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有點心虛

路懷雪其實不太信路玉的話，他的目的性太強。兩次試圖接近，還故意惹人注意。

但他的目的是什麽？

如果只是奔着殷見寒來的，總來糾纏他做什麽？

路懷雪打了個哈欠，從側躺改成仰躺，一雙眸子盯着房梁發愣。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翻了個身，幹脆趴在床上，視線不禁轉向殷見寒。

連續幾天，路懷雪睡覺時，殷見寒都會坐在另一邊的塌上，有時候看書，有時候入定，偶爾也會小睡一會。

殷見寒又在入定，路懷雪也是後來才知道殷見寒曾受過重傷，通過每日調息修複。

自上次闖了殷見寒識海後，路懷雪就沒再見過殷見寒靈力失控，不過奇怪的是，也是那次後，他總能看見殷見寒和容玉的過往。

他不确定這些是不是因為他和殷見寒神識共通，所以讀到了殷見寒的記憶。

眼睫輕顫，殷見寒倏然睜開眼，路懷雪正趴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殷見寒：“……”

路懷雪一手支着下巴，漆黑的眸子如星辰般明亮，認真地注視時還帶了點不自知地撩人意味。

殷見寒眸色微暗，以前他被這麽注視着，總會情不自禁地親吻柔軟溫熱的唇瓣。同樣，他會得到輕柔的回應。

現在……

殷見寒壓下心底的情緒，別開視線，低聲詢問。

“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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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

路懷雪的語氣帶着點苦惱，怎麽自從來到妄川宗後，他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人了。

這是不對的。

他一個鬼哪來那麽多情緒。

“睡不着便起來吧。”

“做什麽？”

“帶你吃東西。”

殷見寒說得太過自然，以至于路懷雪有一種這一幕似曾相識的感覺。

“不了。”

路懷雪拒絕了。

他不該平白無故受着殷見寒的縱容和溫柔，不管殷見寒出于什麽原因，他都沒理由接受。

路懷雪堅定地想着，然後殷見寒便真的不再多問，重新閉上眼，沒有半點要再邀約的意思。

雖然這沒問題，但沒提就算了，深夜總是格外容易被美食引誘。

殷見寒都沒說吃什麽，路懷雪的肚子裏的饞蟲已經按捺不住了。

路懷雪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一掀被子，坐了起來。

拒絕殷見寒對他好和吃宵夜沒有沖突！

路懷雪很快就說服了自己，他沒有注意到殷見寒聽見動靜後微微勾起的唇角。

“不睡了？”

殷見寒故意等他穿上鞋子後，才緩緩地睜開眼，似乎不解路懷雪為什麽穿鞋子。

“我餓了。”路懷雪道，“我去樓下看看有人吃的，師尊不用跟着我。”

路懷雪說完，大步走到門前，拉開門走了出去，身後很快響起了腳步聲。

“我說了不用跟着我，您又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現在有了。”

路懷雪：“……”

殷見寒這幾日冒出來的話，總讓路懷雪不知道怎麽接。

走出客棧，路懷雪猶豫着要往那條路走，殷見寒先一步道，“我帶你去。”

“您又不知道我要吃什麽。”路懷雪故意。

“辣味？”

路懷雪光聽到“辣”字，胃已經自動消食，只等着飽餐一頓。

“走吧。”

殷見寒見他這個反應就知道路懷雪是滿意的，也沒等路懷雪回答，直接帶着他往巷子裏走。

瓊州鎮夜晚還是很熱鬧的，臨近秋季，除了夏季冰涼爽口的小食，也有冬季備受熱愛的鮮肉湯。

路懷雪不吃羊肉，殷見寒避開了羊肉館，帶他來到以兔肉聞名的酒樓。

不管是炭烤或者煮、炖等，多種烹饪手法。小二上前介紹了幾道招牌菜，殷見寒顧忌着夜深，沒讓路懷雪點太多。

“客官，要不要再來一碗雞湯馄饨，我們這的雞湯可鮮了。”

路懷雪眼巴巴地看向殷見寒，見他下巴一點，面上當即露出笑意。

“來兩碗。”

“好，客官稍等。”

有了美食開胃，路懷雪心裏那點小情緒早就散得差不多。

“師尊，我們在瓊州鎮呆了那麽多天，什麽時候回師門？”

“你想回去了？”

路懷雪揉了揉鼻子，點點頭。

比起整日待在師門，他更喜歡四處游歷，但絕對不是和殷見寒以這種詭異的相處方式一起。

這讓他多少有點不自在。

“客官，您的菜來了。”

小二上了幾道打鹵的涼菜，将雞湯馄饨呈上桌。

“謝謝。”

“不客氣，二位慢用。”

小二離開後，殷見寒才道。

“再等兩天。”

“為什麽？”路懷雪喝了口湯，有點燙舌，忍不住吐出舌頭，涼快一會。

“等一個故人。”

路懷雪舀湯的動作一頓，“師尊的故人？”

“嗯，先吃吧。”殷見寒對這個故人沒有想要多談的意思，路懷雪也識趣得沒有多問，反正等兩天他也會見到。

除非殷見寒故意撇下他。

若是如此，路懷雪現在也問不出來，還是專心吃宵夜吧。

路懷雪速度喜歡慢慢品嘗，殷見寒也不催他，陪他吃起了涼菜。又在路懷雪被辣到唇。瓣殷紅時，及時遞上手帕。

兩人回去時，街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路懷雪沒有散步的閑情逸致，一路直接走回客棧。

重新洗漱一番又躺下。

這回，他很快就睡着了。

隔天，路懷雪又是自然醒，舒服的在床上賴了一會。

殷見寒見他醒了主動道，“我下去拿早膳。”

路懷雪已經從漸漸習慣殷見寒這幾日的“殷勤”，反正也拒絕不了，伸了個攔腰，倒是從床上坐了起來。

還沒來得及換衣服，接到魏卿塵的傳音。

“大師兄，怎麽了？”路懷雪的聲音帶着點剛睡醒的啞意。

“剛睡醒？”

“嗯。”

魏卿塵直接問：“你們什麽時候回來？”

“師尊說要再等兩天，要見一個故人。”

“故人？”魏卿塵的語氣微微上揚，他怎麽不知道殷見寒要見什麽故人。

兩人離開師門這麽久，魏卿塵又是後來才從殷見寒口中确定自己的猜想，他現在只想早點見到路懷雪。

“我也不清楚。”路懷雪笑道。“大師兄想我們了？”

路懷雪是半開玩笑的，魏卿塵短暫停頓後，認真應了一聲。

“小白等你很久了。”

“我也想早點回去，等師尊見完故人應該就能回去了。”

“好。”魏卿塵不太舍得就這麽切斷通訊，正想着再聊點什麽話題，便聽路懷雪忽然壓低嗓音問。

“大師兄，我問你件事。”

“嗯？”

“我想知道門派的功績值是怎麽算的。”路懷雪還惦記着殷見寒說他表現不好。

魏卿塵簡單地和路懷雪講解了一下，又道：“只要順利解決問題，都可以記上名冊的。”

順利解決？

失蹤案解決的可順利了。

“那我上回和師尊下山調查失蹤案，是不是也……”

“也算在內，師門裏有專門的負責記錄功績值的弟子，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找一下。”

果然。

殷見寒在騙他。

路懷雪暗暗給殷見寒記了一筆，又問。

“那師門裏關于超度之事，有更詳細的規則嗎？”

“超度？”魏卿塵一頭霧水，“小師弟怎麽對超度之事感興趣了？”

“我想更了解師門一點。”

魏卿塵想說的是，這些規則都是他親自制定了，但聽路懷雪這麽說，改口道。

“小師弟想知道，我自然不會隐瞞。只不過你口中的詳細規則是什麽意思？”

魏卿塵有點懵，他沒聽懂路懷雪這句話的意思。

超度還要什麽詳細規則？

“就是功績值和超度……”路懷雪想了想又換了個問法，“若遇上逗留于世間的孤魂，師門裏會怎麽處理？”

“遇上了自然是要渡化的。”

路懷雪抓住了關鍵。

“遇上了就會渡化？沒有其他規則，比如不渡哪些孤魂，或者……”

“沒有。”魏卿塵對路懷雪的想法也很好奇，既然路懷雪問了，他便解釋的更清楚些。

“不管孤魂野鬼，生前是善或惡，都不該彌留世間。不論是妄川宗或者其他宗門，若真遇上了，都不會袖手旁觀。”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路懷雪又同魏卿塵說了幾句便切斷通訊。

怪不得殷見寒敷衍他，一會說要功績值，一會又說他表現不好。

他就覺得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門規。

世間孤魂野鬼這般多，若每個修道者都像殷見寒所說得，只肯渡化有功績者，這世間早就被惡鬼給占據了。

殷見寒推開門時，便看見起床時還心情美麗的路懷雪，此刻正幽怨地瞪着他，滿臉都寫着“我不高興”。

殷見寒：“？”

不明所以，但有點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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