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37)

大嫂亦是跟着跑船,在船上充作廚娘,打點這麽多張嘴的夥食,手腳甚是麻利。

這會只聽那名捕頭吩咐這詹老大道:

“這是桐州城縣太爺的夫人坐船回家省親,到浮梁城碼頭下船,這一路有幾頓是幾頓,你們盡管燒些好菜招呼!這裏是些銀錢,不夠了再到我處來取!”

說着這捕頭遞了幾錠雪花銀子去,那詹老大一見是官家吩咐,只疊疊稱是,笑着捧下銀子,已吩咐了船工立時去多買些雞鴨魚肉、時蔬水果上船。

卻說那林月浮剛從岸上幾十個酒家中弄了壇上好的女兒紅,正提着酒壇要上船,與那帶刀捕頭打了個照面。那捕頭一見林月浮,臉色一喜,忙喊住他道:“貴人來到此處,怎麽也不打聲招呼?”

那林月浮回頭一瞧,只笑道:“原來是秦捕頭!休要取笑,我已是布衣,還是……”說着林月浮擡手指了指碼頭邊上那朝廷通緝要犯的木板告牌,道:“我還是那上頭畫的人,怎麽好意思招呼呢?”

那秦捕頭聽了卻全然不顧什麽告示不告示的,只大笑道:“誰管那上頭的勞什子!小的只曉得當年小的緝盜到章懷縣,還多虧您出手相助!後來聽聞您辭官而去,還……”說着這秦捕頭手刀一比,往下一宰,笑道:“結果了一個殺人不償命的蓄生,小的真是好生佩服!更萬萬想不到您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哪天得空,可讓我見識一番您的紫毫鐵筆?”

那林月浮笑了笑道:“此筆兇戾,不見血不出手,秦捕頭還是不見識為妙!”

秦捕頭亦笑道:“真人不露相!倒是我心急唐突了!”

這二人閑話家常,邊說邊笑,上得船來。

又不多時,一輛錦翠修飾的華麗馬車停在碼頭往來人流邊上,從馬車上先跳下來一位十五六歲、嬌嬌俏俏的女子,接着她又扶着一位年近三十的女子下得馬車來,兩個女子一式都穿着紅裙翠襖。年長一些的女子雖是笑臉,卻顯着冷淡,而那年輕些的女子,則是天真活潑,叽叽喳喳地同馬車裏的人說了些什麽。馬車裏緊跟着下來一位身穿富貴銅錢錦衣的中年男子,但見他臉上堆着笑意,一左一右摟抱着這兩名女子往泊船這邊來,似是攜妓出游的商賈。跟前,提拿着包袱的幾位下人推搡挨擠的行人,為這商人開着道,一行人亦登上船來。

又停留了一盞茶的時候,船眼看要起錨上路,一位提着藥匣的郎中忽飛跑着趕了上來,其身後還緊跟着一個提拿包袱家丁,兩個似是一主一仆,只差片刻就要遲上船來。

那邊廂衆客登船,這邊廂不多會,林月浮已咚咚敲響了艙房木門,謝阿弱下了床,端坐床沿,齊三公子瞧她不再貪睡,只微微一笑,視她如心愛玩偶一般,替她抿了抿鬓發,這才揚聲請林月浮進來。

林月浮此時推門而入,将手上提的女兒紅酒壇放于桌上,笑着落座道,“齊兄、謝姑娘,我尋來一壇陳年好酒,二位一定要賞臉嘗嘗。”

齊三公子看着這女兒壇紅紙封上有泥漬,淡淡道:“若這酒是剛動土出來的,倒真是不可多得了。”

林月浮笑道:“還是齊兄識貨,這壇酒正是我費了好些氣力,才從岸上一戶酒家騙出來的!”

Advertisement

謝阿弱不由問道:“林公子如何曉得那酒家藏着一壇好酒?”

林月浮笑道:“謝姑娘有所不知,林某的鼻子最靈,方圓幾裏哪裏有好酒,就是隔着十丈土也能尋出來!”

謝阿弱聽了不由含笑道:“原以為林公子單單是書翰了得,沒想到吹起牛來也十分在行。”

林月浮輕叩酒壇,一本正經道:“何以見得在下是吹牛?謝姑娘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待這壇子啓封,可是要罰酒的!”

謝阿弱道:“我不知來龍去脈,倒也不能斷定了,不如猜上一猜。我依稀記得這桐州城盛産女兒紅,依此地風俗,若家中有女兒出世,定會買來上好的女兒紅酒埋于地下,待女兒出嫁時再挖出來宴客。而這碼頭邊數十個酒家,莫非林公子專挑上那有姑娘當垆沽酒的店家,登門行騙去了?”

林月浮聽了笑道:“謝姑娘果然是冰雪聰明,直将林某的牛皮戳穿了,慚愧慚愧。”

齊三公子亦淡淡道:“我看是林兄有意讓她賣弄,她不懂抱缺藏拙,早晚要贻笑大方。”公子口吻如教訓女兒一般,謝阿弱聽他提醒,不由含笑道:“這麽看來确是我賣弄了,只是不知後來林公子是如何騙得好酒?這等高明本事,我倒真要洗耳恭聽了。”

林月浮搖頭笑道:“其實也未見得高明,林某只是上前問那店家肯不肯把他女兒嫁給在下?”

如此唐突,謝阿弱聽了不由來了興致,問道:“然後呢?”

“那店家見我風流倜傥、一表人才,而我又告訴那店家,我在錢莊存了一筆巨額錢財,就差娶個姑娘進門來當家!接着我又将他家女兒誇得天花亂墜,那店家自是被在下打動,十分喜歡在下!”林月浮侃侃道來,謝阿弱愈發好奇,問道:“那店家答應将女兒嫁給林公子了?”

“這倒沒有。”林月浮頗為感慨道:“原來他家女兒已經訂了親,那姑娘臉羞面紅,似對我大有恨不相逢未嫁時之感。我也連連嘆氣,只說娶不得這樣天仙般的女子便罷了,可惜連喜酒也喝不上,真是人生一大憾事!不過這店家端的是個好人,見我捶胸頓足,又聽聞我即日坐船要走,怕無緣再見,就特意提着鋤鍬從後院現挖了壇女兒紅送我,權當是我預先喝他家女兒的喜酒了。”

林朋浮娓娓道來,他作戲這等出神入化,謝阿弱聽得忍俊不禁,佩服道:“這般騙酒,聞所未聞,林公子果真是個妙人!——只是惟有一點,不知林公子是如何曉得他家女兒已訂了親?”

林月浮又笑道:“這倒簡單了,我看這姑娘不好好沽酒,只坐在那繡花,正往一方紅帕子上繡着大大的喜字,被我瞧見了,我正尋不着好酒,就決心進門賭上一賭、騙上一騙了。”

齊三公子聽了這良久,此時亦不由笑着嘆氣道: “這讀書人若存了歪心,比之不識字的市井無賴,又厲害了三分!”

謝阿弱亦揶揄道:“公子說得很是!不過讀書人旁的字可以不識得,這喜字一定要一筆一劃都記清了!”

林月浮見兩人一搭一唱來取笑,只抱拳搖頭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我既白得了好酒,那店家又被我擡舉得忘乎所以,這本是兩家歡喜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于是這三人且說且笑,後又說了許多江湖舊事,直至夜暮,江上起風,那河上風浪吹急,嘩嘩水聲,船上又揚帆烈烈作響,此時船艙似遇着個大浪,忽的一陣巨晃,緊接着忽聽得撲通一聲水響!似是有人落了水!這三人頓時停了說話,只聽那水上傳來救命之聲,一遞聲似又被水嗆着,像是有位女子落水了,聽着分外危急!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你今晚又和窮書生約會去了?

飼主:對啊,聚少離多。

作者:過年一回來就去找男銀!

飼主:我就和他耍耍朋友(飼主從以前同學那學的一句四川話,意指談對象,非常“邪惡”……在飼主嘴裏,就真是“耍”朋友了……)

作者:哦,晚上要留門嗎?

飼主:象征性留一下吧。

作者:啥叫象征性留一下?

飼主:開玩笑的啦,認真你就輸了,全世界的人我只跟你睡!他們還沒有這個資格!

----------沒聽說過睡覺還要資格的-----------

全文免費閱讀 101暗箭之傷

聽見有人落水,林月浮急忙出艙登上甲板去瞧了。

謝阿弱卻沒有舉動,齊三公子亦是端坐,只是微微一笑道:“這番怎麽靜了?不去看熱鬧麽?”謝阿弱淡淡道:“公子不是讓我莫叩地獄之門?那我自然是少管閑事,只陪着公子。”齊三公子望一眼她,她一本正經說這一句話倒是很真摯。只見她緩緩起身來,又躺到床上去了,閉着眼裝睡,她的鬓發上只插了一枝鑲綠寶石攢珍珠花釵,衣裳流素華,只有襟前繡花,交枝鬥色,與她相映,桃花緋顏。

齊三公子聽了淡淡然道:“我看你這是要陪我鬥嘴罷?”

謝阿弱這才睜開眼看公子,見他面容冷冷清清,但不似要生氣,于是她又放心地閉上眼,大大咧咧道:“不是鬥嘴,是逗趣。”阿弱這等見風使舵的小模小樣,皆被公子看得一清二楚,齊晏不由微微氣惱,又忍不住坐到她身畔,問道:“趣從何來?”

謝阿弱擡眼望公子,忽而道:“這江湖之大,我的前路多不勝數,我的退路卻只有一處。孰輕孰重,我再癡愚,還是分得清的。更何況從前萍蹤浪影,是得過且過,今時與公子相對,卻是要天長地久。難道我要和公子一般見識、吵嚷不休麽?”

齊晏聽她先頭幾句說得還令人感動,最後一句卻是故作深明大義,他不由含笑道:“你倒将我貶成那不通情不達理之人了!”謝阿弱此時眸子裏淡淡狡黠笑意,擡手放在公子的手心,輕輕吐字道:“我可不敢。”她語氣嬌柔,令人既愛且憐,齊晏卻格外大方道:“看在你天長地久四個字上,饒你這回也無妨。” 謝阿弱聽了不由一笑,她從小伶仃,被人嬌慣的滋味如果曾經有,那也早忘得一幹二淨,但近日來公子萬分眷戀于她,又百般縱容,竟令她不由自主拿捏起來——凡女子心性大多如此,阿弱不能免俗也是常理。只是此時她亦不免有些醒神,不知他會一直嬌慣她到幾時?若有愛意消散之日,是否提前告知?只怕到時她已經上瘾,抑或現下她就已迷亂不自知了?

謝阿弱不曾見慣風月,卻也曉得風月滋味,頗有些感傷道:“空無所有時,自然無畏無懼;及至憑白得了眷戀,直到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患得患失。我并非不懂珍惜之人,更何況公子的歡情如此誘人?‘不敢’二字才是真心話呢。”她目光雖然恬淡,語氣卻格外溫柔。齊晏聽了,手上已合起指尖,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道:“原來靜水流深,沒想到你還藏着這麽多話,只是你未免憂思太多了,你就算得罪于我,難道我對你的愛意就會消減?無關緊要的人,我何必為其動怒?你難道還不明白麽?”原本阿弱眉眼靜思,此時聽公子細意溫柔,她淡淡笑意不由從唇畔漫到腮上,目光灼灼望向公子。齊晏看她眸子底滿是清亮,忍不住低頭要親她眼睛,那吻極輕極柔,像是一場甜蜜嘆息。

人面新生酒豔,夜痕更欲春長,這邊廂情長情短,那邊廂甲板上船工剛從河裏救出落水的女子來,只聽得鬧鬧哄哄一場,人聲起伏,船繼而緩行,船上之人卻仍是争論不休,似乎盤查起什麽大案來!

不久這大船駛過一片村莊,夜無月,卻是千燈萬火河塘,風景如此清好,這一船的世人卻都忙着叫嚷不停,甚至還有人動起刀劍來,震得那船艙頂上簌簌落塵,飄灑在床帳子頂上,齊三公子談情說愛的逸興頓時被壞去大半,忍不住皺起眉來,更不識相是一聲入木破響,那艙房木頂竟猛刺進半尺刀身來!刀尖凜凜之光,齊三公子略擡頭一瞧,眼底登時冷了!他一起身,擡手拂在那刀身上,只是指尖輕輕一錯,那樣粗的刀口剎時斷成兩截!一截落在地上,咣當一響。阿弱嘴角不由一勾,不知是誰得罪了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人,看來這熱鬧是由不得她不看哩!

果然,這時齊晏已對她道:“悶着你于我無益,帶你去瞧瞧熱鬧。”

謝阿弱笑着起身來,跟着公子一塊出了船艙。

門口靜立的青衣小侍緊随齊、謝二人登上甲板,只見船板邊沿竹圍欄上,支出十幾枝火把,照亮了河面,眼前幾十名旅人船工挨擠着,都伸長了脖子看熱鬧。青衣小侍上前推開閑人,讓出道來,只見甲板當中那位秦捕頭并一位刀頭正使刀夾擊一個和尚!

那和尚不過十七八歲,生得清清秀秀,身穿濕透的舊袈裟,腳踩浸水補丁芒鞋,只單憑手上一串佛珠,以晃、絞、甩三式,便和這兩位公差纏鬥得游刃有餘。

一旁地上另躺坐着一位刀頭,似已受了內傷,正叫苦不疊!他身旁露出直入甲板的一把刀柄,看來适才掃興的正是這位刀頭了!此外還有幾個侍女正扶着一位全身濕透、瑟瑟發抖的夫人下得船去,原是那縣令夫人落了水。

周圍看客議論紛紛,有人猜疑道:“這和尚與縣令夫人無仇無恨?平白無故為何要推她落水?”

還有人啧啧道:“奇的是這和尚推了人,自己也跟着跳下去了!又從水上将夫人救了上來!難道是念經念成了失心瘋?”

但看那和尚一邊還擊,一邊輕念阿彌陀佛,道“諸位施主誤會了!誤會了!”這和尚聲兒雖快,卻如有韻律般,音色溫和宛轉,很是順耳。謝阿弱不由想着若這和尚唱起佛谒來,必是極為動聽了。倒不知是哪家寶剎的和尚?但看他這武功如此高強,莫非是少林寺的弟子?

而那秦捕頭仍是不依不饒,一勢刀法如烈風掣旗,大開大阖,而一旁佐助的錢刀頭刀法雖一般,但貴在老練默契,見縫插針,更令人防不勝防!

那年輕和尚遭此圍攻不由皺起眉來,這纏鬥下去也不是辦法,他索性向後一旋躍身,轉眼已如葉上蜻蜓一般停在一只竹欄上!合掌握着手上大串佛珠,鞠躬一拜道:“諸位且聽小僧一言!諸位只瞧見小僧推搡了那位夫人下水,可……”

那和尚話未落,錢刀頭的刀法又已劈削來,一刀橫斷了和尚立足的竹竿子!那年輕和尚連忙一躍,直往竹欄上搖晃而逃,此欄外即是暗河滔滔,和尚身上袈裟濕冷,被風一吹,禁不住打着冷戰,縮起身來飄蕩而逃,灰溜溜如過街的老鼠般滑稽,可偏偏那身法如粘上了足下竹竿,一點也不曾滑跌!謝阿弱不由在心底暗贊一聲!

那秦捕頭見這和尚玩起雜耍來,索性釜底抽薪,施一勢九轉連環刀法,刀刃切菜般起起落落,一路斷削去,直将那竹欄截成一段段短竹筒子,卟通卟通滾落水中,原本坐在高處甲板看熱鬧的船老大可不樂意了,一旁的詹大嬸亦揚着聲喊道:“就算是官家也不能白砸老百姓的東西是不?這船被砸沉了可是誰賠?”

下頭錢刀頭洪聲應道:“放心,捉着殺人要犯!縣老爺豈止賠你銀子,打賞也少不了你!”

那年輕和尚聽了這動靜,被案上殺人要犯的罪名可不妙,他索性也不走竹竿了,只一翻身連環騰躍,又輕飄飄落進人群裏,船上看客怕引火燒身,忙退避三舍,于是這年輕和尚輕巧落地,正立在了齊、謝二人面前。只見這和尚又是雙手合掌一拜,道:“求二位施主搭救則個!”原來這和尚早辨出齊、謝二人武功高強,有他倆攔着,必能偷安一時,話一落這精明和尚就往二人身後躲,說時遲,那時快,那錢刀頭已一刀劈來,見要誤斬旁人,才要收着已收不回了,一旁護衛的一位青衣小侍只是撩衫提腿一踹,那錢刀頭手上的大刀已如利箭般被被踢飛了出去,紮進甲板上,铮铮金鳴!

那錢刀頭手腕震痛,這般吃了虧,卻仍不知好歹,只向齊、謝二人怒喝道:“請二位讓開道來!”

另一位青衣小侍只淡淡道:“公爺這般打殺,可曉得擾了我家公子?”

秦捕頭見齊、謝二人吐息沉穩,而适才錢捕頭一手快刀幾乎要斬到二人眼前,二人卻仍是不動聲色,若非絕世高手,如何能這樣從容不迫?更何況侍從都如此厲害,主子的武功豈不是更加了得?秦捕頭怕得罪江湖中的高手,不由面色凝重,而那剛爬起身的侯刀頭則不那麽識相了,只上前叫嚷道:“任你家公子是誰!可有朝廷捉拿殺人兇犯要緊?”

齊三公子冷冷道:“好大的口氣。”一字一聲,锵然若鳴,他冷眼掃來,那錢刀頭、侯刀頭頓時覺後背一凜,只是被他看了一眼,卻似有淩厲的殺氣罩來,二人不由遲疑起來,向後一退,謝阿弱見二人被公子吓成這般模樣,不由微微一笑,故意道:“當然是捉拿兇犯要緊!只是不知這兇犯在哪?”

錢刀頭指了指齊、謝那身後的和尚,道:“正是這人蓄意推我家夫人落水!他不是兇犯難道還是好人?”

那年輕和尚在齊、謝二人身後探着頭道:“阿彌陀佛,小僧真是渾身長嘴都說不清,小僧是救人,怎麽是殺人呢!”

秦捕頭此時冷聲道:“你說有人發暗箭要射殺我家夫人,可船工們都瞧見是你推夫人下水!我只問你那暗箭在何處?你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要狡辯,也該先由我等收禁你,在公堂上說個清楚!”

那和尚只嚷道:“哎呀呀,小僧是真瞧見有人發暗箭射殺你家夫人,至于那勞什子暗箭去哪了?小僧實在不知,興許是掉入水中也說不定!本來小僧随幾位上公堂也不是不可,只是小僧這番下山,還有件大事要辦,不可耽擱呀!”

錢刀頭只嚷道:“任你有什麽大事!可有殺人償命事大!更何況我家夫人深門不出,這次到浮梁城省親,與這船上的人素不相識,又是誰會要我家夫人性命?和尚休要花言巧語!”

和尚也喊道:“那小僧也與夫人素不相識,又怎會包藏禍心!”

正鬧得難分難解時,那半會不見了蹤影的林月浮忽而擠出人群,道:“諸位莫争了,此事林某已有了分較!”

作者有話要說:飼主:我覺得那個男銀不愛我。

作者:何以見得?

飼主:太平淡了。

作者:難道要別人耍流氓?

飼主:不是,起碼要為愛癡狂吧?

作者:那個為愛癡狂的你又不喜歡,耍流氓的你也不喜歡,偏偏喜歡白開水,這會又嫌白開水不夠沸騰,燙着手怎麽辦?

飼主:哪這麽多廢話!你怎麽這麽庸俗!男人有什麽好聊的!都是群賤人!

作者:記得……記得……是你先提起男人的……

飼主:我有麽?(開始拙劣地轉移話題)哎呀,睡前一起看個什麽電影吧……最近出了什麽新片呢……有沒有片子,主角全都是女人,一只雄性都不出現的?

作者暗中抹汗:紀錄片都沒法滿足你的要求,畢竟生物都是要繁殖的。

全文免費閱讀 102真率霞養

但見一身魚腥氣的林月浮袖間捏一只細竹箭,那制式小小巧巧,像是從吹筒一類的器物發身而出,他舉着這竹箭在衆人眼前,衆人定晴一瞧竟還見那箭梢淬了幽綠光采!

林月浮道:“秦捕頭,這是我在那堆魚簍裏尋出來的,因是竹子做的,刺進竹簍裏倒看不分明了,花了我好些功夫,害大夥鬧将起來,都是我的過錯!”

林月浮最曉得這官府之人愛顏面,凡事最愛發號施令,此時他若不将錯攬着,不給這幾位公爺在衆人面前找個臺階下,那無辜和尚未必能脫身哩!

果然錢刀頭、侯刀頭面色都有些讪讪的,道:“難怪适才尋不見,原來是藏在竹簍子裏了,這也怪不得我們,只怪你這和尚陰差陽錯,在大夥眼皮子底下推我夫人落水……”

這時秦捕頭已止道:“此話不該如此說了,該多謝他救了夫人。”

秦捕頭能伸能屈,此時已向那年輕和尚抱拳一揖,賠不是道:“是在下魯莽唐突了,不知小和尚是哪家寶剎的弟子?又該如何稱呼?來日定當重謝!”

年輕和尚此時才從齊、謝二人背後走了出來,朝林月浮道:“善哉善哉,小僧的冤屈總算洗清了!小僧先謝過這位施主!”說着又轉向齊、謝二人道:“小僧也多謝二位适才救命,那刀風陰森森的,小僧的脖子這會還覺得有點冷嗖嗖的,罪過,罪過……”

這和尚只顧向這三人致謝,卻将秦捕頭的話當作耳邊風,秦捕頭面色不悅,那錢刀頭已喝斥道:“你這和尚怎這不識擡舉!捕頭問你姓名,還不速速報來!”

年輕和尚只淡淡一笑道:“這位施主火氣大了些,何必呢?人生在世,該戒驕戒躁,絕忿棄嗔,阿彌陀佛!更何況我救了你家夫人一命,你該好好謝我才是,為何大呼小叫?再說已有這竹箭印證你家夫人是遭人暗算,那你們三位為何還停在此處磨磨蹭蹭,不該去護衛夫人,徹查兇徒麽?”

秦捕頭聞言,才曉得粗心大意,他一面壓着性子道:“既然小和尚不願告知法號,那秦某也不強求了。”一面吩咐錢、侯二位刀頭下船艙守護夫人!

這時一直冷眼作壁上觀的齊三公子卻一擡手,那青衣小侍已聽命攔住了這錢、侯二人,冷笑道:“我家公子還有話說,二位留步!”

那錢、侯遲疑不敢向前,但望向公子,齊晏微微一笑道:“适才刀入艙頂,我怕過往傷人,就将刀刃給折了,既是弄壞東西,依我的規矩,定是要賠的。”

那侯刀頭不解其意,忙客氣笑道:“哪裏哪裏。”

齊晏卻仍是和和煦煦笑意,此時從小侍那接過一錠五十兩雪花銀,緩緩遞向這侯刀頭,他這一遞的手勢平淡無奇,只是很慢很輕,那侯刀頭不曾防備,笑臉伸手來接,但見齊晏将那錠銀子輕輕放在侯刀頭的掌中,這一放的手勢亦是毫無門道,卻了是極慢極輕!變故只在那銀子沾在侯刀頭肌膚的剎時,侯刀頭忽而面色一驚,如被燙了手一般,可齊晏卻仍是穩穩地拿着那銀子,貼在侯刀頭掌中,雲淡風輕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而公子這心意一出,那侯刀頭愈發疼得呲牙咧嘴,但見他掌中皮肉滋滋作響,如置在火上炙烤一般,一股燒焦味随煙氣飄了起來,侯刀頭痛得涕淚齊下,登時跪地求饒道:“大爺……松手罷?這賠銀……我不要了!”

衆人看得驚詫不已,只道這是哪路的邪門功夫?而秦捕頭、錢刀頭眼看侯刀頭吃虧,才要上前來,錢刀頭卻被小侍攔下,秦捕頭亦被林月浮好心挽住,不得上前。

還是謝阿弱微微一笑,向那侯刀頭道:“公子小懲大戒,你可知錯?”

侯刀頭見無人敢救,只有眼前這位女子似乎還能說上句話,忙道:“是小的錯了!小的不該擾了這位爺的興致,爺看在您夫人面上,饒小的則個!”

齊三公子聽這侯刀頭稱謝阿弱為夫人,不免微微一笑,道:“你倒很有眼色,就饒你不死罷。”

說着齊晏這才輕輕拈回了那錠銀子,衆人定睛往那侯刀頭掌上一瞧,只見赫然紅印,像是烙鐵加過一般血肉模糊!——原來适才齊晏将真氣貫注銀子,炙熱無比,才有這見效,但若非他內功深厚,未能将一錠銀子催熱得如烙鐵般!

此時衆人望向齊晏頓時有如看惡煞般,都不敢再多嘴了,個個禁言,一時人聲沉下,整船靜悄悄的。

那錢刀頭忙扶着侯刀頭趁機溜下船艙,齊三公子倒也不再為難他倆,只是緩緩望向和尚道:

“若非适才這位小和尚與人比武,那刀也不至于飛擲而出。不過我看小和尚受了冤屈,該多吃些齋菜補藥壓壓驚才是,這錠銀子不成敬意,還望收下!”

這前車之鑒就在眼前,齊晏還要贈銀,旁觀之人皆為那年輕和尚捏了把汗!那和尚卻笑嘻嘻不知大禍降臨般,道:“施主既肯布施小僧一點香油錢,小僧又怎好推卻呢!”

說着這和尚赤條條伸手來接,二人各拈銀子一端,公子神色自若,和尚卻慎重無比,原來此刻他能得以抵定住,實則是他亦将真氣貫注到指尖,與齊晏施來的真氣對沖,若非如此,他定也是要被這銀子燙傷哩!

齊晏借此倒并非要故意傷這和尚,不過是想試試他的武功罷了,而才這一拈銀的較量,他已心底有數,是而松了手,和尚此時已心中大石落下,笑嘻嘻将銀子塞進身上挂的福袋,道:“阿彌陀佛,公子行善積德,必有後福哩!”

謝阿弱聽了不由一笑,道:“敢問僧客法號?出自何家寶剎?”

适才秦捕頭來問,和尚沒有理睬,這番謝阿弱來問,他倒很是識得眉眼高低,客氣道:“小僧法號無毒,少林寺第十七代弟子,”

謝阿弱聽了微微一笑,道:“無毒這法號聽着倒像是有些玄機,适才聽您說有要緊事耽擱不得,不知您下山所謂何事?”

齊三公子見這阿弱天生就是愛管閑事的,此時刨根究底,本性表露無遺,也不願拘着她了。那無毒和尚則唱一句阿彌陀佛,道:“小僧下山是為了一個宏願!”

“不知是何宏願?可方便說來聽聽?”謝阿弱愈發生了興趣,這麽個武功高強的和尚該是少林年輕一輩的翹楚,這番下山趕路一片宏願,倒不知是為了什麽大事?衆人亦想聽這和尚的實話哩,個個豎起了耳朵,但聽無毒和尚道:“小僧雖在少林寺深門閉院的,也不曾下山見識過,但卻聽了許多江湖上的人物,有絕世英雄好漢,亦有大奸大惡之徒,數不勝數!聽說當中有一個叫魏園的,園中幾百號殺手,專愛殺生,真是罪大惡極!小僧想着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世間既有此地獄,我怎能不前去渡上一渡!但願點化那魏園園主齊三公子,令這滿園中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齊謝二人此時聽得目瞪口呆,那些青衣小侍們聽了更是撐不住掩袖笑出聲來!——這和尚何其可笑?當真以為魏園中人都是善男信女,他耍幾句嘴皮子念幾聲阿彌陀佛,就能降伏了滿園的阿修羅不成?

連一旁沒什麽江湖見識的人都忍不住喊道:“小和尚你曉得魏園是什麽虎狼地方?你這樣冒失失送上門去,恐怕被吃得骨頭都不剩呢!”

還有高處那詹大嬸婉惜起來,揚聲道:“小和尚你是善心還是愚癡,那魏園豈是尋常人想去就去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該如何渡化衆生呢?還是回少林寺好好念你的經罷,以你的武功,興許幾十年後當上少林寺主持也說不準呢!”

無毒和尚羞笑道:“哪裏哪裏,少林寺主持可是要轉世高僧才做得,小僧慧根平平,只曉得能渡這世上一人是一人,這魏園既是江湖萬惡之首,哪管是龍潭虎穴,小僧不去試試,實在覺得有負佛祖教化。”

齊三公子聽了,此時已微微一笑道:“佛家戒執念,無毒和尚此時莫不是心中有執?——本來人皆有心,心各有執,也無出奇。彼是則此非,此是則彼非,此必非聖,彼必非愚,共是凡夫耳!既是各有所執,和尚又怎麽認定魏園中都是大奸大惡之徒呢?”

無毒和尚唱阿彌陀佛道:“魏園中人打打殺殺,實在有違上天好生之德,小僧以為魏園中并非都是惡人,但定都是受苦之人,小僧此番是要脫他們出苦海哩!”

謝阿弱聽了,愈發忍俊不禁,道:“敢問無毒小師傅,你口口聲聲說要渡化魏園中人,你可曉得魏園在何處?”

無毒和尚搖頭道:“小僧也正煩惱呢,只聽說在這上游,卻沒個準數,不知女施主可否指點一二?”

謝阿弱聽了輕輕一笑,齊三公了則斜瞥一眼這和尚,道:“有緣自會尋着。”

說着齊三公子已牽着謝阿弱的手,二人已下得船艙去,惟林月浮、秦捕頭纏着這和尚,又問起适才縣令夫人被暗箭所傷之事,到底是誰人下的毒手?倒又是一番謎題……

卻說齊、謝二人回得艙中,逋落坐,謝阿弱問道:“公子可曉得無毒是什麽意思?”

齊三公子聽了一笑,命小侍從包袱中尋出《地藏經》捧來,道:“你自己瞧了就明白了。”

謝阿弱翻書但看那經上都是梵文,如看蝌蚪天書,真是苦煞人,只得合上書,謙遜道:“不如公子先教我習得梵文?”

既是謝阿弱自己想讀梵經,齊三公子倒很有心教她,長夜在艙間桌上點了只燭火,光竟盈盈滿室,公子提筆在紙上流麗手書了一行字,教阿弱一字一句念來,音韻雖怪異,卻溫柔可親,又将意思解來,只道适才那個和尚名曰無毒,即是出自《地藏經》!傳聞有個統轄業海夜叉的鬼王無毒,看透世人苦海沉浮,後來成就菩薩真身,名曰財首菩薩。謝阿弱初初還聽得津津有味,只是學了半個時辰後,就不免心浮氣燥,坐立不安,等齊三公子又教了一盞茶的時候,謝阿弱已托腮走神,昏昏欲睡。齊三公子才曉得自己人是不能教自己人的,他扇子一合,啪一聲按在了桌上,謝阿弱忽而驚醒,只見公子面色沉沉,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