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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斥道:“朽木不可雕也!”
謝阿弱不曾聽齊晏對她說過重話,這會猛地聽見,不由一呆,也不曉得還嘴,只是氣惱了,索性就又起身上床躺着,背過身去不說話。齊三公子看了愈發生氣,冷笑道:“你也不必這樣子,既要學,卻只曉得偷懶耍滑!我不教這樣的人,我走好了!”
說着齊三公子起身就要出門,謝阿弱聽了,忙從床上起身來,那身法倒是利索得很,抓在公子袖上,齊三公子回頭看她,只見她睡眼惺忪、卻又楚楚可憐望向他,柔聲道:“我自會好好學,不過還是不向公子學的好!那個無毒和尚既要渡化魏園中人,不如你将他抓來,我跟他學大概還好些。”
齊三公子聽着阿弱告饒,神色微微一緩,待聽到她說将和尚抓來,不禁冷笑道:“只聽說過請老師的,何曾還有将老師抓上門的?”謝阿弱忽而嘆氣道:“你兇我一句,我可受不了,畢竟我對你可是不設防的呀。”
齊三公子聽了微微一愣,如暮春時輕燕飛過湖面,剪出心上漣漪陣陣,他良久才溫柔道:“我才兇你一句,你就受不了了,萬一有一天我死了呢?”
謝阿弱聽了這句,心中大恸,默然無語。世間癡男怨女,情中風姿誰賞?祗容花月趨陪,情中真率誰知?合受煙霞供養,那一段百轉千回,乍雨乍晴煎熬來,實難消受……
作者有話要說:這只是小虐怡情,大虐在此案結尾。另外還有一虐,請觀:
作者今晚要坐車去帝都漂泊了,離開傲嬌飼主了,換下一只飼主,有母的也有公的,脾氣千姿百态,美貌英俊各領風騷,挑哪只呢?寵物也是有苦惱的~~~祝我好運~~~
-------------為示區別,這只飼主以後代號為魔都飼主,最後一話-----------
飼主:你來了之後,我就覺得錢不是錢了,工資花得一點也不剩,也不加班了,愛玩玩,還玩起男人來,跟着你學會耍流氓!你一定是不忍心看我再堕落下去,才毅然決然要離開我的罷?
作者:據你這麽一說,我好像挺愛你?
飼主:死相!這種話怎麽好大咧咧說出口呢,該挑個花前月下……說着飼主埋頭進被子裏,搞了半天手機,不久傳出了煽情的離別歌曲,“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嗚嗚嗚,吃大爺!喝大爺!還玩大爺!說走就走!
作者:你還記得你在電話把我從鄉下召喚出來時,哭泣的理由是什麽?
飼主:新來的主管太變态,沒有男人愛我。
作者:那你主管走了沒?男人來了沒?
飼主:你法力好高強!我以為那主管新調來的,沒個十年八載走不了,居然被你的意念給逼得辭職了!還有你是怎麽給我招來八個男人的?我很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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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好跟窮書生過,好好上班,我不在就別在洗手間嚎哭了,吓着隔避的帥哥就不好了。我也該接着去拯救別的廢柴飼主去了。阿彌陀佛----------作者好偉大----------
全文免費閱讀 103惜花情緒
此時,謝阿弱捉住齊三公子的袖擺,低頭凝望那袖擺上的紋絡,艙內燭影随河風晃晃悠悠,那經文書卷亦被風吹得輕輕紙振。她稍稍靜氣定神,漸覺愛戀之情并不悠閑,似手握一只歡聲啾嘀的雀,因着愛不釋手,只會愈握愈緊。
齊三公子見阿弱神色凝滞,覺得自己話說重了,又有些後悔,只是話說出來,卻愈發口不對心,道:“我死了也算是為武林除害了,該叫‘笑喪’。”
謝阿弱此時忍不住深骞眉彎,半天說不出話來,一擡頭眼睛裏含淚,又有些委屈,道:“我不過是偷了會懶,怎麽就鬧成這個樣子了?”
這時那船忽而似觸岸般咣一陣搖晃,原是半夜泊在了一個叫清寧城的地方,那一晃悠,阿弱倒不曾提防,跌進齊晏懷裏,低頭正撞在他肩上,磕得額上一疼,輕輕哎了一聲,眼淚就止不住簌簌跌落,仿佛花枝上露珠,是被生生晃下來的一般。齊三公子看她這般不走心,再看她默聲落淚,真是無可奈何,緩了神色,擡了手替她拭淚,拭完淚又替她揉起額頭來,倒有些手忙腳亂。謝阿弱一邊下淚,一邊還有心甕聲揶揄道:“這也算馴鞭加松子糖了罷?”
凡那馬夫馴服烈馬,常用鐵鞭施虐,但偶爾也會用松子糖喂馬,甜頭引誘。齊三公子聽出她話中所指,不由笑道:“我對你倒不想用馴鞭,只須熬松子糖時加些黃蓮,你嘗着自然就會曉得苦甜滋味。”
齊晏本性刁鑽,凡他折磨人花樣總是百出,謝阿弱此刻依在他身上,道:“你若活得好好的,一點點苦甜滋味我又有什麽可計較的。”
原來謝阿弱也總是愛欺淩人的,遇着公子卻寧願柔馴,誰将愛意斂得更深,已難以分明了。此時夜泊碼頭,有許多散客下船,岸上又有一些挑着貨筐的鄉民上船。這些人原是上船過夜,明早趕到上游販賣貨物,當中有許多鄉下趣味的東西,有個婆子挑着兩擔的香花,大概是年中喜慶,她正好趕到花市去賣,齊三公子此時已吩咐門外青衣侍道:“去買幾枝茶花來,瓶子用好的,盛清水來看。”
青衣小侍聽命已上了甲板去,怕公子挑剔,專拉着那婆子的花擔到那船沿圍欄邊,煌煌篝火下照着,才挑了幾枝好的寶珠茶花,直接拿剪子剪下,惹得那婆子哎呀大叫道:“這怎麽行,你将好的剪去了,剩下的這幾株就賣不出去了。”
青衣小侍道:“我雖剪你這幾枝,但婆子你只管按這幾株的價錢算來,剩下的盆花你丢也好,賣也好,都随你作主去。”
婆子一聽,面色才轉怒為笑,說了價,接過銀子,還有餘錢打賞,不由眉開眼笑。那青衣小侍卻沒空和她周旋,已拿着那幾枝下去了,幾位小侍圍将上來,合計着從包袱裏挑了只細長的白瓷淨瓶,盛了清水,插上茶花,幾人捧着細看,可曾多一葉累贅?花偏着何處可愛?斟酌良久,幾個方滿意了,當中一位小侍被推着,叩門将花捧進公子房內。
此時三公子與謝姑娘正挨坐在床上說話,心情倒似頗佳,只是公子擡眼看着小侍将那白瓷茶花捧進,還不等放穩到桌上,已冷聲道:“為何總是這麽愚魯?”
那青衣小侍心上不由一抖,已曉得又觸着公子逆鱗了,忙垂手侍立,靜聽公子教訓道:“寶珠白茶何其清麗,為你們糟蹋在這樣的器物裏,是賞瓷瓶還是賞花?凡盛花膽瓶,式之高低大小,須與花相稱,色之淺深濃淡,須與花相反。白茶配白瓷,我看你們嫌檀香不夠,難道還想吃瓶子不成?”
青衣侍聽了愈發不安,那白瓷瓶吃進肚裏,只怕要割腸而死,他不由咽了咽喉嚨道:“小的這就換個青瓷瓶。”
那小侍要退,齊三公子已道:“罷了,你去取那個碧青瓷雲紋淺缽來!”
小侍一聽,心虛顫聲道:“小的們一時大意,不曾帶了那淺缽,公子一向愛白瓷,所帶多是……
”
齊晏冷聲道:“這麽多人陪我出門,連個東西都帶不全,我要你們有何用?”
謝阿弱看那小侍膽戰心驚模樣,這時倒肯好心道:“你們原先盛那白檀香,不是用添蓋的青瓷卷草紋的淺缽?将那蓋取下,将淺缽洗淨捧來不就可以了麽?”
小侍聞言望向齊三公子,見公子終于允道:“除那淺缽外,再将剪子取來。”
那小侍一聽,如蒙大赦,不一會果然捧來,齊三公子此時正和阿弱含笑道:“經文你不肯背,我的東西你倒拎得清!”
謝阿弱聽了只半真半假道:“凡公子的東西,我自然都惦記着。”
齊三公子大方笑道:“你掂記着蘭若閣哪樣東西,大可都搬到你燕子塢裏。”
此時見小侍重将剪子和淺缽捧來,齊三公子便開口趕道:“你們都歇着去罷,也不必守夜了。”這話倒已算客氣了,那青衣小侍聽了吩咐,退出門外,阖上門,幾個緩口氣,這才退到左右艙邊歇着了。
齊三公子起身端坐桌前,只将那兩三朵寶珠從細瓶取出,在長枝花萼下落剪,已将枝葉悉數去了,留下重瓣花朵捧着緩緩放下淺缽,如放舟下湖一般,惜花情緒,藏于他平靜俊逸容顏下,兩三朵花皆綴于缽中,繼而握起淺瓶,将裏頭的清水緩緩倒入淺缽中,那汩汩水聲中白瓣黃蕊的寶珠慢慢浮起,微微晃于那一方清水天地,那寶珠水中綻放,似已不是茶花,直如靜霧碧湖中的夜色清蓮一般,淡雅明秀極了。
從來不如公子知情識趣的謝阿弱瞧着這清水寶珠,亦覺得賞心悅目,卻看公子面色并不如意,暗思半晌,已道:“公子不拘泥于一瓶的高低疏密,令人耳目一新,不過終還是困于一缽。”
齊三公子被阿弱說破心意,卻故意道:“佛曰一微塵即一世界,這個缽子相較于微塵,已是龐然大物了。”
謝阿弱卻道:“龍游了淺灘,遭蝦子戲耍,那淺灘于蝦是大千世界,于蛟龍卻是樊籠。”
齊三公子聽了只笑道:“你倒是越來越狡猾,若我說那淺灘也是大千世界,豈不成了你口中的淺薄細蝦?”
謝阿弱含笑道:“公子自然是飛龍在天,我不過玩笑而矣,還不是被公子識破了。”
二人正閑心私語時,林月浮已查案查得迷霧團團,想起還有一壇好酒要喝,就沒回自個房間,只專來找齊、謝二人。齊三公子聽得是林月浮,便請他進來。
但看他還拿了三個一疊褐瓷酒盞,笑着落座道:“今夜喝酒的事還沒了,睡不着呢。”
謝阿弱有心引他話,是而道:“我看林公子是想着那冷夫人被人放了暗箭,沒有頭緒才睡不着的罷?林公子真是俠義之人。”
齊三公子何曾看不出來,只是由着她去了,林月浮拍開酒封,揭去紅紙,酒香四溢,傾壇三盞倒了個酒滿,道:“且飲且說,林某先幹為敬!”
說着林月浮一盞飲盡,齊三公子看他這麽個喝法,道:“查案而矣,不必如此凝重。”
林月浮放下酒盞,慨然豪嘆道:“一件兩件案子倒是不在話下,只是林某隐姓埋名、行走江湖這幾年,只覺天底下不平事層出不窮,救得一個冤屈,卻總免不了還有下一個!”
謝阿弱聽了冷顏一笑,道:“只怪江湖大旱,林公子拾得一只涸魚,自然還有千萬只等着!”
林月浮聽了一怔,略有所悟,道:“看來除非天降甘霖,灌溉汪洋,否則真是生無所息。”
說到天意,自然要說到廟堂之高,但凡涉及朝廷的話卻是齊三公子最不愛聽的,已止了話道:“林兄适才去查那暗箭,可有頭緒?”
林月浮曉得江湖中人,向來避忌朝廷,也收了話頭,轉而道:“那桐州城縣令姓冷,這冷夫人原是在桐州碼頭上船,帶着五歲小公子往浮梁城省親,此番帶了幾個婆子、丫環,并兩個刀頭,一位捕頭,都是适才在甲板上見過的。另外在同一個碼頭上船的,有一個叫李大賈的商人,帶了幾個下人,并兩個青樓女子,年紀輕的叫翠環,年紀稍大些的叫憐娘。此外還有一個趕去浮梁城問診的大夫姓毛,跟着一名小厮。旁的從桐城碼頭上船的都是散客,擠在一處大艙,都在彼此眼皮底下,倒沒有嫌疑。我和那秦捕頭就專問了這李大賈和毛大夫,可巧這兩個跟桐州冷縣令都有不小的過節!”
謝阿弱聽了,一下來了興味,道:“細說來聽聽。”
林月浮道:“原來這李大賈去年曾偷偷販賣了些朝廷不讓私賣的禁物,被冷縣令查出,本來要流放,後拿銀子贖了罪,只判了杖打三十,聽說那衙役被冷縣令吩咐,下手打得狠,直打得這李大賈股上生了瘡,半年疼得死去活來,不久前才能下地,這才出來尋歡作樂,說是要去去晦氣。
至于那毛大夫,原是個神醫,卻因為用藥太烈,治死了個老太太,原本這也強怪不到他身上,但這老太太家人告到縣衙,這家人跟冷縣令又沾親帶故的,冷縣令就賞了這毛大夫一頓板子,毛大夫被打是小,名聲壞了是大,此後在桐州的生藥店開得很是冷清,所以這才要跑遠路、奔波到外城給人看病。”
謝阿弱聽了,道:“依此看來,這兩人倒皆有可能懷恨在心,伺機報複。但終究不過是挨了些板子,卻要下狠心殺人,也未免有些古怪。”
林月浮亦道:“林某也是如是想,再查下去,只發現那冷夫人身邊的丫環中有個叫玉珠的,也有些嫌疑!”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新飼主的故事,半真半假,不可較真,亦不負責任。主題是,作者與GAY的愛恨情愁。
飼主:幾點到,哪趟車
作者細報。
飼主:車次是你生日,你故意挑的?
作者:你倒還記得我生日。
飼主:這是當然,好歹你也是我緋聞女友。
作者:說得動聽,不過是搞基的擋箭牌。你基友呢,還那麽風騷麽?
飼主:不要這麽憤青,雖然他平時是愛穿得花花綠綠的,上個街看見自己買過的衣服還愛大呼小叫……
作者:那你還不是要為他辭掉帝都的工作?你幾時去找他?
飼主:六月份吧,所以你還是可以和我一起住一段時間的。
作者:我沒興趣和臭男人住一塊。
飼主:說以這個問題,我買熏香了,房間很舒服,是你喜歡的勿忘我。還有牙刷杯子什麽的都備齊了,拎包即可入住。除了肉體不能給你,我什麽不能給你!我來接你吧,明天我調休,不上班。
作者:那怎麽好意思呢?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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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浮道:“我分着審了服侍冷夫人的下人,當中這玉珠原是冷夫人的陪嫁丫環,行事伶俐,冷夫人常打賞她東西,是而存了一筆不小的積蓄,前些日子玉珠向冷夫人說要自個兒贖回賣身契,說是要回鄉下嫁人。冷夫人本來也是肯的,不過這玉珠恰好有個同鄉也在冷府做下人,私底下說這玉珠是被個輕浮男子給騙了,那男子家中三妻四妾,卻還甜言蜜語勾搭玉珠進府,哄她一進門就休了原配,扶她做正妻,不過是看中了玉珠的一點姿色。
可巧這話恰給冷夫人聽見了,又派人去打聽,原來那男子姓張,不過有些祖産田地,也不算大富之家,行事卻很不端,常愛拈花惹草,花錢又如流水,不過是個不肖的敗家子。
玉珠嫁進這張府去怎會有好日子過?冷夫人怕玉珠掉進火坑,就臨時變了卦,不肯放她出府嫁人了。但這玉珠姑娘卻很不領情,當着冷夫人的面,罵主子心腸歹毒,不放她走是存心讓她一輩子為奴為婢!任冷夫人好意相勸,都是聽不進去的,恐怕也是懷了怨恨。”
謝阿弱聽得只道:“這一船人怎盡是和冷夫人結怨,也真是冤家路窄了。”
齊三公子聽了則道:“世上常是怨憎會,禍不單行,也不出奇,不知那冷夫人可曾看見誰人施暗箭?”
林月浮答道:“原先我向冷夫人問了落水前之事,原是冷夫人嫌艙底太悶,臨時起意到甲板上透透氣,是而只有個婆子貼身相陪,按理兇手抓着這麽個巧機下手,合該對冷夫人的一舉一動都了如直掌,若不是貼身之人,那多半就是住在冷夫人房間近邊上。
可巧這李大賈正住在冷夫人一行人斜對面,動靜相聞,嫌疑倒又加重了一層。那毛大夫則住得遠些,嫌疑則輕了些。只是冷夫人也不曾看見誰跟着她上了甲板,落水時更是驚慌失措,哪裏曉得顧及周遭呢?真兇是誰也做不得準。
此外,我向那無毒和尚又盤問了一番,原來這和尚寒酸,住在散客大艙裏,那裏人又多又擠,氣息渾濁,和尚暈起船來,也上了甲板透氣,正要走到邊欄上,就見耳邊一聲嘯響,暗箭轉眼要刺中跟前的婦人,他也就沒多想,推着她一起跌下河裏去了!
秦捕頭還問他為何不拉着夫人,偏要推進河裏?那和尚還講了一番道理,說是這‘拉扯’,不得先停步再回力?怎如一‘推‘順勢?那暗箭兇猛得很,耽擱得一息之間也是要出人命的。秦捕頭聽了倒無話可說了,我也以為抓不出錯處了。”
齊三公子只微微一笑道:“這無毒豈是尋常捉得住他把柄的。”
謝阿弱難得聽公子有稱贊之意,這會不由好奇道:“公子适才試了他武功,他底子如何?”
齊三公子道:“雖不能算江湖裏頂尖人物,但他十六七歲就有這等修為,已是十分難得,恐怕不出十年就是個揚名武林的人物。”
謝阿弱聽了只笑道:“那還要看公子願不願意多給他十年?”
林月浮也有心攪渾水道:“這小和尚既然要上魏園,齊兄何不成全他?我倒想看看他身處世俗旋流中,向佛之心到底有多篤定?”
謝阿弱亦厚顏無恥道:“公子莫忘了我還缺一位授業恩師,只望公子給這恩師指個路,讓他自個兒送上門來,我也好虛心請教呢。”
齊三公子聽了只笑道:“看來這無毒是非上山不可了?”
謝阿弱笑着颔首,卻說不久之後,這無毒和尚在山道上風餐露宿時,斷想不到自己是被幾個心懷叵測的家夥施了暗力送上山去的。
且說三人行酒消磨長夜,近半夜時終于有些困意,林月浮便回自己房內歇息。此時船行愈北,急風刮得重,天忽而灰暗沉沉,一陣飄降大雪,雪粒子吹風浮動,時随風左,時随風右,輕渺時又上下招搖,亂雪灑得無聲。船外岸邊已駛到白茫雪嶺景色,遠山積雪裏的村舍燈火,如繁星銀河蜿蜒,近處屋舍頂上的夜雪同杉木林上的一樣厚實,陷入雪原的奇峰峻嶺已不如原先那般駭人陡峭,如轉世般擁有柔和線條。一路的空江河面受寒欲凍,但不曾結冰,籠罩在朦胧如夢境的夜霧裏。此時的河道已經波瀾不驚,沉寂如湖,駛船已換了底艙船工推槳向前,緩行水面如夜雲般輕而靜,只聽得見嘩嘩劃槳的聲兒。
這等雪夜令人貪戀不已,呵氣寒白,謝阿弱不想驚動那小侍翻揀包袱裏的寒衣,索性上床躲進被子裏去了,齊三公子看她縮手縮腳的,也脫了鞋上了床,同她一處躺着,阿弱忍不住輕嗔道:“才捂熱了一點,你一揭被,都是冷風呀!”齊三公子聽了無奈道:“這倒比大難臨頭各自飛還勢利了,一點暖熱都要計較。”
謝阿弱枕邊凝望齊晏,他嘴角邊微微的笑意,很是令人着迷,她伸了冷冰冰手探進他袖底,握着他溫熱手臂,道:“公子是大方人兒,這暖意還了我就又是清平世界了,何須各自飛呢?”
齊晏緩緩拉着阿弱的手撤出袖裏,道:“你倒是愈發精乖放肆。”
她以為公子小氣,但公子又輕輕将她的手放進他衣懷裏,藏在他心腹之間,碰着他的肌膚,哪有不熱燙的道理?饒是為着羞慚,謝阿弱此時也不由得緋顏薄紅。齊晏捂着她如珍寶,這會打趣道:“古詩說,但願冰棱雪塊在心胸,飄飄解做梅花賦。這會為了你不如改了下句,不必化雪成詩情,只道——但願冰棱雪塊在心胸,飄飄解做偷暖賊。”
謝阿弱聽了亦笑道:“偷香竊玉,皆不如偷公子心頭暖意來得高明,最難得公子是白白奉上的,我何曾要偷?”
齊晏聽了淡淡一笑,道:“原來女子恃寵而嬌時,口中豈止長出三寸不爛之舌,恐怕四寸五寸亦不出奇,直如長舌婦一般,不然怎有這等伶俐?”
謝阿弱聽了,只倒是被他将了軍,若再饒舌下去,倒真是四寸五寸長舌婦了,既沒讨着好,阿弱索性就閉口不言,換了手上肆意取暖,用公子心懷上肌膚消寒,比之輸了嘴仗,倒更是無與倫比滋味呢。
這靜夜雪落時,二人且要相擁歇息,卻聽得一陣驚破的幼童啼哭聲,幾個人咚咚的腳步從艙外急走而過,哭聲先是近了,又慢慢遠了,似是丫環仆婦抱着那啼哭的孩童從門外經過。不一會,離得不遠又傳來哐哐敲門聲,有個仆婦的聲兒喊道:“毛大夫,我家小少爺受寒發高熱了,您快給他看看。”
那毛大夫房裏半天沒有動靜,那仆婦丫環自然急得如熱鍋螞蟻,咚咚敲個不停,不久那毛大夫才懶洋洋答道:“休要再敲,今夜我若不好生睡個大覺,若精神恍惚、開錯方子,豈不又要誤了岸上約診的病人?再要被哪個糊塗縣令問了罪,打上幾板子,到時我連外城的生意也做不下去,這飯碗又向誰求去?”
這毛大夫推三阻四,含沙射影的,不過是故意難為這冷縣令家人,正是怨怪冷縣令打了他板子,砸了他飯碗!
那些仆婦也不是沒眼色的人,只是求道:“本來也該由我家夫人親自來請,但我家夫人落水也受了寒,卧在床上歇息,毛大夫醫者仁心,見諒些呢!”
此時那幼童不解人心複雜,只懂得發熱時暈悶疼痛,是而哭鬧不已,倒将這天字號船艙裏的人都驚醒了大半,但那毛大夫仍是鐵了心拿捏道:
“一點受寒之症,明日自然會消退了,何必大驚小怪?可憐我一把年紀,長年奔波苦寒之地,年關之時都不能歇診,這又是拜誰所賜?快散了罷,別擾人清夢!”
那仆婦們知道肯求無用,都慌了手腳,只好又商計着讓個丫環回房扶夫人親自來請這毛大夫看病,卻說這冷夫人還不曾過來,那李大賈倒帶着兩個青樓女子趕來看熱鬧,原是專程要落井下石!
那李大賈立在門外,笑道:“這漫天大雪,真是天賜祥瑞,反正爺被人吵了睡不着,不如聽你倆唱個曲兒,我也不是那小氣人兒,你們且唱得聲兒高些,給諸位房裏睡不着的也揀個便宜,一塊聽曲作樂!”
那環翠年紀小,只認賞銀,這會也不管深更半夜,更不管他人苦痛,只應了話,道:“爺且聽奴唱一曲,”說着扯細了嗓子唱道:
“半夜兒頗怪,冷風兒能急,還疑是雨不成,是霧不成?教奴冰冷!只擡眼細看,卻疏疏飄落,若同爺香衾枕裏,璀璀到天明,本也是一番情懷,一番美意。可惱可惱,偏叫人驚擾,奴怨難了。
這曲子倒唱得意趣盎然,可惜環翠小小年紀,已這般無情涼薄,不過淪落風塵之人,多是自身難保,認錢不認人,也是難怪。那些仆婦聽得這李大賈是專程來興災樂禍,不由啐罵幾句,道:“李大賈你這般行事,小心損了陰德!”
那李大賈嘿然道:“你家縣令斷案難保沒有冤錯的,豈不是更損陰德!罷了罷了,我還是不同你們計較了,環翠你也是,別人家少爺啼哭,你偏生笑臉來唱,豈不犯沖?還是憐娘你來唱個調子悲些的,為這孩子哭上一哭。”
那些仆婦愈發氣滞,罵道:“我家少爺還沒死呢,要你們哭喪!快滾快滾!”
幾個鬧得愈發不可開交,但那李大賈是鐵了心,不肯罷休,只強讓那憐娘來唱,那憐娘倒是個有心的人,不肯開口,倒被那李大賈狠狠諷罵了幾句,“既是淪落青樓,哪由着你清高,要扮好人心腸,怎不投胎做個大家閨秀?若再拿捏着不肯唱,小心我到那老鸨跟前告你一狀,到時恐怕連勾欄地都容不下你了!”
那憐娘一聽,終是順從了那李大賈心意,不知是哀戚自個兒命薄,還是憐那孩童,悲腔兒唱了一曲,道:“枯葉寒梢,冷冷兒風。幼鳥無依,細細兒鳴。悲這世上無依人,被那風雪逼催,嘆總有那狠心腸,常把梅花折銷。”
此曲唱得柔婉,那孩童聞聽,如有所安撫般,倒哭得不那麽厲害了,此時又聽了緩緩的腳步聲,卻是有人揚聲打抱不平道:“世上虎狼之毒,看來都不如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昨日由于坐通宵火車,被新飼主接走的作者脾氣不是很好。
飼主:我搞了兩個超強的情侶口罩,咱倆一人一個……
作者:這麽些年你娛樂了我,還一笑而過。
飼主:好大的罪名,給你一卡通,從魔都回帝都一定不習慣吧?地鐵只要兩塊哦,公交只要四毛哦。你這一箱都是什麽,重得吓人??
作者:新買的書。
飼主:有這錢去買衣服!既然生成了女人,就應該以打扮為第一要務!男人都是關心女人的外表然後才到靈魂的。
作者:你也算男人?
飼主沉默良久:你在魔都被你拉拉虐了?脾氣怎麽這麽差?
作者:滾!不要拿你的蘭花指碰我。
飼主:那你不要走到車道上去啊!
作者:這裏寬,我喜歡。
飼主:那你怎麽不幹脆橫躺在上面!
今早,一片和諧。
飼主:我去上班了,水果在那,枇杷蜂蜜在那,帝都太幹,要像我一樣好好保養。
作者:喂,我去哪吃飯?
飼主:門外快餐連鎖店,什麽都有,錢在冰箱上。
作者:哦。
飼主:晚上就不用下去吃了,我給你帶外賣。
作者:哦。
飼主:沒事不要對着電腦,身體最要緊,娛樂是其次,你皮膚真差,我的保養品都在那,随便用。
作者:哦。
飼主:哦哦哦哦哦,你就會哦哦哦,哦你個大頭鬼!!!!(新飼主仿聲能力極強,聽來有幾分周星馳暴打唱ONLY YOU的唐僧時的那一段臺詞)真煩人,我去上班了,把我一天的好心情都給破壞掉了。
作者:哦。
在飼主重重的摔門聲中,作者開啓了新的一天,帝都的早晨真是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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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得一聲佛谒,原來是無毒和尚不平則鳴。從小他身處世外,不曉得世間光怪陸離,此刻見識這般懸壺兒來見死不救、唱曲兒來落井下石,當真是奇聞!
無毒上前去,略給那仆婦懷中的小兒診了診脈,又探看了額上高熱,翻了翻眼睑,細細查看,安撫道:“無礙哩,吃幾帖藥就好了。”
那仆婦一霎喜色,一霎又苦道:“多謝這位尊者伸來援手,只是開出藥方子來也是無用,這船上何來的藥帖?也許這毛大夫帶的那藥箱裏,有些常備的藥材。”
無毒和尚笑道:“既如此,我正好請毛大夫贈藥呢!”
那房內毛大夫只愈發不耐道:“一會妓子唱曲,一會和尚念經,真是愈發晦氣了,我這什麽藥都沒有,快滾快滾!”
無毒和尚聽了道:“既是嫌小僧念經,小僧偏要念幾遍大悲咒,但願毛施主聽了能發發善心,慷慨解藥囊罷!”說着他就低聲唱起梵文,“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他的聲兒極輕極細,初時聽來,仿佛一根絲兒上走露珠,搖搖欲墜,卻愈疊愈高,半會兒也不曾斷開,漸漸百轉千回繞峰行雲,将攀雲頂時,驟時淩厲,一時周遭木板哐哐發震,人聽了更是如針刺耳,門外那那些婆子聽着不對頭,忙抱着小少爺避遠了,連那李大賈也聽得這佛經頭暈腦脹,直罵道:“這哪是念經,簡直是殺人魔音!”亦帶着環翠、憐娘忙不疊走了。
此時一直聽着熱鬧的齊、謝二人亦是施了內功抵禦這念咒般的唱經聲,謝阿弱還有閑情揶揄道:“公子不是說此人武功底子難入武林頂尖?我看這一曲大悲咒,以一敵百呢!”
齊三公子亦是道:“他倒是深藏不露,心性愈見光明雪亮。”
謝阿弱道:“這無毒和尚在甲板上不肯唱咒對敵,是藏守,這會卻肯念經救人,是佛心,這樣的人兒做我的老師,我倒有些惶恐了。”
齊三公子笑道:“為了你這般謙遜,我也該引他上山了。”
二人閑議之間,那毛大夫在房裏嚎嚷呼疼,終于開啓門來,才要罵禿驢,那無毒卻仍是低眉斂目,合掌靜念,經咒如涓涓細流灌耳來,那毛大夫難逃籠閉,哎呀痛叫,終于服軟道:“藥箱随意拿去!小和尚莫念!”
無毒聽得這句,雙唇終于不再翕動,笑道:“毛施主大慈大悲,真是濟世佛陀,既是誠心贈藥,小僧就不客氣了!善哉善哉!”說着他已利索進房,取了藥箱尋幼童看病去了。
此時房內謝阿弱不由輕輕一笑道:“這無毒當真妙不可言,我也有心整治這毛大夫一番!”
齊三公子只握着她手腕,阻道:“你怎這般有閑心?又要留我枕孤衾冷?”
謝阿弱忍不住沖公子淡淡一笑,那笑意如含着輕靈光豔,慧黠道:“公子既是允了無毒和尚作我師傅,我一言一行當以他為典範,師傅唱經懲戒,我自是有心效仿,難道公子還要阻攔我一片向學之心?”
話未畢,謝阿弱撐着手繞過公子身上下床,一霎青絲拂面,一陣細香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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