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局中局

“怎麽是你?”

黑衣女人語氣驚疑,眉頭擰作一團。

梁宜貞只覺腦袋越發沉重,微眯的眼忽閃忽閃。眼前只一抹掀長白影,隐約飄來熟悉的青草香氣。

從前在西亭救她躲避機關時,亦是這種香氣。

淩波哥……救命……

心底拼力吶喊,嘴上卻無半絲聲音。只見得她唇角微啓,不知說些什麽。

鄢淩波依舊一條絲帛覆眼,只道:

“怎麽不能是我?”

他面色如往日平靜,語氣仍是溫和。只是藏在袖中的手掌緊握,骨節似要破皮而出。

黑衣女人冷笑,手指又收緊一分:

“你以為,這麽幾個人能攔住我?”

她故意将梁宜貞向前推了推,以作威脅。

鄢淩波垂頭笑了兩聲:

“既然安心甕中捉鼈,這個甕,自然要夠結實。”

話音剛落,只聞院中一片整齊沙響。捕快成群,自草叢花木小跑而出。不消半刻,已将小小閨房圍得水洩不通。

屋外傳來高喚:

Advertisement

“二夫人,釋放人質,莫做垂死之掙了!”

是蘇敬亭的聲音。

黑衣女人看了一圈,強逼着自己鎮定。

她深吸一口氣,言語有些發顫:

“看來,她的命你們是不在乎了!”

一面說,手指越發縮緊。

衆人一驚,霎時繃緊腦中的弦。

不論是屋中的鄢淩波,還是屋外的蘇敬亭,也不論出于何種原因,他們要的,都是梁宜貞毫發無傷。

而眼下的境況,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二……嬸母。”忽聞梁宜貞微弱的聲音。由于被掐住咽喉,聲音斷續撕扯。

她接着道:

“你以為你有籌碼,他們就沒有麽?”

此話既出,屋內外的二人立刻會意。只一個手勢,衆多捕快中已悄然離了兩個。

黑衣女人心下一沉:

“你們把南淮怎樣了?”

鄢淩波屏氣,捏着手指的關節。他雖眼盲,可淩厲的神色卻比眼刀更厲害。

“沒怎樣。”他笑一下,“宜貞好,他便好。”

梁宜貞緩了口氣,又道:

“二嬸母,你自知敗露,便想用我作要挾。這很蠢!”

黑衣女人背脊一僵,未蒙住的雙眼,瞪大了看她。手指竟無意識地松了半分。

梁宜貞暗自舒氣,接着道:

“誠然,淩波哥待我好是人盡皆知的,你或許可以威脅住他。可蘇敬亭呢?他與我非親非故,是直接受命于大理寺。他會為了一個小小人質放走兇手?想來你自己也清楚,即使走出這間閨房,也走不出外院!”

黑衣女人剛要開口,梁宜貞立即打斷。

越危急的時候,越不能給對方思考的機會。

她道:

“我知道你的心思。拉我墊背,總好過黃泉路上一人獨行。我自是父母雙亡孑然一身,死了也就死了。但二嬸母不同。一旦你拒不認罪,還要了我的命,承擔後果的就是二哥,你的親兒子!”

黑衣女人一顫,不提防地踉跄一步。

死的蔣盈是個外人,而梁宜貞是晉陽侯府的人,兒子的血親妹妹。這叫兒子日後如何自處,如何在晉陽侯府立足?

可放了梁宜貞,自己就是死路一條。

但不放她,也未必是活路。她說的不錯,鄢淩波會心軟,但蘇敬亭不會。

正左右為難,黑衣女人忽覺心跳加速。

越來越快……

越來越快……

就要不能呼吸!

她忙捂住心口,一瞬跌倒在地。

衆人猛驚。

怎麽回事?

鄢淩波面不改色,拖的就是這個時間。

只見黑衣女人蜷成一團,渾身顫抖,極難受的樣子。

梁宜貞霎時沒了支撐,周身癱軟就要下墜。忽一雲頭手杖攔腰而來,梁宜貞拼力扶住,又倒在鄢淩波肩頭。

他蹙了蹙眉,自袖間取出個琉璃鼻煙壺,放在梁宜貞鼻尖晃了晃。

半刻,梁宜貞才漸漸恢複力氣,自己站穩。

她垂眸看着蜷縮的鄭氏,問:

“她這是怎麽了?”

鄢淩波依舊半扶着她:

“這就要問蘇少爺了。”

蘇敬亭聞着動靜進來,恰聽見了梁宜貞的話。

他笑了笑:

“你不是很聰明麽?猜咯。”

說罷,他又蹲身轉向黑衣女人。折扇一挑,漆黑面巾簌簌滑落。

鄭氏的臉不出意料地出現。

只是,臉上的痛苦猙獰,卻是從未見過的。

“你下了毒?”梁宜貞蹙眉,“何時下的,竟如此神不知鬼不覺!”

蘇敬亭回頭:

“你與鄭氏适才貼得那樣近,若真是當即下毒,你為何沒事?”

梁宜貞垂眸。

那便是,只針對鄭氏的毒。

那是……

過敏!

這個屋中,唯一與蘇敬亭有關的東西便是那條寫了屍檢錄的絲帕。梁宜貞打開時還奇怪,為何墨香如此濃郁。

莫非,鄭氏對這種煙香墨過敏?!

梁宜貞一瞬瞪大眼:

“你把‘毒’下在我身上!”

蘇敬亭微愣:

“這麽快就想明白了?真挺聰明啊!”

梁宜貞身上的迷香勁早已去了大半,她強行穩住氣息,道:

“若是我也過敏,豈不死你手上了?”

蘇敬亭搖搖頭:

“你不過敏,我知道。”

知道?

誰說的?

梁宜貞轉頭看向鄢淩波,扯了扯他的袖子。

“不是我。”鄢淩波含笑道。

說含笑,也不對。

似乎是……憋笑。

梁宜貞蹙緊了眉,不明所以。

不過,這是件好事。既然已知她不過敏,故意用煙香墨寫字便是保護她了。

鄭氏若不抓梁宜貞,自然不會過敏,但一定順利被擒;若是抓了,只用等她過敏發作,梁宜貞便可全身而退。

而拖這點時間,不論鄢淩波還是蘇敬亭,都能做到。

梁宜貞倒吸一口氣。

好精巧,好嚴密的計劃!不使行兇者逃脫,亦不使無辜者枉死。

“這是誰的主意?”梁宜貞問。

那二人一愣,皆笑笑不語。

蘇敬亭又喚了兩個捕快架起鄭氏,只道:

“二夫人,怎樣?認不認罪。”

“認。”鄭氏出乎意料地爽快,“蔣盈小姐的确是我所殺。”

蔣盈的死是小事,能認。而懿德公主之死牽連甚大,是絲毫不敢認的。

她頓了頓,接着道:

“那時她路過二房,正巧遇着我要去赴宴。她因着我的繼室身份出言羞辱,我一時氣不過,又想着她從前為難宜貞。抱着報仇之心,這才将她殺害。”

梁宜貞怔然。

死到臨頭還不忘拖她下水!

不過,殺一人與殺兩人,鄭氏都只償一條命,為何還隐瞞動機?

眼看蘇敬亭就要出門,梁宜貞忙道:

“她說謊!”

衆人亦怔然,目光俱落到她身上。

梁宜貞直視鄭氏:

“蔣盈根本沒去過二房。二嬸母她……”

她頓了一瞬:

“殺錯了人。”

************

感謝梓楓兒、憜落dē兲枾的打賞~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