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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将落棋子,略帶凝思,齊晏道:

“朱二小姐身邊兩人皆為她送命,她非但沒有傷懷內疚之意,卻仍是心如止水,琴從心聲,弦音清淡,若非看破紅塵的世外高人,誰有此等從容?更何況朱二小姐不過是個有喜有怒的尋常人而已,今日朱大小姐壞她竹林時,她亦免不了怨忿不平。”

宋昭凝眉更重,沉思良久,一霎松下眉頭,似有所悟,落棋子時道:“原來如此。”

不言自明,二人往來下棋直到傍晚時分,魏冉一路瞧着這二人棋力,比村口那群糟老頭子還要厲害幾分,一時隐隐嘆服,再聽得他倆往來對答,曉得這兩人都是智謀超群之人!他魏冉要出人頭地,何處從師?不正有現成的兩位麽?

魏冉此人雖為無名小卒,但也曉得見縫插針,行走江湖全靠眼力,若三番兩次仍不識好歹,那倒不是他魏冉了,這會心裏一面暗暗嘆服,一面仍較着勁想道:“終有一日,我魏冉要與此二人比肩,同做那江湖上的頂尖人物!”

如是競夕,虞園外竹林河畔,吐焰如長虹,銀花三千樹,如瑞霞明麗。

幾百竿竹子平平架在河畔邊上起了臺,臺上四角火盆燃起松枝油火,香氣四溢,臺上另鋪了一排十幾頂帳子,當中帳子朱忠南戴了一面鎏金銅面具,右邊隔着數丈遠的帳子坐了齊晏等魏園中人,宋昭亦坐在不遠處,皆戴了深紅色面具;另一邊則坐了朱家大小姐并大信、小信兄弟倆,以及許多苗寨裏勇士,朱二小姐亦坐在小信哥一旁,衆人都着了青色面具。

河對岸亦搭起個竹臺,空地上另起了篝火,有八位穿獸皮襖的巫人正作驅獸之舞,當中四位戴了黑色面具,另有四位則戴了白色面具,手持鈴钹搖晃,低聲誦念咒語,斷斷續續的回音空蕩傳來,異常肅穆,焰火映溪來,明明滅滅,這八位巫人的面具映着篝火,亦是格外詭異神秘。

烏煙陣陣如霧時,地上潑了好些通紅烏炭,戴着一塊半黑半白面具的白衣女子赤足踏火而來,一舉一動,似祈蒼天,似聽大地,舞得飛快時,直像被神鬼附身了一般,透過面具的眼神狂熱莫名,良久她似耗盡最後一點氣力,伏于地上久久不起,衆人皆被她這一舞攝去了心神,無暇顧及其他,直至一舞畢,萬音都已絕響!

一霎只有屏氣凝神的肅靜時,衆人方才緩緩回過神來,帳子那邊小信哥突而驚道:

“二小姐昏過去了!”

隔座的大信哥急忙起身來查探,将手指按在朱二小姐頸上脈搏,毫無跳動,如死獸般,竟已氣絕身亡了!大信哥臉上驟變,急忙揭開她臉上青色面具一瞧——這人卻不是朱二小姐!面具下竟是本該在河對岸作巫舞的冷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喜歡看《秘密花園》,飼主也喜歡,少年神秘讀物,昨晚躺床上忽然聊了起來……

飼主:總覺得那麽開朗活潑的小女孩不該叫那個名字……

作者:小女主角叫什麽名字來着?

飼主:叫瑪麗,治愈了病塌塌的小男主角,那樣的精神力量……至少該起個氣壯山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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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嗎?比如?

飼主幽幽道:……超級瑪麗……

作者默默地轉過身,默默地給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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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上博了,印章館時忍不住想象齊三公子那一方印,該是什麽樣子?

周末玩樂後只能這麽晚更文,明天應該會正常了,飼主去上班了。

全文免費閱讀 64五行火祭

此岸的冷姑娘無端喪命,那對岸戴陰陽黑白面具的巫女又是何人?正見驚疑,那巫女已摘下面具,篝火煌煌照來,竟是朱二小姐!

不知何處來的急風烈烈,吹動她衣裙振振,烏發橫飛,這一剎的詭谲難以言明,朱二小姐仿佛漆黑夜色中一簇火焰,如同光明與灰燼盡被她執掌。但見她不為冷姑娘的死有半分動容,卻割破指尖血執祭玉碗清水,朱大小姐見狀,神色驟變,遽然起身,卻被大信哥攔住。

正這時,一旁冷姑娘的屍首忽然發燙有紅光,毫無征兆的,身上衣裳突的起了幽藍火焰,剎那漫延全身,發絲枯萎,轉眼騰騰焚燒起來,小信哥欲救卻無處可救,只能避火退在一旁!

宋昭不曉得這是何等詭術,但想着求其全屍,以備案情,想也沒多想就奔至冷姑娘屍首旁,起劍劈斷承住冷姑娘所坐帳席的竹架,斬斷半丈有餘,竹架一斷,數十根竹子跌滑如坡,冷姑娘着火的屍身順竹坡而落,撲嗵一聲,落進了清涼的河水裏!

宋昭原以為河水可滅火,誰料到冷姑娘身上的屍火仍燃燒不止,半浮半沉于河上,烈火中屍首面目轉眼模糊,直燒成空洞白骨。這骷髅上着了火的情狀,衆人皆可從竹架縫隙中瞧清——那白骨上神情,仿佛肉身共靈魂皆受煉獄灼燒般,痛苦莫名!在場衆人無一不驚駭,朱大小姐難掩怒氣,大聲斥責對岸朱秋雲道:

“你居然敢行此禁術!”

朱二小姐神情冷淡,跪于祭禮中,喃喃有聲,一直冷眼旁觀的齊晏并桑香同時展身、掠向對岸,雙劍出鞘,欲擒住祭陣中的朱二小姐。誰料那八個巫者此時作陣,以舞刀為兵器,各圍住二人纏鬥起來。那祭陣本不過三丈空地,轉眼卻如入另一處天地,桑香長劍應敵,那四位頭戴黑面具的巫者似乎一味拖延,避過她鋒芒,以退為進,并不與她硬鬥!桑香顧及齊晏那邊,那四位頭戴白面具的巫者亦是同樣計謀,齊晏劍法淩厲,有如長虹貫日,一霎砍傷兩名巫者,卻耐不住方寸之地,變幻莫測,他才有一步邁進,又移山倒海般,驀然退至原地,以至亦是不得寸進。

此時四山幽谷,一霎急風吹來迷霧,一直隐忍不發的朱忠南起身來洪聲急令道:“此乃五行火祭,衆人快躲進虞園!”

齊晏聞言,這才不再硬攻此陣,展身一退,桑香亦見機退出陣形,二人攜手掠回對岸,共紛紛衆人同進了虞園大宅,聚于廳堂稍歇。

卻說寧曉蝶一日奔波腳力,查探消息,此時剛趕回來,正見此亂,不動聲色同阮、薄、魏三人共作一處,廳堂上朱忠南坐于當中交椅,朱大小姐并大信哥、小信哥皆立于一旁,右邊扶手椅坐齊晏并桑香,左邊扶手椅坐宋昭,旁的幾十位獵手已将虞園大宅門上了粗木長栓,并分散四處高牆下,皆是如臨大敵。

宋昭問道:“朱前輩,這五行火祭是何術法?為何諸位如此謹慎?”

朱忠南面色凝重道:“虞園此處本就是個陣眼,四處山川及溪流如龍蟠虎踞,小女秋月用冷姑娘性命驅動五行火祭,外頭已迷霧重重,妄入其內,即便是武功最高強的人,亦如待宰羔羊,或是迷走其中、疲乏餓死,或者錯亂心神、颠狂而死,是而須避入宅內。”

衆人聞言神色亦不免肅穆起來,久聞苗疆處處詭谲,如今身臨其境,難免心驚。朱大小姐亦冷容道:“這宅內也并非安然之地,我的好妹妹操縱陣法,随時可以布置殺機。”

宋昭眉梢緊皺道:“何等殺機?”

正說着,卻見高牆下一獵戶拔刀出鞘,當空一斷,将一條從高牆外飛進來的銀環蛇斬成兩斷,蛇血濺空,那蛇雖要死了,蛇身卻還在地上扭曲不已。

不多時,只聽毒蛇吐信之聲此起彼伏,那高牆上湧進無數銀環蛇,攢動如藤蔓生長,沿牆描出一道道黑白交纏的花紋,絢目可怖極了!那數十武士腰刀如斬草,刀割過,斷口染血的蛇身子軟癱、堆了滿地,令人作嘔。

魏冉、寧曉蝶等人拔劍就要上前,卻被大信哥、小信哥攔道:“我千丈憂之人,從小飲蛇血食蛇膽,就是這巨毒的銀環蛇也畏懼我們氣息,倒是你們外頭來的生人,不可妄動,恐被群蛇纏上。”

這幾人聞言才不敢貿然上前,桑香聽了這話,在此的外人有幾人?她已知這銀環蛇的殺機原是沖他們來的。寧曉蝶已在齊晏耳邊暗暗低聲說了幾句,已将鬼影堂打探來的消息略說了一二,原來這朱二小姐的生母,竟是天下堡當年的左護法蕭鳳兒,而冷姑娘曾是蕭鳳兒的徒兒,并朱二小姐的侍女。

在場都是聰明人,暗波誦動,不言自明,朱忠南略帶愧疚口吻,這才如實道:“此事說來話長,秋雲她死去的娘親原是天下堡的左護法蕭鳳兒,因不願委身給我作妾,就帶着秋雲在天下堡長大。秋雲十歲,她娘親死後才被我接到虞園居住。而冷姑娘原是秋雲的侍女,随她從天下堡入苗疆後,被桐木關上一代女巫相中,繼承衣缽。她二人與天下堡的淵源不可謂不深,是而才将齊兄弟視作不共戴天的仇人。

而宋捕頭亦是秋雲向我提起,讓我寫信請來查虞園命案的。若非是秋月提醒了我,桐木關冷姑娘曾給齊兄弟下了巫毒,我并未想到秋雲會借我之手,布下假局,引你等過來。”

宋昭聽了這半晌,當初天下堡被滅門,雖是魏園手筆,但他早瞧不慣天下堡毒門狠辣作派,令官府不再徹查此事,想必因此才被朱二小姐視作同黨,這才引來仇恨。但此事與朱府畢竟無關,宋昭只道:“朱前輩不必自責。”

齊三公子沉吟瞧着那蛇群已被阻了來勢,不再來犯,淡然道:“我等既得朱前輩佑護,想必短時內自然無性命之憂,只是朱前輩可曉得破陣之法?若久困于此,恐怕非長遠之計。”

朱忠南面色作難,朱大小姐亦為難道:“依我看,此陣是冷姑娘自願獻祭火神,怨怒倍于尋常五行火陣,恐怕短則十日,長則月餘,迷霧都不會散去。”

魏冉聽了,忍不住罵娘道:“那豈不是要将人困死在這?而且這二小姐今日放蛇、明日放火,我等難道要不眠不休地防守?”

朱忠南聽了此話,不以為忤,只道:“這位小兄弟說得有幾分道理,倒提醒老朽了,我将獵手分成日夜兩撥巡守,諸位先回房好好安歇,休養生息,明日再從長計議,諸位以為如何?”

衆人皆無異議,各自回房,魏園衆人回至山房,齊晏已令旁人先歇息着,他同桑香仍宿在一處,習武之人,若真要閉絕心神,倒是随處可歇息,但魏園中人,刀口搏命,殊難撤了警醒,是而皆是半眠半睡。

齊晏躺在床上,桑香偎着他道:“看來那東廂布了火藥,或是風寒藥中下了毒,皆是朱二小姐一人所為。”

齊晏卻略眯了眼睛,道:“興許不止。”

桑香擡起頭望他一眼,道:“你是說朱忠南原也有心害你?卻被朱大小姐勸服了?”

齊晏冷冷一笑道:“畢竟寫信請我并宋昭來查案的是朱前輩,按理虞園命案後,他若真心護着朱二小姐,就該多派些守衛來,但虞園人丁空虛,已與他信中所說朱二小姐性命危急不符。此後我不曾打了招呼就進了千丈憂來,朱二小姐匆忙之下才布了個假局,佯裝有人擲暗器要害她,以虛張聲勢,令我等以為當真有人要害她,這才淹留魏園。

而次日朱忠南又恰巧以行獵之名帶了數十位高手前來,種種可疑之處,不勝枚舉。再想想朱大小姐竹下炙鹿時說的那些話,雖似是父女鬥嘴,不服管教,卻句句都似在警醒于我。

更說那五色靈芝,朱前輩面上作賀禮,實則恐怕是下了毒,不然當真有這良藥,朱前輩怎麽會不拿來救朱大小姐的母親,卻空留着贈予外人?朱大小姐投芝火中,不過是掩飾朱前輩的殺心,其一不想驚動我們,結下恩怨,其二又點醒了朱前輩——區區毒靈芝,難道真的能置我和你死地麽?”

桑香聽得心驚,才入千丈憂兩日,已是處處陷阱險惡,步步性命堪虞,生死等閑擦肩過,只有他視若尋常,她卻不敢松懈,暗暗握緊指節,尋思對策。

齊晏瞧見她神色有變,道:“這奇門遁甲我也懂一點,只是須花些心思,明日靜心鑽研一番,自會有出路,你只需好好養精蓄銳,不要自作主張。”

“我何時自作主張過?”桑香反問。

齊晏卻顧左右而言它,微微一笑道:“你脾性裏天生就愛自作主張,我非好好管着你不可。”

桑香似喜還嗔道:“該管的不管,偏拘着我作什麽?”

“我縱有萬件事,頭一件就是管着你。”他不依不饒,輕輕摟着她,道:“不跟你鬥嘴了,還是好好歇着罷,都兩夜未曾合眼了,難道不累麽?”

桑香想着昨夜是與他颠鸾倒鳳,不免臉紅嚅嚅道:“是有些累了,早些睡罷。”

齊晏瞧她臉兒微紅,可愛情态,難得也不逗她,只握着她的手,道:“放心,明日就有出路了。”

桑香點頭,依着他共枕上淺眠。夜深到四五更時,飛瀑聲中,卻在山房外傳來十餘人蹑足邁階之聲,這短暫好夢轉眼就已醒了,桑香共齊晏聞聲而動,一同下得床來,拔下帳子上挂的長劍,身法如電,一左一右候在了房門背後。

齊晏環臂抱劍,微微一笑——他倒要看看,是誰活得不耐煩大半夜專程送死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飼主很愛演,又愛說段子,走在路上好好的,飼主突然鬼祟神秘地湊近作者,拎起自己衣領豎了起來,四下瞄了瞄,無人,壓低了聲兒朝作者道:童鞋,要光盤嗎?都是大片兒~~~~大人看的片兒~~~~

作者目瞪口呆,狂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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飼主:你覺得我像純爺們嗎?

作者:什麽叫像呀?

作者又被揍了。

全文免費閱讀 65火陣殺機

只見暗光中一把薄刃輕挑門闩,門闩才一挑落,就推門闖進來四位蒙面客,來客腰間各系了四五個鼓漲的皮囊,蹑足而入,望見床帳子那掩着,不曾驚動,即解開皮囊,當中頭一個拔了塞,一股刺鼻火油味已傳了出來,才要紛紛四處潑去,卻須臾間有兩把長劍從身背後挑來,一人腰上中了一劍,兩三下已割斷這些蒙面客腰上系挂的皮囊,一袋袋嗵嗵墜了地,汩汩流出滿地的火油……

來客驚疑不已,回頭只見一男一女執劍冷容,知曉已驚動了,這些人一時目露兇光,袖中利刃已握在手,狠力刺來,齊晏共桑香自是從容應對,只是這劍光刀影在窄小山房施展,轉眼已劈壞無數桌櫃器物。

正纏鬥間,隔壁亦傳來金石擊鳴聲,一時門外又闖進幾位蒙面客,這來人也精明,趁亂燃起火折子,向房內地上火油丢擲去,一時逐光烈火騰騰燒起,帳幔、紙窗皆是被點着了,明晃火焰疾疾蔓延。想來這些人的心計狠毒,為誅魏園中人,竟不惜要同黨陪葬火海。

齊三公子見機,火海中一劍破勢,竟直将山房瓦頂掀出個大窟窿來,紛紛瓦落,層層枯朽,他幾步劍劈,劍光飛嘯,那些死到臨頭還阻攔他的蒙面客已頸上中劍,烈血橫飛,轉眼喪命!齊三公子輕摟住桑香的腰,點足飛身,轉眼已飛身破出這間着火屋子去,于山房屋檐落了腳。

擡眼望去,隔壁兩間亦将陷火海,此時,寧曉蝶長劍破窗,躍出身來,魏冉一個獅子打滾,亦緊随其後,灰頭土臉地逃出了火場。

另一間,阮娘則從房內飛出紅繩,纏在山房外修竹上,她何等直烈之人,索性挽着薄娘子同闖火焰,紅繩姬果然名不虛傳,借紅繩勁力飛身出來時,迅疾如電,連頭發絲都不曾受星火半點,一絲兒灼燒之痛都不曾體會,薄娘子亦不免贊了她幾句。

這六人逃出火場,睥睨山房外十餘刺客,薄娘子已含笑道:“好久不曾遇着這麽多活靶子了,公子請歇着,容我等殺個痛快。”

話未落,薄、阮二人從山房高處飛身躍入園中平地,與十餘人惡鬥。暗色中香粉飄逸,螢彩斑斓,往來的紅繩織網,縛人作繭,毒殺、絞殺,冷血冷面,殺機畢現,不留活口。那十幾人轉眼嗚呼喪命,魏冉初見這殺人場面,臉色變了幾變,江湖争鬥,或血腥殘忍,或殺人無形,決非兒戲,他卻終究安于村郭,不得親眼而見,此時驟見人命如草芥,不值一錢,他亦不免瞪大了眼。

而灼灼火勢,轉眼将這身後山房摧枯拉朽,丈高火舌自瓦礫竄出,魏園衆人聚于不遠處竹下觀火,濃煙滾滾,火光映照一旁絕壁飛瀑,如粼粼光錦,飛珠爍金,好一幅峰煙光瀑圖,齊晏從從容容,微微一笑道:“這火勢倒也出乎意料的好看。”

桑香忍不住輕輕一笑,道:“倒不曉得這些刺客從哪裏冒了出來?”

齊晏略一眯眼,道:“你現在倒學會明知故問了?”

桑香但笑不語,寧曉蝶察看那些屍首,身上大多衣濕,道:“莫非這些人是從水下潛進來的?只是這飛瀑之上并無攀吊之物,難道這深潭之下有蹊跷?”

魏冉最通水性,自告奮勇道:“我潛下去瞧一瞧!”寧曉蝶老成持重,亦道:“我同魏公子一齊下去探一探。”

齊三公子吩咐道:“小心行事,恐有機關。”

寧、魏二人這才下了深潭,而此處山房起火,亦驚動朱府中人紛紛趕來,見滿地刺客蒙面的屍首,已約摸猜得是朱二小姐心念複仇,不曾輕易罷休。此時宋昭亦匆忙趕了過來,只瞧見桑香安然,神色一緩。

又過了半柱香時,深潭那傳來嘩嘩水聲,一個人從潭中冒出頭來,但見正是魏冉在抹淨臉上水漬,喊道:“有一條水道通到溪谷上游,沒有起霧,寧兄在那守候,叫我來告知大夥。”

魏冉勿自喜不自勝,卻見衆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魏冉不解其意,嚷嚷道:“你們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幹什麽?我又不是要上花轎的大姑娘!此地不宜久留,連我都曉得這個理!你們再要磨磨蹭蹭,萬一那朱二小姐再放火或者再放些蛇,聽說苗疆有巨蟒,一口能吞一個人,吃飽了半年不動彈……”

衆人眼神皆直勾勾瞧着魏冉背後,神色愈發凝重,桑香緩緩拔劍,揚聲道:“魏冉,你別動。”

魏冉忍不住抱怨道:“我跟你們說大事呢,桑香你叫我不動作什麽?”

這時他突然聽到背後飛瀑中有一口陰風吹他,這與水風還不大一樣,夾雜了一股腥膻之氣,魏冉忍不住緩緩回過頭來,這一瞧,他緩緩仰頭,登時有魂飛魄散之感,只見一條丈高金色花斑大蟒蛇張着血盆大口,蛇眼幽光,俯頭瞪他,直将他視作打牙祭的人肉一般。

魏冉手腳發軟,幾乎要癱沉水中,卻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道托着他!魏冉木木然往腰上一瞧,原來腰上已被比撐梁柱還粗的蛇身子緊緊纏住了,一道道收緊來,他五髒六腑疼得仿佛要被撕裂一般!還有那咯咯作響之音,不知是不是身上的骨頭要被一節一節地擠碎了……

魏冉的腦中不由嗡嗡作響,惟見着桑香此時飛劍刺來,他才略有些喜色,卻已不能言語了,直到那冰涼蛇血濺得他滿頭滿臉,連發絲兒都被血澆得一縷一縷濕嗒嗒的,身上的纏縛略松了時,他終嘣過一口氣來,喃喃道:“好大的蛇口。”

這時再聽得撲通一聲,原是那丈長的蛇身子打在潭面,激起巨大的水浪又将他澆了個底朝天,桑香亦躍入水中,把着他臂兒,微微一笑道:“剛才你說得還真沒錯,那大蛇真的能一口吞一人,尤其是你這身板兒尺寸,剛剛好祭了它的五髒廟。”

劫後餘生的魏冉此時被她含着笑兒奚落,半點也不惱,反而心上泛着甜,雖說他只救了她一回,她卻肯奮不顧身地來救他,終是他占了便宜!況且每被她救一次,他就愈留戀她,世上可從來沒有人待他這樣好。魏冉從小無父無母,靠吃百家飯活到現在,一點溫情足以令他終身難忘,更何況像桑香這樣孤傲的人物肯照拂他?雖然她面上待他冷漠無情,可骨子裏卻沒有半點瞧不起他,還處處為他籌謀,時時為他拼命。

魏冉抹了抹臉上血水,轉眼被桑香扶着爬出了水潭,齊三公子瞧得這番變故,推測潭中雖有出路,卻也是龍潭虎穴一般的險惡所在。

阮娘也忍不住憂慮道:“寧老三不會已經被巨蟒吞下肚了罷?”

“放心,他武功足以自保。”薄娘子道,“你不如擔心擔心我們該怎麽出去?要是這潭下有個十條八條巨蟒吐着信子等着開飯,陸上還好,在水中咱們可就鬥不過了!”

阮娘忍不住啐道:“難怪這朱二小姐敢讓這些人進來放火,原以為她沒長腦子、白白留條生路給咱,原來是早有防備。”

薄娘子疑道:“她是從哪調來這麽多刺客?”

宋昭此時查驗地上那些屍首,有些人臂上還餘着天下堡弟子的徽記,原是天下堡的餘黨。

此時魏冉驚魂稍定,已發作道:“朱大小姐,你難道就沒個對策?”

朱大小姐冷聲道:“不是沒有對策,但一物降一物,她既用活人獻祭,我要出陣壓倒她自然也要同出一轍,魏公子莫不是要舍身取義?”

魏冉腦袋一縮,臉色一變,無賴道:“就當我沒問!”

朱大小姐卻道:“但這水道畢竟是一條出路,我苗疆中人不怕巨蟒,就由我同大信哥、小信哥先去探一探。”

齊三公子道:“你倒也不必以身犯險,這些刺客既能安然潛水過來,定有些驅避巨蟒的法子。”

宋昭此時仍在查驗屍首,卻并無驗出多餘之物來,只是查驗這些屍首口中時,皆有淡淡藥氣,他疑道:

“莫非這些刺客是先吞下了避蛇的草藥?”

薄娘子嘿嘿然道:“既如此,不如将這些人的喉嚨割破,将血灑入潭中,驅一驅蛇也好。”

魏冉聽得毛骨悚然,阮娘卻笑道:“你只會出這馊主意,血和進水裏一下就沖淡了,不如這裏正好有些空皮囊,且将人血裝進囊中,若在水下見着巨蟒再潑灑,豈不更穩妥?”

朱大小姐也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人,道:“這卻也是個妙計,但也并非萬無一失,就容我三人先出去破了她陣法!即便有個閃失,也不至于全軍覆沒!”

齊三公子淡然道:“此番朱二小姐既是沖魏園來的,不必連累朱大小姐以身犯險,至于這人血,不帶也罷,我只需一把麒麟劍即可。”

他說話向來無回轉餘地,朱大小姐知勸也無用,不再言語,桑香上前執着他的手,微微一笑道:“何妨多一把冷泉劍?”

她目光灼灼,含笑望來,齊晏曉得她舍不得離開他半步,這時見見她臉上淡淡蟒蛇血漬,不由擡袖為她輕輕拭去,道:“那你和我一起下去瞧瞧。”

二人相看時總是俨然,身畔人再多,皆與他倆無關,仿佛共此天地一方,共此情懷一雙,足矣。朱大小姐望着此二人執手潛入深潭,卻道此畫此景,如與她隔了不知多遠的光陰數代,只可豔羨,只可追慕,不可碰觸,她不由得若有若無,輕輕一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只周末去找了別的朋友,放飼主一個人在家,美人飼主就去社交了一回,惹了好多爛桃花回來,一個比一個更現實,唉,飼主不喜歡第一句話和她讨論金錢薪水花銷、第二句話和她讨論出身農村還是城市的男銀,飼主只喜歡作者這樣不切實際卻能戳中她笑點的廢柴,但是!!!作者不能允許她打發這些桃花的借口是:家裏的妹紙還在等我,她溫馴善良愛做家務從不發脾氣每天捧着我慣着我,我家妹紙……我家妹紙……我家妹紙……

那些無辜的男銀們:你……你……難道是拉拉?

飼主委婉低頭不言語。

男銀們震驚:你……你……是男方……還是女方?

飼主:妹紙吃我的喝我的,當然我才是大爺了。

男銀們虎軀一震,接受不能。飼主頗為得意,哼着小曲兒回來和作者繪聲繪色,作者面色發白:我難道已經被輿論誤認為是拉拉而且被出櫃了?你編劇情能不能不要這麽狗血?

飼主:有你小說狗血嗎?

作者語滞,瞪眼:那……那……為什麽我是受?

飼主:我要說我是受,萬一這些男銀還賊心不死怎麽辦?

作者再一次默默地給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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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寫小說很慢,像是降到了龜速,但是于龜速中,又在緩緩地回升,大概是有周期的。。。

全文免費閱讀 66水橋之亂

暗無光日的深潭下,隐隐能感覺到水流的方向,雖不湍急,但足以辨清方向,齊晏共桑香順流潛游,各握緊長劍,卻說将見到那幽藍水光時,出路在即,卻忽然水波掀動,一道暗浪打了過來,緊跟着一道束縛猛力纏在了桑香腰上,桑香揮劍掃擊,那束縛卻是銅衣金甲一般,任她削、砍、斷、劈,卻半點用也無,腰上愈纏愈緊,直将她往水底更深處拖去。

齊晏察覺到桑香的手從他手上掙了去,他不由一驚,水下閉氣不得疾呼,暗無天日的又不辨方向,他連忙探手一撈,險險拽住桑香的臂彎。齊晏察覺水下有異,揮劍斬去,卻如砍在世上堅硬頑石一般!這麒麟劍雖是神兵利器,竟也無可奈何!他只能同桑香一道被那水中怪愈扯愈深,似是進了一處更隐密的水道,不停收縛,這活物究竟有多長,竟是丈量不出。

更深處時,一道天光從岩洞高處射入,映照得水中有星光斑斓,只借這一霎轉機,齊三公子這才瞧見薄光處,一條比水缸還粗的巨蟒正盤在水中一根大石柱上,灰鐵鱗甲,倒三角蛇眼,水下仍放出攝人光采,蛇口大張,如張臂寬的古井,長信攪吐時,似烈風旗幟。

桑香此時腰上被勒得緊實,一陣一陣的絞痛,她咬着牙,不敢松了手上的冷泉劍,此時亦瞧清那巨蛇,借着這一點點光,轉頭看齊晏亦緊握利劍,二人相視時心已有默契,只趁着那巨蟒蛇口吞吐的一剎,旋渦卷襲來,齊晏雙手握劍狠力刺向了蛇口下颌,一招逆勢!深深斷斬!登時一大道腥稠蛇血濺出!轉眼融化進四下清水色中,霎那滿眼只剩腥紅色。

那大蟒受此大痛,狂怒橫掃蛇頭,如攜了萬鈞之力撞向二人!桑香急忙提劍迎刺,竭盡全力刺向了那大蛇右目!只見桑香的利劍刺出幾縷烏黑污血,缥進水裏,那蛇愈發吃痛!發狂甩動蛇身,所盤石柱幾乎要被絞斷!水下一時山崩地裂,卷起碎石、巨浪,攪得一片混濁!桑香不敢松劍,雙手愈發用了狠勁,搏命般深深一刺,直自蛇眼貫穿了蛇頭!好一勢狂疾的猛劍!

那巨蛇遭此致命夾擊,直在二人劍下猛顫不已,卻終于一命嗚呼,癱散開即要沉進水底。二人這才猛力拔出長劍!此時四周地動山搖,震動水浪嘯響,如置身滔天巨浪中,眼看此處要崩陷,齊晏忙拉住桑香的手,往外游去。

終于将見洞口水光時,齊晏回身瞧她,才看清她臉色蒼白,眼兒閉着——原是适才那蛇纏縛得她氣竭,她強撐着猛力擊卻,一時松懈了竟昏昏沉沉。

桑香此時已如失憑凋零的雀兒,沉沉往下,齊晏急忙摟着她的腰,湊上前去吻住她的唇,舌尖撬開她的牙關,深深渡去一口氣。水下潋滟光波,她的烏發在水下如青荇漫散開來,容顏靜得仿佛象牙雕出,他心上不由一抽,指上緊按着她手背上合谷穴,這一剎難熬,度日如年,他既驚又怕,目不轉睛瞧着她,直到她悠悠醒轉,他這才松了眉頭。

桑香睜開眼眸,卻見齊晏正吻着她,他目光裏喜出望外的,唇上滋味柔柔軟軟的,她不由有些心醉,可不遠水下仍傳來陣陣震鳴聲,她不敢耽擱,只輕輕推開他,身影已如魚兒一般,往那光處游去,曼妙身姿,惹人心動,齊晏這才随後游去。

轉眼間,二人身後水道已被落下的巨石亂岩堵死,震出水浪,二人被水波趨出,破水冒出頭來,喘了幾口氣,但見水上天光大亮,周遭樹林蓊郁,眼前一條山溪幽谷,周遭不時傳來幾聲靜靜的鸂鶒鳴!

寧曉蝶聽了巨響,正立在岸邊等候,一見齊三公子并桑香也從水道出來,渾身濕透,衣裳浸染血污,神色卻還好,忙上前關切問道:

“公子、姑娘可是負了傷?”

齊三公子上了岸,将劍插在一旁,坐于溪岸絞盡衣裳水漬,,淡淡道:“放心好了,不曾負傷。”

“那這身上的血漬,難不成水下有妖異?”寧曉蝶道。

齊三公子微微一笑道:“殺了只巨蟒染的,你算是運道好,若是單打獨鬥,恐怕……”

“當真如此厲害!”寧曉蝶未曾遇見,不敢肖想。

桑香此時亦是放下劍,一邊擰衣裳,一邊絞濕發,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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