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迳到曲之通家,但見曲府大門緊閉。宋昭下馬車,往鄰舍詢問,說是曲之通月前被人發現死在家中,似乎是擺弄機關不小心,穿喉而死,官府忤作定了意外喪命,而曲府除了曲之通,便只有個年輕弟子叫樂绛的,不過十五六歲,早已不見了蹤影。

如此巧合!謝阿弱怕人起疑,一行人先坐馬車往禦龍門去,才半路,她便跳下馬車。除了仇琳兒曉得,旁人都坐前一輛馬車,并未看見。仇琳兒想着謝阿弱定是要折回曲府,人多不好行事,也不追她,總歸有魏冉牽制謝阿弱,不怕她跑了。

且說謝阿弱獨自繞到曲府後巷,飛身過牆,進了園子,四下查看。房舍積塵,空空落落,沒有人打掃,繞到後邊,井臺庖廚,偏叫她瞧見竈邊有灰燼冒着細煙,她近前,探手拂過,尚有餘熱。

謝阿弱心下明了,又仔細搜了一遍,沒有遺漏,但偏不曾見着人影。她沉心屏息,緩步徐行,耳目靈敏,方在一間大木工房,見着一個不過盈尺長寬的鐵箱!

她步上前,含笑道:“這麽個窄小鐵箱,就是幼童也難以容身,興許有人練過縮骨功,藏在其中。”

說着謝阿弱踱步繞着這鐵箱察看,嚴絲合縫,無法開啓,她輕輕叩擊鐵箱,咚咚有聲,笑意愈深道:“不如拿些柴火烤一烤,若裏頭有人,燒成乳豬……”

鐵箱內仍是寂靜無聲,謝阿弱道:“看來是拿準我搬不動這箱子,既如此,我換個法子!”

說着謝阿弱猛地擡手往鐵箱上打了一掌,聲震如鐘,嗡嗡耳鳴,那鐵箱蓋子霎時開了,彈出一團物什,快如閃電,騰身舒展,一個少年就要往屋外逃竄!謝阿弱飛掠如影,提劍輕輕一擋,那少年哪逃得出她劍鋒?

謝阿弱緩舉劍刃,堵住這少年去路,但見他蓬頭垢面,身穿布衣,似乎久未換洗,臉亦消瘦,想必飯食有上頓沒下頓,困居于此,想必已有多時。

那少年眼神猶疑,防備地盯着謝阿弱一舉一動。

謝阿弱問道:“你是樂绛?你師傅是曲之通?”

少年不言語,謝阿弱收了劍,緩和道:“放心,我此番前來,不是要與你過不去,你師傅生前可是為禦龍門門主仇紫陽雕過一個寶匣,匣上有四句字謎詩?仇紫陽剛過世,你師傅也死了,外間傳他是意外,但我卻以為與禦龍門脫不清幹系。”

樂绛一聽謝阿弱道明來意,若她想殺他,即可下手,想必沒有惡意,他略微放心了些,問道:

“你認得我師傅?”

謝阿弱道:“我只在江湖上聽過你師傅曲之通的大名,他手底下的機巧玩意,獨步天下,若沒有玲珑心腸、神來妙手,怎麽可能有這等造詣?既是有這等造詣,又怎會死在自己機關之下?”

樂绛聽得謝阿弱言語之間,頗為敬重他師傅,又專程來查訪師傅死因,可見是個俠義之人,但他從小行事,嚴謹缜密,也不敢輕信,又試探道:“古語說善泳者溺,我師傅雖然巧手,但陰溝裏翻船的事也是有的,況且官府都定論意外,你又怎麽曉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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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阿弱聽了,不禁打量這樂绛一眼,他目光炯炯,聰明極了。

樂绛卻被她看得心上一虛,臉上一紅,仿佛他那點小伎倆已被她輕易識破。

謝阿弱瞧他面薄泛紅,微微一笑道:

“若你認同官府定論,又為何要藏着不見外人?我看你這般隐忍自苦,卻像是躲避仇家,莫非你師傅喪命時,你瞧見了什麽不該瞧見的?”

她一語中的,樂绛臉色一變,咬咬牙,下定決心道:“我不瞞你,我師傅曲之通确是被人害死!那時我躲在鐵箱,暗中瞧見了殺我師傅的兇手是個女人,她武功了得,幾招內定住我師傅身法,用一雙很好看的手握住我師傅的手,活生生把一枝淬毒的銀針□了師傅的喉嚨。”

樂绛憶起那段情景,心上悚然,咬緊牙關道:“狠毒的女人!”

謝阿弱問道:“你可曉得她為何要害死你師傅?”

樂绛道:“這女人不知從哪曉得我師傅早年給禦龍門門主做了一個匣子,她上門逼我師傅做個一模一樣的,我師傅不肯,她百般威逼利誘,我師傅不為所動,她正無計可施,卻無意看見我師傅新制的一對木鳥。”

說着樂绛捧起一旁桌上,一對木屑裏雕成的木鳥,按動鳥腿機括,木鳥振翅鳴舌,啁啾之聲如活雀兒一般,當真匠心獨運!

謝阿弱已疑惑道:“傳聞曲之通接活有三樣規矩,頭一件是匠人心血,恕不講價;頭二件是天工造物,決無重複。這木鳥為何會有兩只?”

樂绛輕嘆道:“凡我師傅所制器物,都是一式兩件,一件交給雇主,一件自己留着,揣磨改良,絕不外傳。那女人眼睛毒,瞧穿我師傅的習慣,輕易即從庫房中搜出了寶匣的副品。”

謝阿弱心下已明白了原委。兇手如此精明,搜出此匣,想必看穿匣上的字謎詩句亦是不難,至于兇手如何曉得董出身在桑香村?莫非是仇紫陽托付孟長歌時,洩露了風聲?

謝阿弱問道:“你可記得那女人長得什麽模樣?”

樂绛恨聲道:“我躲在箱裏,未看清她的臉,但她的右手背上紋着一條青蛇,她借力捅死我師傅時,那青蛇好像會吸人血一般。”

謝阿弱皺眉道:“泱泱京華,要找出手背上紋青蛇的女子,恐怕并非易事!”

樂绛卻道:“她已中了毒,活不過百日!我藏身此處,就是一心等她死了!到時再尋出她的屍首來,還我師傅一個公道!”

謝阿弱不由問道:“這兇手為何為中毒?”

樂绛胸有成竹道:“這正與我師傅定下的第三件規矩有關。”

謝阿弱道:“曲之通制物的頭兩件規矩,江湖中人盡皆知,只是不曉得第三件規矩是?”

樂绛緩緩道:“我師傅第三樣規矩——‘人心叵測,不得不防’。師傅生前說過,匠人手藝越好,越是不得善終,自古來,那些修建皇陵地宮的、營造秘室機括的,哪個不是被滅口?我師傅提防着有人害他,是而經手的每樣器物都浸了毒,只有我師徒曉得解藥方子,若有人害他,沒有他贈送解藥,必得賠上性命。”

這曲之通行事果然厲害,生前做了機關無數,死後還要拉人陪葬!謝阿弱沉吟間,忽而想到一件險惡處,問道:“若兇手發現自己中了毒,必會回到曲府尋找解藥,你藏身于此,早晚被她尋着,恐怕很不穩妥。”

“豈止不穩妥,簡直是送死!——”謝阿弱、樂绛聽得這聲,皆是一驚,轉身但見一位素服女子不知何時立在門口,年紀不過三十餘,右手上折握一根金梢紅絲長鞭子,手背正露出一條青蛇紋身,笑語道:“原來曲之通的徒兒躲在此處,我倒沒有想到你這般大膽!”

樂绛一見仇人,眼紅道:“你殺了我師傅!你這個蛇蠍婦人!”

那女子冷笑道:“你師傅曲之通暗中下毒,也不見得如何光明正大!我問你,你将解藥藏哪兒去了?若說個明白,我開恩留你一條性命!”

樂绛徒有手藝,沒有武功,忙往謝阿弱背後躲去。那女子見謝阿弱手持長劍,曉得同是武林中人,笑道:“這位姑娘既聽得來龍去脈,恐怕我也不能留你性命了,到黃泉路上可別怪我,要怪只怪你多管閑事!”

謝阿弱聽了不由淡淡一笑,道:“敢位這位姊姊尊姓大名,若我死了,也好做個明白鬼?”

那女子見謝阿弱如此從容,狹長鳳眼兒微微一眯,笑道:“讓你曉得也無妨,我正是禦龍門林相思!江湖中還沒人吃得消我手上的鞭子,可惜你花容玉貌,明年今日,便是你的死忌了。”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采訪,題目,公子很忙》

作者:讀者請教您不出場的時候,都在忙什麽?

齊三公子冷冷:我很忙,忙着賞花喝茶數人頭,忙着算帳管錢收田租,哪有空出場?

作者:那你老婆不要了?

齊三公子:我很忙,我得先殺了鳳無臣和朱二這兩只漏網之魚。況且,是她先不要我的……作者你怎麽指黑為白?果然是後媽……

作者:我是親媽,做男人,要主動一點。

齊三公子松動:我很忙,我忙着給我老婆準備驚喜……

129鬼門三關

謝阿弱行走江湖,近一年來飽經憂患,心性穩重了些,吩咐背後的樂绛道:“先躲回鐵箱,免得誤傷。”

樂绛點頭,擡起鐵箱蓋,團縮筋骨,一剎閃躲進箱,阖上鐵箱,只露出個細縫打量,但瞧見謝要弱緩緩拔劍,氣勢端凝,客氣道:“林舵主,請賜教罷。”

林相思笑道:“多費這周折作什麽?早晚都是死一處的!”話未落,她長鞭揚手一揮,一招毒蛇出洞,烈烈疾探而來,老藤纏樹,轉眼已緊縛謝阿弱劍刃上!謝阿弱疾掃個劍花,意圖斬斷她的鞭子,卻是徒勞無功。原來林相思的長鞭蠶絲淬了金銀,柔軟靈活時,又堅硬可敵刀劍。而那鞭上含着勁道,林相思猛地回手一拽,意奪走對方防身寶劍。謝阿弱沉下心,右手緊握劍柄,左手一揚,忽地甩出一枝袖箭!又狠又快,直朝林相思太陽穴打去!

林相思防備不及,急忙側身,饒是險險避過,卻還是割斷了好些頭發絲,她不由氣罵道:“想不到這小賤還有些本事!”

謝阿弱不與她羅嗦,借機收回長劍,轉眼快劍挑來!她這路劍術中每一手都只有半招,林相思剛要招架,劍法已變,毫無守勢,全是進攻殺招,專為了防備林相思的長鞭纏擾。

林相思見謝阿弱一劍直刺過來,當即鞭梢甩出,哪知對方這招并未使足,刺到離身兩尺之處已變為橫砍,林相思心中一驚,鞭梢争轉,但謝阿弱橫砍之勢看來勁道十足,劍鋒将到未到之際,突又向下猛削她左腿。

林相思疾退一步,堪堪避開,對方又一招自下而上,刺向她左肩。林相思待得招架,對方招式又是驟變!只見謝阿弱每一招都如箭弦,雖然含勁不發,卻都蘊着極大危機。兩連拆十餘招,鞭與劍竟未相碰!謝阿弱空砍空削,劍鋒從未進入林相思身周一尺之內,她卻已被逼得手忙腳亂,連連倒退。

林相思再怎麽目中無,也曉得遇上高手,見勢頭不好,急忙騰身提縱,飛躍上了屋頂,笑道:“想不到妹妹年紀輕輕,劍法已如此了得,不該是江湖無名之輩,林姊有眼無珠,請教妹妹高姓大名?”

謝阿弱卻不言語,飛身提劍就要擒她,林相思怕吃了虧,一轉身已飛檐走壁,急急逃去,謝阿弱留心樂绛,也不敢強追。

樂绛原先只敢偷偷瞧着,見謝阿弱一招一式皆占了上風,殺得林相思落花流水,看得興起,早将鐵箱蓋掀得敞開來,瞧得爽快!但見林相思逃了,謝阿弱卻不肯去追,他忙就跳出鐵箱,拽着她袖子急問道:“她殺了師傅,怎麽放她走了?”

謝阿弱笑着揶揄道:“她有名有姓,是禦龍門堂堂的舵主,能逃到哪去?倒是不會武功,遇着險境只會縮進龜殼,當然得先照拂。”

樂绛被她打趣,臉色一紅,謝阿弱看看天色,才過午時,道:“放心,她逃不了,這就帶去禦龍門興師問罪。”

謝阿弱收起劍,把着他手臂,才一掠身,如燕子抄水,轉眼已展身飛過後牆,樂绛驚叫一聲,轉眼又被謝阿弱幾步掠出十丈,帶出了後巷,上了街肆,這才緩步徐行。樂绛頭一回見識了上乘輕功,興奮不已,一路跟随謝阿弱,誠懇道:“姓什麽?”

謝阿弱顧及街上動靜,淡然道:“姓謝。”

樂绛道:“謝姐姐從何處學的武功?”

“問這個做什麽?”謝阿弱忽地停下步子,樂绛道:“謝姐姐這麽厲害,師傅一定更厲害。”

謝阿弱臉色微微一變,樂绛以為她惱了,卻不料謝阿弱目光定定瞧着街上,但見鞭炮聲聲,一隊舞獅的,敲鑼打鼓,熱熱鬧鬧地攔了街心,行小販皆避一旁,笑着指點道:“這街上也沒有哪家店鋪開張,舞獅的怎麽來了?”

謝阿弱輕輕地将樂绛推身後,只見當頭一個頭戴大紅抹額、身穿畫衣、手執繡球的舞獅郎倒行而來,其後三只太獅子,一白一紅一黃,騰挪起躍,緊随其後。轉眼間,這一隊獅子圍攏上了謝阿弱并樂绛,鑼緊鼓密,外圍咚咚響個不停。

謝阿弱緩緩拔劍,問道:“們是林相思派來的?”

那舞獅郎拱手一笑,道:“林舵主叫等好生招呼姑娘!”話未落,不由分說,他手上繡球似鐵錘般朝她頭臉砸了下來!謝阿弱急提劍一削,那鐵繡球登時又收攏了回去,原來繡球上藏了細鐵鏈,那舞獅郎将鐵鏈纏手腕,收放自如。

而那三只太獅,伺機而動,暗挾了匕首,弓步站立,顧盼時,獅衣底下的練家子三方提刃刺來,外間哪瞧得見?謝阿弱護住樂绛,急忙旋劍一掃,往這三獅下盤攻去!三只太獅子往後仰跳,三只太獅頓時化作了六只少獅,并那舞獅郎,變幻七星陣,施展醉、怒、尋、盼的舞獅功夫,令眼花缭亂!

謝阿弱怕傷到樂绛,劍勢以守為主,提防着四面八方攻勢,樂绛拽緊她袖擺,挪移閃身,每每都是堪堪避過那七夾擊,真是險象環生!謝阿弱一劍劈出個空隙,猛地将樂绛推将出去,揚聲道:“找地方先躲着!”

樂绛機靈,擠進路堆裏,這才敢回身細瞧,外只見六只彩衣獅子拳腳舞得飛快,舞獅郎穿梭其間,專門戲弄一個提劍姑娘,鬥得難分難解,只以為是什麽新把戲,一個個叫好喝彩不絕!

謝阿弱卻無心戀戰,長劍凝勢,身法如電,如飛星破空,一連砍傷六只獅子手臂,血濺了滿地,再躍身回旋一劍,直将那舞獅郎耳朵削了下來!

街上行一見流血,目瞪口呆,不知誰哎呀大叫一聲“要殺啦”,衆頓時四散奔逃,滿街轉眼空空蕩蕩,而那一隊舞獅眼見不是對手,也不敢再羅嗦,七個趁亂,各捂着傷急急忙忙逃了。

樂绛此時跑到謝阿弱身邊,道:“還是謝姐姐厲害!”

謝阿弱卻問道:“此處離禦龍門還有幾條街?”

樂绛答道:“過三條長街,獅子街、青石街,紫雲街。”

謝阿弱道:“恐怕是寸步難行。”

滿街蕭瑟,她拉着樂绛,緩行而去,出了獅子街,轉進青石街,這街上都是小攤貨郎,初看不以為意,穿行去,卻覺背後森然,仿佛羔羊置身虎狼矚目之地。

謝阿弱一手握劍,一手拽緊樂绛,沒走得幾丈遠,兩邊挑夫忽地拔出兩根扁擔,出乎意料一個長絆子掃來,這一勢本是猝不及防,謝阿弱卻早有提防,将樂绛擋身後,擡腳踩緊了那兩條重疊扁擔。她腳上下了狠力,扁擔踩落,反壓住那兩個挑夫兩雙手,狠砸地,登時慘叫連連。

而謝阿弱已攜着樂绛邁前了幾步,那些挑夫見已被識破,紛紛抽出扁擔,十來擺列長棍陣,擋住了街前,客客氣氣道:“這位姑娘請回罷,禦龍門不是該去的地方。”

謝阿弱道:“聽聞仇門主剛過世,身為江湖後輩,按禮該去靈前上柱香,以表心意。”

領頭的挑夫道:“既如此,先容等讨教姑娘上香的誠意!”

說着,亂棍掃來,密不透風,謝阿弱急提長劍削上那扁擔,卻錯格開來,有金石相迸之聲,原來那扁擔是鐵棍髹了木漆,每條重有百斤,若被打上一棍,輕則內傷,重則喪命,厲害非常!

謝阿弱曉得劍短棍長,不可力敵,連忙拽着樂绛退到後頭,将長劍入鞘遞與他,道:“先收着。”

說着她展身閃進棍陣,全靠輕靈身法與拳腳功夫,欺身而上,近處那些挑夫握着扁擔反而不能施展,或掃或刺,皆是落了空,謝阿弱劈掌,含了千鈞之力,打那些挑夫頸上,十來登時眼冒金星,紛紛倒伏地!

此時樂绛見掃平一障,抱着冷泉劍奔上前來,緊随謝阿弱平平安安邁出了青石街,轉進了紫雲街。

紫雲街上空無一,風走塵煙,日上中天,曬得有些厲害。謝阿弱聽見氣息,曉得有躲暗中埋伏,她愈發沉下心,一步、兩步,紫雲街靜得吓,仿佛暗處獵屏息等待野獸邁進陷阱。

走到一半,兩街屋檐樓上登時響動,謝阿弱擡頭一看,只見左右各閃出百來號弓箭手,箭弦上,烈日下閃出利光,百丈之內,萬箭齊發,沒有哪個高手敢斷言一定躲得過,看來這林相思眼見着只有一街之隔,再不敢掉以輕心,必要謝阿弱和樂绛将命留紫雲街上了!

樂绛雖是少不更事,也曉得大難臨頭,臉色有些慌張。謝阿弱擡頭,冷冷道:“看來諸位也是林舵主的手下?”

樓上領轄弓劍手的中年男子揚聲道:“姑娘闖過兩關,可見是個高手,可惜可惜……”

說着他一擡手,弓箭手接令,騰騰松弦,飛箭齊發,直将謝阿弱與樂绛當成了活靶子!謝阿弱忙不疊揮劍抵擋,但那箭矢前仆後繼,如暴雨下,避得一時,不能長久!

正是萬分危急之時,卻不知哪兒飛出的幾十根紅繩,簌簌纏上弓弦,織成密網,如撥琴般,下力拽扯,那些弓箭手登時被拉下樓頭,摔街上!

紅繩轉眼如靈蛇又襲向旁,勢如破竹!

原來是阮娘不知何時立瓦樓上,縱手施放紅繩,謝阿弱一見有隙可乘,飛劍上樓,幾招狠擒下那箭手統領,橫劍他頸上,冷聲道:“勞煩命弓箭手退下罷!”

那統領曉得大勢已去,只一揮手,那些弓箭手只得四散,阮娘十指收緊紅繩回袖,拍了拍手,轉眼掠身到街前,笑道:“阿弱又多管閑事!若非公子曉得脾氣,派随行護着,這條命豈不是白白葬送?”

作者有話要說:帝飼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擦拭人生最主要娛樂工具——手機,忽然,臉色大變:這是啥?

作者放下小說,走過去:啥?

帝飼用一種聲色俱厲的表情:是不是你磕的?

作者:哪磕了呀?

帝飼:你看!這麽大豁口!

作者:我怎麽看不見?(實在小呀,針尖一樣的小缺口,沒有一定的角度是看不見的)

帝飼:你不要狡辯了,上次你說借你玩碾死螞蟻,我聽見哐的一聲了

作者:好像是不小心碰了一下……

帝飼:你這個數碼殺手!

作者:賣腎給你鑲個鑽石上去行了吧~~

帝飼和氣:賣什麽腎啊……

作者:那你想怎麽樣?磕我一下?

帝飼果斷擡手,握拳,依作者對武功的了解,那一招應該是千斤捶,作者急忙逃之夭夭:NND,原來俺還不如一個手機。

130公子之妻

禦龍門,宋昭等下了馬車,卻見後頭只下來仇琳兒一,謝阿弱不見了蹤影,魏冉最心急,奔上前掀開車簾,急道:“老婆呢?她去了哪裏?”

仇琳兒為穩住魏冉,撒了個謊道:“放心,還能吃了她不成?她半途說去查訪案情,約好一個時辰後,回禦龍門會合。”

魏冉将信将疑,此時禦龍門守門護院一見是大小姐回府,一邊上前來迎接,一邊已有暗中知會趙君南、林相思兩位舵主。

卻不料林相思失了蹤影,待仇琳兒領着一行廳堂坐下,惟有趙君南迎了出來,見陪着仇琳兒回來的三位年輕,只有當中楚鳳瑜是認得的。幾先客氣地互道了名姓,複又敘坐,趙君南笑道:“江湖傳聞大小姐從喜宴逃婚,趙叔還頗為擔心,如今看姑爺也此,看來竟是謠言了。”

這趙君南年約四十,身穿紫衣,儀表堂堂,舉止頗有風度,楚鳳瑜被他一言将了軍,倒不知如何提起,仇琳兒卻冷冷道:“聽聞趙叔和林姨為奪門主之位,勾心半角,将禦龍門攪得烏煙瘴氣,這禦龍門本是爹爹生前的心血,又怎能棄之不顧、安心嫁呢?”

趙君南一聽仇琳兒這言語之間,已知不善,卻從容道:“琳兒還小,哪曉得本門事務?門主生前未曾留下遺命,門主之位,理當能者居之。門中擁立與林舵主的幫衆皆不少數,兩派有所摩擦也是難免。

趙君南大事化小,仇琳兒無從下手,含笑道:“趙叔與林姨都是禦龍門老成持重的元老,琳兒後生晚輩,确實不該多嘴,但爹爹生前其實是留下遺命的,煩請趙叔召集各位叔伯輩,前來見證。”

仇琳兒此時已将一個包袱桌上打開,正露出了仇紫陽生前托孟長歌押送的寶匣來。當日仇紫陽病重,請孟長歌過府,趙、林二生怕和下任門主選有關,是而皆派門主房外刺探,他自然認得此匣,更猜測門主玉佩就匣中。但仇琳兒是何意圖,卻尚不可知,是而推脫道:

“若是尋常小事,倒不好驚動各位長輩。”

仇琳兒道:“關乎門主之位,怎會是小事?難道趙叔不信琳兒所言?”

趙君南老狐貍一般,沒有萬分把握,怎敢輕舉妄動,一旦勢成騎虎,與門主之位失之交臂,豈不将他多年經營毀于一旦?他正有心拖延,卻有心腹随從進堂前來,對他耳語道:

“林舵主出城了,還命手下打點了好些金銀細軟,竟像是逃命避禍。”

趙君南一聽,心上先是一喜,而後又不由一疑,與堂中諸道:“趙某有一些瑣事要叮囑手底下,諸位請稍坐,趙某去去就來。”

不容分說,趙君南就與心腹随從步下堂去,仇琳兒正不解其意,卻聽護院通報,說一位姓謝的女子正等候門外,自稱是大小姐的朋友。仇琳兒曉得多半是謝阿弱,自然請了進來。

趙君南走到側院,那心腹随從一五一十地将林相思逃出城的經過說了個仔細,又道:“小的一時也打探不出緣故,只像是遇到了克星,倉惶逃命去了。聽聞之前還派了許多好手前去迎戰一個女子,甚至還出動了弓驽,但終是不敵!此時林派之群龍無首,舵主若前去安撫,定能拉攏許多好手跟随。”

趙君南想不到多年宿敵,臨陣退縮,他一坐大,門中局勢盡握手,倒不怕仇琳兒翻出什麽大浪來,正好順她意召集諸位元老,前來見證,到時無非一番虛與委蛇,門中之位唾手可得。

仇琳兒不曉得趙君南心計,只見他心腹随從回禀道:“舵主說一切按大小姐意思行事,今晚諸位元老便會過府相商。”

仇琳兒心下一喜,即吩咐下安頓宋昭一行,此時謝阿弱正領着樂绛,邁到堂下來,亦随諸一塊仇府後園歇腳。

方歇下,魏冉本要問阿弱去了何處,卻被仇琳兒拉去,說是要好好将儀容修飾一番,那些元老都是古板之,若新門主不懂規矩禮數,恐怕橫生變數。魏冉只得随她去了,此時宋昭并楚鳳瑜都向阿弱房裏來詢問。

卻不料謝阿弱房內,攔出個旁的女子,手上把玩紅繩,笑問道:“二位這是有事找阿弱?”

楚鳳瑜找謝阿弱為情,宋昭公私參半,反而有膽量直言道:“下想請教謝姑娘查案查得如何了?”

阮娘笑道:“既是為查案,倒也無妨,不過若是為私情,倒好心提醒二位一句,阿弱早是公子的了,二位嫌命長,大可洗幹淨脖子,試試公子的手段。”

楚鳳瑜是公子劍下敗家,氣輸一截,卻淡淡道:“這又是從何說起?因緣一事,求的是兩情相悅,與武功高低又有什麽相幹?”

宋昭更是笑道:“齊三公子的手段,江湖哪個不曉得?不過也不能仗勢淩,也以為因緣一事,不分早晚。”

楚、宋兩個都是百折不撓的物,阮娘言語一澀,倒不知如何招架了,兩推開門去,裏間卻只有樂绛這位少年,謝阿弱又不知何時走了個無影無蹤。

樂绛道:“謝姐姐請将師傅曲之通的死,向宋捕頭說個清楚,請宋捕頭呈報官府,緝拿林相思。”

宋昭被他纏住,只能公事公辦,楚鳳瑜卻問阮娘道:“謝姑娘去了何處?”

阮娘笑道:“往長威镖局去了。”

楚鳳瑜正要同往,阮娘卻笑道:“自有相陪,不用閣下了。”

沿街往長威镖局,寧曉蝶與謝阿弱并辔騎馬,鵝黃春柳細拂牆,忽而推心置腹道:

“看來低估了公子對的情意,早知如此,倒不該送下山了。”

謝阿弱默不作聲,此番寧曉蝶并阮娘都暗中護她,公子關切,不言自明,謝阿弱沉默良久,問道:

“公子可是受了傷?”

寧曉蝶看她一眼,道:“送下山那夜,适逢公子蘭若閣議事,諸逼迫公子嚴懲于,公子并無言語反駁,只是代受了那一百杖刑并一百鞭刑。他傷勢未好,又下山追去了,與他桃花街斷絕情義。公子瞧上去冷靜,卻将魏園決斷案情的事務悉數抛給林月浮,又将校武場審武一事交給了陳老四,還囑咐和阮娘照顧,自個兒就不知獨身上哪去了!看他心灰意冷,該不會出家做和尚去了罷?”

謝阿弱想起齊晏要當方外的話,提了沒有千遭也有百回了,常說寺裏清靜,無塵事相擾,她這會聽寧曉蝶親口提起,心上不由一冷,臉色一白,氣急道:“他為何總是這般任意妄為?他若出家,又要置于何地?”

寧曉蝶聽了一愣,反問道:“這不是五十步罵百步麽?謝阿弱任意妄為的性子,可不比公子遜色幾多?私放鳳無臣的事且不論真假,攬到自個兒身上的分明就是自個兒!惹得公子勃然大怒,又有什麽好處?不過且放心了,鳳無臣逃下山正好作了香餌,公子已派追擊,待他與朱二小姐會合,正好一舉拿下。”

謝阿弱見錯都己,也不由意氣道:“鳳無臣幹何事?放什麽心?這會撇得倒清,問,公子生辰那日,克敬殿上瞧好戲的可有寧曉蝶的份?”

寧曉蝶一滞,臉上一紅,嚅嚅道:“竟想起這個來了,是何時想起的,難怪,難怪……”

謝阿弱閉口不言,半天才道:“這禦龍門的案子已有些頭緒了,也不必護着,且去找公子,問他一句,男弄大了女的肚子,想出家就出家了,将為父的責任撇得一幹二淨又是什麽道理?若他情願孩子跟着別的男姓,那就随他去好了!”

寧曉蝶一聽這句,眼神兒已瞥向謝阿弱的肚子,萬分驚詫道:“幾個月了?”

謝阿弱冷冷道:“這話讓公子自己來問!”

說着謝阿弱揮鞭打馬而去,寧曉蝶勒住馬,如有頓悟般自言自語道:“這娘們果然心狠手辣,難怪校武場上總被她壓得擡不起頭來!”

話分兩頭,晚夕上燈時分,且說魏冉被仇琳兒領着去見了諸位禦龍門前輩,那趙君南本是成竹胸,孰料仇琳兒竟雙手奉出門主玉佩,并将魏冉的身世和盤托出,只說他就是她親哥哥仇董出。

是時,禦龍門諸位前輩皆是大驚失色,但将那玉佩仔仔細細驗過,如假包換,雖有疑窦,卻又無從反駁,強被仇琳兒趁熱打鐵,說要三日後,廣邀武林同道,舉行新門主即位之禮。

趙君南不料情勢急轉直下,悔之已晚,守定淡然,竟也頭一個贊同,門中旁的元老見趙君南表了态,旁的也沒有多話,果真是要捧年紀輕輕、初來乍到的魏冉做禦龍門門主了!

魏冉得償所願,頭一個要向謝阿弱報喜,奔到她房中,但見謝阿弱端坐燈下,門亦敞開着,卻像是專程等他,有話同他說一般。

魏冉邁進門去,還未開口,謝阿弱已起身問道:“定了心要做這個門主?”

這時魏冉穿了白玉錦袍,冠帶飄散,英姿楚楚,頗有些春風得意笑道:“這是當然!”

謝阿弱聽了,微微一笑道:“建功立業,自該成全!若三日之後,還想做這個門主,到時會送一樣賀禮。”

作者有話要說:1、

因為手機事件,搞冷戰。帝飼這個賤人就發明了一個游戲,叫做心理獨白。作者吃飽了,不想動,對着電腦雙眼無神。帝飼盤腿打着游戲:好累呀,吃飽了好困呀,是寫小說好,還是躺下來裝死好呢,哎呀呀,人生真是好累呀。

作者冷目。

帝飼換個姿勢打游戲:哎呀,他怎麽什麽都知道,好困呀,好想揍他呀,但是擡不起起手呀,好累,只好用眼睛瞪他一兩眼,不知道他有沒有感覺到我的殺氣。

作者強忍着不說話。

帝飼頭也不擡地繼續碾螞蟻:他怎麽這麽讨厭,好想罵他,但是我不能說話,我一說話就輸了。真煩,咬死他算了,但是他長得那麽帥,把他毀容了,我也是于心不忍呀……

作者徹底無語,賤人不可力敵,只好抱着電腦走了。

2、作者一回頭,居然寫了八卷了,本來要寫七十萬字,但拖拉着男女主的感情也實在不像話了,那就寫五十萬字吧,九卷完結,所謂極九之數。至于藏在作者心中的那許許多多個案情,就在別的文裏體現吧。誰叫文下的少女們都是感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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