掃,若幹抽屜便“咔嚓”一聲,極為神奇的自動開了。
伸出指尖,再一個提氣,就見那幾個抽屜猛的一抖,掉出一堆藥材。
一陣拂袖長掃,風動掃過俊顏,藥材便已整齊的落在景妎所在的櫃臺上。
自藥方上一個擡頭,發現除了一直背對着看診的谷粼,所有人都看着蕭骐,表情傻眼。
蕭骐經過沐浴梳洗,又回到了那雍容俊雅的佳公子模樣,長發以微扣碧玉的白玉冠束起,眉目如畫,俊雅無雙,一對墨色眸子流光溢彩,笑如暖陽,再加上他剛剛隔空取藥那一幕,一時間仿若谪仙臨世。
在場的所有女子不禁羞紅了臉,男子漢們也看愣了。
“嫂嫂,包藥。”谷粼回頭瞟了蕭骐一眼,若無其事地接着看診。
“哦!哦……對,藥!”景妎趕忙回神,在丈夫的瞪視下,拿起剛剛蕭骐取的藥,包成一包一包的藥袋。
蕭骐對着谷粼的方向挑眉,雖然對衆人這麽看着自己心裏有點不喜,但她卻平靜可以。
景珏見景妎忙不過來,便心疼的走到櫃臺幫忙,“蕭骐,你再這麽表演下去,要把景簾的閨女寡婦都給娶了!”
蕭骐倒也不理,自赤茯苓那櫃裏拿出一塊赤紅的幹草皮,走到谷粼面前,“韻兒,且看!”
谷粼此時一手放在病患的腕後,一手正寫着藥方,見他來到還是給面子的看了一眼,忽然瞪大眼睛,“紅龍苽?!”
趕忙将藥方寫寫,交代了病人幾句,便起身拿起蕭骐手上的幹草皮,反複翻看着。
“這裏居然有紅龍苽?!當年師娘為了研究藥理,可沒少找它。”放在鼻尖聞了聞,清然一笑,“果然,蓬萊與幽冥種植的紅龍苽自古便一脈相承,但比之北方野生的紅龍苽,藥性還是弱上一倍。”
“這紅龍苽是野生的?”蕭骐皺眉,從來沒聽說過身為奇毒紅龍吐信母體的紅龍苽可以脫離人手的照料,獨自存活。
“這是自然,紅龍苽幾百年前被幽冥人發覺之前一直是生在于野外的。因其難以被發覺,而且存活的幾率極低,是以被人們誤以為是人手培育而成。”
谷粼說着極其興奮,拿着紅龍苽上上下下端看着,全然忘了自己是一個紅龍吐信的受害者,容顏因而菲菲,一絲發絲落下。蕭骐一見,指尖微動,随意笑開,順從心意的将她臉上的發勾到耳後。
衆人一見兩人間流動的情愫,便微微笑着。
後頭那位老大夫呵呵的笑道:“蕭少主,您和谷大夫的擺喜酒的時候,是不是該請請咱鄉親們呀!呵呵!”
“對啊對啊……”
“要請我們呀……”
頓時,被老大夫高聲一喊,諸人不禁也跟着起哄起來!
谷粼一聽,心中大急,忙擡手解釋道:“大家不要誤會,我與蕭骐情同兄妹,絕無半點逾越本分之舉!”
她這半死不活的也就罷了,但蕭骐日子還長,可別有什麽奇怪的傳言才好。
谷粼趕忙将紅龍苽收入懷中,端正一坐,接着看診。
可惜,她的一片苦心,蕭骐沒有看見。
只見他看了不遠處那幾個笑得釋然的男子一眼,眉兒一皺,略略不悅,拍拍衣擺,走到谷粼身邊,屈腿蹲下,手肘擱在她椅子扶手處,端看着她,笑得雍雅,當衆人的面大聲道:
“不知妹妹昨夜睡得可好呢?夜裏幾個時辰,哥哥這手臂都讓妹妹給壓僵了,妹妹何不也給哥哥治治?”
“砰”的一聲伴随着一聲“珏哥”,後頭藥櫃的椅子倒了,景珏一屁股半躺在地上,一手叉着腰,臉上滿是無奈的笑,徑自搖着頭。
景妎嫣然嬌笑着,微微傾身将摔得不輕的景珏扶起來。
谷粼臉色頓紅,環看衆人,無不瞠目結舌。
這半個月來她每晚三更天子時左右毒發,蕭骐便掐準時間,與她合力逼退紅龍吐信。
一開始他還挺君子的,治療完便回到自己房間入睡,但到後來,每每蘇醒時他都睡在自己身側,有時甚至是摟着她。
蕭大爺給的理由也毫無漏洞:韻兒連日毒發,這時辰和次數越來越不穩定,骐自然要在能夠照料得到的地方。難道韻兒不想報仇了?
要打只能兩敗俱傷,要說也說不贏他,無奈之下,她只好聽之任之。
沒想到,他現在居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毀她名節?!
忽然,景珏戲谑的笑聲傳來,“蕭骐身為蠡園少主,你也真夠窩囊!這都把事兒辦了,還不趕緊将人家姑娘家娶過來,要不谷大夫一世清白都毀在你手上,以後怎麽見人?!”
衆人聞言回神,不禁開始大聲小聲的苛責蕭骐沒有擔當什麽的。
反觀,蕭骐倒是一臉委屈像,苦笑道:“景大哥,你真是一針見血!是骐窩囊,蠡園少主什麽虛名,韻兒她根本不在乎,這不老早就拒絕骐了!”
頓時,一言哄然,她居然拒絕了蕭骐!
蕭骐身為北國第一大園蠡園的堂堂少主,身份已是高上他人數倍。
人品絕佳,才貌出衆,風采流芳,是北國難得一見的大才子,再加上他俠名“北麒”,與江南“南麟”齊名,武功高強,素來行俠仗義,一度在武林大會上大放光彩。
這般文武盡勝的男子,何敵之不服,更何況只是一個女子?!
衆人不知事情原由,便自然以為谷粼不看重貞潔,不知自愛。
谷粼一時臉色青白,有口難辯,眼眶冒火,憤然拍桌起身,大聲道: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無恥茍活,生不如死。”
蕭骐見狀,知道玩大了,笑着彈衣起身,後退了五步遠。
“妹妹,難道要殉情?這是不必了,人都是哥哥的,命自然也得入哥哥祖祠的。倒不若百年同穴而眠,這豈不是完滿?”
他依舊一臉判若無事地閑雅雍容,又慢慢向後退着,越說越暧昧,只怕玩的不夠大。
忽然一陣大風刮來,下人們掌的燈火滅了一半,剩下的也岌岌可危。
衆人不禁感到一陣煞氣,轉頭看着臉色陰郁的谷粼,是自她身上發出來的。
只見谷粼對着慢慢後退着的蕭骐笑得難得嬌豔,“哥哥既是如此喜愛妹妹,那麽就陪着妹妹……”
說着,慢慢擡手,纖指抽出袖中白绫。
“要骐陪妹妹做什麽呢?”蕭骐見到她手中白绫,一笑,玄色袖中滑出了一把碧簫。
這景妎也真是的,給她換了身衣服,竟還幫她把白绫準備好,幸好把霜鳳空凝留在湖邊小築裏,否則身後這景簾林子要毀在今日了。
“自然是陪着妹妹我……生同寝,死亦同穴!”
伴着大喊,她向蕭骐飛快的射出白绫,蕭骐笑意盎然的飛起,快速退進身後幽暗的林間。
谷粼随收起白绫,腳尖點地飛身而起,以相同的速度,掠進林中。
老大夫見狀,不禁大急,趕忙跑出來大叫着:“谷大夫,別走啊,這還有病人呢!谷大夫!谷大夫……”
一時間鳥雀驚飛,回答老人的,是林間一陣陣爆裂般重響以及一棵棵轟然倒下的巨木!
景珏也自藥堂櫃臺上探出頭,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悠閑,“鄉親們,我們好半年不用劈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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