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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太多,掩埋了所有。——黎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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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無可奈何,有太多的無言以對,有太多的難以啓齒,有太多的無從說起,有太多的荒誕悖論,有太多的争鋒相對,有太多的謊言陰謀,有太多的勾心鬥角。

真的,太多太多。

我們都在這樣構成複雜的世界裏,捧着自己的理由,想要他人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走,想要去控制他人,想要他人成為自己的俘虜,想要達成目标,想要贏,于是産生了過于偏激的理由和想法。我們總以為自己是對的,殊不知,在別人的眼裏,興許只是一個幼稚的小孩。

而方若绮,在這一刻,就是一個幼稚的小孩。

她苦苦追溯着那一個被我被席若雲埋藏的秘密,追溯着一個即使知道了也不可能改變歷史的秘密。所以我說,她幼稚。

既然已經過去,又為何還要苦苦追尋?

把高明權和莫筱筠送上車後,我随席若雲的後腳回到了十九號酒館,把方若绮一個人留在外面。

在這個圈子裏,有太多的秘密不能去挖掘,有太多的真相不能被知道,如果硬是抓着真相不放手,最終傷的,還是自己。

席若雲從清潔用品室裏拿出一把拖把,清理滿地的奶油。我幫她把沉重的水桶提過去,放在她的腳邊,她拿着拖把擡起頭,對我笑。

我看着她那張極為标致而溫和的面容,想起她剛才一撒手把蛋糕全數抛在莫筱筠身上時臉上一閃而過的報複成功的快感——

每個人,都有惡毒的時候。

當自己想要守護的領地受到侵犯,當自己的禁地被人踏足,那麽那個名為惡毒的面具,就會從黑暗中極速地崛起,覆蓋了原本的面目,把猙獰在空氣裏張開,擊退對手。

所謂的惡毒,也不過是自衛的一種。

“若绮跟你說了什麽?”席若雲把綴在耳邊的碎發撩上去,淡淡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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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說什麽,剛才在包廂裏聽到莫筱筠自我介紹的時候,如果我沒有攔着,估計你的酒館已經上演六國大封相了吧。”

“謝謝。”席若雲擡頭看我。

“別謝那麽早,我攔她,她自然是察覺出了我攔她的理由,否則她剛才也不會特地出來。”

“……”

“其實就算她知道你是她姐姐又怎樣,她不一定會排斥你。”

“不要!”席若雲愕然地提高了聲調,然後即刻又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于是看了看坐在一邊的馬智文和林妮雯,沉聲對我說:“不管她會不會排斥我,如果讓她知道她有這樣一個踏進過演藝圈的姐姐,你覺得,我還能用什麽理由去阻止她進演藝圈嗎?”席若雲咬着唇,一臉悔恨,“只怪我,不是個好榜樣。”

我輕嘆,“你就不怕她恨你?”

席若雲苦笑,“恨就恨吧,總比她日後和我一樣後悔的強。”

後悔嗎。

若雲,你果然還是後悔的。

爬上了席棱那樣惡心的男人的床,為了錢,為了名利,為了想要守護的東西。

“你知不知道有一種人,你越是打壓,越是反彈得厲害?”我問。

席若雲笑了,“華,你在說你自己麽?”

“不是,我在說方若绮。”

席若雲怔住。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站在酒館外面的方若绮。

因為看見過方若绮拼命在讀劇本的模樣,看見過她被古芊菁打壓後一抓住機會就想要反擊的模樣,看見過她眼底的不甘和野心流露出怨毒的模樣,才更加的确定,方若绮是一個極具韌度的彈簧。

越是向她施壓,待到無法控制的時候,越是反彈得厲害。

而到了那個時候,局面,也許是我也無法控制的。

我和席若雲都各有所思有所顧慮,她是從一個姐姐的角度去考慮方若绮的未來,而我是作為一個演藝圈前輩的角度,我們的看法不同,觀點不同,出發點更是不同,所以根本找不到可以融合的地方。

方若绮颔首推門進來,額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我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見她的嘴唇抿得很緊,快速從我和席若雲的身邊走過,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包,淡淡一句:“我先走了。”

席若雲拉住她的手臂,溫柔地道:“若绮,我開車送你吧,這麽晚了,打車不安全。”

方若绮站在原地沒有動,頭仍是埋得很深。

酒館裏的光線不足,灑在她的身上,竟有種莫名的冷色調。

良久,方若绮緩緩從席若雲的手裏抽出手臂,由最初被抓着的小臂一直滑到指尖,終于,席若雲的手落在了空氣裏,她冷冷地說:“不必了。”

在這個圈子裏,最大的錯誤,就是把自己的感性赤裸裸地暴露在別人的面前。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即使當街被人潑了潲水,被人潑了豬糞,你也必須保持着微笑,必須星光熠熠。

我做得到,席若雲也被迫做到了。

但方若绮,做不到。

她的理性已經完全失控。

她現在最正确的做法,應該是在自己拼命拼命想要知道真相的基礎上,隐瞞起自己最真實的感受,然後嬉笑淡然地面對我們,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匿藏起來,而不是像她現在這樣,把所有的情緒都統統透過肢體言語暴露出來。

像是穿着皇帝的新衣,光天化日下行走。

在我和席若雲面前,席若雲自然是會包容她的,我自然也會是選擇了無視。但她此刻若是在一些公開的場合,下一秒等待着她的,無疑是絕境。

“明權還沒來麽?”就在那麽窘迫的情況下,原本安詳呆在包廂裏的大衛雕塑+埃及豔後+娘娘腔太監的混合體我的傑作——王瑞恩走了出來,并且,他還是沒有穿衣服沒有穿褲子,只豪邁地穿了條內褲搖搖晃晃地走着,讓整個酒館頓時變成了一場亮麗的男性人體展——配合上他臉上的妝容,可以把三歲小孩吓到尿褲子,把老人家吓到進深切治療部。

席若雲看見王瑞恩的臉,很明顯的被吓到了,趕緊找了面鏡子給他,“瑞恩!你的臉……”

王瑞恩醉眼迷蒙地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然後,眼睛越睜越大,臉上的酡紅也消失了,恢複了清醒,他咆哮了,“怎麽會這樣!!”

我做出一副錯愕狀,“你怎麽搞成這樣?”

方若绮轉頭看了看王瑞恩,介于王瑞恩的身材實在是太過的……限制級畫面,她紅着臉推開了酒館的門,走了。

席若雲看着方若绮走遠的身影,嘆了口氣。

“若绮怎麽走了?”王瑞恩站在原地,沒發現自己沒穿衣服也沒穿褲子,疑惑地問。

由于席若雲和王瑞恩比較熟絡的關系,她看見王瑞恩這幾乎全裸的模樣還是比較淡定的,她說:“嗯……瑞恩你是不是要先把衣服穿上?”

我攤了攤手,“你出來裸奔當然把方若绮吓跑了。”

王瑞恩:“……”愣在原地,目光從自己的腳趾看到三角內褲上……然後低聲罵了一句粗口,沖回了包廂——

他在經過吧臺的時候,還不忘記把方若绮送給他的巧克力生日禮物拿一個盒子小心翼翼地裝起來——我覺得那鹹魚巧克力在王瑞恩心裏比金子還矜貴,他那種輕拿輕放還撫摸兩下,像對待國家級寶物的動作——

讓我有種沖動去把那些巧克力全都掰斷,看看裏面到底是不是放了藏寶圖——

當然,我還沒有膽子大到那種地步,我已經一個不小心吃了他半個王字,如果我再膽敢掰斷他的巧克力,我猜就不只是被掏腸子那麽簡單了,估計他會把我送去埃及做成木乃伊挂在家門口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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