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寧雅回到了家。
一開門就惹來了一聲怒吼:“這麽晚去哪裏了!”
那是她的丈夫王川寧。
寧雅沒防備,吓得鑰匙掉在了地上。她把鑰匙撿起來,把門關上。
“心虛什麽!”掉鑰匙的這個舉動讓王川寧更加憤怒。“你他媽的去哪兒了!我打你電話都不接!”
“我接了。”寧雅解釋,“我告訴過你晚上有家衛生要打掃,你最後一次打來,我在路口了,正過馬路不方便看電話,然後馬上就到家了,想着到家再說。”
王川寧趿着拖鞋過來,一巴掌就揮向寧雅。
寧雅下意識地躲一下,王川寧的巴掌打在她的肩上。這讓他更加憤怒,他緊接着再揮兩巴掌,這次打在了寧雅的頭上。
寧雅沒站穩,摔在地上。王川寧又伸腳踢了她兩下。“頂什麽嘴!接就是接了,沒接就沒接。最後一次沒接不就是沒接!你在幹什麽!什麽人家要讓保姆大晚上去打掃衛生的!啊!是不是男人!”
“時間排不過來只能晚上!那家是兩個老人住的。”寧雅爬起來,躲一邊解釋。
王川寧瞪着她,想了想又吼:“老頭子也是男的。”
“你喝酒了嗎?”寧雅咬咬牙根,忍耐着問。她聞到他身上很重一股酒味。
“喝酒又怎麽了?喝點酒又怎麽了!”王川寧大聲吼,非常暴躁。
寧雅靠牆站着,看着他,沒說話。
王川寧瞪着她,喘着氣,然後他轉身走到沙發那邊,一屁股坐下,道:“我要跟你離婚。”
寧雅一怔,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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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川寧轉頭看着她,看了一會,冷冷地道:“我要跟你離婚。”
寧雅沉默了很久,再開口,聲音啞了:“你奶奶,不行了嗎?”
“快了。”王川寧對着她殘忍地笑:“你忍我這麽久,不就是等這個。我馬上就要有錢了,不過沒你的份。”
寧雅看着他的笑容,很快別過頭去,她撿起落在地上的包,走進卧室。
王川寧站起來,越過她,撞了她一下,比她先進卧室。
寧雅的頭在門框上磕了一下,她站住,瞪着王川寧的背影。
王川寧進到房間,在床上躺下了,他對寧雅張開了雙臂:“來呀,咱們過過夫妻生活。現在還沒離呢,你還得履行做老婆的義務。”
寧雅的手握緊包包的帶子,食指将大拇指緊緊捏住。她站了一會,終于還是走進卧室,她把包挂在牆上的衣鈎上,然後她轉身出去了。
王川寧在她身後罵:“快點!不然老子還打你!”
寧雅走到洗手間,狠狠洗了一把臉。她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旁邊廚房裏的刀架。她忍不住走過去,握住了最大的那把菜刀。
刀很重,抽出刀架時刀身上閃着刺眼的光。寧雅瞪着那刀,似乎看到刀身上映出了自己扭曲的臉。
過了好一會,她閉上眼睛,把刀放回刀架。然後她拿出手機,調出號碼,發信息。
——————
顧寒山此時與向衡正在前往新陽精神療養院的路上。
向衡問她:“你去新陽,打算怎麽找胡磊?”
“不知道。”
“那裏有很多警察。”向衡提醒她,“然後你就這麽去了,總該有些計劃的。”
顧寒山沉默一會,反問:“你呢?”
“我的計劃就是跟着你。”
顧寒山:“……”
向衡看到顧寒山表情,笑了笑。
顧寒山:“聽起來胡磊不是你的目标,我才是。”
向衡再問:“所以你有什麽計劃?”
“沒計劃。我不太了解這案子的細節,沒辦法分析胡磊。我也不清楚新陽裏面的人跟胡磊的關系。我就是想幫助警方,過去了聽你們安排。”
向衡對顧寒山的說法持保留态度,這麽聽話還真不是她的風格。
“好吧。那我現在來想想計劃。”向衡道。
“嗯。”顧寒山附合,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胡磊對新陽不熟。他确診腦癌後,被人誘騙殺人。那人把胡磊拐到新陽來,是作為誘騙他的一個重要手段,向他證明能為他治病,取得他的信任。”
“你要這麽說,新陽還有可能是無辜的,不知情?”
向衡搖頭:“新陽還是有很多疑點的。簡教授不接門診,卻接待了胡磊。如果說這麽巧他就對這個病人感興趣,那把胡磊帶來的那人,也太了解新陽,太了解簡教授和他的團隊了。”
顧寒山看了向衡一眼。
向衡問她:“你爸爸當初找到簡教授給你看診,費勁嗎?”
“費勁。”顧寒山道:“托了關系才約上。我爸把我的病情狀況還有腦部掃描圖準備了好幾份,他先跟簡教授見面談過,然後才把我帶去的。”
向衡道:“現在的簡教授名聲遠超當年,應該比當年更難約才對。胡磊在網上搜一搜,找了個電話就能約,不是運氣爆棚,就是另有內情。還有,幫他約到簡語的那個人,就算知道簡語對腦異常有興趣,但他怎麽找到胡磊的?胡磊都不知道自己腦結構的情況,他怎麽會知道?”
顧寒山沉默了。
“他們是一個團夥。物色人選、誘騙、殺人計劃,再到後期的收尾,肯定都是有計劃安排的。把胡磊帶來新陽的那個人,很重要。找到他,就能找出這個團夥。”
“會是石康順嗎?”
“不是他。石康順進了拘留所,沒辦法控制胡磊。所以肯定還有其他人。”
“不是新陽的醫生?”
“應該不是。新陽的醫生帶着胡磊在新陽到處走,太顯眼了。其他同事和病人都會成為目擊證人,那樣事後不好撇清關系。應該是個生面孔。常鵬和簡語那天就坐在醫院裏,等着胡磊上門。他們有足夠的人證證明他們與胡磊是正常的看診關系。”
“這樣啊,那你們還有別的嫌疑人人選嗎?”
“還沒有。”向衡道:“雖然不是新陽的醫生帶胡磊來的,但新陽的疑點還是很大,起碼胡磊并不認為他們無辜。胡磊行兇之後一直未露行蹤,藏得很好,現在突然冒了出來。很可能之前被囚禁着,這次出來,他沒有回家,沒有逃跑,卻到了新陽,很有可能是為了報複。”向衡道。
“他們為什麽要囚禁他,不殺他滅口呢?”
“好問題。這與為什麽會選中他來殺人會是同一個答案。”向衡看了顧寒山一眼。
顧寒山沒說話。
向衡繼續道:“胡磊要去報複,心裏充滿恨意,所以他會一直處在應激狀态。他警惕又興奮,這時候反應很快但又沒法認真思考,他會依照本能去做事,沒辦法也沒時間太仔細去研究新陽。他對這醫院的了解,基于當初帶他來新陽的那人的介紹,以及他自己的觀察。
“那人既然要誘騙他,就得讓他對新陽充滿憧憬,帶他來看診的那天,肯定會帶他在新陽到處看看,牛皮吹破。還有,他們3月4日去的新陽,胡磊在4月15日殺許塘,而新陽的監控錄像只保留一個月。帶胡磊去新陽的那個人,也就是控制胡磊的那個人,他确實對新陽非常熟悉。”
顧寒山問:“3月4號什麽時候?”
“預約的是上午十點。”
“那天我就在新陽。我來複診,9點。我也是見的簡語教授。”顧寒山的腦子開始不斷閃過畫面。
紅燈。向衡停下車,看了一眼顧寒山的表情:“那你們時間正好錯過。”
“不。我十點二十左右走的。”
“你複診花了一個多小時?是要做什麽檢查嗎?”
“不是,複診只有五分鐘。但是我後來在新陽到處逛了一會。”
綠燈,向衡啓動車子繼續走。在他看來,顧寒山不是閑着沒事到處瞎逛的人。就如同她坐在朝陽步行街長椅上發呆一樣,她都是有目的的。但他此刻并不評價顧寒山的行為。
顧寒山沉默了一會道:“我确定我那天沒有看到胡磊。我們沒碰上面。不然他殺許塘那天我就會認出來。”
這個當然無法反駁。向衡沒說話。
顧寒山想了想,再問:“簡教授跟胡磊大概聊了多久?”
“據說是十分鐘左右。”
“那就是十點進去簡教授診室,沒過一會就出來了。嗯,如果按你的推測,領胡磊來的那人帶着他走走看看到處逛,新陽很大的,怎麽都得逛個三十分鐘吧?”顧寒山道:“我十點多點走的時候,把新陽所有的停車場轉了一圈……”
向衡精神一振,也不問顧寒山為什麽要去停車場轉,他道:“給葛隊打電話,讓他給你安排個值班的技術員,你把記得的車牌號跟他說一下,我們可以跟胡磊通訊記錄裏的人做交叉比對,如果運氣好,說不定有能對上號的。今晚很關鍵,必須搶時間把人抓到。”
顧寒山沒動作。
向衡在路邊停車,自己給葛飛馳打了電話。葛飛馳也很振奮,顧寒山同學就是個福星,依照以往慣例,這肯定能有收獲。
葛飛馳馬上安排李新武聯絡技術員,他還對向衡道:“把電話給顧寒山,我要好好感謝她。”
顧寒山接了電話,學着向衡的語氣:“葛隊你好。”
葛飛馳也不知道怎麽地,覺得這語氣有點怪,但他決定忽略:“顧寒山,謝謝你。這事我們很着急,我讓你小李警官在做安排了。你能馬上跟技術員通電話嗎?你就念給他聽,他馬上做技術比對。說不定我們今晚就能抓到他們。”
向衡心裏吐槽:誰的小李警官啊?
顧寒山道:“107輛車。”
葛飛馳一噎,這得念多久?
“你們每次都很着急。”
這是在吐槽他們嗎?葛飛馳有點心虛。
“但我每次都幫忙了。”顧寒山繼續道。
“是,是,我們很感謝你。”
“所以這次我也幫了忙。如果你先抓到胡磊,要讓我跟他說幾句話。”
葛飛馳:“……”還有交換條件?
向衡撓撓額角。顧寒山你真是保持住了風格。
“可以嗎?”顧寒山确認。
葛飛馳擠出一句:“行。”但是等一下,為什麽是說“先抓到”胡磊,難道還有人比他快?
條件談妥,顧寒山準備開始幹活。
向衡給她準備好一瓶礦泉水,幫她接通電話,确認好李新武和技術員那邊都做好了準備,然後向衡讓顧寒山開始通話,他繼續朝着新陽駛去。
顧寒山念號念得特別快,但她念幾個就被打斷重新說一下。向衡開着車,正想着李新武和技術員什麽狀況,就聽顧寒山不耐煩道:“要不你們先錄下來,然後自己對着錄音記,用語音識別快一點,然後再對比自己手動記的,有不确定的你再跟我确認。”
向衡聽着這語氣,怎麽有點熟悉,一時也想不起。這邊顧寒山開始飛快念號,向衡決定忽略語氣問題。
顧寒山念完號的時候,新陽到了。
作者有話說:
前情提要:
1、寧雅是顧寒山的家政。顧寒山去她家請她回來為自己做事,離開的途中目睹許塘被殺案。
2、胡磊是腦癌患者,被誘導殺了許塘。目前失蹤狀态。石康順是案發前顧寒山目睹與胡磊在一起的人。當時現場被向衡抓到,目前因襲警關在拘留所。警方查到有跡象表明胡磊在新陽,正對新陽進行搜查。顧寒山對新陽熟悉,向衡帶顧寒山去新陽幫忙。
3、小李警官李新武,是武興分局值班小警察。顧寒山給人家表演猜杯子。
4、顧寒山每次給警方幫忙,總有附帶條件。顧寒山在努力學習正常人生活,喜歡模仿。有時候好的不學學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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