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無價之寶
為了不讓夏靜雙輕舉妄動,謝琪文必須讓她了解事情的嚴重性,于是點頭道:「那天在樹林中射傷你的兇手可能還潛伏在青州。在抓到兇手之間,你最好不要離開楊府。」
說話時雙眼嚴肅地盯着夏靜雙,每個字仿佛都沉如千鈞,夏靜雙不敢不聽話。
「你是否已有兇手的線索了?」夏靜雙還沒有忘記謝琪文說的那句「不想把事情鬧大」。
「線索有是有,不過你不要輕舉妄動,也許會打草驚蛇。」如果不這麽說,只怕夏靜雙會擔心。謝琪文出于好意,帶給她一絲希望。但是夏靜雙的表情卻并未緩和,依舊緊繃着,皺眉沉思着什麽。
謝琪文又說:「楊府很安全,只要你不離開這裏,兇手便無法下手。」別聽他嘴上說得如此肯定,但是真心卻不敢如此保證。之所以這麽說,多半原因是為了安慰夏靜雙而已。
不過夏靜雙比他想象中更加沉着。怎麽說也是下過地的人,連僵屍都不怕,更不會忌憚區區一名刺客(雖然那刺客毒辣的做法确實令她有些心有餘悸)。「好啊,謝謝你的提醒,反正這裏好吃好住,我也不急着走。這全都多虧你呀,我的『好朋友』。」為了證明自己的膽量,夏靜雙故意開了一個玩笑。似乎效果還不錯,至少謝琪文嘴角微微上揚了。
「你倒真是既來之則安之,看上去無憂無慮的,要不是怕你打聽我的秘密,我還真想問問你的來歷。」
「嘻嘻。」夏靜雙狡猾地笑起來,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說,「天機不可洩露。待時機成熟之時,你自會知曉。」一邊說還一邊搖頭晃腦,在房間裏面轉悠了一下。目光不經意間又落到小桌上快要完工的酒具上,再次被它吸引。
夏靜雙走過去,彎□子,睜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仿佛想把這套酒具的每個細節都烙入腦海,回去以後自己複制一套似的。但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論手藝自己還不及謝琪文的小拇指,不敢奢望神似,只求一個形似就滿足了。
看着看着,覺得有點不過瘾,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玉杯仔細欣賞。近看之下,更加感慨謝琪文的精湛技藝,嘴裏啧啧稱奇。不遠處,謝琪文低着頭,繼續雕刻着玉杯,不過眼角的餘光偶爾會瞥夏靜雙幾眼。看到夏靜雙一臉嚴肅、皺眉抿嘴,不知道是裝模作樣,還是真有心得體會,總覺得有一點好笑,所以表情比剛才柔和了不少。
就在這時,突然只聽「啪」的一聲——玉杯摔碎在地!
玉碎之時,謝琪文吓得抖了一下,手上的丁子差點雕錯線。他擡頭一看,只見夏靜雙正用右手緊緊握着左手,茫然地站在原地。就在她的腳邊,玉杯已經摔成碎片了。謝琪文急忙放下手上的活,跑着沖過去,問道:「怎麽了?」
「我,我……」夏靜雙驚呆了,事發突然,她沒有一點心理準備。擡頭望着神情緊張的謝琪文,一時不知道如何描述現在的情況,只知道緊緊地用右手握着左手,但是左手卻沒有任何知覺。為了讓左手盡快恢複知覺,她只能不停地加重右手的力度,但右手都握得陣陣發痛了,左手依舊沒有半點知覺。直到這時,夏靜雙才終于相信:自己的左手已經無感了。
謝琪文抓起夏靜雙的手,一碰就發現問題所在,急忙擡頭對房間外喊道:「冬子,去取針來!」
剛才夏靜雙和謝琪文談話的時候,冬子就已經回來了,不過一直在外面磨砂,沒有進來打擾。聽見玉碎聲後才急忙沖進來,但是剛剛踏過門檻,就聽見謝琪文叫他取針,于是忙慌慌地應了一聲,馬上掉頭跑走了。
謝琪文扶夏靜雙坐在板凳上。這時夏靜雙的左手不僅沒有知覺,而且已經發硬了。用右手摸左手時,只覺得左手就像屍體一樣,又幹又冷又硬。這種感覺非常可怕,再加上又是第一次發作,夏靜雙難以冷靜對待,臉色陣陣發白,用求救似的眼神望着謝琪文,求他告訴自己到底怎麽回事,求他快點救救自己。
謝琪文蹲在她腳邊,一手握住她的左手,一手順着她僵硬的手臂掐按上去。一直按到肩膀上,夏靜雙才終于有了感覺,輕輕叫了一聲:「啊。」第一次覺得疼痛如此令人安心,因為有了這種感覺才能證明自己的手臂尚未完全廢掉。
謝琪文确定夏靜雙的整只左臂已經變硬、無感後,急忙又去摸她背部和前胸靠近肩膀的地方。夏靜雙這才發現這些地方的感覺也不像以前那麽靈敏了,就像剛被注射過麻醉劑,但還尚未完全生效的時候一樣。
「怎麽會這樣……」夏靜雙驚慌的眼眸中頓時冷靜全失,只剩下不安、焦慮和無助。
「你不要害怕,我有辦法,很快就好。」謝琪文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從前那輕緩淡然的語速已經一去不返。
他倆說話間,冬子已經拿着一個折疊成方形薄片的布包走進來。在謝琪文的目光示意下,冬子把布包展開,裏面插的全是密密麻麻的針,有長有短,有粗有細。夏靜雙看到後,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謝琪文迅速從裏面取出一枚,在輕輕地撚轉之下,插入夏靜雙後肩處的穴位。夏靜雙沒有任何知覺,直到看到謝琪文去拿第二枚針的時候,才知道第一針已經□去了。緊接着,謝琪文又連插兩針,都插的是背後的穴位,夏靜雙看不見,但卻可以隐約感覺到他的針法相當娴熟,就像懸壺濟世多年的老神醫一樣,不由對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這個謝琪文,又會做玉器,又會使針灸,而且每一樣看上去都涉獵很深——他到底是幹什麽的?
「你連針灸都會呀?」夏靜雙忍不住對謝琪文投去敬佩的目光。
「略懂一二。」又是這四個平平淡淡的字,剛說完就添了一句,「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經他提醒夏靜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手上,雖然尚未完全複原,但是手臂的知覺已經漸漸恢複了。夏靜雙活動了一下左手的五指,發現沒有指頭都都知覺,而且已經可以笨拙地做出伸開、抓緊的動作,不由驚喜地擡頭對謝琪文道謝:「謝謝你,你太厲害了吧。」
夏靜雙中毒箭後就是謝琪文替她上藥包紮,如今傷口已經複原了,再加上今天這三針,足以證明謝琪文的醫術絕不僅僅是他說的「略懂一二」而已。剛才夏靜雙還吓得臉色發白,但是現在唇邊卻漸漸綻放笑意,慶幸有謝琪文在身邊。
「我的手到底怎麽了?以前從來沒有這種現象啊。」雖然左臂的僵硬來得快,去得也快,但夏靜雙依然心有餘悸。
謝琪文一邊幫夏靜雙按摩手臂,一邊沉重地說:「你中毒了。」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夏靜雙依舊微微怔了一下,低喃道:「中毒?」如果三天前謝琪文這麽說,她不會有半點懷疑,但是拆下繃帶之後,她看到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而且這幾天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一點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啊。
想到這裏,夏靜雙疑惑地問:「怎麽會這樣?傷口不是已經複原了嗎?」
謝琪文道:「那毒不容易解,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恐怕已經滲入你的體內了。」
聽到這句話,夏靜雙不禁抖了一下,忙問:「那還有沒有救?」
謝琪文蹙眉道:「你中的不是尋常的毒,我也不知道究竟會怎麽樣。不過,只要拿到解藥應該就有救了。」其實他這句話說得有所保留,真話應該是:凡是中了通魔毒之毒的人,全都已經命喪黃泉了。夏靜雙大概是唯一一個中了通魔草之毒還能活蹦亂跳的人。由于沒有前例,所以謝琪文才說「不知道究竟會怎麽樣」。
「解藥……」夏靜雙默默地把這兩個字牢記在心。要拿解救就必須找到當天的刺客,但是現在一點線索都沒有,而且那刺客下手狠毒,就算找到了,只怕也只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罷了。
謝琪文見夏靜雙神色凝重,安慰她道:「你放心,你體內的毒素很少,應該沒有大礙。就算以後再發生今天這樣的情況,我馬上就可以幫你治好。」
這一聽就是安慰的話,夏靜雙只能咬着嘴唇,點了點頭。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清楚,剛才那種肢體突然僵硬的感覺太可怕了,而且聽謝琪文的意思,今後還有可能複發,這令她如何安心啊?
夏靜雙低着頭,目光忽然落在地上摔碎的玉杯上,這才想起自己剛才闖了大禍,急忙揚起頭,一臉愧疚地對謝琪文道歉:「對,對不起,我剛才把你的玉杯打破了。我不是故意的,雖然我身上沒有錢……但我會賠給你的……」
一想到自己身無分文,居然弄碎了人家為皇宮做的東西,夏靜雙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巴掌。都怪自己多手多腳,那玉杯好端端地放在桌子上,自己為什麽就這麽手賤,非要拿起來看呢?但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夏靜雙只能聽憑處置。
凝滞的氣氛中,夏靜雙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樣。但是,不等謝琪文開口,嘴快的冬子搶先說了一句:「光是那塊玉的原石就已經價值連城了,經過我家少爺悉心雕琢之後,更是無價之寶——你拿什麽賠啊?」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這裏的時候忽然發現有點像《櫻蘭高校男公關部》了,不過暫時還不會發展成櫻蘭高校那樣哈。其實這樣的情節也挺常見的哈,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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