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回來 你這什麽表情，又撕裂了？

蕭天霸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整個人完全石化。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衣服被重新穿好，溫熱的大手甚至還繞到前面細心幫他系好腰繩。

“恢複得不錯，好好休息吧。”

白少之留下兩句話, 就轉身出了門。

徒留床榻上的人獨自三觀崩裂中。

沈青寧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蕭天霸捂着腦袋臉埋在枕頭裏。

“別不開心了, 白大夫說你很快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蕭天霸不說話, 只埋着臉不動。

沈青寧只當他還在病中憂思, 自言自語道，“這個白大夫，真是妙手仁心，年紀還這麽輕，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長得也不錯, ”她喃喃想着, 果然是男主角身邊的朋友，配置明顯高一檔。

“咋，你看上他了？”蕭天霸忽然揚起腦袋，陰陽怪氣道。

沈青寧反手就是一個暴栗, 不過念在對方還在生病的份上，手上減了不少力道。

“我看你還是疼的輕，”沈青寧兇巴巴瞪他，“回頭就讓白大夫好好治治你！”

“我錯了，我錯了, 我的小姑奶奶, 你饒了我吧......”

就這麽又過了幾日，蕭天霸慢慢可以下床了，沈青寧有時會攙扶着他在院裏溜達溜達。

她每日還是定時回到城裏，只是客棧始終沒有封無衍的蹤跡。夥計看她的眼神漸漸可憐起來, 總覺得她是被情郎抛棄的癡心女人。

沈青寧想笑，也懶得解釋，只是夜半時會摸着手腕上的聲絲，靜靜的感受着某種和那個人共通的頻率。

藥廬有時還有一個姑娘，她是白少之的學徒，性子柔婉做事勤快，年紀和沈青寧相仿，除了出門采摘，大部分時間都在醫廬煎藥看書。

白少之時常出門看診，就委托小徒弟沒事多看護蕭天霸。

蕭天霸好了傷疤忘了疼，安生幾日又開始上房揭瓦，對着白大夫文靜的小徒弟卯着勁調戲。

“蓮蓮啊，你這是在做什麽呀？”

阮蓮抿嘴一笑，手中藥杵不停，“搗藥。”

“累不累呀，要不要哥哥幫你搗啊？”

“不用了，”阮蓮垂下眼睛，小臉蛋有點紅，“公子現在還不宜用力。”

蕭天霸：“......”

過一會兒，又開始嘚吧嘚，“蓮蓮啊，你是吃什麽長大的呀？”

阮蓮有點奇怪，擡起小臉迷茫的看着蕭天霸。

“怎麽長得這麽漂亮呀！”

“公子不要開玩笑了，”阮蓮聲音低低的。

“哪有，”蕭天霸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壞壞的勾勾嘴角，“蓮蓮長得這麽漂亮，不知道有沒有許親啊？”

小姑娘盯着眼中的藥杵，小聲說，“沒有呢。”

“那要不要哥哥給你介紹一個啊？”

“不用了。”

蕭天霸壞笑，“蓮蓮拒絕的這麽快，想必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沒有。”阮蓮的聲音越來越低。

“讓哥哥猜猜，我們蓮蓮的心上人是誰，”蕭天霸得意的眯起眼睛，“林郁？”

“不是。”

“那...王爺？”

“你不要瞎說。”阮蓮急忙阻止他胡扯。

“我逗你玩的，”蕭天霸哈哈笑着，忽然擺出一個自認潇灑的造型，斜倚屋門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不會是我吧？”

阮蓮：“......”

文靜柔婉的小姑娘“啪”把藥杵扔到藥臼中，面無表情的起身，一邊擦手一邊說道，“公子想必是不疼了，蓮蓮幫你做一下全套檢查吧。”

蕭天霸當即魂飛魄散，嗷一聲拔腿就跑。

剛跑出二門邊就和看診回來的白少之撞了個滿懷。

白少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蕭天霸的手臂，擔心道，“你慢點，小心傷口撕裂。”

蕭天霸穩住身形，看清來人，立馬開始告狀，“嗚嗚嗚，蓮蓮欺負我。”

白少之面容清俊，臉上永遠帶着和煦的微笑，他像安撫小朋友一樣揉揉蕭天霸的腦袋，聲音醇的像三月的春水，“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你現在的情況。”

“什麽？”蕭天霸頂着炸毛呆呆看他。

“惡人先告狀。”

蕭天霸：“......”

阮蓮也跟了出來，看到白少之後眼睛亮晶晶的，走上前一邊幫他取下肩頭的藥箱，一邊遞上一塊手帕，“師父，辛苦了。”

白少之接過手帕擦了擦汗珠，淡淡一笑，“不辛苦。”

阮蓮又立馬詢問起今日看了幾例病症，分別是什麽情況以及需要用到的治療方法。師徒二人熱烈的交流起醫術療法和藥石湯劑。

蕭天霸孤單單的站在一邊，什麽話也插不進去。

看着師徒二人望向彼此的專注眼神，蕭天霸忽然有點失落。

晚飯的時候沈青寧回來了，呆在客房和蕭天霸一起用餐。

兩人罕見的相對無言，沈青寧覺得奇怪，瞥了一眼蕭天霸，“你這什麽表情，又撕裂了？”

“咳咳——”

蕭天霸被嗆了一下，放下筷子瞪她，“有你這麽說話的嗎，能不能盼我點好！”

沈青寧聳聳肩，“I'm sorry。”

“什麽？”

“來自古老西方的神秘咒語。”

蕭天霸撇撇嘴，懶得跟她費嘴，換了個話題，“小白臉還沒回來？”

“沒有。”

“他不會是跑路了吧，”他皺眉湊近沈青寧，“吃幹抹淨之後提褲子不認人了？”

沈青寧拿起筷子敲在他的頭上，恨恨道，“就算你不小心再被葫蘆尖杵一百下，他也不可能跑路！”

蕭天霸一臉驚懼，捂住□□，手顫顫巍巍指着沈青寧，“你...好狠的心！”

“哈哈哈哈......”

“話說回來，”蕭天霸戳着碗裏的米飯，“咱們還是早點離開吧。”

“慌什麽，等你全好了呗，不能留下病根。”

蕭天霸臉蛋皺在一塊，“總在這裏打擾別人不太好。”

沈青寧驚訝的停住筷子，摸住蕭天霸的腦袋，“蕭兄，你怎麽了，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你是不是撞壞了腦袋，快叫小白大夫看一看啊，白大夫......”

“我是說真的，”蕭天霸制止了沈青寧的笑鬧，正色道，“我不想住在這裏了。”

沈青寧止住笑，看着蕭天霸，慢慢說道，“是因為林郁嗎，如果是他你不用擔心，我離開就好，你現在恢複的還可以，就不用我在旁邊照顧了，白大夫和蓮蓮足夠看護你的，我住回城裏的客棧，過些時日你完全康複了，可以去找我。”

“不是，”蕭天霸吞吞吐吐着，“我覺得我已經好了。”

“白大夫這麽說的嗎？”

那倒是沒有，他只會每天挂着招牌笑容，操起讓人迷惑的聲音，舉起看似溫柔的手指，雷打不動的不容反抗的讓人尊嚴掃地的一遍遍檢查我的傷口。

沈青寧睨着蕭天霸的臉色，立馬猜出他的心思，苦口婆心教育道，“大夫跟平常人不一樣，他們的天職就是治病救人，所有的人的身體在他們眼中就如一塊豬肉，別說你了，就是女人也一視同仁。”

“反正我難受，”蕭天霸臉色古古怪怪，小聲嘀咕着，“你不覺得白大夫很奇怪嗎？”

沈青寧斜眼看他，“哪裏奇怪？”

“看人的眼神，好像能看透你似的。見誰都帶着笑，貌似很好脾氣，但是總感覺隔着一層，不跟你交心。身上也總是香香的......”

“那是草藥味！”沈青寧敲着蕭天霸的腦袋，“別扯這些沒用的了，總之，沒好利索前，一步也不能離開這裏，否則我就讓白大夫把你綁在床上，一天檢查三遍身體。”

蕭天霸：“......”

沈青寧：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又過了三日，白少之最近沒有出門，一直呆在藥廬看書研究藥方。

蕭天霸不怎麽能坐，歪搭搭的靠在門廊下看蓮蓮曬草藥。

蓮蓮手腳很勤快，一會兒的功夫滿院都曬上了新摘的草藥。

“你怎麽這麽高興？”蕭天霸看着輕哼小調的蓮蓮。

“有嗎，”蓮蓮忙活着，聲音很輕快，“我每天都很高興啊。”

“才不是呢，”蕭天霸小聲嘀咕着，“明明就這幾天特別高興。”

他瞥一眼西窗邊正在雕花窗棂下寫藥書的白少之，鼻子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怪不得那一天猜誰都不對呢，原來是燈下黑。

正想着，西窗邊的男人忽然擡起頭來，不經意的往蕭天霸這邊看了一眼，兩人視線對了個正着。

蕭天霸驚慌失措，趕緊移開視線，慌亂之際，只瞥見男人唇邊綻出溫柔的笑意。

像是被人撞見了什麽壞心思，蕭天霸登時臉就紅透了，整個人杵成一個木樁子。

真是讨厭，到底是治病還是來賣笑！

三日後，沈青寧辭別了林郁，把蕭天霸托付給白少之和阮蓮之後就回城等候了。

蕭天霸抹着眼淚送別她，“寧妹，嗚嗚嗚，帶我走吧，嗚嗚嗚......”

沈青寧笑眯眯摸着他的腦袋，對着白少之說道，“白大夫，麻煩你了，我這個師兄看着個大，實際傻乎乎的，請務必讓他完全康複後再離開。”

“放心吧，”白少之淡淡一笑，“定不負沈姑娘之托。”

“寧妹，嗚嗚嗚，不要留我一個人，我怕怕，嗚嗚嗚......”

“那好，”沈青寧忽然一板臉，“跟我走吧。”

蕭天霸：“......”

他只是做做樣子，也沒打算真的離開呀。

“蕭公子真是少兒心性，憨态可愛，”白少之說着摸了摸蕭天霸的腦袋。

白少之身形雖然清瘦，但是身量不低，仔細比較起來，比蕭天霸還微微高出小半尺，再加上手臂瘦長，摸蕭天霸的腦袋輕而易舉。

蕭天霸登時炸毛，伸直手臂也要去摸白少之的腦袋。

白少之微微後仰，蕭天霸的手指重重的擦着他的嘴唇劃過。

兩人皆是一滞。

沈青寧沒注意到這些，拱手對着林郁告別道，“林公子，我師兄就拜托你們了，大恩不言謝。”

“不必多禮，”林郁也一拱手，深深看着沈青寧的眼睛，“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随時來這裏找我。”

“好。”

沈青寧轉身上馬，揚鞭遠去。

林郁望着遠去的那抹淡粉色身影，怔愣良久。

沈青寧回到客棧，店小二這次倒是沒有打盹，一邊嗑瓜子一邊閑閑的看着話本。

“有人來過嗎？”沈青寧照例問道。

店小二頭也不擡，“沒有。”

沈青寧點點頭，順着樓梯回到自己包下來的房間。

剛關上門，一股冷冽的氣息就撲面而來。

沈青寧直直撞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裏，登時心中一喜，緊緊摟住對方的腰道，“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