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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卻不料才走了幾步,聽得婢子們議論的一點消息,只說鄧瓊兒與王鸾都随王将軍出城了,阿弱只好作罷,剛要走,卻撞見了将軍的養子李兆如。
李兆如身穿軟甲,不過二十五六,原在園中練劍,瞧見掠影而過,以為是圖謀不軌的宵小之輩,是而持劍追上,正與折返的謝阿弱迎面撞上。
阿弱被人看出形跡,忙不疊要逃,哪知這李兆如也不是什麽好打發的,挑劍來攔,謝阿弱既不戀戰,只管持劍一撩,尋隙一掠,繞身而去,李兆如只覺身畔一陣細風掃過,那女子竟倏忽不見了蹤影!而謝阿弱出了将軍府,未免有些掃興,只好另做打算,回雙月街訪查那布店張婆去了。
因是年關将近,街上采買年貨之人熱熱鬧鬧,尤其這到布店買布裁衣的人極多,阿弱随人流走到布店,只見櫃上一個五十左右的老婆子正給上門的客人挑拿布匹,另取了氈包裹來,一人接待滿店客人游刃有餘,手腳極麻利不說,算起銀錢來也極清楚,客如流水。
謝阿弱但看那櫃臺上高高壘着十幾匹布,櫃臺後頭還堆了各式不重樣的上好絲綢,想着那鄧蘋兒的屍首想必就是在這高櫃下頭發現的,而櫃臺外寬敞有餘,站了這七八個買布的客人還不顯擠,靠壁擺一對的松木扶手椅,那男人的屍首怕是在那旁邊發現的。
阿弱站在店外略作停留思索,這才進門去,那張婆瞧見她,一邊不停手地量布,一邊招呼道:“姑娘買布?這櫃上有棉布、麻布,還有上好的绫羅綢緞,葛絹绡紗,花色、質料樣樣不缺,姑娘揀着喜歡的,老婆子取下來給你細看。”
阿弱瞧着這張婆做布料生意這等慣手,不像是有心暗謀殺人的,此時她細細打量這些布匹,鵝黃、寶藍、青灰,各色都有,可偏偏是年關将近,卻不見紅布。她只問那張婆道:“貴店賣紅布麽?”張婆一聽,倏忽變色,又堆笑道:“姑娘來得不湊巧,原來是賣的,只因年關斷了貨,不曾補上,姑娘要不要挑些別的顏色?”說着張婆又騰手挑了許多五顏六色布匹擺在阿弱面前,阿弱沒看上這些,指了那後壁櫃擺的一匹月白色的,道:“那個裁一點。”
阿弱不曾買過布,張婆嘿然道:“瞧姑娘說的,您這一點是多少?”老婆子但看這姑娘骞着眉,只笑道:“瞧我問的,姑娘是給自己裁一身衣裳,還是給別的人裁?”謝阿弱眉頭凝得更深,不情不願道:“給男人裁。”
“原來如此,那姑娘的心上人身高幾尺?老婆子好給您下手裁一塊布。”張婆笑得意味深長的,阿弱臉色騰的一下紅了,頗費了些氣力道:“你裁足了就是!”張婆沒見過這麽古怪的客人,卻仍是笑着應一聲好,下手裁了不知幾尺,拿氈包給包好了,算了銀錢報了數,阿弱從袖底遞過銀兩,方拿着包袱走了,她出了老門腮上輕紅還沒褪下——這老婆子胡說什麽心上人?若非查案不讓這婆子起疑,她何必買布?雖則三公子喜歡月白色,那不過是順便買了而矣,不然買了布沒人穿豈不浪費?謝阿弱一邊惱怒地想一邊離了這布莊,又去尋花家繡莊去了。
卻說花家繡莊在黃石街上,阿弱一路問尋到了這街上,遠遠瞧見花字繡莊招牌,走近了但見小小一間門首,店倒沒什麽客來,只有一位三十餘歲風韻猶存的婦人正在那對帳,這店往裏頭還有一門,似連着深院,兩邊牆壁上裱着好些繡花樣子,富貴牡丹、雀鳥魚蟲皆是精細,另外櫃上堆了好些書冊,原是供客人挑選的描成畫的花樣子。
謝阿弱拿着新買的布正好有了由頭,婦人見進門來了位姑娘,停了手,起身走出櫃,笑迎道:“這位姑娘是頭一回來我花家繡莊罷,請坐請坐,四鳳還不出來奉茶!”
謝阿弱依言坐在一旁的镂花扶手椅,不久,但見一個身穿鹦哥綠衣裳、鵝蛋臉的小姑娘端着茶水走了出來,想必就是那四鳳了。卻見這四鳳放下茶水,伶伶俐俐地請客人用茶,這時阿弱正瞧見她手背似有三道爪痕,似被什麽抓傷了。
但那四鳳看阿弱在瞧她,忙縮起手,對那婦人道:“寶如姊她今日又沒來,年前還有一件鳳穿牡丹要趕着交,粗糙些的都已趕好了,就是那一對鳳眼睛,非寶如姊不可,更何況她已繡了一只眼兒,換成別人,要學她針法都學不來,掌櫃您說如何是好?”
謝阿弱聽着王寶如的名字,不正是那位去張婆布莊買布發現屍首的繡娘麽?那婦人只答道:“四鳳你去她家瞧一瞧罷,可憐她受了那樣大的驚吓,若是實在來不了,你就把她繡好的拆下來,一雙鳳眼都重新繡過了。——還有你這手上痕跡,是喂貓時抓的?”
那四鳳臉色一變,勉強笑道:“尋常都不是我喂的貓,怎麽會被貓抓呢?”還要辯駁幾句,婦人卻笑道:“想來也不是你,那一日我正在庫房清點布匹,沒想到門外貓叫得慘,我還以為是貓兒打架,還是被誰踩着尾巴了,出門去卻又不見人。——好了我也不羅嗦了,現下有客人在這,有什麽話回頭再說。”
那四鳳神色慌張地點點頭,道:“那我進去吩咐繡娘們幾句,就去寶如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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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阿弱瞧着那四鳳進了內院,想必繡娘們就在裏頭做活計,而這婦人想必就是那花家繡莊的掌櫃花玉娘了。花玉娘這時打發走了四鳳,才笑道:“我姓花,姑娘貴姓?我們繡莊凡是天上飛的、地上走的,都能繡!”
原是花玉娘隐隐瞧得阿弱手上氈布包袱露出的布匹是上好的錦緞,知是有錢的主兒,是而才格外熱絡,阿弱微微一笑道:“我姓謝,趕着要繡樣東西,大件的恐怕來不及了,不如繡小件的,不知貴繡莊是否還可裁衣?”
花玉娘笑道:“這是當然,但凡姑娘報上尺寸,都可裁得,若姑娘趕着要,價錢合适,連夜趕工也是使得!”謝阿弱點點頭道:“那裁件衣裳,在袖口繡滾邊青蓮即可,樣子麽,我看你這壁上挂的這幅纏枝蓮圖就不錯!”
花玉娘點頭,起身取了櫃上記簿和細毫毛筆,道:“這都繡得,不知姑娘要裁什麽尺寸,腰寬、肩寬、身長、手長、腿長……”謝阿弱自如地按齊晏身量報了數,花玉娘笑道:“姑娘報得真細,這是姑娘夫君的身量罷?”
謝阿弱這會已經輕輕低下頭,她和齊三公子在床上那樣親昵,他身上肌膚哪一處沒碰過,曉得精細尺寸有什麽稀奇?只是讓外人瞧了出來,她不免有些臉燙,勉強記着正事,似不經意般問道:“花掌櫃,适才聽聞這個寶如姊很擅繡,可否請她來做我這細活?銀錢我是不計較的。”
花玉娘臉色作難道:“非是我不肯,只是謝姑娘适才也聽到手底下人說了,這寶如在家養身體,挪不出空來。”
“不知這寶如姊是遇着什麽事了?”謝阿弱故作不知,那花玉娘倒也不隐瞞,道:“說起來都是我的錯處,原是那日正是午時,繡莊裏缺了幾匹紅布,需臨時采買,夥計都停一時辰工,回家吃飯去了。我又不得空,就讓寶如去那雙月街張婆那挑一些回來。說起來本也可讓旁的繡娘去,但因着這寶如最會挑布,那番又是要買上等貨色,讓旁的人去我不放心,這才支使了她!沒想到正撞上了将軍府小兒媳恂情一事,她姑娘家見着死人能不吓破膽麽?這事傳遍南陵城,想必謝姑娘也聽說了罷?”
這時,那四鳳正出門來,聽着花玉娘說這事,臉色微微一變,轉眼又強作鎮靜,似是隐瞞着什麽一般,只跟花玉娘又打了聲招呼,就邁出店門,往街上走了。
謝阿弱曉得她是去見王寶如,想着也可趁機去瞧瞧,就将新買的布放下,又放下三兩銀子,道:“勞煩花掌櫃的盡快了,這是定錢,若手工好,手腳快,自是不會短少打賞的。我此時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花玉娘見這個謝姑娘出手如此大方,堆笑客套道:“客人托付的,沒有不滿意的,謝姑娘來取衣裳時就曉得了!”
說着花玉娘起身送阿弱出門,阿弱出門上街,故意與那四鳳走了反方向,走得遠了,方才又從後街折返趕上,遠遠瞧見了四鳳穿的綠衣裳,方一邊不遠不近地徐行其後,一邊想着這花掌櫃倒看不出什麽破綻來,不過分外精明貪財罷了。
謝阿弱既曉得這四鳳不會武功,就追得不甚緊,卻不料這時卻出了個叉子,才跟得好好的,拐過一棵老槐樹,那四鳳進了一個巷子,謝阿弱跟着進去了,那巷子裏只有幾道後門,不見門開,人卻已不見了蹤跡!謝阿弱臉色一緊,再走了幾步,提氣點足在青牆上,一躍身攀上高處,只見這兩道巷牆旁有十幾座宅子,都是深門大院、花木扶疏的,盡眼望去,也不清這一時四鳳藏在了何處。
明明這四鳳不會武功,怎麽就不見了蹤影?難不成是被人劫了去?又是哪個要劫她?謝阿弱心中微微不悅,今日連連不順,她也只好作罷,先回客棧歇息。
只是謝阿弱沒料到她才走回客棧,推開房門,卻迎頭見着齊三公子正坐在眼前椅子上,原本阿弱那放在裏間的男屍還被他移騰在外間,正與他對坐着,桌上棋盤下了半局,他一手拈着白子,一手拈着黑子,似是與死人品茶下棋,又似是同自己較真!
齊三公子逋一見阿弱回來了,擡頭來臉色如冰,話裏更冷,道:“這人棋力甚差,不是什麽聰敏之輩,如此無趣,你留着他在房裏作甚麽?”
謝阿弱瞧三公子這番喜怒不定的樣子,不由有些憷得慌,更怕被外邊人瞧見屋裏藏屍,忙阖上房門。齊三公子見她慌張,忽而笑道:“薄娘子說你一個人住在這,你難不成寧願對着一具死人過年,也不肯見我麽?”
謝阿弱語噎,定定神,上前低頭立在三公子跟前,如做錯了什麽大事一般,不由自主地氣短,只能打量着他的衣裳下擺上花紋和錦鞋,他身上的白檀甘香又透了過來,她忽而有些莫名其妙地忤逆之情湧了上來,吐出一句話道:“公子身上的香挺好的,蓋住你棋友的屍臭了。”
齊三公子聽了這句,忽而站起身來,阿弱任性說完了才有些後悔,緩緩擡起頭看他,卻不見他氣惱,只見齊晏用一種寬容的眼神瞅着她,阿弱有些詫異,更不提防他一伸手就将她攔腰抱起,阿弱腳不着地靠在他懷裏,擡頭見他唇邊帶着笑意,極真摯道:
“随你怎麽鬧罷,反正我是從你五歲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猜有沒有床戲嗎?兩個愛殺人的人在有死人的房裏能激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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飼主坐灰機走了,臨走留了三條短信。
1、飼主:老板可能要發紅包了,我打算從中間撕開,左邊給你,右邊給我。
2、飼主:好好養身子,別等我再見到你,你又半死不活。
3、飼主:我BOSS發了點幹果給我們,你不跟我回去,我就不給你吃了,給家裏鹦鹉吃。
作者:啊啊啊,你家還養那高級貨,你不會是傳說中的白富美吧?
飼主又開始大爺上身:難道我會告訴你家中老太君不讓我娶鄉下妞進府嗎?
作者中箭倒下。良久,作者爬起來決定把飼主留下的高級化妝品全部抹臉上……臉上太厚,抹身上……
全文免費閱讀 92夜雨情事
齊晏幾步将阿弱抱在床上,撐手圍攏了她,躺在床上的阿弱擡眼看他,他的目光流盼,俊美得讓人不敢直視,不冷不熱地在她耳邊揶揄道:“離家出走好玩麽?這回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麽逃?”
阿弱不敢看齊晏,卻仍嘴硬道:“我本就不怕你。為什麽要逃?”
齊三公子聽了微笑道:“你是不怕我,所以才敢這麽放肆!不好好教訓你一回,你什麽都不懂。”
謝阿弱卻不厭煩地小聲道:“你說的那些教訓話,我都聽了好幾遍了,傻子都懂了。”
齊晏被她這話氣得一噎,回過神才道:“我的話你向來都聽不進耳朵裏,言傳身教,言傳既不管用,只好身教了。”謝阿弱聽了這話,擡頭瞧見他眸光裏不懷好意的樣子,道:“你難不成又要抓我回魏園受刑不成?”
齊三公子似笑非笑,定定看着阿弱,擡起手背,輕輕滑過阿弱的腮邊,直将她蹭得臉紅,輕聲道:“罰你受刑我又不快活,不如做些既能罰你,又能讓我喜樂的事情。”說着他的手緩緩滑到阿弱的衣下,輕輕撩開了衣裳,撫摸她的肌膚,她禁不住微微收着身子,終于明白他話中所指,忍不住紅着臉道:“你怎麽……”
“我怎麽了?你總是任意來去,讓我空床冷枕!難道我不該要些補償?”齊三公子振振有詞,他即便去做這世上最荒唐的事也定是這樣理直氣壯的!阿弱知辯無可辯,索性閉上了嘴,可他的手卻不會因她的帖服而停下,只是愈發肆無忌憚地揉着她身上每一處敏感的地方,令她在他眼底微微顫着身子,阿弱握着他的手臂,阻道:“他在外間看着呢。”
齊三公子卻冷冷道:“你管一個死人作什麽?看着就看着了!怕什麽?”
阿弱抿着唇珠,只覺得此時情境愈發古怪了,大白天在死人房間裏,他居然還有這樣的情致,公子果非尋常人!雖然他的手撫在身上微微酥軟,阿弱卻難以從容,攔道:“他那雙眼睛瞧着,好像還活着一般。”
齊晏不耐煩皺着眉,終于肯騰出手,卻彈指成風,只見那帷幄松松地落下,隔了開來,接着又擡手将床帳子放下,這才含笑道:“這樣總算瞧不見了罷?”
“可他還在房裏!”阿弱看着三公子這般掩耳盜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卻不料她話未落,唇兒已被齊晏輕輕含吻住了,她心神一蕩,又想起那些纏綿悱恻的畫面,頓時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只能任憑着他的手解開二人身上的衣裳,轉眼肌膚親昵,他在她耳邊溫柔道:“以後我想要你的時候,你都要陪着我!若再跑遠了,我就把你鎖起來!”他說完這樣恣意的話,雙手十指已扣着她的手,撐起身來,膝上撥開她的腿,一點一點地沒入。阿弱驀地大羞起來,閉着動人星眸,細細嬌喘,彎睫微顫。一時慢慢的、重重的研磨着,無聲而濕漉,沒有激烈言語與汗水飛濺,兩人卻做了很久,似陷進無邊的情愫裏。客棧不是清靜地,門外人來人去,緊緊相依的感覺不斷累積,既放肆又安心,仿佛這世上只剩下了他兩個。
黃昏至夜深,錦被底齊三公子擁着嬌柔氣乏的阿弱在懷裏,适才瞧過她背上的傷口已結了痂,他輕輕吻着她的額頭,此時握着她的手,将一只青碧玉钏緩緩套進了她的手腕裏,那玉钏內圈镂空,藏卷着書了朱砂經文的輕薄明黃絲絹,是齊三公子親手給阿弱寫的護身符。阿弱認得這東西,好些富戶人家的女眷都愛戴着這東西,只是她看着自己腕子上多了這麽樣礙事的東西,不由微微皺眉道:“護身符還管殺人平安麽?”
此時齊三公子瞧着阿弱青絲沾汗,垂在臉頰,柔媚無比,也就容着她道:“我也不信這個,不過讓你戴着,我心安一些。”阿弱聽着他話裏這樣缱绻,不由有些感動,道:“我也給你買了東西,不過還沒趕好,等這案子破了,想必正好。”
齊晏聽她說着給他備了禮物,自然心喜非常,但看她唇兒像露水櫻桃一般豔紅,又有些忍不住低下頭含着她的唇瓣,挑動了貝齒,齧着舌尖攪纏着,有情時,滋味總是快樂無比,令人禁不住索求得更多,更何況此時連衣裳阻隔都無,齊晏一翻身,轉眼又壓在她身上,阿弱眸子裏閃過一點無辜,嬌聲說累,想要推開他,他卻只含着笑道:“你不動就是了,怎麽會累?”說着他緩緩入侵,轉眼間,這紗帳子裏又無可救藥地陷入靡靡情/欲中。
入夜未央,本是擁眠熟睡之時,南陵城又潇潇落起雨來,齊三公子被這雨聲吵醒,怕阿弱着涼,揀了衣裳給她穿上,那樣專心致志地擺弄,仿佛将她看成最得意的傀儡一般。待他細致為她覆好衣裳與錦被,方才閉上眼睡着了。阿弱卻被他折騰得醒了,只睜着眼睛看他睡顏。他的眉眼如此熟悉,在這房外漫無邊際的雷雨轟鳴亂響聲中,仿佛又回到年幼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同樣是偎在他懷裏。透骨的寒冷都已驅散,所有心碎的不安都已停泊。某些無來處的奇妙情緒如漣漪蕩開,噩夢後重來的美夢,不曾失去餘意。——陷入胡思亂想的阿弱一瞬心上跳得快極了,臉上滾燙得再難睡着了,她索性就這麽半枕着臂半打量着齊三公子,這一時半刻流轉為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哪怕綿延到一生,只要和他在一處,似乎都不必煩躁慌亂,更不必遲疑懼怕。阿弱思及此,忍不住湊到齊三公子的臉頰,輕輕落下親吻。齊晏從來睡得淺,這時雖仍閉着眼睛,唇角卻悄悄揚起了淡淡的笑意。
次日清早,滿城除舊歲,爆竹之聲不絕于耳,街上集市亦愈發熱鬧,齊三公子不肯讓阿弱去查案,只牽着她的手往街上閑逛。兩人相偕流連,往來貨攤都是些粗糙之物,齊晏自然看不上眼。只是偶爾也會停下來打發時辰般瞧一瞧,阿弱看着他立在那紅通通的燈籠旁,他臉上言笑晏晏的,共她仿佛尋常少年夫妻。誰能想到她和他都是殺人不眨眼的血腥之輩?
尤其齊三公子相貌文弱,每每多看一些新奇的年貨一眼,賣貨的小販就迎上來,漫天要價,要當他如肥羊般撈些油水,有些甚至熱絡得過頭,圍湊近了,要扯他袖子。齊晏自然嫌惡地掙開,阿弱立在一旁不由有些想笑,這些人若惹惱了他,他手上拿的無害扇子未必不會殺一兩個無辜。
為免些事端,謝阿弱只得拉着齊晏,走得遠了,方才淺笑道:“明明不喜歡上街,為何又要出來?”齊三公子一邊拿扇子撥開眼前擋路的人,一邊冷冷道:“我不過是想曉得尋常夫妻都是怎麽相處的,看來不大适合我們。”
阿弱眼眸裏含着笑意,問道:“那你以為要如何?”
齊三公子沉吟着道:“不如一塊練劍、騎馬、喝酒、采藥……”正說着好些樂事,忽而他又湊近了阿弱的耳朵,低聲道:“或者一塊去殺個人,再或者,沉迷于閨房之樂,我也是願意的。”
謝阿弱臉上羞怯,緊抿着唇,捏緊了齊晏的手,齊三公子看見她神色,忍不住輕輕一笑,道:“看你臉紅我又新想了一個樂子——時時拿你打趣也是不錯的。”
謝阿弱聽了這句,忍不住骞眉輕怒,才要和他鬥嘴,卻見街上人流忽而熱鬧地向城門那奔去,如同發生了什麽大事,齊三公子怕人潮沖撞了她,攬着她躲在一旁巷口,一瞬他滿衣的香氣又重重熏來,令阿弱轉眼又忘了要惱他什麽。既讓了人流,齊三公子方才松開懷抱,拉住一個路人,問道:“你們趕着去瞧什麽熱鬧?”
那路人本不耐煩答,但被齊晏扣着手腕死緊,掙也掙不開,只好答道:“聽聞将軍在九巍山捉到幾個外邦的探子,昨日在刀歌門用大刑審了這些探子一整天!招沒招供我們平民百姓不大曉得,但今日就要将這些探子懸綁在城上示衆,殺雞儆猴!大夥都要去看熱鬧呢!”
阿弱聽得這句,想起那日在九巍山上的十來個輕功高手,莫非就是當中的幾個被活捉了?那日這十來個探子若要逃脫,定不會被活捉,莫非他們後來又想潛進刀歌門?這刀歌門中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他們如此看重?邊境之上,最要緊莫過于刺探軍情,可若要攫取軍情,又為何要屢犯刀歌門?凡刀歌門與将軍府,至大關連即守城之事,而鄧蘋兒為何又死在當下?
此事愈發撲朔迷離起來,阿弱想得紛亂,眉頭微擰。齊三公子此時已松了那路人的手,只看着許多看熱鬧的人都向城門那跑,塵煙滾滾的,不免嫌惡,只拉着阿弱往回走。
這時卻見将軍府義子李兆如正帶着一隊親衛,策馬往城門去,原來此番少将軍王鸾方一回南陵城,即捉拿探子立下功勞,李兆如不免有些不安。自從王鸾七年前出走,他李兆如就成了将軍的左膀右臂,哪一次不是立下赫赫戰功?如今看來他的功勞還是抵不過将軍父子血親,是而他不免有些急躁,這才騎馬出了将軍府。
不料這時他不經意瞥見謝阿弱,一眼就認出是昨日闖進将軍府的女賊!他立時挽辔停馬,居高臨下,喝斥道:“你這宵小也當真大膽!竟敢擅闖将軍府!還敢在街上流連!”
李兆如說着略一擺手,他手下士卒立時圍上來,直将謝阿弱和齊三公子逼在牆下!
作者有話要說:飼主短信騷擾作者中:我今天一整天都把我表妹叫成你名字,然後我表妹終于怒了,狠揍了我一頓,彌留之際,一定要發條短信,讓你知道我是為了你才死了。
作者起了一陣雞皮,找了條笑話回複:從前有兩只豬,一只豬勤奮無比,早起晚歸田間勞作,一只豬卻懶惰異常,靠勤奮小豬接濟着過日子。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某天,豬神下山發現了這兩只小豬,只見豬神怒吼着一個雷劈死了勤奮小豬:“你丫的出賣了豬的靈魂!”
飼主怒了:回來再收拾你!!!
作者:你又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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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免費閱讀 93冤家不解
齊三公子擡眼看這李兆如盔甲裝束,多半是南陵城的武将,聽他出言不遜,又絲毫不客氣地要拿人,公子眉梢不免薄怒,冷冷道:“未曾請教尊姓大名?”
李兆如居高臨下,看眼前這男子書生模樣,弱不禁風,并未放在眼裏,倒是盯緊了謝阿弱,防她又施輕功逃跑,卻見阿弱唇角似笑非笑的,仿佛他這等圍攻竟全然不被她放在眼裏!
李兆如萬萬想不到阿弱這會是狐假虎威,仗着齊晏撐腰,是而才大言不慚道:“我不過是去你們将軍府會個朋友,哪裏當得起宵小二字?你若不信,大可去問你家少将軍!”
李兆如一聽這口吻,似是王鸾的狐朋狗友,更有心施個下馬威!是而劍指二人哂道:“這天底下訪友之道,只聽說走正門的,沒說過爬牆的,你再多花言巧語,也于事無補,來人!拿下這兩個賊人,押到将軍面前發落!”
那士卒聽命,提着長矛拿人,齊晏冷笑一聲,一扇如利箭擲去,飛旋往來,轉瞬又回到他手上,這一剎不過眨眼的功夫,李兆如的手背卻登時被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血湧得滿手淋漓!連劍也握不吻地跌在地上,李兆如被這疼痛壓得氣亂,适才齊晏那一招是如何出手的,他竟全然不曾看清!疾速得難以置信,李兆如只駭然瞪着齊晏。
齊三公子此時點足一掠,揚身如鴻鹄一般,腳下狠力,正踢在李兆如背上!李兆如頓時五髒如焚,猛吐出口熱血,坐鞍不穩,整個人毫無還手之力,“撲嗵”一聲倒下馬來!
他摔躺在地上時,血腥氣湧,只瞧見齊晏登時坐在馬上,伸了手對那白衣女子道:“這世人的活人,除我之外,還沒有哪個有膽量對你說這樣的重話,小懲大戒,不必理會他,我們走罷。”
謝阿弱繞過李兆如的身子,握着齊晏的手,一提氣掠上馬去,回眸冷笑着看這李兆如一眼,眼裏盡是嘲諷,周遭那些士卒眼見着李兆如在那個年輕書生幾招之下就丢了大半條命,個個膽震,再不敢上前,只看着這兩人同乘一騎,揚長而去,方才敢上前來扶起李兆如。
李兆如受此大辱,愈發氣忿,也顧不上請醫救治,只吩咐那些士卒背他往城門去,他倒要趁着重傷見證,好好向王鸾興師問罪一番!
卻說齊三公子騎往城門,不過是因着順人流騎馬快些,倒無心看熱鬧,不過經過了但見那城牆垛子上五花大綁、吊着三個黑衣人,露出面目,身上未見得受過折磨,但一個個已氣息奄奄。城下指指點點的百姓圍攏得挨挨擠擠,正議論紛紛。
齊三公子策馬前驅,阿弱靠在他背上,只問道:“不知公子和刀歌門有無交情?”
齊三公子道:“交情談不上,但我與那鄧蒼形無冤無仇,他大概會賣我幾分薄面。你尋他作什麽,難不成又想查案?”
阿弱被揭穿,只默然不語,此處是南城門,齊三公子本欲騎馬沿着城牆往東城門折返,卻不料阿弱自作主張,擡頭瞧見城牆上薄娘子的影子,揚聲喊了一聲少将軍,變着法兒又要摻和進此事。
薄娘子本和父親王将軍揀着城牆高處空曠,無人偷聽,低聲密談,見城下有年輕女子喊話,一聽就曉得是阿弱的聲響,只是薄娘子萬沒想到循聲望去,馬上攬辔的是齊三公子,他忙跟父親說了幾句,轉身要下城樓!齊三公子卻已輕嗔視了阿弱一眼,只握着她的手,二人鞍上點足,提氣飛身,如紙鳶掠上城牆!那十幾丈高牆竟如兒戲一般,直令殺場縱橫幾十年的王老将軍看了,亦驚詫不已。
齊三公子與謝阿弱輕輕落地,薄娘子笑逐顏開,迎上前道:“公子怎麽也來了?——阿弱你怎麽也來了?”
齊三公子冷冷看薄娘子一眼道:“任你撇清了,她不是跟你一塊下山的?這會怕我追究你,又裝作不知曉?你這般欺瞞,愈發可惡。”
薄娘子忙不疊噤了聲,王老将軍看了自家最忤逆的兒子如今卻這等帖服,只心道怪哉,而阿弱望向将軍,但見他鬓發皆白,眼神卻仍炯炯光采,頭戴虎首金盔,身穿重銅铠甲,威武非常。而王将軍身旁還另站着一位五十歲餘的老者,布衣打扮,卻精氣內斂,寬額厚眉,帶一股豁達豪氣!
王将軍只笑道:“鸾兒,既是你朋友,怎麽不向為父引見!”
王鸾這才道:“他倆與不孝兒一般出自魏園,名姓不好外露,望父親和鄧伯父見諒。”
齊三公子雖年少,此時亦不肯以長輩之禮敬重,只點頭致意,已算是賣了情面,而謝阿弱想着這當得起薄娘子一身鄧伯父的,莫非是刀歌門的門主鄧蒼形?她正疑着,但見鄧瓊兒并一個刀歌門玄衣弟子邁步而來。那玄衣弟子腿腳略有不便,是而邁步較輕,走近了瞧着謝阿弱格外眼熟,多打量了幾眼,才想起是當日救治她并鳴擊真如鐘的女子!
一時他喜不自勝,才要相認,卻不料到那士卒背着受傷的李兆如正上得城樓來,要找王鸾興師問罪!才由士卒左右架着臂,半走半扶上前,一見着謝阿弱并齊三公子也在此,不由氣息紊亂,怒不心起!當着諸多人在此,李兆如尋罪道:“原來我不信這兩個賊人是阿鸾你的朋友,這下倒由不得我不信了!”
王将軍見義子李兆如受了重傷,忙上前查看,雖無大礙,卻也不可小觑,只問那士卒道:“是誰将兆如打傷的!”
那随從士卒一時都指認齊三公子并謝阿弱,他二人卻渾然無礙,齊晏冷冷道:“在下不曾犯了王法,為何要當街受辱?更何況既是守将兵卒,不好好恪守職責,緣何要擾民?在下不過略盡綿薄之力,出手教訓一二而矣。”
李兆如卻斷不會善罷甘休,擡手指着謝阿弱道:“你擅闖将軍府,是我親眼所見!此時邊防正緊,你莫非是敵軍派來的探子!更何況你二人随我受審即可,為何當街拒擒還出手傷人?”
齊三公子氣定神閑,置之不理,謝阿弱微微一笑道:“閣下技不如人,挨打天經地義,此時咄咄委屈,莫不是想尋着将軍撐腰?我那日闖進将軍府,是因着府上守衛盛氣淩人,我要尋你家少将軍,實在高門深院的,不肯通傳,這才唐突了。緣何要被冠上通敵叛國的大罪?閣下無憑無據,莫要血口噴人。”
王将軍聽兩邊辨得難分對錯,王鸾已上前道:“這二位确是我的朋友,闖府也是情急之舉,父親莫要怪罪,至于打傷兆如大哥,那也是一時誤會,所謂不打不相識,何必傷了和氣。”
李兆如卻不肯輕易罷休,他手下親衛受他唆擺,已上前将齊三公子如何當街傷人、如何橫行霸道添油加醋一番,傷人者自然理虧!更何況李兆如嘴邊血漬未幹,又傷得不輕,更占了一層理!他拿捏着不放,齊三公子不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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